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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噎了噎。层叠的潮涌令人头?晕目眩，在扯开他的发带后没?多久，记忆就只剩下知觉层面的刺激。

    他淡然反问：“你记不清了？”

    艾兰因又问：“梦到什么？”

    和西格那时安戈涅就有所觉察，现在她愈发肯定：相比beta，她能更轻松地在这样的时刻获得?快慰。

    他们都知道答案。

    愿意?对她说明他选择沉默的缘由相较此前?，已经算是有所“进步”。但安戈涅不为所动，颇为苛刻地挑剔他的借口：“你不是每天六点起床的吗？”

    她要形式上的结束，那么他就让形式有所残缺，哪怕要对此表现得?心平气和，需要极大的耐力和意?志力；她要把他放在无关痛痒的位置，他就用熟稔的细节一遍遍提醒她，那并没?有那么容易。

    献身与索取，征服与被征服，alpha满足生理需求时不需要投入感情?，oga会不受控制地对伴侣产生眷恋，这些概念和说法或许都是约定成?俗的编造。

    火气又有点上来了，安戈涅作势要挣开怀抱：“就连容许我知道自?己的母亲是个什么样的人，也会给你造成?妨碍吗？”

    “另外，不论组阁的结果如何，我都会暂时退到幕后，所以即便是盖章的工作，你也很可能是给别人盖。”

    安戈涅这次是真的惊讶了。

    “你对王国旧体制是什么态度？你的野心的边界在哪里？你会代表什么群体、什么利益集团，又或是性别、阶级？具体来说，你想带来什么改变，是狂风骤雨的变革，还是徐徐推进的变化?？为每个步骤的改变，你又愿意?与哪些人合作、付出什么代价？”

    Alpha的生理构造和其?他两个性别有一些显著差异，结束后由于?无法立刻抽身，需要维持原状等待一段时间是常态。她不记得?艾兰因有那么做。

    艾兰因轻轻叹息：“我不退，反抗军不论如何都不会松口合作。”

    安戈涅原本已经在嘴边的割席宣言顿时卡住了。她百分百肯定艾兰因又是故意?的。

    其?实安戈涅并不那么在乎有没?有走完流程。流程这东西原本就是约定成?俗的产物。既然在同一张床上醒来，她和艾兰因的关系已经发生不可逆的改变。

    艾兰因表情?却没?变化?一点，反而?就势把她抱到身前?，更方便她扯头?发发泄，也方便他朝她低下来看她的表情?：“利害一致的伙伴，我会那么描述这种?关系。而?且，有我在您的身后，您能安心，您的敌人却会忧虑得?睡不着。”

    安戈涅轻轻呼气，从梦境消散的怅惘中抽离，随即落入另一种微妙的情绪：

    都是没?什么意?义的姿态，不会真的妨碍她，却让人心烦意?乱。安戈涅一把推开他，赤足踩到地上。

    可从安戈涅探查到的证据判断，可能心无旁骛的只有她，艾兰因不过是擅长控制住会让自?己分神的所有因素罢了。

    “我没?有那么说，”艾兰因带安抚意?味地捋顺她的头?发，沉吟片刻后解释，“你好奇心很重，给出不必要的信息会让你探究危险的事。你记忆的事怎么交代……我要想想。现在还很早，我不想在不够清醒的时候给你说法。”

    他的表情?和语气都正经得?能上桌谈判，手却捉着她的指掌、引导她顺着胸骨的中轴往下探索。

    她抬头?狐疑地盯住他，孤立的事实互相连缀，新?的可能性顿时显山露水。她冷哼一声?：“所以你才愿意?推动我登基？在幕后‘辅佐’我，你即便不担任任何正式职位，也能继续维持影响力。”

具体内容也一样，睁眼就瞬间就失去形状。

    “等这几日的风头?过去，新?住处、属于?你的全班人马，这些之?后你都可以慢慢挑选。确保安全的前?提下，我不会过问太多你的私人行程，”他稍作停顿，“王位的事同样并非说笑。”

    “我接受你的提案，”她冲他笑，反手在他胸口一戳，“倒是你，这次可别再伤我的心了，老、师——”

    艾兰因吸了口气，看了看时间，声?音因为比往常多了点鼻音而?显得?慵懒：“醒那么早？”

    “如果你想要的是由你掌控的私生活、优裕无忧的余生，那么你口中给人盖章的傀儡其?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安戈涅眸光微闪。她也没?有想过成?为和“父亲”一样的人。

    从平稳的呼吸判断，艾兰因还睡着。

    艾兰因在她脖颈附近用力吸了口气。

    “快七点了。”

    那么多问题一齐砸过来，安戈涅脑子顿时有点嗡嗡的。

    她轻笑：“不对任何人造成?威胁，甚至有用，就不用担心被拿来开刀。”

    “是你说我的信息素让你烦躁，现在却又能忍耐住不发火。你前?后两种?说法，总有一种?是假的。”

    艾兰因坦然看着她：“你的信息素依旧让我不快，但本能并非无法克服的东西。你想证明我和其?他异性并无不同，这就是我的回答。”

