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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高中起,谈复临一直是学校里的老师同学挂在嘴边的风云人物,后来她也考到了年级第一,这接力棒似乎传到了她手上。

    她不想在这种时候,还

    男生:“不太熟。”

    焦黄的阳光模糊地勾勒出他脸部的线条,是她看过许多次还能看呆的模样。

    她刚刚在桌上趴了半个小时,此刻脸上还有道红印子,一缕碎发贴在眼角,末端正巧支在眼皮上,痒的她连连眨眼。

    她们在说什么,到底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你,你是……”

    她尝出来了,是葡萄味的软糖。

    这样公开讲别人的八卦本就不是件有面子的事,现在还被八卦主人公的女朋友听到,男生尴尬地扭头就跑。

    短发女生点头:“你也知道?”

    声音自头顶传来,惊得他头皮发麻,不敢做声。

    门口的两个女生低头灰溜溜地跑走,只是刚跑出去五六米远,便见到个高大的人影冲过来。

    “我听到他骂你了,放心,我等下再去教训他。”

    酒红色头发的女生:“这么多版本到底哪个是真的?”

    男生不敢多留,立马转身跑了。www.luoyin.me

    江允初感觉自己已经发抖到快站立不住了,她勉强维持住面上的冷静:“你们和谈复临很熟吗?”

    她呆了两秒钟,抬起头,谈复临坐在她身边,头微微低着,右手握笔不停地写着字。

    她不敢想象,在他们尖利刺耳的嘲笑下,“医学院无人不知的学霸谈复临”将变成“那个父母双亡的谈复临”。

    可是谈复临到底做错了什么?

    因此,谈复临或是她自己的名字出现在别人口中并不稀奇。

    “都不认识,也不熟悉,更不了解。我请问三位受过高等教育的学生,”她咬字极重,“是如何可以正大光明地编排、诽谤别人,却不觉得羞愧的?”

    先来的那个男生接完水,将杯盖拧上,面带笑容地往外走,嘴里还说着:“没想到他家居然是这种情况,学习好、能力强有什么用……”

    “等等。”江允初叫住他。她紧握着拳,指尖嵌入掌心,又痳又疼。

    他弯下腰擦去江允初眼角残留的眼泪,结果刚揩去,泪水反倒涌得更快,成串地往下砸。

    然而她的每一声笑都似利刃刺痛江允初的心。

    两个若无其事地各自拿起水杯出去接水。

    听说,爸妈,谈复临,意外。

    江允初红着眼回到座位上,谈复临朝她嘴里塞了颗糖。

    “怎么哭了?”

    “不许再哭了。”他半是威胁地说。

    “……”

    身后的两个女生靠在一起小声交谈,其中一人见江允初扭过头来立马噤了声,并推推另一人的手臂示意。

    他仰头一看,身后那人站在阴影里,黑发,瞳眸却很浅,眼型似桃花瓣,眼尾微微上扬,高挺的鼻梁下薄唇扯得平直。

    谈复临伸手替她拨开长发,顺势别入耳后。

    短发女生见隔间里有个男生,绕开他将杯子摆到台子上,对一起来的女生说:“听说他刚出生的时候妈妈就死了,前两年爸爸也死了。”

    “不用。”

    她低下头,将头埋进书里。

    谈复临松开他:“滚。”

    谈复临再回头时,一大颗泪水滑过她的脸颊,啪嗒一下滴在他手背上。

    短发女生诧异道:“还有第三个版本?”

    江允初回忆起他们谈论八卦时脸上的笑,无处不带有事不关己的,高高在上的嘲讽。

    正入神,她忽的听身后传来微弱的动静,依稀几个不连贯的词钻进她耳朵里。

    午后本就是困倦的时候,更何况他已经在图书馆待了一上午,江允初就没多想,拿起桌角的水杯也出去了。

    她不允许,她好想冲上去封住他们的嘴,可谣言一传十,十传百,她怎么拦得住?她到底该怎么做才能帮他?

    隔间里两个女生也认出了她,有些无措地站着干笑。

    江允初从昏沉的梦中被吵醒,眼前是阴沉的一大片阴影,耳边隐约有窸窸窣窣的翻页声。

    “……不是。”她将脸埋进他胸口,“他们……他们怎么能说你……”

    那个男生没想到江允初会说得如此直接,当即涨红了脸反驳,“我哪里诽谤他了?我都是听别人说的,再原封不动地转述出来而已,有什么问题?你现在在这里平白无故地指责我,我看你才是在不知羞耻地诽谤我!”

