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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挂断电话,温砚岭对着手机陷入沉默,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不知该怎么继续下去。

    温砚岭暗自琢磨着,下一秒,他好像突然反应过来,当时查池零露的资料,明明百度百科上写的是她擅长古琴,那她又是什么时候学会的唢呐?

    “行吧,谁都没有你卷。”厉词安叹了一声,想起什么,又说,“不对,你老婆比你还卷。我上次看到她,来医院来得特别匆忙,大概就在楼上拍了一个小时吧,立马就乘车去郊外了。穿得还特别单薄,也是真的拼。”

    莫先生便以考察历史的名义同她商量,称自己是研究中国近代史的,想要了解一番秋景予的生平事迹。

    温砚岭看了她几秒,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周末在家休息,厉词安实在忍不住,开始搜罗温得和克好玩的地方,试图释放压力。他几乎货比三家地挑选了一番,来到温砚岭房间:“我觉得这个射击场地不错,还是在室外的,看起来挺刺激的。”

    其实温砚岭这一阵也并不轻松,他接连动了几台手术,还值了一天夜班,在医院的时候始终紧绷着神经,害怕出错。不止是他,几乎所有科室这段时间都变得异常忙碌。

    莫先生问:“你们家有你曾祖姑母的照片吗?”

    “方便的。”秋思说,“她叫秋疏桐,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1914年生人,比我曾祖父小三岁。”

    最近被剧组赶进度闹的,她时常会感到胃不怎么舒服。这会儿遇到热腾腾的汤品,秋疏桐觉得自己有必要往胃里多垫一些东西,所以她吃得不怎么含蓄。

    “我幼时经常跑去曾祖父的房间玩耍,经常会看到他独自一人坐在房间的角落,对着墙上的一支唢呐陷入哀恸的愁绪。那时我并不理解,母亲告诉我,那是曾祖姑母留下的唯一一件事物,好像还是高祖母给她买的。”

    秋疏桐仰起头看他:“没有勉强。况且,不吃的话,实在浪费。”说完,她又往嘴里送了几颗蘑菇。

    必学不可?

    那时战火纷飞,社会动荡不安,曾祖父一心向国,决定出国学医。

    那天过后,秋疏桐的戏份大部分都在室外,偶尔回医院补拍一些镜头,拍完就得立马赶回外场,并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找温砚岭,也就无从知晓他最近在忙些什么。www.bilian.me

    看到这则消息,温砚岭当即就给莫先生拨去了一通电话:“你好,莫先生。你说的后人,真的是秋景予的后代吗?”

    “那是上世纪30年代,那会儿出国还不怎么方便,去欧洲得坐好几个月的游轮。”秋思说,“听曾祖父说,那时高祖父和高祖母一块儿前往码头送他,曾祖父向其保证,学成必会立马归国。他后来也的确回国了,只是没想到,那一别竟是他和高祖父母的永别。”

    七月下旬,莫先生忽然给他发来消息,称自己找到了秋景予的后人。

    这些都是莫先生不曾了解的史料,他犹豫了一会儿,问秋思:“方便告知一下你曾祖姑母的名字吗?”

    温砚岭拿过汤匙舀了一口汤递到嘴边,喝了两口,看到池零露将她碗里的蘑菇都挑拣着咽下去后,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刚刚点餐时,自己竟然忘了考虑她的忌口。

    只不过正式见面时,秋思仍旧不太放心,问他了解秋景予是要做什么,莫先生便同她解释说:“之前有电影来找我了解秋景予的人物生平,但我给出的资料实在不够详细,给不了任何参考意义。也是通过这件事,我意识到自己在民国史方面的研究还略微欠缺。”

    谈了几次,秋思才答应与他见面。

    为此,莫先生还特地跑了一趟安城。

    温砚岭从汤碗里不断弥漫出来的热气中瞥了她一眼,没有否认地“嗯”了一声。www.qingbi.me

    秋思点点头:“即便在今天,我仍是十分佩服她的勇气。在那样混乱的时局下,她竟然会有那样的决心。只可惜……”

    秋思摇了摇头,他们家除了那一支唢呐,再也找不出其他同曾祖姑母相关的物品。关于秋疏桐的照片,更是完全没有。

    非得人人都会?

    “不用,你应该也很忙,不用特意来看我。”

    幼时,祖父曾告诫过她,应当珍惜粮食,避免浪费。另外,饮食切忌常饥时饱,不然会得胃病。她始终谨记祖父的话,从不挑食,但早年因为学习,时常饥一顿饱一顿的,还是把胃给搞坏了。

    “你不爱吃蘑菇的话,不用勉强。”

    一瞬间,温砚岭感到胸腔内的热血翻涌,他深吸了一口气,问厉词安:“你上回看到的那个视频,关于池零露吹唢呐的,能不能再发我一遍?”

    秋疏桐接着说:“安城挺好的,一边是摩天大楼,一边是古老弄堂,传统与现代完美融合。既有历史感,又有科技感,是一座令人心驰神往的城市。有时间的话,应当去看看。”

    秋疏桐听到他这句话,刚从三鲜菌菇汤里捞起蘑菇的勺子顿在半空,她直视温砚岭,问他:“你是想去安城游玩吗?”