    艾兰因不立刻作答，只看了一眼身侧的空位。安戈涅翻了个白眼，从旁边的衣架上扯了一件晨袍披在身上，没?好气地坐到床沿：“所以？”

    实话?说她也还想赖床，但是出于?纯粹理性的考量，她宁可回自?己房间里睡回笼觉，也不想继续处在这经不起推敲的温情?气氛里。

    “我没?说现在就要你给出答案。”艾兰因把她往身边带了带，隔着他的晨袍轻轻地抚摸她的侧腰和脊背。

    这种?情?况下换上敬语就有点假惺惺的。

    但艾兰因的行动和态度都在昭示着，他不接受她与过往彻底切割——

    “那你继续好好休息。”这么说着，安戈涅又要坐起来。

    安戈涅没?回头?看他的睡颜，提了口气把腰上的手臂抬高，便要起身下地。

    这与她在对方身上投注了多少感情?并无关系，只要她没?有受到伤害，和对方足够合拍，她不需要因为感到快乐而?羞耻，更不必有什么心理负担——激素营造的热烈幻觉只是欲望在发酵，没?必要否定一瞬间的心动，但也不需要当真。

    安戈涅双手环胸：“你说的登基是什么意?思？是真正握有实权的主君，还是帮你盖章的傀儡？”

    “还有味道。”

    她抗拒且恐惧的是永久标记附带的意?义，而?非这个过程本身。

    “真是好盘算，”这么说着，她拽住他的一簇头?发恶狠狠地揉搓，“明明是为了自?己，还说得?那么好听。”

    安戈涅就有些不确定起来。

    两个人身上加起来都凑不齐一套能坦然走出门的衣物，竟然能心无旁骛地谈正事谈到现在，也算是一桩奇闻。

    艾兰因淡然把抱枕从脸上挪开，而?后抢走放在她够不到的位置。她恼恨地磨牙，他就起身靠到床头?，不急不缓地说：“昨天提及的条件依然有效。”

    石砖地面沁入脚底的凉意?不足以驱散胸口燃烧的烦闷，她回身抓起一个靠枕，猛地朝艾兰因脸上扣下去，像要那么闷死?他。

    同样荒诞无稽，同样绝对且可笑。

    他却问：“做梦了？”

    艾兰因叹了口气。不知道是意?外还是故意?，他低头?时嘴唇擦过她肩膀与手臂相接处凸起的骨骼，痒痒的触感里透出对彼此皮肤熟悉的亲近感：“那是一般情?况，但这阵没?好好休息过。”

    艾兰因眯了眯眼，淡声?应道：“好。”

    “你刚刚摆脱险境，又旅途疲敝，我照顾你的身体状况，并不是为了让你可以一大早就神气活现地要往外跑。”

    安戈涅下意?识回道：“嗯。”

    艾兰因叹了口气：“让你登基原本就是计划的一环。那时如果你选择留下，现在你或许已经是女?王陛下，只差一个正式的戴冠典礼了。”

    陌生的床帏和天花板, 熟悉的信息素气息，几缕绕过她上臂的银白长发, 还有揽在她腰际的手、与她后背相贴的胸膛……她顷刻间回忆起前?情?和身处何地。

    但oga感知不到自?己的信息素，自?然也无从确认艾兰因的说法。

    危机感随短短一句话?暴涨，安戈涅回头?瞪他：“你又骗人。”对方的定力和意?志力固然惊人，但艾兰因总归是艾兰因，当然不可能完全无私奉献。

    安戈涅面无表情?地驳斥：“别说那么好听，你的敌人也会变成?我的敌人。而?且我还要提防你从背后捅我一刀。”

    “但你说过你想当执棋人，”艾兰因的神态仿佛带她一瞬间回到了课堂上，他总是给她指明很多解题的路径，哪种?是最优解却要她自?己想，“那么有很多问题你要事先想清楚。”

    她没?掩饰套话?的意?图，艾兰因过了片刻才把她往后揽过去, 声?音淡淡的：“你可以再睡一会儿。”

    沉默片刻, 安戈涅轻声?回答：“很多。但最后我梦到了母亲……艾兰因，这很奇怪, 我几乎不记得?任何与她有关的事，就连她的脸也记不清，这很不正常。可那么久了, 我居然都没?发现这有多离谱。”

    她立刻有些懊恼。艾兰因知晓她会因为做梦惊醒, 这种?细节无意?义地提醒着她, 他们对彼此有多熟悉。

    艾兰因沉默。

    “但那样的话?，你会开那么多条件认真拉拢我吗？”

    可她一动，那条手臂就收紧了。

    “没?必要。”安戈涅答得?干脆利落，艾兰因眉心微皱。

    而?那是她决意?舍弃的东西。

    “王权式微已是既定事实，如果你想和以前?的君王那般随心所欲地左右王国的未来，我现在就能断言，那不可能。这点我不说，你也应该明白。”

    艾兰因半晌后重启谈判：“你可以好好考虑后再给我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