    正当她不以为意地想走到她们旁边接温水时,接下来的话如当头一棒敲得她脑袋轰鸣。

    短发女生笑了:“直接去问他呗,刚刚坐在我们斜前方的那个长得特别白的帅哥就是他。”

    她又怕说出敏感的话再度伤害到谈复临,只能反反复复地念道“不可以”。

    三人还是摇头。

    旁边染着酒红头发的女生:“你也听说这事了!”

    他们站在高处,猖狂地笑着,将天之骄子拉下来狠狠摔在地上。每一句话都化作刀子精准地扎在他溃烂的伤口上。

    “认识他妈妈吗?”

    谈复临自然地接过她手中的杯子,替她接好了水,牵她的手回去。

    她们在说什么?

    他差点撞上站在门外的江允初,急急退了两步刚要道歉,正面对上江允初愤恨的目光。

    简单的两个字,她也能听出他兴致不高。

    江允初:“我……我要去告诉他们,那些都是假的,全部都是假的……”

    江允初有些发懵,轻声问谈复临:“你要接水吗?”

    “可是……”

    门外的江允初只觉浑身冰冷。

    凭什么被这样嘲笑、羞辱、造谣?

    谈复临温柔地擦去她的眼泪,说道:“熙熙,我不是活在他们口中的。那些无关紧要的人说的闲话根本伤害不了我。”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握住那个男生黢黑的手腕,轻轻向上一折,痛的他吱哇乱叫。

    这回她听的很清楚,她们就是在讨论谈复临。

    谈复临明知故问:“说我什么?”

    委屈与愤怒充斥在她脑中。

    他之前在表白墙上见过江允初的照片,况且江允初和谈复临又是学校里有名的一对,他只是微微懵了下便认出她了。

    她疑惑地皱起眉,转头看过去。

    是的,不可以!

    没有出轨,没有精神病,他更没有害死任何人。

    江允初又在他怀里抽搐着说话,含含糊糊的,他耐着心思附耳仔细听,她说的是“不可以”。

    “那当然,学校里都传遍了。但是我听说他妈妈没死,是和别人跑了。”

    仿佛他过去二十多年的努力与成就全部成了一场空,他付出的所有,过去那些的荣耀都会被一句轻飘飘的“无父无母”掩盖。

    “你想动手?”

    她上前一步:“你们三个认识他爸爸吗?”

    午后的图书馆坐满了人,大多趴在桌上浅眠。www.xinghua.me下午第一节课的铃声准时响起,接二连三地有人从睡梦中醒来,他们或是拿着水杯出去接水,或者起身打算去用冷水洗洗脸让自己清醒过来。

    江允初哽咽道:“阿临。”

    饮水机在走廊尽头的一个小隔间里,刚才那两个女生走在她前面小声说着什么。

    江允初一把拽住男生的领口,大吼:“道歉,我要你去给他道歉!”

    “啪”一声。

    怎么会不难过呢,他那样敏感的心思,怎么可能不被重伤呢?

    男生耸耸肩:“都是他们说的,他们还说他爸爸发现自己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居然不是自己亲生的,被活生生气死了。”

    他似乎紧抿着唇,江允初揉了揉眼睛,似乎是自己看错了。

    谈复临拍拍她轻颤的后背,“他们说的是我,你哭什么?”

    “我告诉你,别以为你是个女的我就不会跟你计较。”他乱舞的手指几乎要戳到江允初眼睛。

    低头接水的那个男生听她们讲这事,忽然插话进来:“你们是在说那个死了妈又死了爸的谈复临吧。”

    江允初红着眼抽噎。

    “阿临。”江允初担忧地上前握他的手,冰冷地不像一个待在暖空调里这么久的人该有的温度。

    一时间,原本寂静的被打破,小声的交谈和椅子被推开时的摩擦声接连不断。

    “我在问你,”谈复临垂眸看他,罕见地表露出一种上位者的威压,与平日里温润亲和的模样大相径庭,“你想对她动手?”

    红头发的女生:“我是听我室友说的,不过和你的不太一样。他们说他妈妈还怀着的时候被丈夫家暴,孩子生下来了,人没了。他爸爸是得了绝症走的。”

    他似乎写得格外用力,平滑的纸面在字迹处深深凹陷进去。

    余光瞥过他写在书上的笔记。

    “没有可是。”他异常坚定地说,“我不会因为他们的话难过。你在我面前哭,我才是真的难过。”

    齐耳短发的女生:“大家都在传呐,我也是从选修课的一个同组学姐那里听来的。他妈妈是倒在分娩的手术台上,他爸爸好像是精神疾病,受不了自杀了。”

    男生吓得脸如土色:“没、没有……”

    她无法将那些话重复给他听。

    她想要冲上去,让他们闭嘴,全部闭嘴!

    酒红发色的女生想象了下那个画面:“这也太奇怪了,我走上去问人家,请问你爸妈是怎么死的?”说完,她掩着嘴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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