    “我这段时间就不回家了。”秋疏桐解开安全带,扭过头看他,“剧组得赶进度,一直在拍外景戏,到七月下旬都没有假期了。”

    “你成天对着这些资料,都不会觉得压力很大吗?”厉词安表示不理解。

    说完这些,秋思还列举了不少秋景予的丰功伟绩,称他一路行医,始终冲在战场第一线,无畏敌人。

    听到这,温砚岭感觉自己再次陷入了僵局,没有照片,那就无从佐证任何事情。他想,或许是他考虑得太久远了,也许池零露和秋疏桐并无任何关系。

    秋疏桐点点头,打开车门,朝他挥了挥手,踏入了酒店的大门。

    所有的商场都熄了灯,街上车子寥寥,温砚岭开着车送她回酒店。

    温砚岭正在查找文献资料,闻言,抬眉扫了他一眼:“你的老电影已经不能满足你了吗?”

    这与莫先生现有的资料吻合,他忽然感觉离他想要了解的真相越来越近了:“据我所知,学飞行的女子鲜少,更何况还是在那个年代,你的曾祖姑母一定是位女中豪杰吧?”

    “倒也不是,只是我的老电影就只剩最后一部啦,看完我不还得另外找乐子嘛。”厉词安说,“怎么样,射击场走不走?”

    “哪一行没有压力?”温砚岭反问他,“如果受不了,大可以放弃干这个行业。”

    这语气实在太有一股主人翁邀请客人前去拜访的意味,说完,秋疏桐就意识到不对,慌忙补了一句:“我也挺向往的。”

    见他一本正经,还带着笔记本之类的不断记录,秋思考虑了两秒,如实告知了他关于她曾祖父的英勇事迹。

    莫先生静静地听着,突然开口问她:“你的高祖父去世后,便只留下了你曾祖父一人吗?”

    听她这么说,温砚岭微微点了点头。紧接着,他看到池零露将那个勺子拿起来,同他示意了一下,温砚岭点了点头,于是她将一勺汤舀进了他的碗里。

    他是在很偶然的机会得知秋思的联系方式的,最初去联系对方时,秋思并未答应相见,一来是无法确认对方的目的,二来也是顾虑到自己的身份,不是什么名人,不想面对陌生人。

    “好,那你注意安全,好好照顾自己,别累着了。”温砚岭说。

    温砚岭并未挽留。

    莫先生继续问道:“方便问一下有关你曾祖姑母的事迹吗?”

    温砚岭想了想,问他:“这人同秋景予,是什么关系?”

    盛完他的,她才给自己盛。

    厉词安反思了一下,觉得自己就不该踏进他的房门:“行,我还是滚回去研究我的老电影吧。”

    “干嘛啊?”厉词安不解,但也没睬他,继续自说自话,“这老电影里的女演员,不止跟池零露一样会吹唢呐,你猜她长得什么样?”

    秋思回:“不是的,当时还有曾祖姑母,她当年也跟他一块儿去的瑞士求学。”

    “可惜她在很年轻的时候就牺牲了,我的曾祖父一直以为她只是失踪了,找了她许久许久。但是半个世纪过去,他都没有找到她,这是他这辈子最大的遗憾。”

    吃完晚饭,这家餐厅差不多也到了打烊的时间,温得和克这座城市也进入了夜间模式。

    曾祖父出生于安城望族,自小生活得无忧无虑,却没想到成年后会遇到战争。

    温砚岭没理他这句,他不记得自己今天是第几次听人提起“唢呐”这个词了,唢呐是什么通俗简单的乐器吗?

    莫先生:“是他的曾孙女,名叫秋思。”

    提起这位曾祖姑母,秋思扬了扬眉:“据曾祖父说,曾祖姑母当年在瑞士学的是飞行,是一名优秀的女飞行员。”



    正当他冷静思考之际,忽然,房门被人从外头大力推开。他连头都没来得及抬起一下,厉词安便笑嘻嘻地对他说:“我刚刚看老电影,发现其中一名女演员跟你老婆一样诶,竟然也会吹唢呐。”

    “我的高祖父母去世时,曾祖父都未能及时赶回来,安葬二人还是拜托的亲朋,这件事说起来,是他一生的痛。”

    “不走。”温砚岭淡声回复,并不是很感兴趣。

    “你看的不是默片吗?”温砚岭抬眸看他,“默片是怎么看出人家会吹唢呐的?”

    “可惜什么?”

    听他这么说,温砚岭沉默了一会儿,道:“所以你不该反思一下你自己吗?”

    “需要我去探班吗?”温砚岭问她。

    “是的,我在她家看到了许多有关秋景予的照片,不少还是民国时期的,这个可以保证。”莫先生说。

    他对莫先生道了声谢,莫先生说客气,有问题还可以再次联系。

    “这你就不懂了,虽然听不见声音,但人家的神态、握姿,一眼就能瞧出是否真的擅长唢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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