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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越揽着季知逸往前走道:“你啊,就是太直!倒不如这次接了太后的橄榄枝,那两方也不至于急眼,更重要的是,娶了江澜音,对你也有很大助力,何乐而不为呢?”

    见江澜音回来,降香赶紧招呼一旁的侍女围上前道:“快为姑娘梳妆!这琼花宴将开,现在可耽

    “姑娘,您究竟是为何要寻这些东西啊?这些与您今日的舞似乎也并无什么关系。”

    “不必了,多谢程将军好意。”

    江澜音轻声打断了程青辰的话,抬头看向他浅笑道:“程将军如今不过弱冠,已是南府军左将军。澜音伴于太后身侧时,便常闻太后夸赞将军年少有为,乃建梁之栋梁。对于将军,澜音自是钦佩。”

    江澜音平掌轻轻抚上鼓面,粗糙坚厚的牛皮紧紧绷于鼓架,掌心相触之处,力感顿生。

    “话是这么说,但今日好歹是太后寿诞,而且你对太后不是一向敬重么?她早早便差了人邀你赴宴,你当真就这么不给脸面,回来了也不去参加么?”

    银翘被江澜音的话绕得发晕:“什么意思,不都是想么,有什么区别么?”

    月余之前,太后便有意让江澜音在琼花宴上以舞助兴。为此,江澜音特地编排了这支舞,和司礼坊的舞姬合了好些时日。

    寒风吹不出变化的麦色肌肤,这会大片漫起了红晕。

    “江姑娘!你看看这个合适么?”

    “难道我去,旁人就不猜测了么?”

    连江澜音身后的银翘都看懂了程青辰的神情,低着头后退了几步,为两人留下了谈话的空间。

    “既然献舞是为了让太后高兴,自然还是该献一支她更喜欢的舞。”江澜音抬头看了看天色道,“我们去和程将军告辞吧,今日也麻烦了他许多。”

    林越顿了一下,拍了拍季知逸的肩头道:“我知道我家老头是个会耍滑头的,脚底就跟抹了油,溜在这三方里像老鼠,你看不太上他,我也是。”

    “哎哟姑娘,您可回来了!”

    季知逸慢慢自树丛中穿行而出,低头思考了片刻,转身往宫外而去。

    江澜音按住鼓面,直起身笑道:“当然有区别!总之,我有新的想法了,今晚我要换一支舞。”

    江澜音也没再看程青辰的面色,兀自收好竹剑道:“时辰不早了,澜音还需回去为今夜的琼花宴做准备,先行告辞了。”

    江澜音依旧是标准的弯唇浅笑,对待程青辰的态度一如先前,仿佛刚才与他真的只是寻常好友谈论了一次日常爱好一般。

    程青辰持着两柄细长竹剑回来,江澜音伸手接过,看了看青绿竹剑削整平利的边缘,望向程青辰有些讶异道:“程将军刚刚削成的么?”

    “程将军何以如此妄自菲薄?”

    “哎!你走怎么也不打声招呼啊!”

    没等江澜音再拒绝,程青辰已经奔着另一边平日存放兵器的库房跑去。

    见季知逸这次没再说话拒绝,林越松开手道:“你再想想吧,我先去赴宴了。”

    见季知逸依旧不搭理自己,林越勾住他的肩头低声道:“太后再三差人邀你,为的不就是这位江姑娘么?我知道你明白,也不屑用她的关系来拉拢江大将军的旧部,但是目前的情况,这的确是最好的处理方法,不是么?”

    她先前见过江澜音练舞,她家姑娘舞得跟仙女下凡似的。

    “银翘,你说太后想要的福,是什么样子的?”

    两人不知不觉走偏了路,季知逸回头望去,只见不远处的林荫路上,江澜音从假山上的飞翼亭收回视线,怀抱着他临时削制的那两柄竹剑,往深宫中而去。

    “没事!一定还有!江姑娘,你稍等啊!”

    说完,银翘又挠了挠耳鬓,摇摇头犹豫道:“也可能是金玉满堂,天伦享乐?”

    见江澜音的神情有些不对,程青辰赶紧出声安慰道:“这剑是给营中将士用的,自是更加坚实笨重,别说江姑娘你!我当年初练时,提得也是十分吃力!”

    银翘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江澜音选好的那面牛皮鼓,低沉的鼓音说不得难听,但与轻扬优美也是相距甚远。

    “......江姑娘慢走。”

    江澜音摸到竹柄处的一道刻纹,辨认了片刻问道:“林将军的朋友......沈家三公子么?”

    “不是我,是林越的朋友看到咱们在这边试剑,然后折了两枝利竹削的。”

    程青辰屏息凝望着眼前静美的江澜音,红着脸磕绊道:“我......我知道我不是很优秀,论家世、职位、长相,都算不得突出,但......但我......”

    季知逸的脚步倏然停顿,林越被他带得一趔趄,稳住身形后严肃着面容劝道:“如今朝堂上势力三分,陛下、恭亲王、太后。你若再继续这般执意中立,那便不再是中立!在他们眼里,就是你想成为那第四方势力!”

