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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她没有关系,你别瞎猜了。”他平淡地打断,将烟头丢进一旁的垃圾桶里,刻意绕过停靠着的共享单车,眼光丝毫未停留,慢步走了。

    林愿:“在我们面前还要强装坚强?”

    “他究竟有什么魅力,能让你这么着迷?”

    “我早就想明白了,刚刚也哭了一场。”她双手一拍,“接下来我要化悲伤为食欲,去大吃一顿。上次还说要请你们吃大餐的,我说到做到。”

    江允初胡乱地抹掉了眼泪,回复她:【好。】

    “我感觉她是想要和你告白——”

    江允初抬手揉揉眼角,笑容里含着几分苦涩:“我也没那么脆弱,遇上点小事就要哭鼻子。本来走回来的路上,我都调整好情绪了,结果一开门看到你们,又有点想哭了。”

    江允初:“其实我刚刚已经表过白了。”

    李烨大喊着:“谈复临,怎么样了?”

    林愿直言:“真的只有一点点?”

    “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最近两天奇奇怪怪的。今天早八的课,你居然还喷了发胶。孔雀开屏啊——”李烨将尾音拉得很长。

    许安华给她出主意:“肯定是太紧张了,没敢直接表白。允初,其实也不一定要这么勇直接冲上去当面说的,你可以写情书,或者找别的机会偷偷暗示他。”

    任由凉爽的风拍打在脸上,吹散眼角湿润的那些酸涩。路灯将她的身影拉得很长,延伸到望不到的尽头。

    她小声地抽噎着,鼻子堵得难受,又不敢发出声响,干脆一把拉起被子盖在头上。

    “其实,我对自己的未来一片迷茫,似乎除了考试,我什么也不会。我没有目标,没有方向,不知道以后要做什么,浑浑噩噩,得过且过。但是和我不一样,他是个很坚定的人,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然后主动去争取。”

    江允初嘟着嘴,双手环着林愿的腰蹭了蹭。

    林愿看出她在强颜欢笑,愤恨道:“你能看上他,他就该烧高香了,那个浑蛋竟然还敢拒绝你,真是气死老娘了。允初,你别多想啊,千万不要因此看轻自己,觉得自己不够优秀什么的。那些臭男人就喜欢搞PUA那一套,让你觉得自己配不上他,觉得自己在高攀他。你可不能上当,千错万错都是那个傻蛋的错。”

    越是缺少的,便越是向往。谈复临正巧具有这种她向往的力量与执着。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虽说她一直宽慰自己,但回想起下午坐在谈复临身边的激动与克制,傍晚喊出“我喜欢你”时的羞怯与之后的难堪,她像是躲在山崖峭壁上一个幽深的石窟里,洞口被堵上一块巨石,不见天光。

    一瞬间的呆滞后,姜芸疑惑地问:“那你怎么这么沮丧,眼睛还红了?不会是……”许安华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猛地推了她一把,冲她微微摇头。

    林愿得瑟地挑眉:“反正肯定能到比谈复临更好的。”

    回到寝室,江允初刚一推开门,里头三颗脑袋同时探出来,眨巴着眼睛直瞅她。

    早八课程结束,江允初的手机里忽然收到一条班级消息,是当天校图书馆志愿者报名,扫二维码填报信息即可,先报先得。

    林愿拆了包新的抽纸,递过去,什么话都没说。

    “是有那么一点点难过的。”江允初两指一捏,比了个手势。

    谈复临默默听着他絮絮叨叨的话,时而吸一口烟,一句话不回复。

    林愿听她小声地呜呜咽咽几下,轻柔地拍打两下她的肩膀,接着讲了几个笑话逗她笑。

    林愿连连说:“没错,你比他还优秀呢。”

    “一切为了综测。”姜芸安慰她。

    林愿眼睛一转,搂住江允初的肩膀:“这个嘛……今天风大,吹得你眼睛不舒服了吧,没事,我有眼药水,可以借你用。”

    江允初明白她的意思,林愿想说的是也许她喜欢的只是自己想象中那个完美无缺的谈复临,可那并不是真正的他。

    她想,她只是单纯地喜欢谈复临,喜欢那样温柔而强大的人。

    江允初接下后,倔强地说:“我真的没事,你别担心我。”

    江允初慢腾腾地挪着步子往回走,头压的极低。眼眶酸涩得萦满了泪水,眼尾泛红,湿漉漉的泪稍稍晕开了精致的眼妆。

    李烨急了:“什么没关系,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想哭就哭呗,自己人面前才不需要扭扭捏捏地装样子。”林愿拍拍她的脑袋,“没事啊允初,旧的不去新的不来,男人这种东西永远是下一个更香。你要是有兴趣,我可以给你介绍介绍,奶狗狼狗,应有尽有,任你挑选。”

    不知不觉间,两行泪自眼角滑落,沾湿了发际,流淌过耳廓,最后落在枕头上晕开一摊水迹。

    她眼中的江允初像是个无忧无虑的大小姐,从小没受过什么挫折,生得随性又自在,性格也是阳光开朗。可世上无完人,许是生活太过顺遂,她对人生未来的路也生出了困惑和迷茫。

    原来被喜欢的人温柔拒绝是这样痛苦的感受,汹涌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柔软的被子里空气稀薄,她憋红了脸掀开一条缝,慢慢探出头来。

    “什么怎么样?”

