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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英和兴安初掌司礼监,为了令皇帝更加信任,每日都捧来像小山一样多的,他们批红盖章过的奏疏,请皇帝审阅,以示他们无有擅政矫旨,欺下瞒上。

    譬如秋日的蓝,就是净的、静的,不似这春夏的天,似乎伸出手就能掬一捧的明湛湛蓝。

    姜离每次倒也会随机抽上几本看看。

    “从明日起,晌午抽出一个时辰来,就在这庭中操练,朕也瞧瞧你们素日训练有无惫懒。”

    虽说都是蓝天,但不同季节的蓝是不同的。

    姜离前世就挺爱喝茶的,也知诸如普洱、白茶等茶,喝了就容易饿。

    撬开门看过,才发现,依旧是毫无金银珠玉。

    姜离盘膝坐在窗旁,惬意晒着太阳。www.nianhua.me

    她愉悦的再次敲响了她铜磬。

    姜离就随口问了一句:他胡子长出来了吗?

    忽然觉得,她之前几天沉迷于各种泡茶,实在是有点暴殄天物了。这等最顶尖的茶,用清冽泉水泡为一盏清茶反而是最好的。

    此时喝了一口,惊为天茶。

    故而,姜离在喝第一口茶的时候,就想起了此事。若无宫中御赐,诸如于谦、邝埜这等朝臣,自家必是无有这样价比黄金的茶叶。

    姜离来了这些日子,算是亲身体会了,什么叫做以天下奉一人。

    没错,皇帝还有专门的甜食房。

    侍卫长不知皇帝为何问起这等微末小事,但很快认真回答了锦衣卫内几处校场所在。

    毕竟,她算是四月九日上号打卡,四月十二日就完成大神代管,剩下的日子一直在摸鱼——

    御茶房的茶叶成百上千,宫人忙去查了档子捧了来,回明尚有百余罐雀舌芽茶,但一枪一旗的只有三十罐。

    她之前看过一个科普:虽然大脑在人体当中所占的重量体积很小(2%),但消耗能量却差不多要占到四分之一。

    她便令御茶房给郕王府和各尚书处送去些。

    按照他的官位等级来看,都不能算是朴素,甚至算是清贫。

    只有景泰帝所赐蟒衣、剑器。[2]

    不但专供皇帝吃穿用度,甚至还有牲口房(宠物园)、更鼓房(报时处)、弹子房(存放弹弓等玩器)等处。

    想也知道,这种一杆一叶的嫩茶稍纵即逝,很难采摘。

    以金英兴安为首的宦官内臣也好,以新任左都御史(都察院掌弹劾百官)邝埜为首的多年受到压迫的朝臣也好,都在趁王公公虔诚礼佛无暇旁顾,开始拼命的挖他的墙角,拔他的爪牙。

    这些天,姜离很清闲,但朝上风云变幻绝不消停。

    于是她就发现,每次她看到跟人事调动有关的奏疏,金英和兴安都小心翼翼的。

    姜离从前只是寻常人,不是品茗大家,让她喝一口分辨出茶种来不可能。

    于谦是个很检约的人,如今京中的房舍也很朴素,是远离繁华地段的前后两进小宅。

    端午在即,由春转夏,天气渐渐热了起来。

    而被挑到乾清宫守卫的,自然是锦衣卫中最出色的,尤其是体格面貌必得出挑,毕竟天天在皇帝跟前晃悠,总得让皇帝赏心悦目,别伤眼才行。

    但她还是能分出来品质好坏的。

    甚至抄家过程中,好容易发现一处锁的很严密的房间,抄家人员大喜,以为于谦的家财都藏在这里。

    “你们平日都在何处训练?”

    这次是叫过御茶房当值的宫人问过,如今库中此茶的存量。

    除了二十四监、内府十库,还有御酒房、御药房、御茶房、甜食房等十来‘房’。

    况且,脑子的运转主要就是消耗糖。

    看吧,若是个明君,就算是理政之余玩玩鹰,斗斗蛐蛐,或是少上个一天半天的朝,都能被言官追着谏。

    姜离原本悠闲地用手指随意敲着窗框,此时却很敏锐捕捉到了衣衫不整几个字,不由欣慰摆手道:“正好……咳咳,无妨,按照你们在校场之上的训练规矩来就是,恕尔等无罪。”

    姜离取过成人巴掌大小的镂金雕花小银罐,上面贴着明黄缎做成的固封签,看着就很金贵。

    来了这些时日,朝上旁的大臣她未及挨个认清了解,但于谦她自是知道的。

    但如今的角度极为新鲜,是坐在乾清宫里欣赏故宫。

    锦衣卫的职责除了奉命在外办差,巡查缉捕钦犯外,也负责御前侍卫仪仗。

    答完后,就听皇帝道:“你们每日轮值在庭中枯站,也是空耗。”

