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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才隔着几里便听画舫热闹非凡，各位在聊些什么？”
贺淳安看着李通判被拖走，知司凉承是想避嫌，于是应了声是。
京州永乐湖上，一条画舫在湖面缓缓游动，那画舫极大，两面是屋子，正中则是开阔平面，如今已入冬，便只支了窗子，左右透着气。
司凉承以折扇轻撩红绸，那锦盒镶着白玉，想来价值不菲：“周大人何意？”
当日晚，禁军闯进梅芳斋，破东厢房而入，文昊采正软玉在怀，怀中正是应婇。
“周大人倒是将自己撇了个干干净净。”司凉承将金叶掷回盒中，拍拍双手：“本官奉朝廷之命来此查案，尽心尽力是本分，此番来青是为知州失踪案，旁的案子便交由周大人审断。”
司凉承朝他看去：“朝堂之事，你一个未入仕的秀才，知道些什么。”
听到陛下之名，白日嘴硬说出违逆之言的一一浮现，知是自己祸从口出，文昊采不再挣扎，双腿一软跪到地上。
“草民沈家十六子。www.jingshen.me”
话虽如此，真能上了这只船也需要请柬，不过是些游手好闲的公子哥自证清流的三流之地而已，那些长短句细听，遣词也略显粗鄙。
李启平登时腿软跪倒在地，周立仁也忙请罪道：“司大人，李通判近日忧心此案，恐青州因此民不聊生，希望京州来的大人能尽心尽力，这才出此下策。下官御下无方，但请大人责罚。”
“沈家？没听过。”司凉承看向宋瑞昌与郦文光，二人自报家门后，他轻笑一声，“早在京州便听闻三朝太子讲师的李作临先生屈尊来青州讲学，望几位不辜负先生所愿，早日飞黄腾达才好。”
文昊采脸贴桌面，挤得变了形，怒喊道：“我父亲乃承基王爷，你们若敢动我，父亲要你们的命！”
正厅鸦雀无声。画舫仍飘在湖面，一阵风，吹起舫边涟漪。
司凉承显然也认出了他，抬手阻了一旁随从，屈尊降贵开了口：“说是新茶，却干涩难入口，分明是旧茶，你说当罚不当罚？”
“双成！可少说两句罢！”邓自斌喝止，他再瞪韩炳仁一眼，心道这小子火上浇油的工夫真真炉火纯青。
禁军又前后抓了数十人，而后浇了冷油，一把火烧了梅芳斋。
良久静默，众人大气不敢出，便见文昊采夺过一旁小厮托盘中的茶盏，发狠掷在地上。
贺淳安闻之色变，正要发怒，一旁沈明却道：“进谏忠言总是逆耳，贺大人直言，也是为国为民。”
果不其然，文昊采口中念道：“妄自菲薄……”
“我说一句，你有十句等着，”司凉承再看一眼沈明，原本斜倚着的身子换了一边，面冲沈明开口问，“你是哪家的？”
哭喊声渐默，在皑皑冬日里几不可闻。
文昊采笑着摇头：“我兄弟三人，还不知世子花落谁家，诸位莫要如此唤我。”
京州谁人不知，承基王府文昊采是梅芳斋常客，与内里许多姑娘交好。果然，文昊采闻之色变：“梅芳斋？”
“不过是些茶叶，新新旧旧有何分别，怎置于要人性命？”
“知非，你也来。”司凉承道。
邓自斌大喜：“文公子来了！”
林牧冷言道：“那便请承基王寻陛下索命罢。”
“一事不诚，事事便难诚，再辨真假也就难了。”司凉承右手把玩着一巴掌大的精致折扇，陈石诗哭喊声刺耳，他睨眼看去，蹙眉道，“得了你，二十个巴掌而已，哭得跟要命似的，当心我真要了你命。”
贺淳安笑着将其揽过，几人一同走进厢房。
“他太子，不过仰仗老臣垂爱，自陛下即位来，可干过丁点儿实事？成日里不是饮酒买醉便是狎妓取乐，朝臣整日里参他，陛下书案上怕是奏折都堆不下了！”文昊采撩袍入座，恨恨道：“靠身份地位强迫应婇交好，算什么本事？”
“……前几日听闻太子内侍现身梅芳斋，朝臣日日在参。”
厅内人声鼎沸，短诗长句不绝于耳，正是邓自斌牵头的群萃会，此会初冬一年一聚，无论老少无论地位，凡喜文弄墨者，皆可与会。
“世子客气，我们也是刚到不久。”邓自斌道。
“大老爷，小的上有老下有……？”
“早说太子不堪……”
“是梅芳……”
邓自斌打着圆场：“只是一些闲言碎语，公子们不懂事，世子息怒。”
闻言沈明挑眉，朝廷竟派大理寺少卿来办案，可见重视。
“回大人，据额量刑，轻则革职重则处斩。”
四人下了正厅，贺淳安心间不痛快，沉着脸道：“这位是大理寺少卿司大人。”
韩炳仁见状，冷汗直冒，进得罪太子，退开罪世子，没成想自己方才多嘴竟叫文昊采如此震怒。担心他迁怒于自己，韩炳仁思量后开口：“世子，也勿要妄自菲薄……”
哪还用周立仁发话，李启平早在一旁叩头谢恩了。
“草民虽不知司大人何出此言，可与知非兄同窗三年，深知其刚直不阿，也总以贺大人为榜样，想来贺大人也是如此风清气正之人。”沈明拱手应道。
文昊采愣怔，林牧蹙眉挥手，身后侍卫便将二人押下。
“是些青州特产，大人请入厢房一叙。”李启平抢在周立仁身前答道。
