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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蓦然冷笑出声:“即便你解了‘迷魂散’的毒,桑惊秋也未必会回头,他的性子比之于你,或许还要强硬的多,你自己难道不懂么?”

    桑惊秋捕捉到他话中的“你们”二字,心头微动,旋即了然,时遇和他一样,从昨夜之事中发现了问题,才来找莫如玉确认的,而看莫如玉的表现,他们所揣测的法子,大约是对的。

    莫如玉见他若有所思,不禁冷笑道:“桑惊秋,我很好奇。”

    莫如玉很想做到坚强不屈,狠狠甩时遇一个不屑的眼神,告诉他,此物于我无用,随你如何处置。

    二人都有要事处理,一路日夜兼程赶到枧水帮,袁暮亭和另外几位分派各处的堂主也陆续到了,和时遇一道忙武林大会的事。

    如今,他同样以解“迷魂散”为由,让桑惊秋无法对他下手,而只要桑惊秋要留他,时遇就不会反对,同样希望渺茫,桑惊秋亦不会放弃。

    沈夙作为枧水帮掌门,自然也是日理万机,直到三更半夜,才拎着酒壶去找桑惊秋。

    但:“为何要告诉你?”

    这下,轮到莫如玉微怔。

    而与莫如玉关系最为密切的,自然就是天门山。

    那些药材多数常见,到药铺便能购得,只有一位草药,时遇闻所未闻,而西岳也说,那是一种极为稀有的草药,名为“虞方子”,栽植并不难,但许多年前已经灭绝了,没有种子,自然无法培植,不知莫如玉从哪弄到的。

    偏偏他做不到,因为他知道,时遇什么都做得出,但凡他说错话,那些“虞方子”会彻底灭绝。

    不过这些话,没必要同莫如玉说,他来此的目的已经达到,也该离开了。

    这个人,只在乎自己在乎的,哪怕和时遇性格截然不同,也不妨碍,他们其实是一样的人。

    眼前之人冷酷寡情,几乎没有能让他害怕的事,就连这么多年靠“迷魂散”度日,也能煎熬至今甚至找到真正的解决方法,这样一个人,从某一方面来说,是没有弱点的。

    莫如玉无动于衷:“你们既已知晓,何必来问我?是想看我懊悔不迭,痛哭流涕么?”

    当时时遇刚刚查出,不仅他本人,四平帮原掌门秦峰也曾被下过此药,秦峰起初与莫如玉私下合作,是因为利益驱使,后来为莫如玉马首是瞻,则大部分就是因为“迷魂散”。

    这个时候,已经快到新一届武林大会,这次的举办地,正是枧水帮。

    “桑惊秋。”莫如玉叫住他。

    当时天门山已全在时遇手中,他没有铲除“虞方子”,任由其生长繁殖,西岳偶尔过去采集一些用来配药,并未大肆宣扬。

    桑惊秋停下。

    门忽然开了。

    第71章

    他同时提醒,齐见深油滑,并不可信,但无论如何

    几日后,有弟子来报,莫如玉自断经脉而亡,时遇懒得理,桑惊秋让人将其葬于后山。

    时遇和桑惊秋一道出发,时遇参加武林大会,桑惊秋则是去看沈夙。

    时遇点头:“我会安排。”

    莫如玉原本气定神闲,却见对方从袖口抄出一个纸包,惊讶道:“你这是作甚?”

    谁知此时,时遇忽然来了这一招,不仅似乎发现了“迷魂散”真正的问题所在,还用那些可以决定他日后前程的“虞方子”相要挟。

    时遇原本已经打算离开,闻得此言又驻足,看向莫如玉。

    时遇当然不会跟他解释,他来这里,是为了求证。

    桑惊秋先看了眼时遇,而后走到莫如玉身前:“齐见深,是你安排的么?”

    桑惊秋当然也不是来跟莫如玉叙旧的:“你从前说,‘迷魂散’会让人看到想见之人,成想成之事,令人神思昏聩,可其实服用你的‘解药’,也只是治标难治本,除非服药之人真正放下执念,这才是解开‘迷魂散’的关键解药。”

    他轻轻闭上眼,不再言语,而桑惊秋也不好奇,关上门离开了。

    若换作其他人,必然不会搭理他。

    时遇带着施天桐和袁暮亭以及西岳,翻找整个天门山,最后在山顶上一处极为荒芜之地,找到了一片“杂草”,枯黄潦草,混在乱七八糟的草堆中,分毫也不显眼。

    时遇猛地扭头,和莫如玉一道,看向自外入内的人。

    可他又清楚地知道,若他陈清“迷魂散”的秘密,自己也就失去了活着的价值。

    莫如玉心头大震,面上却依然淡定:“哦。”

    他先离开,留下桑惊秋独自对着莫如玉。

    唯有一个人,能让其变色——可笑的是,他曾经一度以为,那人作为时遇的底线,理应消失,可如今,他又要利用这一弱点,才能对时遇造成些许刺激。

    莫如玉本想再嘲讽几句,左右他如今的处境也不能更差,可看着桑惊秋平静的面容,他知道,说再多的话,也无法影响此人。

    桑惊秋:“好奇什么?”

