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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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药自觉说岔了话，忙补救道：“没有没有，不是当着清风的面，是待他走了，奴婢往另一边走，严公子才追过来的。”

    片刻，谢明姝终究还是走了进去，红药跟在身后，孙二娘替她们关上了房门，下去做自己的事了。

    谢明姝听着但笑不语，

    “这…”她一脸恍惚地愣住了。

    这样还好！

    “少夫人。”她欲言又止。

    只是这会儿后悔也晚了，一来从宫里出来的礼仪嬷嬷本就不多，僧多粥少，早就被‘瓜分’完了，二来诸多事宜都已敲定，也不好更改，免得有人多心，徒生事端。

    “有呢，严公子一早就来了，我还以为他等谁呢，不曾想是小东家你呀。”孙二娘挤眉弄眼起来，心里啧啧称奇。

    主仆俩闲说着话，就见红药从外面进来，脸色稍稍有些不对。

    几人走到二楼，靠东最近的一间房前，孙二娘敲了敲门，里面传来熟悉而温和的声音，“请进。”

    她气呼呼地鼓了鼓脸，看得正与她对弈的顾谨元不禁笑出了声。

    呃…这还叫没说什么？红芍觉得有些头晕，依她对少夫人的了解，只怕是要去的。

    一晃三年，的确可以称得上一句‘物是人非’，眼前的少女盘了发髻，珠钗环绕，绫罗彩衣，只眉眼间的一股傲气，一如当初。

    “你有没有什么事，要跟我说的？”

    而自从严如昭失踪，谢明姝就很少来这个地方，加之前世那几年，恍惚间也记不得上一次来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如今环顾一周，只觉得熟悉中，又带着几分陌生，就好像只在梦里来过一样。

    “谢姑娘，好久不见。”严如昭还是像上次在抱佛寺那边，称呼了一声‘谢姑娘’，又请她落座。

    不曾想三年一过，严公子又忽然回来了。

    他看的有些失神。

    毕竟这一次应约而来，她可不是想叙旧的。

    午膳是在凝晖院用的，谢明姝回到明月居时，骄阳高悬，日光洋洋洒洒地铺洒了一地，晒得檐下的几只雀鸟都有些跳脚。

    “可明儿不是还要准备教习嬷嬷和赵家姑娘的事儿嘛？”红芍有意阻拦道。

    谢明姝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她没想到什么事。

    听他狡辩道：“祖母接过盼柔表妹的事，还省了你一番力气，你该高兴才对，怎么还来气了？这么上赶着找事的笨人，难道不值得我笑一笑？”

    谢明姝走过去，与他对面而坐，嘴角稍稍扯出一抹笑意，“是呀，三年未见，严大哥一切可好？”

    红芍松了口气，又担忧地看向了自家少夫人，不知此番是个什么意思。

    “都快到盛夏了！”她忍不住感慨道。

    谢明姝让红药去送人，转头就跟顾谨元抱怨起来，“你说这叫个什么事，我有这么面目可憎吗？”

    谢明姝却皱了皱眉头，实在不喜欢对方这么看着自己，就好像是不得已的错过而惋惜一般，可何止于此。

    这是重生后，谢明姝第二次见到严如昭，亦是第一次私下相见，连二哥都不知道。

    “少夫人。”红药轻轻叫了一声。

    红药回道：“奴婢今儿一早出门，就见严公子在后巷那儿跟清风说话呢，他看见奴婢，拦了路，非要奴婢将这支信笺转交给少夫人。www.qingci.me”

    这醉仙居是她五年前就接手管理的，那时东家一双儿女，还有一位严公子时常出来玩，三天两头就往这儿跑，尤其是后厨研制出什么好菜的时候，小东家最是高兴，吃着喝着醉了，还得少爷和严公子一起哄着才会上马车。

    “你才笨呢。”谢明姝白了人一眼，反击道，“我哪里在意这些，只是觉得可笑，我和那赵家表妹往日无愁，近日无怨的，又不会怠慢于她，老夫人实在不必这么防着吧，一切都安置好了，才让赵嬷嬷过来传话。”

    “不碍事，这些东西，吩咐下去就是了，又不需要我亲自准备。”谢明姝显然并不十分在意此事，虽说婆婆的意思是让自己一并负责，可如今加了个柳婆子进来，老夫人那边或许也会有动作，毕竟是自己亲外孙女儿，哪能不看顾一二，这样一来，上面婆媳打擂台，她何必费心费力去周到，要是夹在中间，只怕里外不是人了。

    “少夫人，严公子他…”红芍本想问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又不知该怎么说出口，只好问红药这是怎么回事？

