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吾还丹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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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碧玉适时提出疑惑，“那宋玉柔不当证人不配合怎么办？”

    凌刃：“我救了她。”

    对不起……竟是现在，我才懂了你的惊怯忧惶、惴惴忡忡，还有那些如流水般绵渺而无言的悲伤……

    凌刃看了一眼帅家默，“我今天来这儿，是为了确认帅家默的情况，知道他现在还活着，看起来也没什么大碍就够了。”

    碧玉听程仁清说完后就拍了拍桌子，“可现在那毒妇就要被沉塘了啊！”

    正昏迷的家默猛地睁开眼，此刻他的状态实在说不上好，胸腔翻涌着，额上也冒着汗，目光无意识地看着四周，又似是在搜寻着什么，感知到肩部被人拍动，就拽住那人的手，发问，“嫣然呢——”

    凌刃继续，“陆嫣然叫我留在这里，是让我替她盯着宋玉柔和陆睿然，这两个人还有用。”

    独程仁清若有所思，然后指着那卓案上一封信，让他们看着其中的一段，也给他们解释：

    “信，嫣然的信还没有看完！”

    问出来后，却又是头痛欲裂，他皱眉闭眼，按压着痛处，感觉眼前一道白光闪过，手心一握却也依旧空荡。

    她没有再说，只是笑了，他递给她酒，只见她抚着小腹，眉眼又添上温柔，说她怀着孕，不宜饮酒，她却应是又想到了什么，摸着小腹，神情又多了愧疚……说：“是啊，怀着孕……还敢这么冒险……”说罢，又是望着窗格外的月光，还是那般的落寞与思念，说着，“我还没有告诉他呢……”

    那时陆嫣然被困在船舫，他被陆睿然要求看着她，也饮着酒，一回头，就是她扒着窗格看着月光，落寞又思念的神色。

    “她是我娘子我自然在意！可我的在意，是担心怜惜，是心疼愧疚，而不是觉得她不好。”

    “老帅——”

    程仁清注意着帅家默的神色，正要斟酌着开口，却被凌刃抢了先。

    凌刃这般想着，看向帅家默时不免为她生出些心寒之感，但这心寒很快又被对方的话所消融。

    宝玉认真听着，“这都是嫣然想的？”见凌刃点头后就鼓起了掌，“妙啊……没想到嫣然她这么……”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姐姐悄悄拧了一下，只能闭嘴。www.yimei.me

    “倒也不需要这么文邹邹的，直接说吧，你想知道什么。”

    宝玉并不喜欢这人的态度，瞟了眼对方的刀，虽有些害怕还是挺直胸膛问，“不是，你谁啊你？”问完后又悄悄往后缩了缩。

    凌刃来此自是有事，陆嫣然安插在陆府的眼线曹顺前几日告诉他宋玉柔的动向，并说宋仁半夜悄悄上了陆府的门，第二日，就是宋玉柔族中老人将她给押了回去，说是要依照族规将其沉塘，因为她养出的禽兽儿子，也因为她恶毒的名声，这几日关于陆嫣然的事在仁华持续发酵，众人都是议论纷纷，宋玉柔和那陆睿然的名声也是臭不可闻。陆睿然自有国法处置，无论如何，现在他的秋后处斩是板上钉钉了。至于宋玉柔，多行不义，如今被宗族抛弃，又为了家族名声，决意将其沉塘以正族风。

    宝玉疑惑，“漕帮？”

    “陆嫣然当初假死，一来，死人的身份安全，范渊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她这里，二来，她假死，就能逼着范渊动手，先来一步借刀杀人。也能让宋玉柔对范渊等人死心，更生仇恨之心，她被范渊抛弃，被宋仁抛弃，连父母宗族都弃了她，又看着亲子被他亲爹判了死刑，这种滋味，想来是诛心之痛，让她沉塘而死太简单也太便宜她了，最起码得留着她当证人。”

    彼时他于暗处隐匿身形，因着习武的缘故夜里于他也不受限，因此倒也没有错过那表兄妹的一番真情剖白，待到白日，再看那知晓自己是被算计了的毒妇手紧抓着竹笼，目眦欲裂，声音凄厉似鬼，却发不出半点成字的呼喊，她的好表哥早在昨夜的酒里下了药，那药不止让她昏迷，更让她失语，她再如何歇斯底里，只有她表哥一脸正直又厌恶地以族中代表的身份下令，亲眼看着她沉入水底。

    梦中娘子的身影渐渐远去，他伸手去抓，却无论如何也触不到……

    “老帅！老帅你这是做什么？”

    “嫣然——”

    程仁清也点头，“确实，若是跟着漕帮，水路比陆路安全还方便快捷。”

    他等人都走光了，又估计着时间等了一会儿，在那毒妇下地狱之前，将她暂且从水中救了上来，又先交给曹顺看着，他好来此看看这帅家默的情况，如此，也方便给陆嫣然写信，好让她办事也安心些。

    “自然是有用的，陆嫣然要做的是为她爹伸冤，那么宋玉柔对她就暂且还有用，留着宋玉柔，还能指证查到宋仁，而宋仁，又能指证范渊，给范渊的罪行再添一道，还都是重罪，无论如何，抄家灭族，是免不了的。”

    碧玉皱眉，“这对母子有什么用？不是都定罪了吗？”