    想起听到那句“是勇敢”后自作多情的自己,心底是有那么一点委屈的,但原本就是她自己想岔了,怨不得别人。谈复临不喜欢她,她也不能强求。

    姜芸推了推镜框,一本正经说:“我认识的学姐比较多,要是你对女生有意思,也不是不可以考虑。”

    当日夜里,万籁俱寂时,江允初一个人平躺在床上,呆呆睁眼望着床帘顶部的花纹。

    林愿叹着气说:“我大概是明白了。”

    “嗯,还是很喜欢。”江允初低头看着脚尖。那样惊艳地出现且轻而易举牵动她心弦的人,怎么可能说放下就放下。

    谈复临久不回话,李烨忍不住继续说:“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谈恋爱了,还是要勾引哪个妹子?等等,不会真是我们部门那个小学妹吧?我就知道你俩不对劲,你之前还和我说只是普通学长和学妹之间的关心,你骗鬼啊?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你这就对自己部门里的学妹下手了,心够黑的。”

    微风压着额角的碎发,将沉重地眉眼也压低了几分。

    李烨说了半天,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你怎么不说话?被我猜中心思,害羞了?你这蜂窝煤也有不好意思的时候?”

    谈复临真的不喜欢她,一点点喜欢都没有。

    江允初理解她们的好意,浅笑着说:“谢谢你们。不过你们不用这么敏感,不就是被拒绝了嘛,也不是什么大事。”

    许安华举手:“我也认识不少学长,可以推荐给你。”

    半夜的风格外刺骨,似是锋利的刀刃刮过她刚刚沾湿的脸颊。

    “我和她……”谈复临缓缓吐出烟雾,眼睛迷得狭长,混浊灰暗的眼眸紧紧盯着烟头,直至烟灰燃尽。

    “有什么不一样?”

    “下午两点在图书馆一楼集合。”林愿叹息,“我的公休又泡汤了。”

    【要去阳台吹吹风吗?】

    林愿忍不住上手揉揉她的脸颊,“我要吃火锅。”

    江允初看着她气愤的表情,破涕为笑:“你放心,我不会妄自菲薄的。被自己喜欢了两年多的人拒绝,这滋味确实不好受,但是我从来没觉得自己配不上他。谈复临他是很优秀,成绩优异,人也温柔,但我也不差呀。”

    “不,他不喜欢我,我又何必自轻自贱地硬要往上凑。”她伸了伸懒腰,“随缘吧,或许哪一天这份喜欢就淡了,再然后,我就真的不喜欢他了。”

    不过就是被拒绝了,也不是太过丢脸的事。

    “还要去找他?”

    谈复临烦躁地挂断电话,舒了口气,终于清净了。

    她沉默了会儿,慢吞吞地说出来:“我从小成绩就不错,周围的亲戚朋友总说我以后是有大作为的,可我从不这么想。我一直觉得自己更像个做题的机器,只会反反复复地刷题,考出漂亮的分数。在遇到他之前,这一切都是为了让父母为我骄傲,为了得到老师的夸赞,为了自己能获取一种成就感。”

    “你可回来了,快快告诉我有什么进展,是不是已经把他拿下……”林愿第一个冲上来缠住她的手臂,说着说着发现她的脸色不对劲,语调渐渐弱了下去,“怎么了?”

    其余三人的视线霎时间聚集在姜芸脸上,她尴尬地挥挥手:“我就是开个玩笑。”

    她及时提醒了林愿三人,没过一刻钟便收到了志愿者报名成功的短信。

    放在枕头边的手机亮了一瞬,江允初打开来一看,是林愿发来的消息。

    转眼一个月过去,部门没有通知开会,她也没再去马原课上找他。临大的校园不算大,却真的没再遇到过谈复临一次。

低头一看是李烨打来的。

    谈复临的魅力吗?她仔细思索了一番,他的好大概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吧。

    他们原本就没有关系,或许从一开始,他连那件外套都不该借给她。

    “喂。”他倦怠的嗓音从喉底发出。

    林愿靠在墙边:“这世界上可没有什么完人,也许你只是被他最好的那一面吸引,才这样喜欢他两年多。”

    她总能在谈复临身上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力量,那力量也推动着她朝前走。

    她抬手蹭过眼角,吸吸鼻子,对着眼睛扇扇风。



    林愿问:“之后呢,还要继续喜欢他吗?”

    “或许吧。”江允初仰头望着天上的星星,一颗颗默默地数着,“对我而言,他和别人不一样。”

    “可能比这个再多一点点?”江允初嬉笑着。

    两人小心翼翼地爬下床,厚重的睡衣一裹,踮着脚走到阳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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