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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清晓开了门，端过面，对着小五轻轻点了头，就要关门回去。
他许是贪恋军中权势，或是想要回死契。
是，他程文贤没有出息，留不住老婆，也帮不了儿子，天天守着个破账本算来算去，挣那星点零钱。到了到了，什么也没留下。
“戏园子还开吗？”程老爷问他。
又能怎么样呢？他真不知他爹难处吗？
爷俩好容易平平安安吃完一顿饭，又聚到了书房。
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
“晚上再说罢。”程清晓关上房门，将鸡汤面放在圆桌上。
“还怎么的，你还想一辈子不见你爹不成？”程老爷口上不饶人，却一筷子一筷子不停的给他夹菜，不多会那瓷碗里便堆得和小山一般高。
“开，为什么不开，”程清晓回道，“程家院子不吃饭了不成？您总盯着我这戏园子干甚。”
怎么说父子俩也算是冰释前嫌了，只不过都没再提起那件事儿，只当那人没来过。
“有人吃饱了撑的您还得替人上茅房不成？”程清晓在边上的椅子坐下，拨弄着桌面上的毛笔。“再怎么不好，这也是爷爷传下来的手艺，手艺人靠手艺吃饭还丢甚么人？”
小五也不再理会他们，端着面走到东院，小心敲开了程清晓的房门。
“是的吧，我说那顾安也真不是个东西！程家救他养他，一有贵人相邀，竟说走就走。”
“咳咳。”小五端着一份用高汤精心烹煮许久的鸡汤面，瞪了两个嚼耳根子的弟子一眼。“今儿功练了吗？有这功夫说闲话，过会儿去后院唱段玉堂花与我听听。”
“您气性这么大，是不是火拱着没处发呢？”
几日不见儿子，这时程老爷也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
“还有这种好事？”程清晓嗤笑出声，全当自己是个小猪锣，慢吞吞的吃起他爹给他夹的小山。
一个小镇上的戏园子再怎么闻名，又哪能比得上那些贵人的半句话呢？
“你且下去，照常做事便可，不必顾忌我。”程清晓不为难他，这事儿与旁人无关。
“是这个理儿，唉，不知道能安稳多久。”程老爷头疼，他总觉得要不太平，这种感觉说不上来，却曾帮他躲过许多灾祸。
“什么火？”
他对他娘的印象也模糊了，他娘走的时候他太小，幼童贪玩，嚎过一场没几天便不难过了，也不懂分离是什么意思。只是他爹这些年一直没有再娶，也没有什么姨娘相好。
戏园子也该照常开了，那么多弟子等着吃饭。程清晓望着探进窗的海棠花，看的竟有些痴了。
黄昏，程清晓到底还是去了大厅，程老爷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瞟了他好几眼。
“您真当喂猪呢？”程清晓忍了半天，最后还是把碗挪开，“还没个完了，撑死我得了您再生个吧！”
“你年纪也大了，过两年爹给你寻门好亲事，等你定下来，爹也就没什么挂念的了。”程老爷突然想起这一遭，“我得让县里的媒婆去摸寻摸寻，踏踏实实的就行。”
“是，师叔。”小五应道，“您晚膳去前厅用吗？老爷他......”
程清晓早习惯他爹这色茬内荏的纸老虎样，早年他母亲还在身边的时候，他们母子俩经常一块儿笑话他爹这副表情。
“师叔......”小五觉得难受，暗恨顾安这一走竟让程老爷和儿子生出间隙。
程清晓两眼一翻，端起清炒苦瓜的盘子倒了小半碟给程老爷，免得他再胡思乱想。
“谁说不是呢，真不知怎么想的，小师叔对他那般好，亲兄弟一般，哪个弟子不艳羡！”
又想起清晓他娘离开时说的，“我是不能停下的，文贤。你若是还在这儿呆着，我们便只能这样了。”
“就……那种火呗！”程清晓调侃他爹是从不嘴软的，他爹眉毛一动他就知道这是又要训人了。
“小师叔今儿又没出房门？”
顾安是自己要走的。哪怕是程老爷把他卖了，他程清晓不同意，哪有让他走人的道理。
小五赶紧说：“那场大戏奉军长满意的很，赏了许多银钱，老爷想让您......”
