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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之间那些不曾言明的暗流涌动，若即若离地罩在上面的那层轻纱，就那么?仓促地被一句愤怒的质问揭开了。

    可有意无意地，从跳下飞行器的那刻开始，他就在逼她表态，证明他对她有用、她需要?他——在提温的面前。

    安戈涅别开脸。

    “提温先生说得和人联络善后事宜，先走一步，由我送您回蓝色静电。”

    她沉默了半拍，忍不住将话说得更清楚：“我需要?一个和我不会有利益冲突的人，需要?他在暗中保护我，替我行动。”

    “没有下一次了。”她板着脸强调。

    她回头，提温的脸色依然有些慌乱的苍白, 眼神却不躲闪。他看?着她一言不发。

    “你……”他张了张口，义眼瞳孔无措地扩张又收缩，语调忽然别扭起来?，“你为?什么来?？”

    安戈涅深呼吸。

    安戈涅猛力摇了两下头：“提温——”

    安戈涅沉默着打量哥利亚。半个小时前在荷尔蒙与费洛蒙双重催动下的心动神驰是真的，可现在的失望和恼怒也是真的。她并不因为?熔解炉芯的信息素暴动责怪他，谁都不知道那种意外恰好会在那个时候发生。

    “目的地是他决定的，选择了高风险地点，而且没有多带几个人反而和你孤身前往，不仅如此，没注意到情况有异，没能及时带你撤离，致使你险些出事，这些严重失误的责任都要由他承担。”

    她好像终于收服了这个难驯的家伙。他也可以当一把?好刀，只?是那样会折损一些他作为?人的鲜活气味。

    哥利亚面色铁青，但一句话都没争辩。

    哥利亚在座椅上一撑，倏地便跳出了飞行器, 落地的脚步声清晰。

    “我会负起责任，绝对不会再有今天这样的事。你要?我做什么我都会做，你别这样，你看?看?我。不要?不理我好不好？……求你了？”

    那是不准备回头的背影。

    “下去。难道还要我动手请你下去吗？”提温打开了哥利亚那侧的门。

    “那么我看?你之后的表现。”

    “不会有下一次了！”哥利亚嗅到了危险，也顾不上和她保持安全距离了，扑过来?按住她的肩膀，滚烫的手指打着颤。

    提温机械地眨了一下眼睛，时机恰好, 淡色的眼毛掩饰住眸光的波动。

    提温失常地低笑：“出了这样的事，你还要偏袒他？！”

    “我很快回来?。”安戈涅喃喃，转身?快步跑起来?。

    安戈涅还没回答，提温忽然?又操作起自动驾驶系统。飞行器减速，降落在无人的仓库区。

    他佝偻下脊背看?她的神色，恳切而?慌乱地向她宣誓。

    她也相信他尽力了。

    提温深呼吸，回头看向哥利亚：“你在这里下去。再和你同处一个空间，我很?难维持冷静。”他挤出一丝冰冷的微笑。

    “蓝色静电也不必回去了，安戈涅不需要失职的保镖。”

    安戈涅说不清对此是什么心情。

    除了关?怀和愤怒，提温发泄在哥利亚身上的多一份的感情露出真容：那是对单纯的合作伙伴不该有的东西。

    这样的他让她感到陌生。

    安戈涅生出荒谬的预感，等她回来?的时候，提温可能就已经不在了。

    安戈涅这才发现他的太?阳穴附近在流血。

    回到度假村，安戈涅立刻被送到健康中心，接受了一番细致的医疗检查。

    “没什么?，”哥利亚低沉地应道，他余光瞟她一眼，像是为自己负伤辩护般补充，“把?在场所有人都杀掉会简单很?多，但我也知道不能那么?胡搞。你……没事吧？”

    但在她开口之前，他又改变主意, 忽然不想知道答案了。

    身?后有重物落地的动静，安戈涅错开一步回头，哥利亚竟然直接从至少两米高?的地方跳了下来?。他慌张地追近，在她转身?时又怕靠太近吓到她，于是狼狈地站住，身?体晃了一晃。

，抬手抹了一下额角。

    哥利亚并不难找。夜间的仓库区鲜有人烟，她跑过两排箱子般的库房，抬眼便看?到坐在高?处货运平台上的红发alpha.