    她哪里就拉不下脸了，别说素日亲近不亲近的，只要犯了错，该怎么说就怎么说，自己又不是面和心软的人。

    “也罢，算起来柳氏那老货这几日该从扬州回来了，到时候让她到秋爽斋看着，免得你拉不下脸面，说那两个丫头。”

    真是严如昭！

    谢明姝一时有些踟蹰不前，倒不是情怯如何，自己与严如昭的情意，在上辈子就已经耗尽了，只是恨意难解，她怕自己忍不住露馅。

    对此，谢明姝心里也有数，“母亲放心，儿媳会安排妥当的。”

    “好吧。”顾谨元说罢，捻了一颗黑子，落下棋局。

    醉仙居，坐落于南街一条深巷处，原是个小酒馆，只是上一任东家经营不善，又缺银子使，后来卖给傅氏，待谢明姝出嫁，又给了她作嫁妆，如今由她派人打理着。

    “我知道了。”谢明姝神色淡淡的，谈不上高兴，或是不高兴。

    那时候嬉笑乐呵，她是过来人，看得出小东家和严公子之间有了情意，只可惜身份门第不配，三年前严公子失踪，小东家着急忙慌地找来时，她就知道没戏了，后来又听说永安侯府和镇国公府联姻，小东家嫁给了镇国公世子，都在传什么才郎女貌，鹣鲽情深，她虽嗤之以鼻，却也知道只能那样了。

    这峰回路转的，是个人就头晕。

    “二娘，一号房有人吗？”

    “有什么好笑的？”她的怒意转移到了眼前人的身上。

    孙二娘还以为是她不好意思，也不催促，就靠在门扇上，嘴角含笑。

    “嗯？”

    赵嬷嬷脸上的笑意一僵，没说几句，就告辞离去了。

    谢明姝奇怪地看着她，还不待出声询问，就见红药从怀中掏出一支青色的信笺，背面的玉簪花洁白无暇，熟悉的一如往昔。

    “你明白就好，盼柔那丫头性子和顺，我倒不担心她生事，只是沐婉和筠兰那两个丫头，从小就不对付，如今放到一块儿学规矩，一时不合拌嘴闹起来，万一殃及她就不好了，你还得派人多看顾些，免得规矩没学成，倒把教习嬷嬷气走了，上哪儿再找一个去呢。”楚氏越说越愁，便有些后悔此前没多加些银子，再多请一个教习嬷嬷。

    地方不大，却胜在清净，往东不过几里，就是一条繁华街道，来往都是熟客，傅氏买下后，还划了几间厢房出来，又让人改良酒方，做一些入酒的吃食来卖，只是不让客人在店里多吃酒，怕喝醉了闹起来，至于贪醉的，可以买了酒离开，要喝多少喝多少，却不会拦的。

    见她笑得勉强，严如昭的神情看起来也是低落。

    倒是红芍先反应过来，将门口站着的小丫鬟都打发了出去，又关上房门，再进来时，谢明姝已经接过了那支信笺，翻看了一遍，脸色似笑非笑着，让人着实有些摸不着头脑。

    谢明姝见状淡淡一笑，将手中的信笺晃了晃，便道：“放心，上面没说什么，只是约我明日巳时一刻，到醉仙居老地方一聚。”

    回去的路上，楚氏不放心，又叮嘱了几句，倒不是不信任儿媳的缘故，实在是小姑子那个人不是个好相与的，如今她女儿放在自己这边学规矩，加上老太太盯着，若是出了什么差池，就麻烦了。www.qinxian.me

    谢明姝带着红药从马车下来时，掌柜孙二娘第一眼就看到了，忙迎了出来，笑道：“哟，这不是稀客嘛？小东家许久不来了。”

    果不其然，谢明姝将那支信笺反手压进了茶水里，随即吩咐道：“去准备一下，明儿一早我要出门。”

    不过孙二娘还是亲自带谢明姝上了楼。

    “可不是嘛，一天比一天热了呢，再过几日，只怕就要启冰窖了。”红芍随口附和了几句。

    红芍一听就急了，“你疯了，当着清风的面，你也敢接这东西。”要知道清风可是世子爷身边伺候的人，他知道，世子爷不就知道了嘛！

    果不其然，约是傍晚时分，颐安堂的赵嬷嬷亲自到明月居，陪笑道：“真是不好意思，姑奶奶走后，老夫人左思右想，还是放心不下表小姐一个人，孤零零地住在咱们府上，特命老奴带了几个丫鬟，将颐安堂后面的厢房打扫了几间出来，回头去接表小姐过来住着，一应东西都预备得差不多了，便遣老奴来告知一声，此事就不用少夫人多加费心了。”

    谢明姝闻言也抬头看了过来。

    “祖母乐意，就随她去吧。”顾谨元盯着面前的棋局，想了片刻，忽然道，“明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