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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到了除夕这天，雪越下越大，似要将整座城市掩埋。
似乎每一张奖状，每一个折痕都烙印在他心底了。
他似乎是刚醒，声音里还带有睡意朦胧的喑哑：“嗯，在家。”
叶青的反应显然在她意料之外。
谈复临一时间哽得说不出话。
临打去电话。
江允初美滋滋地环住他的腰，“大衣是新买的。里头这件卫衣我也没见过，也是新买的？”
电话被接起的那一刻，江允初唤道：“阿临，你在家吗？”
江允初心里其实明白，这样喜庆的日子却已经没有家人可以陪他共度了。
“发型有些变化。”
正说着，江允初猛地一下窜起身，大步冲出了门。
毕竟是江允初的母亲，叶青一眼便能看出江允初内心的想法。她掰了半个橘子放进江允初手心，剩下半个分两口塞进嘴里。
谈复临自嘲：“只有人是旧的。”
江允初坐在谈复临左手边，低声说：“这个糖炒排骨特别好吃，还有那个鱼汤，你一定要尝尝看，可鲜了。”
此刻，谈复临看向江徐行，这个父亲珍视地将女儿的荣誉保存起来，再得意洋洋地向他或者是其他来到这里的客人介绍。
江允初眼神飘忽地避开叶青的直视，“我也不会为了他放弃一切。我自己都做不到的事，自然不会要求别人做到。”
江徐行领着谈复临走进书房，同之前的许多次一样，先带他走到正对的柜子前。柜子里每一张奖状、每一块奖牌，他都如数家珍。
江徐行心里得意，嘴上却依旧谦虚，“她嘴巴甜，吃什么都说好的。”
这会儿江徐行系着围巾从厨房出来，见江允初心不在焉的样子，小声问叶青：“没想到熙熙才上大三，就把男朋友带到家里来了。”
江允初带他进了屋。
“熙熙和我说过，叔叔做饭的手艺极佳。”
“我怎么从来没见你穿过这件……这是你新买的？”
叶青审视着谈复临斯文的吃相，行为举止上确实挑不出毛病。视线又落到熙熙身上，女儿那双明亮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谈复临看入神了，叶青干咳了声，“熙熙，好好吃饭。”
江允初惊喜极了：“你答应了？”
“就是……我爸爸做菜特别好吃，我要请你也来尝尝，好吗？”
“嗯。”
放眼望去的白茫茫里立在一道颀长的身影，乌黑的发，清浅的眸，嘴边是熟悉的笑容。
回家，她要带他回家。
江允初从上到下地又认真扫视了一圈。
“你要是不方便的话——”
谈复临低头一笑，“好，我知道了。”
“我喜欢。”江允初握住他的手腕将他往小区里拉，“阿临，我现在觉得自己像是个山寨子里的土匪。因为，我要把你抓回去，做我的压寨夫人！”
江徐行在后头忧心忡忡地嘱咐：“熙熙，慢点跑，小心摔着！”
隔着透明玻璃，谈复临直直看着里头整齐的那叠奖状，每一张都是崭新的，没有一处折痕。
“他说要找一个愿意为我放弃一切的人。这不是难为人么，怎么会有人愿意为了别人放弃一切呢？况且爱情又不是人生的全部，要求一个人为了喜欢的人放弃一切，不觉得无理吗？”
“你不用担心我会为难他，你该担心的是你爸爸会做什么。”叶青说，“你别看你爸平时好说话，在这件事情上要求高的很，眼睛那是长在头顶上的。所以，只要他能通过你爸爸那关，我不会有任何反对的意见。”
等正式开了饭，叶青招呼他：“小谈，想吃什么都随意啊，别拘束。”
江允初焦急地在窗沿旁探头张望。早知道就让谈复临早点来了，现在正好赶上大雪纷飞，路况太糟糕了。
他想，他也愿意跟她回家的。
谈复临笑着对她点头：“嗯。”
久不见回复，她紧张地咬着唇，谈复临这是不愿意吗？
叶青坐在沙发上幽幽道：“别看了，再看他也不会凭空飞过来。”