登时满屋嗡嗡作响，邓自斌见众人出口之言越发猖獗，才要开口制止，便见一旁来了只小船，船头立着一人，那人肤色略黑，体型健硕，身着白衣，站在那处不怒自威。
言下之意便是说几人出身低微，贺淳安开口要骂，便听门外传来声音：“司大人久等，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周立仁心中忐忑，开口相邀：“请司大人移步天字厢房。”
听出贺淳安言语间略显尴尬，抬眼却对上司凉承目光，陈石诗一时噤声。谁知方才那三十大板竟变成了二十个巴掌，他百口莫辩，俯身道：“小的谢大人。”
司凉承拿着金叶看看，开口：“玉津，行贿朝廷命官，按大乾律法，该当何罪？”
见沈明面色平静，一揖后跟了上来，贺淳安这才知晓他方才所为为何，摇头笑叹一声。只见了司凉承一面，便将其秉性摸透，子彻瞧着闷声，做起事来却游刃有余，不愧是先生得意门生。
他自小便看不惯此人，一次跟着父亲进宫还被他踢了屁股，司凉承狂妄自傲不说，脾气还大，如今借着姨母东风成了大理寺少卿，却丝毫不见收敛，仍是一副欺人做派。
司凉承走出两步，回身看向沈明：“还有你。”
韩炳仁见文昊采盯着自己，只恨自己方才嘴快，颤颤巍巍站了起来：“只是说太子内侍近日常……”
“接着说，说太子同应婇天造地设比翼齐飞，说本世子根本就是痴心妄想，不自量力！”他今日一袭白衣，本是想显出文人风姿，可他如今怒火中烧，狰狞间面色微红，远看像猪肝一般，还谈什么风雅。
司凉承以折扇击掌，轻佻道：“贺知非，老大不小了也劝着点令尊，上谏时多看看陛下脸色，少说两句。”
“只是犯到我眼前，也不能当没见——如此，后院才赏了巴掌，再给他三十板子，不过分吧？”
“梅芳斋，一个狎妓作乐的馆子而已，参来参去不嫌麻烦。”
那人看着年纪不大，却身着深绯色官服，贺淳安打眼便认出了，正是司凉承。www.cuifang.me
两人一左一右制着文昊采，饶是他身子健硕也丝毫动弹不得。
随从挑了两根放到司凉承手上，周立仁小心观察他面上神情，见他勾了嘴角，这才放心些。
话音未落，便被邓自斌一个眼刀吓得噤了声。
哭声嘎然而止，一张涕泗横流的脸抬起时有些无措。
见沈明为其抱不平，贺淳安感动之余，不免有些疑惑，子彻素日寡言，即便心有不满也鲜少表现，今日却为其出头。
周立仁与李启平一同进门，身后还跟着不少仆从，其中两人手捧暗红绸缎盖着的锦盒，绕过前来立在一边。
文昊采面色越发黑了，韩炳仁声音也越来越小，最后几不可闻。
此时杜计禄起身道：“京州谁人不知，承基王府三子之中唯长子文韬武略，叫文公子袭爵是早晚之事，说不准过几年不光是我们，全京州都要叫您世子了。”
他垂眼见李启平抖如筛糠，摇头道：“芝麻大点儿胆子，倒敢干这种事。”
文昊采上了画舫，面向众人一礼：“有事来迟，各位见谅。”
“说了什么？”文昊采却不买账，看向方才开口那人。
那随从也不顾两人面子，伸手开了盖，露出内里铺着的几包茶叶。周立仁见李启平直冒冷汗，意识到其中可能藏着什么东西，忙赔笑上前，却被司凉承伸手挡在原地，随从打开茶包，茶叶间混着几根金叶子。
“不必，便在此处。”司凉承蹙眉，见李启平犹疑，便着一旁随从上前。
闻言，文昊采摆摆手，面上也带了愉悦之色。
“……”贺淳安也哑口无言。方才陈石诗哭声震天，他以为下一秒便要掉了掌柜脑袋，这才出头，没成想竟只是巴掌，一时面上有些挂不住，“陈掌柜，待客不诚也当罚，便安心领罚去罢。”
见司凉承上下打量，周立仁作揖道：“下官青州刺史周立仁，这位是李通判。”
许是有人吟了污秽之词，话题便不由扯到了梅芳斋头上。
] “方才隔着几里便听画舫热闹非凡，各位在聊些什么？”
贺淳安看着李通判被拖走，知司凉承是想避嫌，于是应了声是。
京州永乐湖上，一条画舫在湖面缓缓游动，那画舫极大，两面是屋子，正中则是开阔平面，如今已入冬，便只支了窗子，左右透着气。
司凉承以折扇轻撩红绸，那锦盒镶着白玉，想来价值不菲：“周大人何意？”
当日晚，禁军闯进梅芳斋，破东厢房而入，文昊采正软玉在怀，怀中正是应婇。
“周大人倒是将自己撇了个干干净净。”司凉承将金叶掷回盒中，拍拍双手：“本官奉朝廷之命来此查案，尽心尽力是本分，此番来青是为知州失踪案，旁的案子便交由周大人审断。”
