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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准备牛乳、珍珠……”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似乎比平时要粗糙了一些,肤色有些暗沉,须臾,非常严肃地道:“还有,让太医院多做一点玉红膏,本宫即刻要用!”



    “对了,”皇帝说着,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朕记得你与长锋之女曾指腹为婚,可有此事?”

    在继承人上,皇帝自来偏向嫡长。他膝下子嗣不少,但最疼爱看重的唯有与皇后的长子,太子萧询。

    她早有心理准备,所以听到后,并不惊奇。裴令既然不会与她成婚,以裴令对定远侯府的看重,为她招赘不过是早晚的事。

    “回公主,乾清宫那头传来消息, 长公主不久前进宫请陛下为长乐侯赐婚。”说起此事, 宫女颇有些愤愤不平, “想要聘定远侯府大小姐晏明珠为妻!他们欺人太甚,这才几天啊,竟就已经找了下家!听说是长乐侯主动提出的,短短几日,就移情别恋,长乐侯太过分了!”

    所以她挺淡定的,甚至还有些高兴。

    她们想起来了,公主还不知道美人榜榜首换人一事。这些日子,因为萧大人的原因,公主心情不怎么好,一直未出宫。而她们担心刺激到公主,也不敢把此事告知公主。

    最终,长公主府的人只能带着媒人,抬着那些聘礼原路返回了。

    萧惠灵一直在想办法摆脱这婚事,如今听说秦衎要娶别人,她当然不生气。

    听到萧惠灵的问话,宫女们脸色微变。

    *

    她会愿意吗?

    萧惠灵取下头上的凤钗,没心思欣赏了,冷着脸问:“说吧,到底发生了何事?”

    “吞吞吐吐作甚,有什么事瞒着本宫?说!”萧惠灵一眼就看出了不对劲,立刻冷声斥问。

    “本官何喜之有?”裴令面沉如水,瞧着颇为可怕。

    头上一疼, 萧惠灵当即沉了脸。

    这可是比长乐侯变心更重要的事!

    这一刻,什么男人都不重要了。

    裴令站了起来,垂首静立在一旁,“谢陛下宽宏。”

    “公主, 不好了,出事了!”

    不过一会儿,阖府上下便都知道了裴大人要为大小姐招赘以续侯府血脉一事。

    “不会的。”

    萧惠灵正坐在梳妆台前, 意兴阑珊地试用着刚得的新款胭脂以及新首饰,身后,大宫女正在细细为她梳头。冷不丁地被宫女的尖叫声一惊, 大宫女手上一滑, 竟是扯断了公主的发。

    在从路公公嘴里知道皇帝欲赐婚时,裴令便意识到了这一点。

    反正大家都以为结果不会变。

    “奴婢该死,请公主殿下责罚。”大宫女立刻跪在地上请罪。刚冒冒失失跑进来的宫女也吓了一跳,脸色白了, 也忙跪了下来。

    长公主府的人,没在侯府待到半个时辰,便全都被送了出去。他们倒是想抗议,但那是裴令,是连那些官老爷都不敢轻易得罪的人物,他们哪里有底气闹?

    “抬出去。”

    自五年前开始,美人榜榜首便一直是她们公主,次数多了也便不稀奇了。这两年,公主也就没再过问此事了。

    不等长公主府的人反应,他便已雷厉风行的处理了所有事。

    “来人,送众位媒人出府。还有这些东西,”裴令看着占满了院子的聘礼,只觉那些红箱红绸颇为刺目,脸色冰凉,“全都送回长公主府。”

    萧惠灵执起一面小镜,仔仔细细地观察着自己的脸,只觉无一处不完美,这样的她,怎么会输给别人?

    皇帝惊讶了一番,须臾,长叹口气,“朕曾听说定远侯夫人生母早亡,与其妹相依为命,感情极好。妹妹一家不在了,长锋夫妻顾念情分,收养其女也是情理之中,有何罪之有?裴卿起来吧,这不怪你。”

    “……回公主,晏、晏姑娘得了今年的美人榜榜首之名。”宫女不敢再隐瞒,只能硬着头皮说了出来,“晏姑娘的脸……好了。”

    不等媒人说完,裴令直接冷声道,“明珠为侯府嫡长女,理应为侯府延续血脉,本官已决定为她招赘。此事已禀报圣上,定远侯府不可能与长公主府结亲。”

    他与明珠的婚约,便连后宫公主都能查到,何况大权在握的皇帝?

    “啊……这……”

    她本就对长乐侯无意,偏偏父皇偏宠长公主与其子,若不是她一直没有松口,怕是早就给他们赐了婚。

    明珠自然也知道了此事。

    “臣要向陛下请罪。”裴令面色未变,伏首道,“定远侯与其妻唯有明珠一女,明玉乃是定远侯夫人嫡妹的女儿,因父母双亡,晏伯父夫妻怜其年幼,所以把其记在了名下。所以,明珠是晏伯父留在世上的唯一血脉。”

    皇帝起身,走到了裴令身前,伸手轻拍了拍裴令的肩膀,笑着道,“或许,做一对兄妹也是好事。”

    裴令本来还在犹豫该如何把招赘一事告知明珠,因着长公主府的人,倒是不用再烦恼了。侯府虽大,但这般大事,瞒不住任何人。

    “裴卿无需太过自责,这也是人之常情。”皇帝闻言,又叹息一声,“这些年来,你对长锋一家极好。如今这般做,也是不得已。”

    没等几个丫鬟说完,明珠的声音就在后面响了起来,吓了几人一跳:“大小姐!”