谈丰年走后，谈复临很少再刻意回想起过去的事。时间一长，连记忆都有些模糊了。两年不到，他却觉得那些争执、责备似乎是很久很久前的事了。而记忆中谈丰年严肃冷峻的脸也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留下来的那张照片里英俊的青年面容。
“原来整套衣物都是新的。”
“嗯。熙熙，你爸爸妈妈都喜欢什么？我总不能空着手去你家。”
原来不是每一个父亲都这样“谦虚”。
今年，她不想再让谈复临一个人孤零零地过年。至少，不能一个人站在冰天雪地里，看着千家万户灯火通明，而后孤独地转身回到漆黑冰冷的房间里。
江允初欣喜地笑出来，举起温热的双手捂住他冰凉的两颊，“让我来看看我的男朋友还做了哪些准备？”
江允初伸长脖子朝书房的方向张望，叶青却气定神闲地说：“要么你现在冲进去和他们一块儿喝茶，要么就老老实实坐在这里等他们出来。”
她这才注意到谈复临身上的浅灰大衣。
谈复临双手拎着大大小小的箱盒，腾不出手去抱她。他说不能空着手来，可这也带太多了。江允初正想接过一部分，被他侧身避开。
江徐行起身迎他：“人来就好了，还送什么礼嘛。”他领着谈复临落座，“我就做了点家常便饭，你凑合着吃啊。”
谈复临听的满脸错愕，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吐，：“压、寨、夫、人？”
她又垫脚凑近几分。
可从谈丰年床头柜里翻出来的那叠破旧的奖状还是那样清晰地存在在他记忆中。
原本以为这次谈复临来家里，她会是反应最激烈的那个，实际上恰恰相反，她此刻正平静地剥着橘子，甚至连眼神都没往书房门口瞟过。
叶青倒是没说什么，桌上多一副碗筷的事情罢了。江徐行却极为重视，知道谈复临要来又去准备了几个大菜。
屋外漫天飞雪，寒风呼啸着拍打在窗门上，冻得人直哆嗦。江允初踩着松软的白雪，脚下一路簌簌的声响，脚印延伸至小区外。
那日征求了谈复临的同意后，江允初小心地询问了叶青和江徐行的意思。
叶青却笑了，声音慢悠悠的，“所以你也清楚他做不到。”
江徐行不满地啧了声，“你就知道看脸。关键是人怎么样。你看熙熙这么喜欢他，要是他人不好，最后受伤的不还是我们女儿。”
饭后，江徐行主动提出请谈复临进书房喝茶，客厅只剩江允初和叶青二人。
“什么？”谈复临怀疑自己听错了。
他重重地说：“好。”
谈丰年是绝不会这样的，他在外人面前只会处处数落他，贬低他，他说这是一种谦虚。
叶青：“那个小谈我上回就见过了。我不是和你说过嘛，皮相不错。”
谈复临：“我来拿。”
“他们喜欢喝茶、喝咖啡，还喜欢……长的好看的人来家里做客，妈妈说赏心悦目。”江允初忍不住揶揄他。
“好。”
指尖蹭过三七长侧分的黑发。
去年除夕夜，他跟她去了平州。他说想她了，就来见她。
“后天就是除夕夜了。”
谈复临愣怔了一瞬。
“阿临，你来了！”她异常激动地奔上去。
“我知道。”
叶青玩笑地说：“要是他不好，你能怎么办，撕了他？怕是你还没动手，您那宝贝女儿就能红着眼睛地跑去关心她的小男朋友。”
-
“对啊，我要把你带回家去。”江允初欢喜地眉飞色舞。
谈复临的嘴角几不可见地颤了颤，复杂的情绪很快被压抑下去，只化作紧抿的薄唇边一声“嗯”。
谈复临点头。
“爸爸他……他之前和我谈过。”江允初紧张地攥着手。
“他说什么了？”
江允初讷讷地不敢动了。
“还喷了香水。”
她努力斟酌着用词：“你……你有空吗？我想邀请你来我家。”
高中时候，叶青时时刻刻提防着她早恋，她平日里和哪个男同学走的近些都会引起她的警觉。上了大学，虽说恋爱自由了，可上回谈复临来接她回临大时，叶青还是找借口到枫林花苑外的汽车站来了。