    侍卫长闻言,先为他们侍卫能在陛下前多露脸心中一喜——天天站桩当然不如动起来,能让皇帝印象深刻。若真得了陛下的赏识,平步青云也是指日可待。

    如今紫禁城算是新居——永乐初,太宗朱棣改北平为北京,永乐二十一年正式迁都。

    坐在阳光中,姜离屈指一算,发现这已经是她【模拟人生】的第二十天了。

    姜离:……

    有专训练骑射的,有精练马术仪仗的,更有专门训练体能,或是训练与人对打、捉拿犯人等技巧的校场。

    姜离坐在乾清宫暖阁窗旁,从窗口望出去,不但能看到院中立着的铜龟、铜鹤,日晷嘉量,还能看到一队队守卫天子的锦衣卫。

    于是姜离敲了手边的铜磬,叫过为首的侍卫长来。

    直到被复位的朱祁镇下旨抄家时,锦衣卫搜尽于谦府邸也只得了一个‘家无余资’的结果。

    其意为:茶的芽小小的,像是雀舌是佳品,而雀舌茶里,最好的又是一枪一旗。即只有一个杆(枪)一片叶(旗),第二片茶叶都没来得及长出来,为极品。

    思考了五分钟的朝政后,姜离又转头欣赏起了伫立如石像般的侍卫,二十天过去了,乾清宫戍卫的锦衣卫都换过了两轮,面庞身段她基本已经看熟了。www.fengchen.me

    距今也不到三十年。

    茶册里有记录宋徽宗对此茶的评价:“凡芽如雀舌、谷粒者为嘉品,一枪一旗为拣芽,一枪二旗为次之,余斯为下。”[1]

    结果金英紧张的都差点呼吸不畅,当场噗通跪了,背了一串核实过的王佑罪名,然后又叩首小心道:若陛下仁慈宽恕王佑,就依旧保留他原职也未为不可,他们这就把奏疏打回内阁重写。

    勾完了茶册,姜离又叫甜食房的管事宫人过来。

    朝上暗流涌动,但没人来打扰姜离。

    侍卫长闻言更加振奋,领命而去。

    也不能光喝茶啊。

    养眼到姜离都想拿点银子出来发一下:谢谢你们长成这样。

    欣喜领旨后,却又想起一事,不由有些不安犹豫道:“回陛下,臣等熬打筋骨彼此对练之时,难免有衣裳不整之时,只怕会有御前失仪之罪。”其实到了夏日,他们多是赤膊的。

    安排完每日晌午的节目,姜离又端起案上的茶。

    而不会放她安静悠闲的‘养病’。

    或者说,闲暇舒坦的日子,过得就挺快。

    姜离从前参观过几次故宫。

    “前日郕王提起朝事繁多,朝臣们多有留宿官署之劳。既如此,给各部直舍(值班房)每日添八道点心。”

    御前用的自然是最好的一枪一旗雀舌芽茶,价比黄金。

    不,现在应该是新宫。

    揭开盅盖,茶香扑鼻。

    姜离不能否认,坚定不移走在昏君的路上,也是为了自己。

    简直像是面对恶龙的可怜猫猫。

    今日她喝的不是茶册上的各种混搭泡茶,只是单纯的一盏清茶,是六安雀舌芽茶。

    想到这里,姜离眼前又浮

    故而,姜离挨个打量过去,就见院内守卫的,一水儿二十岁左右的俊美青年,剑眉星目身挺如松,猿臂蜂腰修颀轩伟。

    不过就算景泰帝如此看重,且于谦在景泰一朝位高权重,他也从未有谋财贪腐事,生活一直很简朴。

    欣赏完院中美景,姜离再转头看殿内。

    公忠体国,守卫家邦的人,总不能连一口好茶叶都喝不上。

    偌大紫禁城中,单单围着皇帝转的部门,就有几十个。

    因面前摆着的点心本就是香甜可口的酥油泡螺,再用味道繁复的果仁泡茶,倒是会腻口。

    喝过后唇齿具是余香,整个人都被熨平了似的舒坦。

    是真的做到了吃喝玩乐,全包立体独家服务。

    姜离还记得史册上,于谦一直就是这样所居仅蔽风雨,还是土木之变后景泰帝登基,觉得他住的又偏又远又小又憋屈,特意赐居了西华门附近的府邸。

    可若是个昏君,徇私保个奸臣都是基本操作。

    尤其是有一次,姜离看到贬黜的奏疏上熟悉的人名,工部右侍郎王佑。这人她记得,是那个认了王振当爹,因太监无须,所以特意把自己胡子剃了讨好王振的官员。

    并且还带来了实物,请皇帝过目。

    殿宇深深——乾清宫面阔九间、进深五间。哪怕不算整个皇宫,只算乾清宫,姜离现在都是北京零环中的零环,坐拥一千四百平房舍的人。

    言官们通通沉默,心里想着:保留战斗力,没必要为了这点小事就惹皇帝,万一陛下火了,把王振请出来了呢?万一直接把我们嘎掉呢?

    日子过得还挺快。

    要是她选了斩王振正朝纲这条路,现在朝臣们面对着痛改前非,要做明君的皇帝,应该在一窝蜂的上奏,请皇帝效仿太祖太宗,修德勤政、断事察微,持之不怠,共举国事。

    争取哪怕干不掉王振,也要让他出来后,愕然发现自己简直变成了光杆司令!

    甜点房的管事很快奉命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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