崧高维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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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碧玉姐把他教的很出色……”
“是个生面孔，挺俊秀的一位公子，说是姓陆。”
丰仲信闻言，见嫣然面色也已平静下来，便问，“你要的是什么？”
“人性如此，我也不能免俗。”
“这个案子牵扯了太多，里面搭上的人命也够多了！家默他爹娘不是就被一把火给烧没了吗？还有你爹……”说到这里他已经是咬着牙了，“我总该为了我还有我的儿女想一想。”
“你一个人来扬州，还给我送了这封信，我也能想到你要做什么。”
“我终归是不占理的，强行带走你对你名声也不好，我只能让碧玉多多照顾你，我还想过上门给宝玉提亲，又让你那后娘给赶了出去。”
“此后更是不曾因我商贾的身份就看轻于我，反而还与我有兄弟之谊。”
“宝玉如今已经很好了，他很聪慧，也很善良，更有义气与责任，此事过后，他自会更有一番成长，也会有一段前程和功名。”
嫣然点了点头，问，“多大了？”
“很简单，”嫣然看向对方，“《丝绢全书》的抄件，还有我爹之前和您关于这个案子的一切通信往来，也需要您再写一封信，将这些交待清楚证明这一切的可信。”
“世伯，不打开吗？”
丰仲信由伙计带着进了待客厅，看见那伙计所说的“公子”时，微微变了变神情。
又低下头摇了摇，只是忽而觉得有些苦涩，复抬起头，又带上笑，温和娴静的，真心地，又带着赞叹，眼里有着光，开口：
此刻厅内只余他与那“公子”二人。
“后面事情越来越多，我也到了扬州，可离了仁华我也没忘记叫碧玉常去看你再想法子救你出来。”
嫣然略笑了笑将要走又转身疑惑问到，“记着您是前年才续的弦吧？”
那伙计得了吩咐就离开了。
“爹——”
“丰伯，我从仁华到扬州也算是……特意来给您送信的吧，不过就我一人，至于仁华那边儿，生意上倒是一切顺利，碧玉姐她料理地很好。”
“这！这这……”丰仲信看向嫣然，对方却是不看他，只端起一盏茶，慢慢饮了，而后开口，声音清丽：
嫣然正要走，却又听得门外声音。
“我来这儿，只是为了向您要些东西，都不算为难，您给了我，我出了这个门您也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大可继续安稳生活，这件事带来的负担，这些愧疚歉责，您也可以放下了。”
嫣然但笑不语，只从随身带的包袱里又抽出一封信放在桌案上，这才回答着对方的问题。
“可是那变故太大了！”他的语气忽而激烈起来，手也握成拳敲了敲桌子，面色也因激动而发红，转头看向嫣然，“我只是一个商人！钱粮税赋这样的大案我怎么敢去撞？何况我还有宝玉和碧玉！”
“维岳兄对我有大恩啊，昔年我遭人陷害卷入案中，身陷囹圄，那时宝玉尚在襁褓，维岳兄不过与我有几面之缘却肯为我这有冤之人奔走好救我性命，甚至不惜搭上功名，也只为还我一个清白，对我家中也颇有照拂。”
“至于丝绢税案，还有你爹的事……我一个小小商人总是没有办法的，毕竟连你爹这样的官身都……死的那么蹊跷。我又怎么敢冲动地以卵击石呢？”
她也难再让自己挂着有礼又温和娴静的笑，只直直看向对面的人，一双眼睛盯着对方的神色，她也不知自己是怀着什么心情，又希望从对方面上看见些什么。www.qinxiang.me
这话语明明平淡，说这话的人嘴角也带着有礼又娴静的笑，听这话的人却有了一瞬的愣怔。
丰仲信在听见那“七年”之后，心下就有了预想，他逃避了这么多年，这件事，终归还是来了，于是缓缓将那信打开，上面的字映入眼帘……
“你先退下吧。”
“世伯这是做什么！”嫣然大惊，如何真能让他跪下，忙上前搀扶。
“您还没看碧玉姐的信吧，仁华那边确实出事了，最近正为这丝绢案闹得沸沸扬扬……”
丰家的火腿铺子前早早就排了长龙，那伙计正要叫住一位径直往里走的客人到门口排队，却又看清了那人亮出的对牌，忙将手中的活儿交给了其他伙计，带着人进了平时待客议事的侧厅，又去后堂找东家过来。
谈及幼子，仲信面上喜色难掩，“五岁了，私塾先生说他聪慧的很 ”
“你父亲做事向来妥帖，除了我这里他一定还有别的安排，那么……为什么得是我呢！？”
