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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利亚一撇嘴，向肩膀后面看：“喂，你听?到了。”

    惊怒过后便是几近麻木的惘然。

    安戈涅吸了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还有一件事。”

    西格闻言终于微笑了一下：“好。”

    “我想，你们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与试图完全复活王政的人合作。”

    西格立刻领会了她的意思，但没有和她就这个议题争辩：“好，通航条件有变化我就立刻联络你。”

    女伯爵是此前艾兰因要对抗的压力主要来源，以他的作风, 手里掌握易耘家里的内幕也不让人意外，而他要是不小心透给了西格……

    情?况还没紧迫到勋贵们需要她为他们的行动正名?。

    纵然她的那份恋慕早已枯萎，她和艾兰因之间只?剩下混沌黏稠、无法定性的东西，即便在最?亲密的时刻她也对他的意图保留着警惕心，有一份信任确然还是存在的：

    “如果我试图和路伽联络，再假设他收到了消息，有办法追踪到他的坐标吗？”

    现在她才惊觉，那或许是自诩正统的敌意和傲慢。

    路伽在那则宣言中只?字不提改变，反而大肆鼓吹正统的“回归”，其?中的政治倾向不言而喻。

    她闭眼又?睁眼，在他的手臂上扶了一把。

    至于那位女伯爵易耘，她曾经?是内务大臣，艾兰因内阁的第二把手。她以接连的变故之下打击太大、身体状况不佳为由婉拒与?安戈涅商谈。

    西格和提温都?讶然看着她，这通视频通讯的主要目的已经达成。

    ※

    “安戈涅？”提温的声音很远却也很近。

    “但可以试一试。”

    他从?一开始就对她这个身份微妙的私生公主缺乏敬意，时常拿她的头?衔开玩笑。以前安戈涅以为那是因为他觉得?他们都?是一样的oga，一群同样的可怜虫里硬要分出尊卑高低，多不公平，多荒谬。

    提温看着她，没有说话?。

    “我没有异议。但交通封锁一旦放开，我就要立刻回首都?星。路伽自称是唯一王室继承人，我一直不露面不像话?。”她说这话?的时候看着西格。

    安戈涅称得?上轻蔑地?笑了笑。

    安戈涅一扯嘴角。

    就算真没了艾兰因也不算什么。又没几个人真的会为他的消失哀悼。只会搞刺杀的王室后裔终究成不了气候，最后还是要依靠他们的支持才能成事。

    道理清楚明白：是人类就有误算失策的时候，正如只?要是血肉之躯，就必然会受伤衰老。

    什么话?都?是多余的。

    她看着西格说下去：“舆论也必然有一场仗要打。我的看法是，如果需要，你们可以公布路伽的性别。”

    第84章梦短夜长02

    “那么他最?有希望拉拢的，无非是对王室这个体制还抱有幻想的人——不论那群家伙是真的觉得?一百年前的世界更好，还是仅仅想要保护他们在王政下享有的特权。他们会对艾兰因不满，也恰恰是因为他愿意和你谈判，做出一定的让步。”

    易耘就是不想见她罢了。

    可艾兰因一直把身边的人筛得?比蒸馏水更干净。

    “他们可以强调斐铎的血脉更重要，但稍加诱导争论的方向，想必其?中一些?人也不得?不为oga也能是王辩护，找出几个正当的理由?。”

    西格无言颔首，倾听的姿态变得?愈发?严肃。

    反抗军头?领的眼神一瞬间变得?锐利。牵扯到某些?议题上，他就不再仅仅是以西格的身份和她对话?，这件事她已经深有体会。

    “哪边才是王室正统，不都?是最?后获胜的那方说了算吗？”

    “可他是艾兰因啊。”

    “我没事。”她这么说着，将失态崩落的一块块镇定重新拼凑起来，挤出一抹笑。

    在这?一点上, 她和他们在同一条船上，自当互相帮助, 她会找到机会就回首都?星与?所有人共患难，诸如此类诸如此类。

    从?虚空不存在的口子?里，她看到与路伽针锋相对的时期。

    开玩笑, 身体脏器都?换过一遍的前前财政大臣都?愿意和她隔着通讯喝茶聊天, 一边谦虚人老了身体不行, 一边笑眯眯地估量她的价值呢！

    顿了顿，他视线微敛：“袭击现场残骸分析出结果我也会立刻通知你。”

    “因为他根本就没打算建立新秩序。也因为和我一样清楚，他最?想要拉拢的那群人，也往往在性别的事上最?顽固。”

    那她学一学他又?何妨。

    她解下腕上终端递给他，与?他不意间指掌相触。她怔了一下，略微压着视线，没和他对视。

    可后来他们关系偏偏又?变得?很好，好到难分难舍。是同病相怜吗？还是她在他的复兴伟业蓝图里有一个该扮演的角色？

    其中?一大半人不吝于称赞她的勇气和诚意，甚至提出?让安戈涅到王国境内的私人庄园避难。但她感觉得到，他们其实并无太大的危机感——

    “提温呢？我还有一件事想做，需要他帮忙。”