“那军中日子哪有这么舒坦。他怕是也只能当个阵头兵吧。”
“五师兄！”两位弟子羞的脸红，匆匆走了。
顾安既然选了，便该由他去。带走了死契，再也没有他程清晓插手的道理。
“小孩家家还口无遮拦了！这是你能说的话吗？！”程老爷拍桌，自己反倒被震的手疼。
“怎么的，这饭菜不合您眼睛的胃口？”程清晓抬头看了一眼他爹，不复前几日的沉默。
“臭小子！真当你爹不敢揍你呢！”程老爷把筷子重重一放，瞪他。
“您悠着点儿吧，”程清晓给他爹夹了块苦瓜，“清清火气。”
“唉，我总是觉得不心安。”程老爷托着头，“咱们也不是靠着这点子门票钱活着。前头程家好歹算个戏剧曲艺的大家，道上的多多少少给些面子，被人捧着倒也不缺钱花。现如今烽火四起，许多人早也不吃这一套了，被诟病也不稀奇。”
程老爷眼瞧着儿子无精打采的，心里也是不好受，只忙着给他夹他喜欢的菜。又不免在心里暗叹，若是他这当爹的有些出息，何至于此？
“你这死孩子！”程老爷又给气了个仰倒，伸手就拍了他一掌。
若是顾安问他要死契，难道他不给吗？为什么非要跟人去军中，战火将起，他到底懂不懂。
程清晓想了片刻，又觉得自己多事。
“那岂不是如他所愿？”程清晓轻轻笑了笑，“那替我祝贺父亲罢。”
“师叔，您吃点面？老爷特地让做的，鸡是刚来的山地鸡，鲜得很。”小五装出一副馋的不行的样子，“小师叔？”
是他的错，让他爹难做了。
又或许他怕自己连累程家，不信这戏班子能护住他。
] 程清晓开了门，端过面，对着小五轻轻点了头，就要关门回去。
他许是贪恋军中权势，或是想要回死契。
是，他程文贤没有出息，留不住老婆，也帮不了儿子，天天守着个破账本算来算去，挣那星点零钱。到了到了，什么也没留下。
“戏园子还开吗？”程老爷问他。
又能怎么样呢？他真不知他爹难处吗？
爷俩好容易平平安安吃完一顿饭，又聚到了书房。
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
“晚上再说罢。”程清晓关上房门，将鸡汤面放在圆桌上。
“还怎么的，你还想一辈子不见你爹不成？”程老爷口上不饶人，却一筷子一筷子不停的给他夹菜，不多会那瓷碗里便堆得和小山一般高。
“开，为什么不开，”程清晓回道，“程家院子不吃饭了不成？您总盯着我这戏园子干甚。”
怎么说父子俩也算是冰释前嫌了，只不过都没再提起那件事儿，只当那人没来过。
“有人吃饱了撑的您还得替人上茅房不成？”程清晓在边上的椅子坐下，拨弄着桌面上的毛笔。“再怎么不好，这也是爷爷传下来的手艺，手艺人靠手艺吃饭还丢甚么人？”
小五也不再理会他们，端着面走到东院，小心敲开了程清晓的房门。
“是的吧，我说那顾安也真不是个东西！程家救他养他，一有贵人相邀，竟说走就走。”
“咳咳。”小五端着一份用高汤精心烹煮许久的鸡汤面，瞪了两个嚼耳根子的弟子一眼。“今儿功练了吗？有这功夫说闲话，过会儿去后院唱段玉堂花与我听听。”
“您气性这么大，是不是火拱着没处发呢？”
几日不见儿子，这时程老爷也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
“还有这种好事？”程清晓嗤笑出声，全当自己是个小猪锣，慢吞吞的吃起他爹给他夹的小山。
一个小镇上的戏园子再怎么闻名，又哪能比得上那些贵人的半句话呢？
“你且下去，照常做事便可，不必顾忌我。”程清晓不为难他，这事儿与旁人无关。
“是这个理儿，唉，不知道能安稳多久。”程老爷头疼，他总觉得要不太平，这种感觉说不上来，却曾帮他躲过许多灾祸。
“什么火？”
他对他娘的印象也模糊了，他娘走的时候他太小，幼童贪玩，嚎过一场没几天便不难过了，也不懂分离是什么意思。只是他爹这些年一直没有再娶，也没有什么姨娘相好。
戏园子也该照常开了，那么多弟子等着吃饭。程清晓望着探进窗的海棠花，看的竟有些痴了。
黄昏，程清晓到底还是去了大厅，程老爷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瞟了他好几眼。
“您真当喂猪呢？”程清晓忍了半天，最后还是把碗挪开，“还没个完了，撑死我得了您再生个吧！”
“你年纪也大了，过两年爹给你寻门好亲事，等你定下来，爹也就没什么挂念的了。”程老爷突然想起这一遭，“我得让县里的媒婆去摸寻摸寻，踏踏实实的就行。”
“是，师叔。”小五应道，“您晚膳去前厅用吗？老爷他......”
