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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理解,她就这么偏爱谢挽月吗?偏爱到连这份只属于他们的过往都愿意让给谢挽月。

    他前世将自己折磨成一滩烂泥,如今却觉得她就应该高高在上的活着,这画面真的是喜感得她要笑出声来。

    她没这个能力,也不是这种善良的人,他脑子或者眼睛至少得有一样有问题,才能认错他的救命恩人。

    裴星摇敛下眼眸,按下心中那些情绪,嗤笑一声,“我不信,你不说就算了,我也不勉强。不过我想告诉你的是,我刚刚说的一切都是真的,我确实没有救过你。”

    她此刻的目光太急功近利了,几乎是不加掩饰地将“你快点去喜欢谢挽月”写到了脸上。

    她不屑于做出这种姿态,但不代表她不会。事实上若不是觉得最后宴燃一定会爱上谢挽月,她甚至会去做这个感情骗子。

    她这样的人,就应该一辈子活得潇洒恣意。

    “是了,小师妹,你就应该是这样的神情,这样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神情,你不该为了任何人低下你的头颅、委屈求全。谢挽月不配,任何人都不配。”

    宴燃的咬字很轻很轻,尾音带了些许低哑,温柔又缱绻满是柔情。

    裴星摇闻言差点笑出声来——

    她觉得自己已经将道理说得很清楚了,但是她也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心中粘稠的黑暗在翻腾,他轻笑了一声,声音却是平静无波道:“我命悬一线的时候,是小师妹独自一人将我背到医馆去救治的……”

    就像她不相信他怦然心动的说辞,他也不相信她对他没有救命之恩的言论。

    谢挽月何德何能呢?凭什么值得素来心高气傲的裴大小姐这么低声下气、装得那么卑微的来讨好自己。

    他不会因此讨厌她,他只会觉得心疼得像是在流血。

    ——嫉妒她能获得裴星摇的青睐、偏爱。

    他爱得累了,累到好想放弃,只是她早已成为了他心中的执念,割不下忘不掉,甚至已经到了为她而活地步。

    她能把他独自一人背到医馆?她不想要命了?

    他眼中晦暗,自嘲地笑了下,伸出手轻轻抚摸上裴星摇的脸颊,目光描摹着她的寸寸眉眼,语气温柔又带了几分毛骨悚然:“小师妹,你为什么一定要骗我呢?”

    裴星摇看他还是不信的样子,继续耐着性子解释道:“你知道小师妹当年有多么体弱多病吗,她怎么可能有这个能力独自将你从风雪中救出来?就算她想她也心有余也力不足。当年救你的人是我,不是她。”

    她哪还有什么傲骨,连上一世渗入骨子里的矜贵清冷养尊处优的气质,她都要靠模仿记忆里的自己才能做出来。

    心脏依然为她怦然心动,还很疼,心如刀绞的疼。

    她以为他真的在乎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吗?

    虽然早已经有所猜测她应该是被识破了,但是她没想到他竟然直接不装了,就这么不假思索地撕碎了她的伪装。

    她救过他吗?她帮过的人太多,真的不记得了。

    太讽刺了,宴弃竟然对她说不该低下自己的头颅,可是前世折断她一身傲骨的人又是谁呢?

    她是这么想的,自然也是这么做的,她开口说道,语气已然有些冷淡:“宴燃师弟,有没有一种可能,我,谢挽月,才是你的救命恩人?”

    守在过去里,执意不肯走出来的如今只剩下自己罢了。

    善良也好,虚伪也罢,他只是喜欢她,喜欢面前这个令他一见倾心的少女。

    宴燃轻声一笑,冰冷带血的指尖拂过她的眉眼,这一丝猩红让她的眼角眉梢都带了一丝诡谲的冰冷。

    裴星摇淡笑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当然作数。”

    宴燃听出来了她口中的茫然,那样的茫然真真切切、完全不加掩饰地、赤裸裸地摆在他的面前,让他连自我欺骗都做不到。

    他真切地感受到了自己对谢挽月深深的嫉妒。

    骗子。

    他单纯的觉得她在欺骗他。

    宴燃幽深的目光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他盯着她清亮的眼眸,眼尾略微泛红,像是倔强和不甘,声音依旧是那么温柔,却带了些许的喑哑:

    她缓缓开口问他,娇软的语气真真实实地带了些许茫然和疑惑:“能不能告诉我,小师妹是怎么救你于水火的?”