只愣了一瞬丰仲信就捻着胡须笑了出来，“世侄女说笑了，陆兄早已……”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打断。
“为了我爹，为了我，也为了您自己，还有……”嫣然顿了顿，看向对方的眼神幽深，“为了宝玉。”
“我爹他怎么安心？他这么多年若是泉下有知的话我只怕他会变成厉鬼难得往生只恨不得冲出地底来为了他唯一的女儿索命追魂，将那些害了他也害了我的人啖肉食骨还难消其怨与冤屈！”
“我现在做的才是让我爹安心瞑目，这样我才能安心，也才能得一个安稳。”
“陆？”听及此他才放下账本，若有所思。
丰仲信面有惭色，“那是瑾玉，碧玉和宝玉的……弟弟，刚下学回来。”
“丰伯，别来无恙。”
“可我却……”他说到这里顿住，又要下跪却再度被拦住。
丰仲信正抽查着各家店铺的账，就听得手下的伙计入后堂说仁华来人了，还带来了大小姐的信，说要见他。
嫣然见人进来时就站起了身，丰仲信捻了捻胡须，也笑着招呼人坐下。
“您是他们的父亲，总要知道这些。”
丰仲信继续开言，“当初你父亲将银两和《丝绢全书》送到我府上，我也是知道他要做什么的，银两是让我照拂家默，《丝绢全书》是抄件，想着给家默留个念想，也想着，”他顿了顿，还是出言：“在我这儿存一份证据。你父亲做事向来妥帖，如果他那里有什么变故，还有我这里……”
她只是，不甘心。她能理解，可她也只是，不甘心……她不是圣人，也做不到全无怨气。
“我父亲写给您的。”
“哎呦！小少爷可慢些，老爷谈生意呢！”
纵使面上再如何平淡，内心再如何压抑克制，那些情绪和记忆也总是会在一片风雨欲来前的宁静海面下汹涌喷薄。
嫣然皱起一双眉，“世伯不必如此。”她又不是来欺负人叫人下跪的，对方是什么计较与打算她也不难从这进来之后的一切话语作为中知晓。
“安安稳稳的自然好！”嫣然皱眉厉声打断对方的话，“可这不是我想要的。”
良久，丰仲信，一声叹气，忽而起身，又走向侧厅门口，招呼伙计过来吩咐不许人靠近，又关上厅门，而后看向略有警惕的嫣然，直直跪了下去。
丰仲信不解，“这又关宝玉什么事？”
见对面一时不语，便笑出些声。
待丰仲信将嫣然要的东西装了匣子备好，已是黄昏将近，便送人出门。
【“……弟闻此子双亲旧事，实发一叹，有意照拂然官身不便，故将此子连同其父所著一同托付于兄，为避人耳目，纹银百两与《丝绢全书》皆于月前送至兄府上，望兄怜惜此子遭遇，且顾其成人，若此间事了，弟必将此子接回，收为弟子，于身边教养……”】
“碧玉之前来信说你成婚了，是和家默，那孩子……也算值得托付，陆兄泉下有知，也可安心了。”
说罢，便转身离去了。
“我也总要为你想！你爹出事的时候我恰好在外地忙生意，回来第一时间就是去陆府把你从后院救出来，我想过带你回家，可你后娘她……”
仲信作势不起，又因被扶住，只能被搀回座位上，惭怍不已，“是我对不起维岳兄，有负于他。”
“是我父亲写给您的，”嫣然微直起身，她的话说的肯定，说完后又低了些声音，“只是送的晚了，晚了……七年。”
丰仲信听了，看着嫣然刚抽出放在桌上的信，有些疑惑，“这封信又是？”
“爹——爹——”
丰仲信立即打开碧玉的信，信中言辞恳切，也交代了仁华如今是个什么状况，他们丰家真是挣了好大一个名声，宝玉也可借此扬功名。
“可是世侄女，你听世伯一句劝，别冲动，也别再去插手这个案子了，碧玉信里说你和家默的日子过得不错，那既然这样为什么就不能安安稳稳的呢？安安稳稳的不好吗？！你爹要是知道你这样他怎么安心啊……”
“世侄女你从仁华来此，应不是特意来送信吧，可是仁华那边有什么事？家默可是陪你来了？”
嫣然回身看向那似是解脱又似有隐忧的“世伯”，出言：“您大可放心，今天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您只是接待了一个从仁华过来汇报生意的伙计罢了，不然难免会有些不必要的麻烦。”
罢了……他也不过是想要一个心安。而且她本也不是过来苛责对方的，她给他便是。
“我来此也并非是为了责难什么，每个人都可以做出利于自己的选择，人性如此，这没什么好苛责的，您不必太过担忧。”
扬州城内，街市上人来人往，一片熙攘。www.yuqing.me
丰仲信不曾放下手中的账本，只淡淡问，“可认得是谁？”
] “碧玉姐把他教的很出色……”
“是个生面孔，挺俊秀的一位公子，说是姓陆。”