    唇角的笑意凝顿,程青辰怔了许久方才反应过来,眸中光亮消散,他勉力重新牵起唇畔道:“如此......如此,便多谢江姑娘祝愿了。”

    “舞亦非武,舞者武者,难能并提。这剑,你我二人自是无法同比。”江澜音低首福身道,“将军此愿,澜音无法相应,惟愿将军早日觅得同心同道之人。”

    “那自然是身体康乐,延年益寿!”

    横竖都是献舞,为什么要在这时候改换一支连舞具都难凑齐的舞?

    想起朝中那些理不清的关系,季知逸冷眼轻嗤道:“都是满心算盘。”

    “嚯,这江姑娘到底说了什么,你看他的神情,今日怕是得宿醉了。”

    “将军客气。”

    知道季知逸不会轻易答应,林越瞥了瞥左右低声道:“那你可知,太后为何给你递了橄榄枝,又邀了这么多世家公子同赴宴?”

    “你去吧。”

    季知逸转头看向一旁的林越道:“是林太尉让你来劝我的。”

    “你说的这些,是常人之想。”江澜音屈指轻敲鼓面道,“而太后是想常人之想。”

    “朝事是朝事,纵然我要接太后的橄榄枝,也不该牺牲江姑娘的幸福。江家满门忠烈,如今只留江姑娘一人,我若连她也算计,如何对得起江大将军?”

    程青辰回忆起刚才隔着假山遥遥瞥到的那抹高挺身影:“我也不太熟,林越好交友,大概是他刚结识的某个新入京的少爷公子吧。今年的琼花宴规模比往年都要大,太后也有意让各家的夫人公子入宫见见。”

    季知逸走得迅疾,林越追着他不解道:“今日也是太后寿诞,你一向保持中立,若是不去贺寿,只怕旁人又要猜测你的立场了。”

    “不是。”

    江澜音垂眸笑了笑,程青辰快速地摸了把后脑勺道:“你别急,咱们这别的不多,就是兵器多,总有称手的,我这就去给你找!”

    程青辰觉得自己在军中磨练了三年,这会又和那些刚入营的毛头小子没什么区别了,激动心沸,一息也静不下来。

    江澜音倒是没有想到,原来荒废一个人所需要的时间竟是如此短暂。www.fuhua.me

    “那个......不知道江姑娘觉得我......如何?”

    她在失落的程青辰面前,温柔客气道:“多谢,有劳将军了,告辞。”

    “但是他这么个溜法,左左右右也算得中立,三方都讨点好,至少想做什么,总还是没那么多阻力的。我觉得老头有句话说的对,绝对的中立,只会让人更惧更疑。”

    “姑娘你不跳先前准备的‘呈祥’了么?现在换舞,是不是有些仓促?”

    “不过,我听闻这江姑娘早就已经心许傅相。心念璞玉,她又如何看得上我们这些整日耍枪舞刀的大老粗呢?”

    如今琼花宴将开,江澜音却突然决定换舞,银翘实在是想不大明白。

    林越沉了声道:“我听老头说,陛下有一日闲步,去了江姑娘所在的云知阁小坐,并让她为之歌舞,江姑娘拒绝,陛下大怒,最后太后闻讯而去,这才不了了之。”

    程青辰痴痴望着举止端庄的江澜音,带着不敢呼气的银翘,神色平静地转身离去。

    先前江澜音只当程青辰是个热心肠的好儿郎,而方才在营前,程青辰的热情关怀让她隐隐有了些猜测,这会人已如此明显,江澜音自然也不是傻子。

    这一切尴尬,在江澜音心中,似乎都不曾发生过。

    看到同僚这般难过,林越也不禁轻叹道:“太后有意让江姑娘在琼花宴上献舞,又刻意安排各家夫人带着适婚的公子共同赴宴,这其中的意味可想而知。”

    程青辰说到这里时,语气骤然一弱,望着眼前的江澜音,突然开始变得吞吐犹豫。

    程青辰的眼眶有些刺痛,低过头回礼道:“江姑娘慢走。这鼓晚些时候,我差人为姑娘送去。”

    林越从栏杆处翻下,追上前方步履轻快的季知逸道:“琼花宴马上就开始了,咱两一起进去呗!”

    “哎?什么意思,你不去参加琼花宴么?”

    校场的风轻轻吹起江澜音的衣裙,连带着周遭的嘈杂声,也一并吹散了开来。www.qingcui.me

    季知逸见江澜音带着侍女向校场外走来,看到场内还在失魂落魄的程青辰,斜睨一眼后,转身走下了亭台。

    季知逸眉头倏拧,林越意味深长道:“江姑娘,无论如何都不能再继续留在闺阁中了。你与太后不算计,别人也不会放过她,毕竟她是江大将军的遗孤。”

    手臂自剑身上方拂过,江澜音盯着这柄一臂长短却更是窄细的铁剑,抿着唇角,着实笑得有些艰难。

    原本低着眼眸不敢看人的程青辰,在听到江澜音夸奖的话语后,兴奋抬头亮着瞳眸道:“那......那我也会舞些剑法,江姑娘日后可愿与我同比,共论心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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