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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自窗边经过，带起的风混着异香，沈明蹙眉，正见到前人下颌的一点淡疤。
沈明直觉其中不好，复又凑到自能身前：“小师父，你可知慧念师父现在何处？家母曾受她恩惠，今日前来，也是受父亲所托，向慧念师父道谢。”
小和尚压着声音，虽拦他不住，可仍是使命儿拦着。自能身量不高，才到沈明下巴，沈明一边躲闪着向前闯，一边点头追问：“还未请教小师父法号。”
想到禀报，他又忐忑起来。若找到那老尼还好，人物具在，那位即便动气也不会太过责罚，可若是寻不得她，或是寻得时账本早已被她转移，那便不仅是个监管不力能搪塞过去的，届时惹下滔天大祸，怕是难活命。
“你且等着，若账本丢了，我要你全家性命！”
小和尚急切，也不顾规矩，伸手要推他走。
沈明见他只当自己是香客，有些庆幸地舒了口气。这和尚年纪尚小，看着胸无城府，面上藏不住心思，如今焦急，正巧可得利用。
门开了，并未有人上前攻击，浓重的血腥味自门内散出，霎时冲进思空鼻腔，他啧嘴，向悟声使了眼色。
“不是的，我师父法号纳海。”自能糊里糊涂回了问话，见沈明要上长廊，绕到他身前推他：“施主，莫要再向内走了！”
内院下是草丛，六七尺高，沈明尽量让双脚离地近些，而后松手，跌在草丛间顺势一滚，便顺利进了庙内。大大小小的伤口渗着血，可沈明心中焦急寻许小姐，竟一点痛都不觉。
“速去召所有弟子，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震惊之余，悟声不忘警惕，确认屋内再无他人后才敢上前。他探了儒戒鼻息，又以双指摸了脖颈，回身叹道：“师父，大师兄……没了。”
点了头，自能才发觉自己话说得太多，起身催促道：“快到晚膳时候，人就要多起来了，你再不走真的再走不掉！”
沈明再向南走几步，便看到了偏门，附近未见有人值守，偏门正对着一条宽巷，细看屋舍之后还有窄巷，他思索片刻，抬脚向窄巷走去。www.qingwan.me
是个尼姑，虽看不清究竟是谁，可思空不敢侥幸，暗骂一声，再没功夫应付沈明，拔腿便追了上去。
思空心思不在他身上，随意点了头，那小和尚也直起身子继续走着。擦肩而过时，思空偏头，却无意瞥见了他后颈间散落的些许碎发。
正巧是后厨，二人藏在灶台下，自能担心沈明动弹，伸了他小小的手拼命压住他，小声说：“被发现便完蛋了。”
若说沈明今日唯一能稍微舒心之事，便是遇到了自能这个单纯好骗的小和尚。自能被方才之事吓到，脑子早便转不过弯来，又见沈明可怜，不假思索道：“这几日都没怎么见师太，似是抱恙，现下应当是在卧房歇息。”
沈明嘴上求饶，却定在原地任凭自能如何推搡都不动弹。
进了崇善寺，沈明贴到墙根处，四下张望，却不见人影。
沈明开口时带着微颤：“回思空法师，自能是纳海法师门下弟子，才来寺里不久。”
思空直觉不对，仍要追问之时，余光却看到了远处闪过一个身影。
冷汗自额前划过，沈明知自能十分畏惧思空，便没有多做掩饰，由着身子一颤，而后慌忙回身，面上带着些惊恐。
“施主快些原路离开，若是被思空法师见着我守门不力，是要挨罚的。”
思空对着尸体啐了一口，出门顺着原路要去禀报。
沈明本想直接从西南偏门附近寻个墙头，可又担心门前有人值守，便离远了些，他沿着墙根向南走了两步，没成想一熟悉身影闯入他眼中。
许小姐闯入是意外，若是只有一两人发现，可能将她带去哪里？崇善寺地方不大，且今日或有要事，许小姐自偏门而入，便不可能让她在庙内多走动，可能一进门便将之控制住了。
思空垂眼看这和尚，问道：“我怎么从未见过你？”
几乎是同时，那人也看到了他，沈明微微蹙眉，眼睛四下打量，将脚边不远处的石块不动声色挪到了自己身下。
放下手上烧火棍，沈明手脚麻利地将自能身上的海青服扒了下来。
他从窗边探出头去，左右看看，确保了门外无人。
又向自能轻道抱歉，沈明将其绑着藏到壁橱，稍微整理衣衫，垂头出了门。
沈明这才松了口气，思空同他门下弟子均行色匆匆地走远，想来那边未有旁人，他也不再提防，向西边卧房跑去。
这思空法师究竟何人，为何叫这个小和尚如此害怕？
角落正巧放着水缸，沈明借着水面倒影看到僧帽之下藏不住的黑发，几乎未作犹豫，四下找寻，看到了斜插在木案上的薄刀。
“自能，你莫……”
方才见到自能时，见他带着僧帽，沈明便想借他一身行头在庙宇内走动。穿好衣裳后，沈明拿起僧帽，想将长发卷进帽中，可不论他如何尽力塞着，发丝却不听话地垂落。
思空心下有异，大喝一声。
听着脚步声走远，自能舒了口气，瘫坐在地道：“还好还好，思空法师……”
去寻慧念的儒戒许久未归，思空等之不到，便唤门下弟子一同去慧念住处探寻。
沈明看天色暗下，不由焦急起来，他咬破舌尖，迫着自己稳下心神。