    她以裴家大小姐的身份行走于整个修真界,她代表的是整个裴家的脸面,所以她见到那些活得比较艰难的人,都会出手帮忙一把,替裴家结下善缘,但不是全然因为善良。

    她就不应该爱上任何人。

    宴燃直直地看着她清冷的眼。

    她娇艳的唇角勾出来的弧度,带了三分不带掩饰的恶意。

    他想象不到,她以后爱上别人的样子。

    裴家大小姐就应该众星捧月地活着,不应该为了任何人低声下气。

    分明是她自己说的——为了我活下去吧,这个世界上还有我在乎你。

    她对他的态度真的好冷,冷得就像是山巅万年不化的雪,每句话每个字都化作覆雪的利刃刺穿他的心脏。

    她不知道自己算不算伪善,不过她知道前世的最后,她在别人心中确实是伪善的——她无可辩驳,毕竟她帮那些人也确实不是因为善良,而是为了裴家的名誉。

    裴星摇疑惑地看着他。

    他现在确实知道她扮作谢挽月来这里见他的目的是什么了,她既然已经忘了他,自然便不可能是为了他而来的。

    她收敛了心中万千酸涩复杂的心绪,纤长的手指貌似无意擦过自己已经渐渐发热发酸的眼眶,咬了咬唇,将彻骨的冰冷伪装在自己脸上,转移话题道:“宴燃,你怎么看出来我不是师姐的?”她一点也不想在宴燃面前落泪。极致的冰冷,就是她的伪装。

    “所以,你现在能告诉我,你为什么喜欢小师妹了吗?”一边说着,她的眼里又升腾上来了雾气,梨花带雨清泪盈盈,看得人一阵心疼。www.hailan.me

    天光落在她的眼里,化作寂寥的星光。

    因为她的师姐喜欢自己,所以她希望自己也能和她师姐在一起?

    她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

    宴燃不相信她说的任何一个字,他只想看他听到的、看到的、感觉到的。

    从始至终,还沉溺于那段回忆不愿意出来的原来只有自己罢了。

    清亮的瞳孔中满是疑惑,真实的不掺杂一分假的疑惑。

    裴星摇神色蓦地一变,她试图拍开他的手,但没拍开。

    其实他想说是那云霄宗登仙梯上的惊鸿一瞥,但仔细想想,救命之恩才是一切的源头,所以他思忖片刻还是说的是救命之恩。

    只是心中笑着笑着,却又渐渐涌上了一股悲哀。

    他想离她近一点,偷偷地多看她一眼。

    她当年病弱至极,整个人堪称弱柳扶风,病怏怏一副将死之人的模样,他把她背去医馆救治还差不多,怎么可能是她救的他……

    脸上委曲求全的神情悉数褪去,眼中只余下一片冰冷。

    你觉得我信吗?

    只能是为了她的师姐而来。

    “裴大小姐,你不用做出这种满含恶意的表情给我看,我不会因此就讨厌你然后喜欢上你师姐的。”

    当初救自己的怎么可能不是她呢?他那么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只为了她而跳动……

    “你说的会把我调去长清峰的承诺还作数吗?”宴燃问她。

    她一点也不想要师姐对他的救命之恩,早点解决清楚,这样宴燃意识到自己喜欢师姐也能快点。

    这样明晃晃的恶意再次化作利刃,穿透他的胸膛,再刺进他的灵魂。

    莫名地,他对谢挽月除了厌烦,还多了一丝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嫉妒。

    其实他知道自己配不上她,她养尊处优金枝玉叶,自己也不过是云霄宗的小弟子……只是,他莫名地希望她以后也不要喜欢上别人。

    他不会去相信她说的任何一个字。

    哪怕她如今这么绝情,他也不想恨她,他只是觉得自己这一辈子真的很荒谬。

    他的意中人,是一个骑着白鹤的红裙少女,是裴家大小姐,名为裴星摇。

    宴燃看着她的冰冷彻骨的眼,回答道:“小师妹,你相信我的心脏只为了你而跳动吗?”

    只是眼中却满是自嘲。

    如今只剩下自己一厢情愿,她却早已将那一段过往忘得烟消云散。

    裴星摇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临走之前说道:“你喜欢的是一个单纯善良的裴星摇,实际上,我,裴家大小姐,伪善、恶毒、心机深重,不是好人。如果你现在看不清楚这一点,你迟早会看清楚的。”

    裴星摇秀眉微蹙,敛下眼中的疑惑,问道:“救命之恩?”

    他于她的人生只是陌路人,而他早已把她放在了心上。

    ——她忘了他和她所有的过往。

    在她漫长的前世里,确实帮助过不少人,甚至有很多确实对他们而言是救命之恩,虽然她帮助这些人并不是全然出于善意。

    宴燃眸光微顿,片刻后说道:“大概是,救命之恩吧。”

    伪善、恶毒、心机深重?

    她觉得应该是宴燃认错人了吧?……天道怎么可能让自己这个恶毒女配和男主真的有过什么纠缠呢?

    他嫉妒谢挽月能获得裴星摇的真心实意。www.cuihan.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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