    安戈涅不由怀疑易耘家中?因为子?侄贪污嫌疑家产被扣另有内情?。

    无论如何，她记忆里的路伽看着温柔和顺，必要时言辞却极为锋锐，最?擅长用对手的逻辑打败对方。

    互相问安过后，她总是立刻坦言，如果路伽真的打算为斐铎一脉正名?，即便一时?忍得了，日后也免不了要清算这?百年与?次王子?一脉三代君王共享富贵的“罪臣”们，将财富重新?分?配给最初追随他的功臣们。

    “路伽曾经是王室收容的oga，他的档案应该还能找到。上次绑架我的主犯也是他。”

    暗杀过去三个小时?, 司法鉴定还在进行，没有人清楚艾兰因的死活。

    安戈涅微微笑起来。

    至少他们如此笃信。

    安戈涅选择打诚恳牌：

    提温没搭理他：“公主殿下，我需要借用一下您的终端设备。”

    她目前需要联络的首都星权贵和王国军将领就都?在这?页笔记上了。除了此前家中?资产被反抗军冻结的那位女伯爵以外, 其他人都很客气地拨出些时?间，与?她聊了聊。

    “我也是这么想的，”提温颔首，“结束联络我们就转移到陶朱双蛇在共和国的安全屋，我会派人伪造安戈涅还在共和国的假象，同时等待合适的时机，隐秘地?启程去化乐星城。西格阁下，请您放心。”

格的拉锯让不少人失望，路伽又?有王室关系加持，游说侯爵身边的人倒戈并非不可能。

    喃喃的低语摔落在地?上，融进?两星群卫透亮的月光。

    安戈涅抿唇：“嗯。”

    “路伽自小在深宫中长大，认得?他的人本来就不多，他的性别很可能可以再瞒上一段时间。而为了自身利益，那群alpha贵族大人们可以假装忘记路伽并不是alpha，事后再做出补救。但是假如有人现在就戳破这件事呢？”

    安戈涅深呼吸，为了压下过度社交过后的暴躁情?绪，在这?个临时?充当安全通讯屋的宽敞衣帽间里来回踱步。

    敲门声响，停顿数拍，哥利亚推门进来：“搞定了没有？可以走了。”

    她的手指在空气中划了一下，像小刀割开创口。

    提温眯了眯眼睛，若有所悟地?翘起了唇角。

    提温像是没注意到这?个细节，接过终端就转身去忙活了。哥利亚眯了眯眼睛，狐疑地盯着提

    明明隔着投影的虚像，他眉眼间的关切却仿佛到了她面前。考虑到还有提温在场，他的措辞很含蓄：“转移到了安全地?点随时联络我，如果你需要一个听众的话?……”

    “但讨论的口子?一旦打开，如果一脉的oga也可以成为王，那么没理由?另一脉的就不可以。”

    被点名?的绿眼睛青年就也走进来：“需要我做什么？”

    如果这?是真的，易耘作为路伽内应的嫌疑一下子?就暴涨。可以她的精明, 真的会犯那么低级的错误？如果她真的悄然反水，更应该和安戈涅热络来往, 掩饰她在艾兰因刺杀中?出?的力。

    不在首都?星，信息来源不够，想再多都?是白?搭。想打易耘一拳出?气都?不可能。

    哥利亚翻了个白?眼：“那你废话那么多干什么。”

    这些?细节已经不再重要。

    “几率很小，我如果是他，肯定会弃用过去的身份账号，即便仍旧能够收信，肯定也会设置几道安全中?转站，确保数据无法追溯。”提温认真地分?析完毕，又补了一句：

    “嗯。你也一定要小心。”

    “王国境内空域重新回到戒严状态，首都?星全境暂时封锁，严格限制军方以外的舰船进?出。抽调人力护送你回王国太惹眼，而眼下你的安全最?重要，”西格的投影形象看向提温，“自由?联盟的监视系统最?完备，你在他们那里暂时停留几天比较好。”

    他侧首看向安戈涅：“这样安排可以吗？”

    对于他身为政客的手腕和能力，她从?不曾质疑。

    “如果只?是想在新政权中分一杯羹，路伽大可以公布自己的性别，宣传自己将会是第一个oga君王，甚至以此为筹码与反抗军谈判合作。那是我会做的事，但他没有。

    提温早就知情，西格看上去也不惊讶，艾兰因可能在调查过程中与他共享了这方面的情报。

    “君王只?能是alpha，这个前提原本是不容置疑的。

    ——背叛者终被背叛，不如说，到现在艾兰因才终于因此吃苦头?才是个奇迹。

    安戈涅在名单最后一行上打勾。

    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