“站住！”
屋内只余一人一尸，思空环视屋内，只剩一张铺着薄褥的床，和一个不过他眼高的矮柜。
悟声会意，向师父点头，推开门后闪身侧到一旁。
那小和尚急得快要哭了出来，沈明见状反而越发冷静，四下打量，还抬脚向内走了两步：“思空法师是你师父？”
他面上带了忧虑，开口道：“小师父，擅自闯入实在不该，只是在下太过忧心亡母，望小师父网开一面。”
“你若再不出去，等思空法师见着，你我都逃不脱！”
脚步不由更快，转角便是伙房，正当思空恼怒时，迎面却走来了一个小和尚。
沈明到底是同阿翎练了一些时日，体质比从前好了不少，不说多厉害，可至少上树不大费劲了。www.wenmeng.me
沈明悄悄抬眼，从窗缝向外看。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来人走得极快，身后还跟了个和尚，身后那人口中说着慧念、老尼等字眼，前面的人却一言不发。
会在哪里？
二人挤在一处，推搡间自能瞥见了前方转角处闪过的一抹灰衣，顿时面如土色，也再顾不得多说，拉着沈明闯进了一旁的屋子。
“没用的东西！”思空暗骂一声，近日慧念行迹可疑，他原叫儒戒去跟紧，顺带揪出背后之人，没成想竟在这里断了性命。可儒戒自幼习武，身手不凡，不知慧念身边是否有帮手，若她以一人之力便将儒戒了结，那倒是从前小看她了。
草草翻过各处，思空丢下方才找寻时拿在手里的衣裳，想来那厮也不会将如此重要的东西留下，他又看了眼儒戒，想起什么似的蹲到身前，伸手到他怀中摸了一把。
“思空法师也正向卧房去吗？”
这破庙里和尚不多，可思空长久不主持寺内事务，也未见得能将所有人认全，那小和尚看着面生，见他走来，站在原地规规矩矩行了礼：“见过思空法师。”
半月前他打成叶状的金锭不知所踪，现下果真在这逆徒身上摸到了。
思空走至床边，将被褥抖落一番，又抬腿掀了床板，却一无所获。
思空踏进房门，虽避着脚尖却仍沾到了血迹，他不动声色蹙眉。屋内仅存的一张八仙桌如今四分五裂在各个角落，想来是有一场混战，儒戒左胸插着一把匕首，便是由此一击毙命。
正是方才出来应门的小和尚。见那位公子站在那里，自能大惊，以为是方才自己解手时没看住他，叫他偷溜进来，忙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沈明面前，语气间带了责怪：“施主，说了今日庙内有事，你还进来做什么，便如此着急吗！”
自能尚未来得及将脑袋缩回，也并未明白沈明因何抱歉，后脑便挨了一下，软软倒在地上。
“思空法师有何吩咐？”
一路疾行，至门外时见住所门窗紧闭，思空暗叫不好，向悟声使了眼色，自己则退后躬身，自腰间摸出了一把短剑。
思空咬牙一字一顿道，悟声答是后匆匆跑远。
“儒戒师兄！”
寻了处挨着棵矮树的石墙，沈明将黄巾系在身上，攀着枝干爬了上去，一手勉强够到墙沿，他双脚用力一蹬，双手紧紧扒住墙头，几乎是凭着意志强撑了上去。
既已知晓方位，有自能在身边只会拖累手脚，沈明下手既快又准，叫眼前人昏厥但不致命，也是师承阿翎。
念及此，思空更是恨得牙痒，没想到疏忽间竟将生死托付在了个老尼身上。
他又走至矮柜前，柜门许是打斗时被破坏，如今只剩半扇勉勉强强挂在那里，其中只叠放了几件青衣。
悟声望向屋内，入眼的便是倒在血泊中的大师兄。
却听身后沈明突然开口：“自能小师父，对不住了。”
] 二人自窗边经过，带起的风混着异香，沈明蹙眉，正见到前人下颌的一点淡疤。
沈明直觉其中不好，复又凑到自能身前：“小师父，你可知慧念师父现在何处？家母曾受她恩惠，今日前来，也是受父亲所托，向慧念师父道谢。”
小和尚压着声音，虽拦他不住，可仍是使命儿拦着。自能身量不高，才到沈明下巴，沈明一边躲闪着向前闯，一边点头追问：“还未请教小师父法号。”
想到禀报，他又忐忑起来。若找到那老尼还好，人物具在，那位即便动气也不会太过责罚，可若是寻不得她，或是寻得时账本早已被她转移，那便不仅是个监管不力能搪塞过去的，届时惹下滔天大祸，怕是难活命。
“你且等着，若账本丢了，我要你全家性命！”
小和尚急切，也不顾规矩，伸手要推他走。
沈明见他只当自己是香客，有些庆幸地舒了口气。这和尚年纪尚小，看着胸无城府，面上藏不住心思，如今焦急，正巧可得利用。
门开了，并未有人上前攻击，浓重的血腥味自门内散出，霎时冲进思空鼻腔，他啧嘴，向悟声使了眼色。
“不是的，我师父法号纳海。”自能糊里糊涂回了问话，见沈明要上长廊，绕到他身前推他：“施主，莫要再向内走了！”
内院下是草丛，六七尺高，沈明尽量让双脚离地近些，而后松手，跌在草丛间顺势一滚，便顺利进了庙内。大大小小的伤口渗着血，可沈明心中焦急寻许小姐，竟一点痛都不觉。
