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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厉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还真让人羡慕。”夏油杰脸上千年不变的笑容微微顿了顿,然后像裂开的面具那样消失了。夏油杰面无表情的看着莲五郎:“我有一件事情想要拜托你。”

    “嗯。所以幽都的主人没有脸。”我一边顺着师兄的话回答,一边又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就在我想继续往下问的时候,师兄打开了那只被我与盒子一起交给他的手机。

    我果然死了。

    师兄的“谁”字发音未落,我留下一句:“这样放着便好!”就躲到一旁的和室中。

    师兄吆喝吃饭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我答了一声,然后下床,把双脚套进鞋中。或许是因为系鞋带的动作,或许是因为饭菜的香味,我突然就想起来,我留在师兄这里是为了等一个结果。

    “没有,那图怎么了?”

    但夏油杰并不意外,他摊开手掌,掌中是一颗圆润的珍珠,珍珠大概有幼儿拳头大小,表面散发着温润的光泽,一看便不是凡物。

    通过这么多时日,我明白了我的死亡是一场定局。

    我胡乱的猜了一下:“幽都的主人变脸了?”

    我微微勾起嘴角。如此这般遮遮掩掩,那是否意味着我可能误打误撞想到了个正确解?

    我并未理他,而是重复了一遍:“算了,我要躺平。”

    那确实不是什么大问题。

    话一出口,莲五郎便有些后悔,可说出去的话自然不容易收回。夏油杰却并不在意,他随意的笑了笑:“是,我偏爱蓝色。所以这件东西,哪怕在我死后,我也不愿意让给任何一个

    是梦中的世界。莲五郎一抬起头,就看见白日里翻脸不认人,在莲五郎脑袋上结结实实揍了三拳的夏油杰正一脸笑容的冲莲五郎打招呼。

    我按住太阳穴,有个答案出现在我的脑海里,却像被蒙住了一层薄膜,怎么都无法将其在脑海里将其具现化。这种感觉不像是脑子短路,到更像是大脑被某些东西屏蔽了。

    除了躺平还能怎么办?我在叛出高专后与悟见了三次,一次寒暄,一次宣战,一次死别。所以我现在也只能与悟见三次,一次寒暄,一次宣战,一次死别。

    以师兄直来直去的性格,他这样问我自然是不想直接告诉我答案,又想知道我与那图的变化有没有什么直接的联系,却一时没有想到好的说辞。

    直到师兄看我的眼神越来越怪异我,我才勉强收住了笑。我擦了擦眼角,对师兄说:“没意思,我躺平了。”

    珠不属于“式神”或“咒灵”任何一方,他既像“式神”一般依靠我的咒力行动,却也像“咒灵”一般拥有着思想。

    我按部就班的开始生活,直到百鬼夜行的前一天,我还饶有兴趣把后事安排好。我把财产留给菜菜子与美美子,顺便三拳镇压了不服气的莲五郎。

    “什么?”莲五郎不自觉的紧张起来,可没想到夏油杰又飞快的转变了话题:“许愿瓶还剩下多少才会满?”

    “哈哈哈哈哈哈,好小子。难得你有难,师兄自然要帮你这个忙。”师兄大刀阔斧的拍了拍我的肩膀:“不过,你最近有去看过第十二幅图吗?”

    莲五郎的怒气值一下子冲到满格,但他知道夏油杰不是无的放矢、疑神疑鬼的家伙。夏油杰选择用这个方式和自己见面,那一定有夏油杰自己的理由。

    莲五郎从衣服里扯出那个像糖罐一样的许愿瓶,瓶中金色的细沙已经堆到了瓶口。也许是这一刻,也许是下一刻,这些金沙就会彻底填满瓶子。

    “杰,你要打电话给……”

    山下房屋。

    我在原地呆愣了很久,突然间就开始狂笑,笑的前仰后合,笑的牙呲欲裂,像个中了邪的疯子。

    而我也确实应该和过去做个了结。

    莲五郎接过珍珠,珍珠却在被交到莲五郎手中的那一刻黯淡下来,仿佛瞬间死去了。莲五郎有些尴尬的楞在原地,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和珍珠的相性不好,感觉这颗珍珠挺贵的,自己应该赔不起。

    都是猜测而已。我摸了摸珠的脑袋:“不,盒子是从哪里来的,我就把它还到哪里去。”

    我看着师兄,师兄的脸上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仿佛他只是随口问了个无关紧要的问题:“没什么大事,只是那图中的花鸟虫鱼,飞禽走兽,和以前比多了些而已。”

    师兄的瞳孔颤了颤,但他很快掩饰住不自然的神色:“怎么可能,当然没有变化。幽都的主人一看就是拥有神位的东西,世人何能何德被刻上神明的身躯。”

    我在菜菜子他们的学校中遇到了悟,用掉了那次寒暄,接下来便见不了面。只是见面而已,那个存在不允许,我便见不了。这可真是……令人绝望,令人愤怒。

    等待是一种煎熬。我不知道自己应该期待悟的到来,还是希望他不来。天元带给我一个似是而非的盒子,那个盒子中是否和潘多拉的魔盒一般存在着灾难、瘟疫与无穷无尽的痛苦,以及希望。

    莲五郎皱了皱眉,他总觉得夏油杰小心谨慎的就仿佛有什么东西无时无刻不在窥视着他。但夏油杰从不做多余的事情,于是莲五郎张开双手,一张淡金色的网随之展开,将自己与夏油杰一起笼罩进去。

    是的,第十二幅图中的幽都,和我被伏黑甚尔捅了一刀,神游太虚时建立的国度一模一样。我在建立那座咒灵之国时,没做多想,只是凭借本能建立了一个世界。

    在和室中,我背抵着门,闭上眼睛。世界突然就变得如此寂静。我的心跳声慢慢变快,它“砰砰砰”的震耳欲聋。

    是谁,或者说是什么东西,影响了珠的判断?