    莫如玉笑道:“惊秋啊,他打伤我,把我关在这,也不来看看我吗?”

    他见时遇不开口,便想继续说。

    时遇不理会他有意的挑衅,直接问:“‘迷魂散’是否没有解药?”

    成也“虞方子”,败,也“虞方子”。

    就是因为这样,才会被自己骗,差点跳崖而死,呵,遭遇如此大波折竟然还未学乖,不知该说他傻,还是蠢。

    早在几天之前,桑惊秋已传信给沈夙,将从齐见深口中问出的东西悉数告知。

    十年前,他第一次中招“迷魂散”,就把药给西岳瞧过,西岳找了几位郎中好友仔细研究,辨出了制作中所用的药材,不过于药物而言,除去药材本身,配比亦非常关键,除非是发明药物的人,其他人几乎无法做出完全一样的东西。

    时遇:“这是最后一包‘迷魂散’,除此之外的所有,包括天门山冰窖中的,悉数被我毁去。”

    桑惊秋好奇:“那说明什么?”

    五岁前想要活下去,二十三岁前想要帮时遇实现所有计划,后来想平静生活……这些都是他的欲望和执念。

    莫如玉:“时掌门何出此言?”

    他于是寻思,按西岳所言,“虞方子”得之不易,“迷魂散”应极难制作,可莫如玉使用无忌,并不担心“虞方子”会不够用,那么应该在某一处地方,藏有许多“虞方子”。

    桑惊秋心道,他也是正常人,怎可能无欲无求,他不仅有欲望,而且很多。

    可这时,门外,一个人走了进来:“谁与你说,我不会留下?”

    莫如玉觉得连老天都在帮时遇,不禁阵阵绝望。

    十年前,他以假楼司命乃他安排,坠崖后带着桑惊秋离开为由,让时遇不敢杀他,即便时遇知道,很大可能是假话,可为了找到桑惊秋,连这一点极为微弱的可能,他也不会放弃;

    十多年前桑惊秋曾帮过沈夙,让枧水帮脱离司命楼的钳制独立生存了下去,正是因为这个理由,后来时遇前去寻找桑惊秋时,沈夙义无反顾地帮了他,不仅将藏在假扮桑惊秋藏在枧水帮准备搞事的莫如玉抓出来,其后十年间,还始终留意桑惊秋的消息。

    莫如玉:“素日里,我瞧你总是无欲无求毫无野心,可这么多年,你所希望的,想要的,统统都得到了。”

    世事变迁,过了而立之年的如今,他亦有新的欲念和希望。

    第72章

    他也不等莫如玉回答,扭头对时遇说,“沈夙有麻烦。”

    这种曾给他带来无数可能的药,变成掣肘他的隐患。

    时遇:“你以为是谁?”

    “你如何发现……此事?”

    时遇面无表情:“你有‘迷魂散’方子,但有一种药材,只在天门山山顶方有,我已命人将其连根拔起,往后也不许人栽植。”

    莫如玉当时已被囚在鱼莲山,自然无法知晓这一切,他也从来没料到,有朝一日,时遇会用这些东西,来要挟他。

    莫如玉抬头,看见时遇进门,颇有些好奇:“是你?”他以为时遇不会再来找他。

    时遇过来时,莫如玉正在看一本内功心法,几日前与桑惊秋对战,受了内伤,觉得有些痛苦,同桑惊秋一说,后者就给他找了这本书,照着练一练,可很大程度减缓伤痛。www.yuxian.me

    这本是他活下去的筹码,早在王见名被时遇抓出来之前,就已做好了相关安排,只要再等上几日,他便能成功反杀,再次变回从前的莫如玉。

    莫如玉被他梗得半天说不出话来,虽说这人说话一向不如何中听,可从前他心里总还抱着成功的希望,将对方的话当作耳旁风也就罢了,而眼下,时遇打碎了他最后一点希望,这些话也变得分外刺耳。

    可放在桑惊秋身上,一切都显得自然,他本就是这样的人,无论境遇如何,总是光明磊落,给人以最大善意。

    时遇知道,他抓住了莫如玉的命门。

    莫如玉:“时遇!”

    他不会,也从不觉得,自己能超然于世外。

    这个答案已经昭然告诉时遇,他的猜测,是对的。

    莫如玉:“你扪心自问,真如表现出的那般随遇而安么?还是,这只是你做出的样子,为了让别人信任你,从而得到更多的东西?”

    桑惊秋愣了一下,倒并非因为莫如玉的奇特想法,而是:“我何时说过,我无欲无求?”

    西岳说,这就是失传多年的“虞方子”,不过配方在莫如玉手里,只有原料亦是无用。

    “你们到今日这般田地,我的存在只是微不足道的理由。”莫如玉再次笑了,“若说十年前他受我所骗不信你,那如今他明明已经知道所有真相,却没有决定留下来,你觉得是为何?”

    眼下沈夙有事,时遇不会坐视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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