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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他挑不出错地回答：“不客气?，都是我应该做的。”

    安戈涅讶异地眨眨眼。

    安戈涅紧张地跟着看过去，但不知何时，与提温的通讯已经结束了，阿夹安分地缩在视窗边缘，像一个真正的装饰性插件。于是只剩下新闻版面闪烁着刷新滚动。

    她每次都在抬头的瞬间醒来。

    斟酌了片刻词句，她最后宁可显得太郑重：“分别的时候比较匆忙，没来得及说，这次谢谢你。”

    镜面上的投影贴心?地提醒她时间, 大半天已经在昏睡中?消磨过去。她拍拍脸颊，整理?思绪。

    但不知怎么，总显得有些冷淡。仿佛有更多的话语在数分钟的挣扎后遭到扼杀。

    “不想回答，你可以保持沉默。”

    “你在这里干什么？”艾兰因又问。他朝她身前打开的视窗看去，大方地窥探、又或是巡视她的人际关系。

    “如果我没记错，第?一次见?面时，你就?提过这个名字。”

    安戈涅也很难解释她为什么要用生疏的问候开场，随口道?：“我以为你又要失踪一阵了。”

    第67章昨日朝露03

    她假装没注意到他对她赤脚走动不赞同地皱眉，直接说：“行宫的人有问题。歹徒闯进使馆之前，秘书官突然联系我，半夜明明不是他们?的工作时间。”

    艾兰因于是盘问了一番细节，要走了通讯记录和对方的详细信息。

    询问他身体状况的句子在输入框停留了片刻，最后逐个词语地消失。

    酝酿争执的气?氛变得浓厚，安戈涅耸肩：“好?吧，我好?像确实该吃点东西了。”说着她往外走，在身后抛下一句：

    提温竟然还记得这个细节。

    可能原本也不在?寻找他的身影。

    “先生。”

    被黑衣人没收的终端已经送回她这里，金属壳表面增添的几道?划痕像在提醒她，皮肤在车厢地板上刮蹭有多痛。

    摸黑进了浴室, 她打开内灯，洗过脸后对着镜子里发呆。

    吐出一口苦闷的浊气?，安戈涅赤足踩到地板上。

    提温愣了一下：“你好?？”

    通讯另一头被数拍喧嚣的静默填满。安戈涅都要以为他睡着了。

    银发alpha眯了眯眼，以平和的口吻问：“你上次进食是什么时候？”

    安戈涅摇摇头，让视线放空, 不去读和路伽最后的几条讯息，找出和西格建立的消息端口。

    和通常的讯息平台不同，通过人工智能插件搭建的联络渠道?并?无已阅功能。无法确认提温是没看到，还是暂时不回复。

    哥利亚回消息总是有时间差，因此发送完她就?立刻切掉窗口，把阿夹拽到视窗中?央。

    房间里没开灯也没别人——她上次醒来的时候艾兰因坐在她床头阅读，现在大概有别的事要忙。

    以提温往常的应对标准比照，眼下的对话生硬得像是通行语的文法练习，给?初学者的那?种。

    艾兰因难得直白：“只是暂时离开，回来时你就?从?床上消失了。你或许可以考虑一下我见?到这种场景的心?情?。”

    “安戈涅。”路伽的声音从上面传来。

    “户濑砂博士在?等?您。”

    “如果你有渠道?，我想请你查一下，最近有哪些人发布过绑架我的任务。”

    浴室门嚯地滑开。

    他将这视作许可，不再绕弯子：“路伽是谁？”

    之后再换一个，安戈涅安抚自己，免得还要和提温还有哥利亚重新建立联络渠道?。

    然而，当安戈涅突然侧身从轮椅侧面歪出来，像是在?探头张望的时候，提温胸腔内修复中的心脏凶恶地跳动了一下。

    她偏过头看着出水口下挂着的一滴水，含糊其辞地吐出一个单音节。

    像掉帧的旧影像, 前一格路伽背对她走向空港守卫，身上散发鸢尾香气?，下一格就是躺在坠落的飞行器残骸里，但没有那?么结束，她被按着头押解到高而长的台阶前。

    “你的体质很特殊，但我不会对你有什么不好?的看法，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不会多问的，”她揉了揉眉心?，“就?像之前那?样?相处吧？我会努力?的。”

    又是那?个积极主动的西格了。

    这句话安戈涅短时间内听了太多次，又来一遍，她的心?头便冒出火来：

    “绑架的事目前瞒下来了，事件可以说的细节我已经告诉西格和艾兰因，不用我说你也知道?两边都很上心?。还有，你觉得有嫌疑的那?通通讯，之后可以把相关信息发给?我。黑衣人的身份我也会挖一挖，使馆有没有内应另有别人刨根问底，有结果我会告诉你。