司凉承朝他看去：“朝堂之事，你一个未入仕的秀才，知道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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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淳安闻之色变，正要发怒，一旁沈明却道：“进谏忠言总是逆耳，贺大人直言，也是为国为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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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是些茶叶，新新旧旧有何分别，怎置于要人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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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自斌大喜：“文公子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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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事不诚，事事便难诚，再辨真假也就难了。”司凉承右手把玩着一巴掌大的精致折扇，陈石诗哭喊声刺耳，他睨眼看去，蹙眉道，“得了你，二十个巴掌而已，哭得跟要命似的，当心我真要了你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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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下之意便是说几人出身低微，贺淳安开口要骂，便听门外传来声音：“司大人久等，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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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炳仁见文昊采盯着自己，只恨自己方才嘴快，颤颤巍巍站了起来：“只是说太子内侍近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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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凉承以折扇击掌，轻佻道：“贺知非，老大不小了也劝着点令尊，上谏时多看看陛下脸色，少说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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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昊采面色越发黑了，韩炳仁声音也越来越小，最后几不可闻。
此时杜计禄起身道：“京州谁人不知，承基王府三子之中唯长子文韬武略，叫文公子袭爵是早晚之事，说不准过几年不光是我们，全京州都要叫您世子了。”
他垂眼见李启平抖如筛糠，摇头道：“芝麻大点儿胆子，倒敢干这种事。”
文昊采上了画舫，面向众人一礼：“有事来迟，各位见谅。”
“说了什么？”文昊采却不买账，看向方才开口那人。
那随从也不顾两人面子，伸手开了盖，露出内里铺着的几包茶叶。周立仁见李启平直冒冷汗，意识到其中可能藏着什么东西，忙赔笑上前，却被司凉承伸手挡在原地，随从打开茶包，茶叶间混着几根金叶子。
“不必，便在此处。”司凉承蹙眉，见李启平犹疑，便着一旁随从上前。
闻言，文昊采摆摆手，面上也带了愉悦之色。
“……”贺淳安也哑口无言。方才陈石诗哭声震天，他以为下一秒便要掉了掌柜脑袋，这才出头，没成想竟只是巴掌，一时面上有些挂不住，“陈掌柜，待客不诚也当罚，便安心领罚去罢。”
见司凉承上下打量，周立仁作揖道：“下官青州刺史周立仁，这位是李通判。”
许是有人吟了污秽之词，话题便不由扯到了梅芳斋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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