丰仲信闻言，见嫣然面色也已平静下来，便问，“你要的是什么？”
“人性如此，我也不能免俗。”
“这个案子牵扯了太多，里面搭上的人命也够多了！家默他爹娘不是就被一把火给烧没了吗？还有你爹……”说到这里他已经是咬着牙了，“我总该为了我还有我的儿女想一想。”
“你一个人来扬州，还给我送了这封信，我也能想到你要做什么。”
“我终归是不占理的，强行带走你对你名声也不好，我只能让碧玉多多照顾你，我还想过上门给宝玉提亲，又让你那后娘给赶了出去。”
“此后更是不曾因我商贾的身份就看轻于我，反而还与我有兄弟之谊。”
“宝玉如今已经很好了，他很聪慧，也很善良，更有义气与责任，此事过后，他自会更有一番成长，也会有一段前程和功名。”
嫣然点了点头，问，“多大了？”
“很简单，”嫣然看向对方，“《丝绢全书》的抄件，还有我爹之前和您关于这个案子的一切通信往来，也需要您再写一封信，将这些交待清楚证明这一切的可信。”
“世伯，不打开吗？”
丰仲信由伙计带着进了待客厅，看见那伙计所说的“公子”时，微微变了变神情。
又低下头摇了摇，只是忽而觉得有些苦涩，复抬起头，又带上笑，温和娴静的，真心地，又带着赞叹，眼里有着光，开口：
此刻厅内只余他与那“公子”二人。
“后面事情越来越多，我也到了扬州，可离了仁华我也没忘记叫碧玉常去看你再想法子救你出来。”
嫣然略笑了笑将要走又转身疑惑问到，“记着您是前年才续的弦吧？”
那伙计得了吩咐就离开了。
“爹——”
“丰伯，我从仁华到扬州也算是……特意来给您送信的吧，不过就我一人，至于仁华那边儿，生意上倒是一切顺利，碧玉姐她料理地很好。”
“这！这这……”丰仲信看向嫣然，对方却是不看他，只端起一盏茶，慢慢饮了，而后开口，声音清丽：
嫣然正要走，却又听得门外声音。
“我来这儿，只是为了向您要些东西，都不算为难，您给了我，我出了这个门您也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大可继续安稳生活，这件事带来的负担，这些愧疚歉责，您也可以放下了。”
嫣然但笑不语，只从随身带的包袱里又抽出一封信放在桌案上，这才回答着对方的问题。
“可是那变故太大了！”他的语气忽而激烈起来，手也握成拳敲了敲桌子，面色也因激动而发红，转头看向嫣然，“我只是一个商人！钱粮税赋这样的大案我怎么敢去撞？何况我还有宝玉和碧玉！”
“维岳兄对我有大恩啊，昔年我遭人陷害卷入案中，身陷囹圄，那时宝玉尚在襁褓，维岳兄不过与我有几面之缘却肯为我这有冤之人奔走好救我性命，甚至不惜搭上功名，也只为还我一个清白，对我家中也颇有照拂。”
“至于丝绢税案，还有你爹的事……我一个小小商人总是没有办法的，毕竟连你爹这样的官身都……死的那么蹊跷。我又怎么敢冲动地以卵击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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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伯这是做什么！”嫣然大惊，如何真能让他跪下，忙上前搀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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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愣了一瞬丰仲信就捻着胡须笑了出来，“世侄女说笑了，陆兄早已……”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打断。
“为了我爹，为了我，也为了您自己，还有……”嫣然顿了顿，看向对方的眼神幽深，“为了宝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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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做的才是让我爹安心瞑目，这样我才能安心，也才能得一个安稳。”