    “在意！”

    还未及凌刃解答，家默就率先出言，“是小满和曹帆，他们那天救了娘子之后走的水路。”

    “我是她相公，我不会这么想她，我也不会准许你们这么想她，她的一切我都

    他问她在想什么，她虽笑着，眉眼间的落寞却是一点也不减，只说，若是她相公知道了她做的这一切，可会觉得她面目可憎，在他面前是那般虚伪……若他发现了她这枕边人的深不可测……

    毕竟现在无论如何大家都是在一条船上了，知道多些，也有利。

    “不管怎么样，你是我的妻，这件事永远不会变。www.yeying.me”】

    程仁清思索着，摸了摸下巴，也开口，“知道帅家默的情况，给陆嫣然报信？要是报信，总还有其他要传的消息吧？现在看来，我们之中能和她直接联系的，应该就只有你了吧。”

    凌刃虽是江湖客随性惯了，可他也知晓平常人家的男子是如何在意更甚者要求他们的娘子的，陆嫣然的行事做法，他担心说出来，会让她相公对她生厌恶之心……这确实也是她担心的，他不止一次地在她面上见过心忧与悲伤之态。

    丰碧玉：“什么！？”

    凌刃又一次地打掉丰宝玉鬼鬼祟祟的手，直接将刀横在桌子上，也看向程仁清，“说吧，到底有什么事？”

    “凌刃。”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其实没有那么好……”

    直到宝玉担忧又焦急地拍着他的肩也叫着他，他才渐渐地清醒过来，但也不顾宝玉的阻拦，直接就要下床。

    家默此刻看向凌刃的眼是泛着光的，又好像有很多话想说，可一开口也只变成，“你告诉我娘子，我现在很好，她不用为我担心，还有，我……”许多想问的话，或是一点抱怨与委屈，最后也只是四个字，“我很想她。”

    凌刃看着听完后就低下了头的帅家默，又想到当初陆嫣然同他说过的话，只问他，“你可是在意你娘子她……”他话还未说完，就见那帅家默抬起头，眉宇间全是激动神色，话也说的斩钉截铁。

    他看着帅家默，顿了顿，还是开口，“陆嫣然叫我盯着他母子二人，自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她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假死跳河，这样陆睿然就很难逃掉，他和宋玉柔都不经查，要是真查起来，不免会到了范渊身上，因为现在金安还有个知府并巡按在，范渊为了他自身不受损，干脆选择抛弃掉这母子二人，而且是越快越好，陆睿然有国法铁律，到了宋玉柔这里，就是宗族私刑了。”

    “我想知道，这几天陆嫣然可有让你做什么事，你今天来这又是为了什么？”

    【“经妾密访之，见吾父丧事之疑。宋氏阴毒，与人私并生子陆睿然，以避其丑之败，以乌喙作鸩杀吾父，奸人，昔户房掌案，今仁华通判，宋仁是也。昔年人丁丝绢一案，吾夫一家惨事，亦其作也。然所谓通奸，不过为丝绢之掩。宋仁，亦范渊爪牙，以吾父触其利，故借宋氏通奸一事遮盖。”】

    凌刃略有些疑惑地挑眉，“就这些？”他以为这帅家默会说更多呢。见对方点头后就继续回答着程仁清的问题，“现在是可以和她联系，靠着漕帮特有的传信途径，挺快的，不日便达，估算时间，如今陆嫣然一行人应是快到扬州了，相互传信也方便。”

    再者，他可是亲眼看见了，那宋仁是如何偷偷潜至揽溪，又是如何同那宋玉柔深情相许，亲自送他的旧情人上路的……

    凌刃一瞬微变了脸色，“那你可是觉得你娘子她面目可憎，虚伪又深不可测？”

    “面目可憎？虚伪？深不可测？我不准你这么说她！在我眼里心里，她没有半点不好，我没有经历过她所经过的，承受的那些，我们都没有，那就没有资格去指责要求她如何如何。”

    程仁清看了一眼神情激动的丰碧玉，又看了一眼凌刃，见对方似要开言，又顾忌着什么，他顺着凌刃目光看去，发觉凌刃是有些顾忌帅家默。

    家默看着凌刃，神色坚定，他不喜欢凌刃的话，他更不会觉得他娘子是那般不堪，他有的只是心疼。

    可依他而看，其中要是没有宋仁和范渊的手笔他是不信的，毕竟，对于弃子，总要做的干净些，好绝了这火烧到自己身上的可能。

    宝玉想劝家默好好休息，可他却铁了心的要下床，正劝阻间，门被打开，只见一男子提刀而立，倚在门边，看着他们，准确来说是看着老帅，说了句，“醒了？那就好。”

    程仁清唇角微勾，将信置于案上，也看向凌刃，“倒也没什么事，只是需要凌少侠你于此坐上一二，刚得了两封书信，想来其中内容，凌少侠也是应要知晓的，期间若在座我等有疑惑，也希望少侠可以解答一二。”

    他本意是来看看帅家默就走，可不曾想此刻却是被留了下来，那丰家姐弟围着他看，姐姐问她陆嫣然的事，弟弟总试探着要摸他的刀，程仁清摆出两封信在桌子上，帅家默一会儿看信，一会儿听他给那丰家姐姐讲的有关他娘子的事，还时不时地问两句，没有一句不和他娘子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