    与恼火相似、但又没到那?个程度的情?绪点燃又熄灭。安戈涅直截了当：“可能是我的错觉，但你可能在试图和我拉开距离？”

    她没看?到他。

    “你好?。”她听到自己说。

    她被这么一通工作汇报似的话噎了片刻：“暂时没想到。你呢？有别的问题么？”

    消息立刻显示已读，回复却等了几分钟才来：

    “我有事和你说。”

    安戈涅见?状有点发懵：“不然呢？”

    艾兰因抓着门板边缘的手指因为用力?，骨节处发白。

    现在只有微妙的难堪。

    “这件事交给?我。”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色淡的唇角一点点地翘起，直至弯成?个自?嘲的弧度。

    “如果我说，我并?不想——”

    行宫里安插的大半是经过清理?的王室原班人马，现在称得上是艾兰因的人。其中?可能有与绑匪内通的奸细，他的神色自然凝重。

    安戈涅把阿夹往边上一抛，打开了光网新闻频道?。就?在这时，回形针弹回视野正中?，带着通讯请求的图标。

    外层围着医护人?员和安保人?员，从人?和人?的间隙里隐约看?得到银色长?发的侯爵阁下，他在?轮椅后跟着，半步不离，时不时低下头说什么。黑发的指挥官在?另一侧沉默地走?着。

    “你在这里。”他的声音还算平静，咬字却很用力?。随着他呼出一口气?，开门那?瞬间的巨大压迫力?如水汽消散。

    提温却没说下去，毫无征兆地笑了笑，就?像时间倒带回话说一半前，直接无障碍改口：“那?么我们?应该做的似乎就?是情?报交换了。”

    望不见两个alpha中间的人?是什么表情。

    她随后在光网上搜索关键词，果然并?无她被绑架的消息。毫不意外。

    无论是调查袭击者的身份、各方存在内应的可能，还是绑架事件

    试着连接语音通讯的冲动蹿上脊柱。

们还没走?远，往前再跟进几步，提温站在?一根柱子的阴影里，看?到的便是一副颇为奇妙的景象：

    艾兰因在她经过他身侧时按住她肩膀，从?门边的挂钩上取下晨袍给?她披上，而后才问：“什么事？”

    提温循声回头，几个胸口有陶朱双蛇标志的白衣人?向他欠身致意?。

    安戈涅盯着这个小?小?的对话气?泡看了片刻。西格并?不长于言辞, 口头和书面的措辞都向来简洁，这么回应没什么问题。

    “我睡醒了，感觉好?多了。你不要想太多, 这次不是你的责任。”

    从?荒星回来之后，他们?反而出了问题，其中?她要负一定责任。安戈涅对此当然心?知肚明，她咬住下唇，沉默着思考要不要继续主动搭话。

    安戈涅随后进入通讯系统界面, 在现有联系人里翻找, 很轻松地找到了路伽用过的账号。并?未注销, 但上次交流停在政变前。

    提温忽然狡猾起?来：“我真的可以问吗？”

    没有应答，只有回形针甩着金属手臂晃荡晃荡。

    “还有别的问题吗？”

    安戈涅还没应承，他就?已经流利地交代起?现状：

    她习惯性地推拒：“我不饿。”

    提温不主动解释为什么刚才没立刻回复，她就?不问：“我还是亲口再说一次比较好?。谢谢你……谢谢你的帮助。”

    提温的呼吸声变得明晰。

    长?而洁净的长?廊两边都是窗户，延伸进另一栋建筑物。

    “洗把脸清醒一下。”她于是回答。

    安戈涅苦笑了一下：“他曾经是王室的oga，——”

    安戈涅就?让他先忙，转而调出哥利亚的秘密通讯方式。他们?上次对话在四天前，哥利亚分享了不知道?哪颗星球上蔚为壮观的风暴。

    “只是接受了简单的检查。我依然在首都星。”

    观众席也确实是他最自?在?、最常站立的位置。

    提温没立刻作答，反而重新转向刚才凝望的方向。

    这个梦已经反复做：

    “带路吧。”

    艾兰因显然不相信，但没有追问：“厨房随时可以送餐过来。”

    安戈涅陷入沉默。

    长?廊已?经空无?一人?。

    安戈涅翻身坐起?, 停滞三秒，坍塌似地倒回床褥之中?。

    提温看?着他们的背影变小，像好戏散场后仍然沉浸在?故事余韵里的观众。

    心?绪真是奇妙的东西，若是放到几个月前，艾兰因若是对她表露出同等的在意，她可能笑得收都收不住。

    她隐约猜到他在指代哪件事，还是装傻：“什么？”

    “好?。”

    就?在这时，又一条消息跳出来：“我现在抽不出开身，之后我来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