“陆？”听及此他才放下账本，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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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却……”他说到这里顿住，又要下跪却再度被拦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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嫣然见人进来时就站起了身，丰仲信捻了捻胡须，也笑着招呼人坐下。
“您是他们的父亲，总要知道这些。”
丰仲信继续开言，“当初你父亲将银两和《丝绢全书》送到我府上，我也是知道他要做什么的，银两是让我照拂家默，《丝绢全书》是抄件，想着给家默留个念想，也想着，”他顿了顿，还是出言：“在我这儿存一份证据。你父亲做事向来妥帖，如果他那里有什么变故，还有我这里……”
她只是，不甘心。她能理解，可她也只是，不甘心……她不是圣人，也做不到全无怨气。
“我父亲写给您的。”
“哎呦！小少爷可慢些，老爷谈生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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嫣然皱起一双眉，“世伯不必如此。”她又不是来欺负人叫人下跪的，对方是什么计较与打算她也不难从这进来之后的一切话语作为中知晓。
“安安稳稳的自然好！”嫣然皱眉厉声打断对方的话，“可这不是我想要的。”
良久，丰仲信，一声叹气，忽而起身，又走向侧厅门口，招呼伙计过来吩咐不许人靠近，又关上厅门，而后看向略有警惕的嫣然，直直跪了下去。
丰仲信不解，“这又关宝玉什么事？”
见对面一时不语，便笑出些声。
待丰仲信将嫣然要的东西装了匣子备好，已是黄昏将近，便送人出门。
【“……弟闻此子双亲旧事，实发一叹，有意照拂然官身不便，故将此子连同其父所著一同托付于兄，为避人耳目，纹银百两与《丝绢全书》皆于月前送至兄府上，望兄怜惜此子遭遇，且顾其成人，若此间事了，弟必将此子接回，收为弟子，于身边教养……”】
“碧玉之前来信说你成婚了，是和家默，那孩子……也算值得托付，陆兄泉下有知，也可安心了。”
说罢，便转身离去了。
“我也总要为你想！你爹出事的时候我恰好在外地忙生意，回来第一时间就是去陆府把你从后院救出来，我想过带你回家，可你后娘她……”
仲信作势不起，又因被扶住，只能被搀回座位上，惭怍不已，“是我对不起维岳兄，有负于他。”
“是我父亲写给您的，”嫣然微直起身，她的话说的肯定，说完后又低了些声音，“只是送的晚了，晚了……七年。”
丰仲信听了，看着嫣然刚抽出放在桌上的信，有些疑惑，“这封信又是？”
“爹——爹——”
丰仲信立即打开碧玉的信，信中言辞恳切，也交代了仁华如今是个什么状况，他们丰家真是挣了好大一个名声，宝玉也可借此扬功名。
“可是世侄女，你听世伯一句劝，别冲动，也别再去插手这个案子了，碧玉信里说你和家默的日子过得不错，那既然这样为什么就不能安安稳稳的呢？安安稳稳的不好吗？！你爹要是知道你这样他怎么安心啊……”
“世侄女你从仁华来此，应不是特意来送信吧，可是仁华那边有什么事？家默可是陪你来了？”
嫣然回身看向那似是解脱又似有隐忧的“世伯”，出言：“您大可放心，今天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您只是接待了一个从仁华过来汇报生意的伙计罢了，不然难免会有些不必要的麻烦。”
罢了……他也不过是想要一个心安。而且她本也不是过来苛责对方的，她给他便是。
“我来此也并非是为了责难什么，每个人都可以做出利于自己的选择，人性如此，这没什么好苛责的，您不必太过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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