    一旦行差踏错一步,等待他的便是万丈深渊。

    相比宫女们对长乐侯移情别恋的愤慨,萧惠灵的重点却不一样。

    岂料,今日因为着急,竟说漏了嘴。

    但媒人们今日是带着任务来的,虽害怕,但想到好处,便压下恐惧道:“自是大喜,我们是来为长乐侯,向贵府大小姐提亲的。长乐侯对晏大小姐极为重视,不但请了咱们上门,裴大人,您瞧,这些都是长公主和侯爷准备的聘……”

    所以,此刻闻听裴令所言,皇帝便犹豫了。

    “如此,这婚事便作罢吧。长锋的女儿,能有你这样年轻有为的兄长,也是一件幸事。”

    “愿意做赘婿的男子,怕是……不会那么优秀。”倒是连翘等丫鬟有些忧心,“大小姐如此好姿容,若是配一个平庸之人……”

    如果她成婚了,是不是就不用学习了?既然成婚生子避免不了,那早晚有什么区别?所以明珠现在只关心,她的学还上不上了?

    他确实计划为明珠招婿,只是没想到会这么早。想到那团子如今的模样性子,裴令的眉头深深皱了起来。

    “奴婢、奴婢错了, 谢公主责罚。”宫女一听只是罚月俸,心下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

    于皇帝而言,臣子私欲过重不好,但以情义为先也不好。于帝王来说,在原则之外,有一丝私心的臣子才是他们最放心的存在。

    萧惠灵抬脚就要朝外走,她要去瞧瞧那位晏明珠到底长什么样。不过,刚走了两步,她突然顿住脚步。

    “……陛下所言甚是。”

    “何事这般大惊小怪?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萧惠灵冷声斥道, “若是被外人瞧见了, 还当本宫不会调理下人。”

    “朕记得,长锋膝下还有一个次女。”沉默片刻,皇帝如此道,“若要延续血脉,次女也可。”

    招婿虽是必然,可是……她会怎么想?

    裴令心下微沉。

    “大人,您终于回来了,您快回侯府吧。”只是裴令还没来得及进玄仪卫署,便被定远侯府的下人拦住了,“府里来了好多媒人,向大小姐提亲!”

    从乾清宫出来后,裴令没有回侯府,而是去了玄仪卫署。不知为甚,那一刻,他竟有些不愿意向那团子提此事。

    宫女们怔怔看着自家公主,在她身上,再也找不到半分失恋的落寞,反而是战意昂然。

    “行了,都先起来。各罚两个月月俸,若有下次,本宫必会严惩。”

    无论是牛乳珍珠,还是玉红膏,皆是美容保养圣品。

    听到这话,裴令心底的那丝纷乱思绪霎时散去,沉凝着脸色便疾步朝定远侯府而去。到府后,果然瞧见不少媒人。

    “原是如此。”

    她那般傻,嫁了人,岂不是会被夫家吃了?

    文氏坐在主位,正招呼着那些媒人。瞧见他来了,那些媒人立刻站了起来,笑着道:“裴大人安好,给裴大人贺喜了。”

    到底是亲妹子,皇帝还是不可避免的有所偏向。妹妹膝下只有一子,于皇帝来说,长乐侯不亚于皇子。之前想要把女儿嫁过去,也是对其的偏爱。

    “你说什么?!”听到这话,萧惠灵顿时站了起来,比听到长乐侯移情别恋反应大多了,“你的意思是本宫输给别的女子了?!”

    “回陛下,确有其事。只是,”裴令躬身垂眸,“臣父母早亡,膝下也唯有臣一子,臣不能绝了裴家的血脉。臣做不了明珠的夫君,只愿做她的兄长,护她一世安稳。是臣,违约了,辜负了晏伯父与伯母的心意和恩情。”

    登基后不久,皇帝便立了嫡长子为太子。这些年来,更是对太子信重有加。太子地位非常稳固。

    “既如此,那这桩婚事确实不成了。”皇帝道,“长锋膝下唯有此女,确实该为她招赘。”

    明明皇帝的模样比平时更加温和,看他的目光犹如在看子侄,裴令的心弦却是立刻绷紧了,垂首一字一顿道,“臣定会把明珠视为亲妹,护她疼她,为她择一位佳婿,不负兄长之名。”

    “……秦衎要娶晏明珠?”萧惠灵难得愣了一下,“是定远侯府那个丑丫头?秦衎眼睛坏掉了?”

    乐阳宫,乐平公主的寝殿。m.juyuanshu.com一个宫女急匆匆地从宫外跑进来。

    虽裴令没有明言,但意思很明显,若长乐侯想与晏明珠成婚,那便需要入赘。然长乐侯乃是长公主独子,这样的身份,自然不可能去做赘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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