谈复临规矩地鞠躬同叶青和江徐行打招呼。“叔叔阿姨好，我叫谈复临。冒昧打扰，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 真到了除夕这天，雪越下越大，似要将整座城市掩埋。
似乎每一张奖状，每一个折痕都烙印在他心底了。
他似乎是刚醒，声音里还带有睡意朦胧的喑哑：“嗯，在家。”
叶青的反应显然在她意料之外。
谈复临一时间哽得说不出话。
临打去电话。
江允初美滋滋地环住他的腰，“大衣是新买的。里头这件卫衣我也没见过，也是新买的？”
电话被接起的那一刻，江允初唤道：“阿临，你在家吗？”
江允初心里其实明白，这样喜庆的日子却已经没有家人可以陪他共度了。
“发型有些变化。”
正说着，江允初猛地一下窜起身，大步冲出了门。
毕竟是江允初的母亲，叶青一眼便能看出江允初内心的想法。她掰了半个橘子放进江允初手心，剩下半个分两口塞进嘴里。
谈复临自嘲：“只有人是旧的。”
江允初坐在谈复临左手边，低声说：“这个糖炒排骨特别好吃，还有那个鱼汤，你一定要尝尝看，可鲜了。”
此刻，谈复临看向江徐行，这个父亲珍视地将女儿的荣誉保存起来，再得意洋洋地向他或者是其他来到这里的客人介绍。
江允初眼神飘忽地避开叶青的直视，“我也不会为了他放弃一切。我自己都做不到的事，自然不会要求别人做到。”
江徐行领着谈复临走进书房，同之前的许多次一样，先带他走到正对的柜子前。柜子里每一张奖状、每一块奖牌，他都如数家珍。
江徐行心里得意，嘴上却依旧谦虚，“她嘴巴甜，吃什么都说好的。”
这会儿江徐行系着围巾从厨房出来，见江允初心不在焉的样子，小声问叶青：“没想到熙熙才上大三，就把男朋友带到家里来了。”
江允初带他进了屋。
“熙熙和我说过，叔叔做饭的手艺极佳。”
“我怎么从来没见你穿过这件……这是你新买的？”
叶青审视着谈复临斯文的吃相，行为举止上确实挑不出毛病。视线又落到熙熙身上，女儿那双明亮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谈复临看入神了，叶青干咳了声，“熙熙，好好吃饭。”
江允初惊喜极了：“你答应了？”
“就是……我爸爸做菜特别好吃，我要请你也来尝尝，好吗？”
“嗯。”
放眼望去的白茫茫里立在一道颀长的身影，乌黑的发，清浅的眸，嘴边是熟悉的笑容。
回家，她要带他回家。
江允初从上到下地又认真扫视了一圈。
“你要是不方便的话——”
谈复临低头一笑，“好，我知道了。”
“我喜欢。”江允初握住他的手腕将他往小区里拉，“阿临，我现在觉得自己像是个山寨子里的土匪。因为，我要把你抓回去，做我的压寨夫人！”
江徐行在后头忧心忡忡地嘱咐：“熙熙，慢点跑，小心摔着！”
隔着透明玻璃，谈复临直直看着里头整齐的那叠奖状，每一张都是崭新的，没有一处折痕。
“他说要找一个愿意为我放弃一切的人。这不是难为人么，怎么会有人愿意为了别人放弃一切呢？况且爱情又不是人生的全部，要求一个人为了喜欢的人放弃一切，不觉得无理吗？”
“你不用担心我会为难他，你该担心的是你爸爸会做什么。”叶青说，“你别看你爸平时好说话，在这件事情上要求高的很，眼睛那是长在头顶上的。所以，只要他能通过你爸爸那关，我不会有任何反对的意见。”
等正式开了饭，叶青招呼他：“小谈，想吃什么都随意啊，别拘束。”
江允初焦急地在窗沿旁探头张望。早知道就让谈复临早点来了，现在正好赶上大雪纷飞，路况太糟糕了。
他想，他也愿意跟她回家的。
谈复临笑着对她点头：“嗯。”
久不见回复，她紧张地咬着唇，谈复临这是不愿意吗？
叶青坐在沙发上幽幽道：“别看了，再看他也不会凭空飞过来。”