    师兄突如其来的动作着实惊吓到了我。从现在开始,一切都是未知数,我不知道悟会不会像过去那般循着手机的信号找过来,或者他看到了信号却不想来,又或是他早就把当年那个玩笑般的小程序丢到了脑后。

    怀着那一点点私心,我希望能再看一眼悟,不是在剑拔弩张的高专,不是在黑暗冰冷的巷子中,而是在一个平静的、安全的山脚小院中。

    然后我沐浴更衣,在法袍里穿上代表着亡者的白衣,再给自己带上些买路财,就上路了。

    “奇就奇那幽都的主人身上,你猜猜怎么着?”师兄突然恶意的卖了个关子。

    夏油杰用手指试探着金色的网问道:“这是什么?”

    清醒后想来,只觉得诡异万分。

    莲五郎想着来都来了,就毫无防备的推开门。熟悉的咒力扑面而来,莲五郎来不及咒骂,就被这股咒力拖进了另一个世界。

    夏油杰仿佛看出了莲五郎的窘迫:“没事。这颗珍珠是“珠”的核心,现在不过是沉睡了而已。”

    我的意识瞬间就清醒了,我飞奔出去,差点撞上端菜的师兄:“师兄……”

    “咒脉中的水组成的结界,可以算是世界的一部分,拥有一定的管理权能。只要我不认同,短时间内,哪怕是神明都不可窥视。”

    珠应该对天元的到来感到警惕,甚至厌恶,他也应该对不速之客送来的盒子感到可疑。除了我以外,还有什么东西能影响到珠这个“异类”?

    “哎呀,师兄你帮我这个忙,那十一只图中兽随你挑。”

    “嗯……我那叫暗中保护。”

    第十二幅图,画的是一座幽都,玄黑的水从北方如刀锋般的纯黑山峦上流下,流淌过纯黑的山坡,最终汇入被崇山峻岭包围着的海。幽都的主人原本没有面孔,他端坐在那黝黑的山峦上,俯瞰着幽都中的兽。

    “所以你要把这个盒子和你以前的手机放在我这里。然后自己躲在角落里偷看?”师兄将铁锤靠到墙角,双手捧起那只漆盒,小心的抚摸着漆盒上的花纹。

    或许是因为偷懒,或许是因为没有必要,夏油杰很罕见的将梦中世界塑造成一片空白,没有任何多余的事物,也无法隐藏任何偷窥者。

    我不希望悟会来,那样我便知道我对于他早就没有了当年的重量。但怀着千分之一的祈望,我又希望他来,他能带走这个盒子,然后毫无戒备的打开,最后对我再一次的失望。

    “什么躺平?”师兄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哦。事给你办完了。”师兄拍了拍我的肩膀,留我一人呆愣在原地。

    “什么暗中保护,你这不是做了亏心事,不敢出现了吗?”师兄扯着嗓门,一副光明磊落的样子。

    夏油杰其实是个不苟言笑的人,自从他成为了盘星教/主后,那张普度众生的笑脸就像是长在他脸上的面具一样,一动不动。可不知为何,莲五郎觉得自己在放出金色的网后,夏油杰仿佛松了口气。

    我如此期盼着,直到被煮饭的香味唤醒。我捂着脑袋,只觉得脑袋有千斤重,就好像我在睡前喝了几十斤白酒,然后断片,最后醉宿未醒。

    那只手机是我高专时期的旧物,里头被悟一时兴起安装了盗版定位程序。自我离开高专后,我就把手机电池连同手机卡一同抠了出来,从来没有开过机。

    莲五郎摸着被夏油杰揍过的脑袋觉得夏油杰虚伪极了。无论是偷偷把《西游记》放在他床头,还是有意无意的提起孙悟空拜师,都虚伪极了。

    珠?莲五郎在脑海里联想起那个长着蓝眼睛,咒灵不像咒灵,术不像术的小男孩。一些话从莲五郎的嘴里脱口而出:“你还真是喜欢蓝眼睛的东西。”

    莲五郎觉得夏油杰就是想找借口把自己揍一顿。但身不由己,莲五郎的手脚不乖顺的在入夜三更把莲五郎带到了夏油杰的房间前。

    珠原本只是是从我的执念中诞生的“术”,却又在融合了特级咒灵死前的“念”后,被赋予了“生”的概念,成为真正拥有思想,可以自由活动的“生命体”。

    我像是不经意间提起:“那幽都的主人有什么变化吗?”

    按照“天与束缚”,金沙填满瓶子的那一刻,莲五郎就要再次接受咒脉的试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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