程清晓早习惯他爹这色茬内荏的纸老虎样，早年他母亲还在身边的时候，他们母子俩经常一块儿笑话他爹这副表情。
“师叔......”小五觉得难受，暗恨顾安这一走竟让程老爷和儿子生出间隙。
程清晓两眼一翻，端起清炒苦瓜的盘子倒了小半碟给程老爷，免得他再胡思乱想。
“谁说不是呢，真不知怎么想的，小师叔对他那般好，亲兄弟一般，哪个弟子不艳羡！”
又想起清晓他娘离开时说的，“我是不能停下的，文贤。你若是还在这儿呆着，我们便只能这样了。”
“就……那种火呗！”程清晓调侃他爹是从不嘴软的，他爹眉毛一动他就知道这是又要训人了。
“小师叔今儿又没出房门？”
顾安是自己要走的。哪怕是程老爷把他卖了，他程清晓不同意，哪有让他走人的道理。
小五赶紧说：“那场大戏奉军长满意的很，赏了许多银钱，老爷想让您......”
“那军中日子哪有这么舒坦。他怕是也只能当个阵头兵吧。”
“五师兄！”两位弟子羞的脸红，匆匆走了。
顾安既然选了，便该由他去。带走了死契，再也没有他程清晓插手的道理。
“小孩家家还口无遮拦了！这是你能说的话吗？！”程老爷拍桌，自己反倒被震的手疼。
“怎么的，这饭菜不合您眼睛的胃口？”程清晓抬头看了一眼他爹，不复前几日的沉默。
“臭小子！真当你爹不敢揍你呢！”程老爷把筷子重重一放，瞪他。
“您悠着点儿吧，”程清晓给他爹夹了块苦瓜，“清清火气。”
“唉，我总是觉得不心安。”程老爷托着头，“咱们也不是靠着这点子门票钱活着。前头程家好歹算个戏剧曲艺的大家，道上的多多少少给些面子，被人捧着倒也不缺钱花。现如今烽火四起，许多人早也不吃这一套了，被诟病也不稀奇。”
程老爷眼瞧着儿子无精打采的，心里也是不好受，只忙着给他夹他喜欢的菜。又不免在心里暗叹，若是他这当爹的有些出息，何至于此？
“你这死孩子！”程老爷又给气了个仰倒，伸手就拍了他一掌。
若是顾安问他要死契，难道他不给吗？为什么非要跟人去军中，战火将起，他到底懂不懂。
程清晓想了片刻，又觉得自己多事。
“那岂不是如他所愿？”程清晓轻轻笑了笑，“那替我祝贺父亲罢。”
“师叔，您吃点面？老爷特地让做的，鸡是刚来的山地鸡，鲜得很。”小五装出一副馋的不行的样子，“小师叔？”
是他的错，让他爹难做了。
又或许他怕自己连累程家，不信这戏班子能护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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