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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为什么?”

    她连忙往后退了一步,脚踩在厚厚一层雪上压出“呲呲”声音。

    “好。”

    齐昂懒洋洋地哦了一声,又懒散地说:“有。”

    陈甸甸眼睛亮晶晶的:“我还羡慕呢,齐昂,你妈妈真好,做饭也好吃,也不管你学习。”

    空气中寂静了一秒。

    手指被冻的没知觉,陈甸甸拉了好几下都没打开车门,一边回应着长辈的话:“还好,我穿的厚,本来以为很快就能到家的,没想到——”

    “嘶。”陈甸甸揉着脑袋,眼眸蹬圆看着旁边一个小毛毯下的小猫。

    她说完之后倏然停顿了一秒,有点后悔不过脑子的话。

    “那以后咱俩一个妈。”齐昂吊儿郎当地揉了下她的后脑勺,随后恶劣地用力摁了下她的脑袋。

    稍稍移开视线,谎称:“就在平宜,在一家传媒公司上班。”

    “哒”的轻声,车门关上,身上的冷气才逐渐褪去。

    “它叫什么名字?”陈甸甸压低声音,问着。

    毕竟开了一整天的车,说着说着,陆铭就歪着头小憩起来,陈甸甸也很有眼色地逐渐降低声调。

    齐叔叔去世之后,靳妈妈身体一直不太好,从她第一次去齐昂家就看到过,她每天都要吃大把大把的药,即便后来陆叔叔把她照顾的很好,她落下了病根,还是整天病恹恹的状态。www.sichao.me

    旁边齐昂一直没吭声,陆铭真的有点生气了,拧紧眉,一巴掌拍过去:“你听到没?多照顾妹妹。”

    陈甸甸一时之间听不出他这句话是开玩笑,还是跟自己一样随口说出。

    她侧过头,目光才不得不重新放向跟她有四年没见的人身上。

    过了这么多年,他还是一如既往的优秀。

    齐昂每次都会搭着她的肩膀,很是无奈地侧眸看她说:“欸?本少爷这辈子就是个意外,这个家没我容身之处了啊。”

    陈甸甸故作好奇问:“昂哥去平宜,做什么工作吗?”

    第三章

    “我来。”清冽的嗓音从头顶震荡下来,陈甸甸心里紧绷着的弦骤然断裂,拉着车门的手指“吧嗒”松开。

    上了车,说完欲要把旁边放着的一个热水杯拿出来递给她。

    陈甸甸听到齐昂说话,才抬起头看过去,跟后视镜里一直在等她回应的男人对视上,她才直白地“哦”了一声,随后不留痕迹移开眼。

    很乖,在蹭她的手掌心。

    视线落在男人流畅的下颚线上,停留了几秒,没敢太直视他的五官。

    “拍拍,拍子的拍。”

    “去TJA上班,他不是学的工商管理吗,让他去公司接触一些项目适应一下。”

    因为生病,在高三的重要阶段,她还听到共同的朋友李轲说过,齐昂停课了一两周在医院照顾他妈妈。

    “是啊,我们也是好些年没回来了,要不是——”

    也是这么巧,四年不回一次家,偏偏这个时候遇上。

    陆铭话语瞬间断了音,随后不留痕迹地转移话题:“那你家里还有人吗?你回去住哪啊?”

    她刚才只是以为有什么东西在下面放着,但没想到会是只蓝烟缅因猫在下面睡觉。

    陆铭又开始扭过头跟陈甸甸说话,俩人闲聊着没个尽头,倒是驾驶座上的齐昂说完之后一直没吭声。

    车门被打开,陈甸甸弯腰上车,一个宽厚的手掌放在车门上方,戴着一个黑色露半截指骨的手套,陈甸甸下意识顿了一下,又迅速上了车。

    陈甸甸浅笑着,也不客气:“好,我还记得陆叔叔的厨艺可好了,我可以蹭饭了。”

    “甸甸也有好些年没回来了吧?”

    陈甸甸:“……哦。”

    她还没说什么缓解气氛,开着车的齐昂就被陆铭重重拍了一下肩膀,语气很是不善:“人女孩子有什么好搭理你的?你这臭脾气以后出门在外老子都不认你。”

    她抬起眸,透过后视镜,猝不及防撞上了他那双漆黑的双眸。

    陈甸甸双手抱着书包站在陆铭旁边,解释了缘由之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那就行那就行。”陆铭回过头,笑容满面,很是热情,“要是不行的话你就来我家,反正也是隔壁,直接来我家住,空房间很多的。”

    车子缓慢地在路上行驶,陈甸甸有些拘谨地坐在后排,听到陆铭问,才点着头说:“对,也是临时想要回来看看的,听说西城改变挺大的。”

    “平宜啊!那还挺近的,齐昂也一直在宜大,等一会你们交换个联系方式,到时候你们互相有个照应。”

    陈甸甸好几次抬头,扫过后视镜里齐昂的下巴,又迅速移开。低垂着的眼睫颤抖着,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那天晚上给他打错的电话。