“速去召所有弟子，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震惊之余，悟声不忘警惕，确认屋内再无他人后才敢上前。他探了儒戒鼻息，又以双指摸了脖颈，回身叹道：“师父，大师兄……没了。”
点了头，自能才发觉自己话说得太多，起身催促道：“快到晚膳时候，人就要多起来了，你再不走真的再走不掉！”
沈明再向南走几步，便看到了偏门，附近未见有人值守，偏门正对着一条宽巷，细看屋舍之后还有窄巷，他思索片刻，抬脚向窄巷走去。www.qingwan.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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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明看天色暗下，不由焦急起来，他咬破舌尖，迫着自己稳下心神。
“站住！”
屋内只余一人一尸，思空环视屋内，只剩一张铺着薄褥的床，和一个不过他眼高的矮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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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面上带了忧虑，开口道：“小师父，擅自闯入实在不该，只是在下太过忧心亡母，望小师父网开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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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在哪里？
二人挤在一处，推搡间自能瞥见了前方转角处闪过的一抹灰衣，顿时面如土色，也再顾不得多说，拉着沈明闯进了一旁的屋子。
“没用的东西！”思空暗骂一声，近日慧念行迹可疑，他原叫儒戒去跟紧，顺带揪出背后之人，没成想竟在这里断了性命。可儒戒自幼习武，身手不凡，不知慧念身边是否有帮手，若她以一人之力便将儒戒了结，那倒是从前小看她了。
草草翻过各处，思空丢下方才找寻时拿在手里的衣裳，想来那厮也不会将如此重要的东西留下，他又看了眼儒戒，想起什么似的蹲到身前，伸手到他怀中摸了一把。
“思空法师也正向卧房去吗？”
这破庙里和尚不多，可思空长久不主持寺内事务，也未见得能将所有人认全，那小和尚看着面生，见他走来，站在原地规规矩矩行了礼：“见过思空法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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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空走至床边，将被褥抖落一番，又抬腿掀了床板，却一无所获。
思空踏进房门，虽避着脚尖却仍沾到了血迹，他不动声色蹙眉。屋内仅存的一张八仙桌如今四分五裂在各个角落，想来是有一场混战，儒戒左胸插着一把匕首，便是由此一击毙命。
正是方才出来应门的小和尚。见那位公子站在那里，自能大惊，以为是方才自己解手时没看住他，叫他偷溜进来，忙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沈明面前，语气间带了责怪：“施主，说了今日庙内有事，你还进来做什么，便如此着急吗！”
自能尚未来得及将脑袋缩回，也并未明白沈明因何抱歉，后脑便挨了一下，软软倒在地上。
“思空法师有何吩咐？”
一路疾行，至门外时见住所门窗紧闭，思空暗叫不好，向悟声使了眼色，自己则退后躬身，自腰间摸出了一把短剑。
思空咬牙一字一顿道，悟声答是后匆匆跑远。
“儒戒师兄！”
寻了处挨着棵矮树的石墙，沈明将黄巾系在身上，攀着枝干爬了上去，一手勉强够到墙沿，他双脚用力一蹬，双手紧紧扒住墙头，几乎是凭着意志强撑了上去。
既已知晓方位，有自能在身边只会拖累手脚，沈明下手既快又准，叫眼前人昏厥但不致命，也是师承阿翎。
念及此，思空更是恨得牙痒，没想到疏忽间竟将生死托付在了个老尼身上。
他又走至矮柜前，柜门许是打斗时被破坏，如今只剩半扇勉勉强强挂在那里，其中只叠放了几件青衣。
悟声望向屋内，入眼的便是倒在血泊中的大师兄。
却听身后沈明突然开口：“自能小师父，对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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