谈丰年走后，谈复临很少再刻意回想起过去的事。时间一长，连记忆都有些模糊了。两年不到，他却觉得那些争执、责备似乎是很久很久前的事了。而记忆中谈丰年严肃冷峻的脸也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留下来的那张照片里英俊的青年面容。
“原来整套衣物都是新的。”
“嗯。熙熙，你爸爸妈妈都喜欢什么？我总不能空着手去你家。”
原来不是每一个父亲都这样“谦虚”。
今年，她不想再让谈复临一个人孤零零地过年。至少，不能一个人站在冰天雪地里，看着千家万户灯火通明，而后孤独地转身回到漆黑冰冷的房间里。
江允初欣喜地笑出来，举起温热的双手捂住他冰凉的两颊，“让我来看看我的男朋友还做了哪些准备？”
江允初伸长脖子朝书房的方向张望，叶青却气定神闲地说：“要么你现在冲进去和他们一块儿喝茶，要么就老老实实坐在这里等他们出来。”
她这才注意到谈复临身上的浅灰大衣。
谈复临双手拎着大大小小的箱盒，腾不出手去抱她。他说不能空着手来，可这也带太多了。江允初正想接过一部分，被他侧身避开。
江徐行起身迎他：“人来就好了，还送什么礼嘛。”他领着谈复临落座，“我就做了点家常便饭，你凑合着吃啊。”
谈复临听的满脸错愕，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吐，：“压、寨、夫、人？”
她又垫脚凑近几分。
可从谈丰年床头柜里翻出来的那叠破旧的奖状还是那样清晰地存在在他记忆中。
原本以为这次谈复临来家里，她会是反应最激烈的那个，实际上恰恰相反，她此刻正平静地剥着橘子，甚至连眼神都没往书房门口瞟过。
叶青倒是没说什么，桌上多一副碗筷的事情罢了。江徐行却极为重视，知道谈复临要来又去准备了几个大菜。
屋外漫天飞雪，寒风呼啸着拍打在窗门上，冻得人直哆嗦。江允初踩着松软的白雪，脚下一路簌簌的声响，脚印延伸至小区外。
那日征求了谈复临的同意后，江允初小心地询问了叶青和江徐行的意思。
叶青却笑了，声音慢悠悠的，“所以你也清楚他做不到。”
江徐行不满地啧了声，“你就知道看脸。关键是人怎么样。你看熙熙这么喜欢他，要是他人不好，最后受伤的不还是我们女儿。”
饭后，江徐行主动提出请谈复临进书房喝茶，客厅只剩江允初和叶青二人。
“什么？”谈复临怀疑自己听错了。
他重重地说：“好。”
谈丰年是绝不会这样的，他在外人面前只会处处数落他，贬低他，他说这是一种谦虚。
叶青：“那个小谈我上回就见过了。我不是和你说过嘛，皮相不错。”
谈复临：“我来拿。”
“他们喜欢喝茶、喝咖啡，还喜欢……长的好看的人来家里做客，妈妈说赏心悦目。”江允初忍不住揶揄他。
“好。”
指尖蹭过三七长侧分的黑发。
去年除夕夜，他跟她去了平州。他说想她了，就来见她。
“后天就是除夕夜了。”
谈复临愣怔了一瞬。
“阿临，你来了！”她异常激动地奔上去。
“我知道。”
叶青玩笑地说：“要是他不好，你能怎么办，撕了他？怕是你还没动手，您那宝贝女儿就能红着眼睛地跑去关心她的小男朋友。”
-
“对啊，我要把你带回家去。”江允初欢喜地眉飞色舞。
谈复临的嘴角几不可见地颤了颤，复杂的情绪很快被压抑下去，只化作紧抿的薄唇边一声“嗯”。
谈复临点头。
“爸爸他……他之前和我谈过。”江允初紧张地攥着手。
“他说什么了？”
江允初讷讷地不敢动了。
“还喷了香水。”
她努力斟酌着用词：“你……你有空吗？我想邀请你来我家。”
高中时候，叶青时时刻刻提防着她早恋，她平日里和哪个男同学走的近些都会引起她的警觉。上了大学，虽说恋爱自由了，可上回谈复临来接她回临大时，叶青还是找借口到枫林花苑外的汽车站来了。
谈复临规矩地鞠躬同叶青和江徐行打招呼。“叔叔阿姨好，我叫谈复临。冒昧打扰，这是我的一点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