    陈甸甸隐约记得齐昂初高中时,或许因为五官青雉,浑身吊儿郎当的少年气,声音也清冽,眼皮褶皱比现在更明显,此时蜕变之后,内双到只有眼尾残留出褶皱,眼眸愈发冷淡倨傲,带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

    他以市第一的成绩去了平宜最好的一中,而陈甸甸以差了十二分的成绩去了七中。

    陆铭大笑了两声,颇有些自豪:“那可不是,米其林大厨的手艺,等过几天除夕你来,反正家里也没人,你来还能热闹一些。”

    趁着红绿灯,齐昂微侧了一下头,语调松散说:“有联系方式。”

    车内愈渐平静。

    一分一万,家里不可能给她这个钱,陈甸甸为此哭了整整两天,才认命地接受自己中考的巨大失误。

    “有的。”陈甸甸从思绪中抽离出来,温言细语,“反正也要回来住一段时间,我的东西过两天就寄回来了,缺的再买就是了。”

    陈甸甸敏锐地注意到,回老家过年的人只有齐昂跟陆铭,即便对儿时的很多记忆已经模糊,她也清晰地记得靳妈妈是个格外温和的人,陆叔叔也把齐昂当成亲儿子对待,不可能把她一个人放在他乡。

    陈甸甸低着头在跑神,即便是高考结束之后她便离开了西城跑去省外兼职勤工俭学,也对那年高考成绩记忆犹新。

    年前本来就很难找到工作的。

    难怪大家都不喜欢参加高中聚会,曾经齐肩并进、称兄道弟的人,如今天壤之别,难免失落不甘。

    陆铭以为他们是断了联系,才如此不熟,说句话都接不下去,全靠着他一把老骨头车内的氛围才不那么凝固。

    “有什么有?”

    后来她说了什么,她已经不记得了。

    “谢谢,麻烦陆叔叔了。www.jingzhu.me”

    陈甸甸越来越觉得无力跟挫败。

    就陈甸甸自己一个人回家被丢在路边,以及他印象中这姑娘就是一副傻乎乎的性格,就让人不放心。

    知道陆铭在睡觉,即便是被吓到也没发出什么声音,只是身子往旁边玻璃窗上缩着,脑袋“砰!”的一声撞了个响。

    他身上穿着一件简便的黑色棉袄,或许刚才在车上开了空调,此时拉链张开着也不嫌冷,露出里面的一件高领黑色毛衣,宽松工装裤,挺拔的身高压下来,跟她挨得很近,仿佛身上的炙热的温度都能渡过来。

    她也有猜到,大概是他想留在这里陪伴身体不好的母亲,他一直是个很有责任感的人。

    “他一直在宜大上学,可能不在一个区,你们也没遇见过。”

    他荣归故里,她一身狼狈,不知归处。

    毕竟,当年平宜高考金榜第一的人晾着那么高的分数,放弃纽约大学的录取资格选择宜大,被所有老师说暴殄天物的事儿,至今都能在学校贴吧里搜到。

    陈甸甸一时之间有些难以启齿,或许是自尊心作祟,她不太想让别人知道自己刚丢了工作暂时还找不到工作的事情。

    骂完他又满脸笑盈盈地看向陈甸甸:“欸?甸甸现在在哪工作呢?要在家待多久?”

    手指蜷缩了几下,不自觉攥紧了些,指骨感觉到左手边有东西动了一下,陈甸甸瞬间缩回了手指,恐惧地看过去,心顶到了嗓子眼。

    齐昂:“很会打节奏,每次玻璃杯都能碎成一个乐谱。”

    陆铭看着陈甸甸的模样,女孩的脸被吹的红彤彤的,长发被吹得凌乱,一双漂亮的杏仁眼藏在硕大的黑色镜框后面,让他不自觉就想到初中那个经常揪着他衣角要糖的可爱女孩,此时就这么恬静地站在他面前,仿佛是一瞬间出落成这般模样。

    他忍俊不禁,笑出好几条皱纹:“跟你陆叔叔还客气什么,别站在哪儿了,冷了吧?”

    齐昂侧了侧头,视线落在后视镜里,冷不丁开腔:“没有,是你不理我。”

    或许是注意到了开着车的齐昂一直也没说句话,陆父很不满意自己儿子这副爱答不理的德行。

    好软啊。

    陆铭正想说话,旁边那个哑巴儿子终于舍得开口。

    陈甸甸一时不知道如何作答,只是腼腆笑着:“高中遇到的人不一样了,昂哥不怎么理我了。”

    咳咳两声,剜了他一眼之后,开玩笑地说:“甸甸你俩怎么不说话了,我记得小时候你们经常玩到一起的,高中分了学校之后就没见你了啊。”

    “不放心把它自己放在家,就带回来了。”前方男人的声音气定神闲,跟记忆中清越的少年音相比,成熟了一些,那些尾调的沉哑磁质,却又让人瞬间能想起从前。

    愣怔了几秒,顺着这句话,脑子里不由自主回忆起了好多事情,乱七八糟的,混乱交织在一起。

    陈甸甸恍惚地想着。

    微微歪过头,好奇地打量着小猫,看了许久,心里蠢蠢欲动,抬头观察了一眼,手掌忍不住偷偷摸了摸它的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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