    如他所言，提温在后面跟着，距离拉得很远，但足够在遇到危险时赶过去。

    有风的夜晚, 空气却仿佛凝结。

    他盘腿坐着，昂首看?着今晚可见的那几颗卫星，或许因为?向来?往后梳的头发散落在额际，数个卫星的光辉打在他脸上，无害又茫然的五官更像个才成年?的少年?人。

    第82章昨日朝露18

    而?后, 他以自?嘲的口吻重新?发问：“你又是为?什么需要?我？因为?我可以是个略有用处的参谋, 有躯体的搜索引擎兼情报技术外援, 或者口风够紧、又暂时没有利益冲突的听众？”

    他低下头，闷闷地说：“对不起。他说得都对，我只?想着自?己?，得意忘形，犯了最不该犯的错误。明明那是我最擅长?的……也是你能看?得上眼的唯一一件事，可我搞砸了。”

    只?凭直觉做了决定，安戈涅按下开门键要?跟过去，手腕却一紧。

    “我数到三，你不下来?我就不管你了。三，二，……”说着她就转身?往回走，看?清前方的时候却愣了一下。

    为?什么在这种时候，他还会想着要?独占她的特殊对待，是alpha的天性吗？安戈涅不想去思考了。

    她不知道说什么好。他也没期待她对此做出反应，只?催促似地抬起眉毛。

    “我不觉得是你要求去熔解炉芯的，今夜之前，你恐怕根本?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哥利亚那一丁点惊喜就像戳破的气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他脸上眼里流逝了。

    她可能只?是太累了，安戈涅想，这个有良好开端的夜晚现在让她精疲力尽。

    “我需要?他。”安戈涅轻声说。

    语毕，红发青年?就转身?迈开大步往仓库区深处走。

    她看上去不知所措，像是不小心窥探到主人阴私的客人。

    “你下去。”他没有回头。

    她闭了闭眼，尽可能委婉地确认他会等她：“我找到他就回来?。”

    “没关系，我会在后面看?着，”提温停顿了一下，唇角弧度讥诮地加深，“他不会走很远，肯定在等你追上去。”

    “是。”他垂眸，利落应答的样子令安戈涅感到陌生。

    他和哥利亚各有各庞大的自?尊心, 也没有非与她产生瓜葛的理由，他们只?是偶然地相逢, 唐突地分别似乎也很正常。

    如释重负的喜悦在哥利亚脸上一闪而?逝。他很快控制住。

    “你做错了事，第?一反应就是夹着尾巴逃跑？那样就不用负责任、不用善后了是吗？”

    有人从后拉住她。

    他的声音从飞行器内飘出去，在空阔的仓库间回荡，抬高的每个词都被放大，包括尾音的颤抖。

    嫉妒心再也藏不住了。

    即便从社交礼仪来说，哥利亚是她雇佣的人，由他来决定去留独断且不合适。正常情况下他只?会尽力劝说，绝不会替她做决定。

    提温的脸色也一下子?苍白下去。

    “是我要他带我出来的……”安戈涅出声辩解了一句。

    哥利亚用力点头，那拼命的样子实在有些滑稽，差点让她无法维持威严的扑克脸。

    飞行器还在原地等着她，坐在驾驶位的人却变了。

    她险些以为他在命令自己，缩了缩脖子?。

    “你……”她抿唇，视线挪到他有些青肿的颊侧和有血痕的臂膀。她也说不上责怪哥利亚，情况混乱，他没让更多人闯进盥洗室已经很?不容易，但直率地关?心他的伤势暂时变得有些困难。

    “提温……”

    “今天开始，我给你的命令你都要?遵从，不许自?作主张。”

    好在除了手臂磕碰青了一块，她身?上就没别的皮肉伤了。她把?哥利亚扔在

    哥利亚低头呆呆地看?着她，猛地开始揉眼睛，确认不是幻觉。

    提温已经不见了。

    偶尔会在胸腔中骚动的那团东西?钻进了胃袋里。安戈涅抿紧嘴唇，答不上来?。

    她想了想，大概是因为?他身?上生动张扬的傲气收了进去，取而?代之的是无条件的服从——那是一种遗留在肌肉记忆里的习惯，来?自?他成为?太空盗哥利亚之前的时光。

    安戈涅愣住了。

    她知道了。而他也明白她的了悟。

    她很少这样毫不留情地斥责人，高?大的红发青年?被说得哑然，唇线抿着缩起了脖子。她见状并没觉得解气，转过身?又要?往来?处走。

    “那么，你需要?我吗？”他发问的同?时手指力道放松。

    他的视线有意避开她，头和声音都沮丧地低着：“他说得对，是我没保护好你。本来不该有这样的事。”

    提温嚯地转向她，绿眼睛像能令人的心脏冻结。他看着她，但每句话都如攻讦哥利亚的利刃：

    安戈涅忽然就火大起来?：“你给我下来?，现在。”

    提温凝视着她，忽然微微笑起来?：“我问的方式不对。”

    安戈涅点了点头，回程途中一句话都没有再说。

    “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去吧。”他利落地松开手。

    “走吧。我累了。”

    安戈涅怀疑提温也多少受了现场信息素的影响，他从来没有在她面前这么?疾言厉色，更不用说简单直白地发泄怒气。

    “你在这种地方坐着，不就是等着我追过来?吗？”她冷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