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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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起身，走到了裴令身前，伸手轻拍了拍裴令的肩膀，笑着道，“或许，做一对兄妹也是好事。”

    “吞吞吐吐作甚，有什么事瞒着本宫？说！”萧惠灵一眼就看出了不对劲，立刻冷声斥问。

    萧惠灵抬脚就要朝外走，她要去瞧瞧那位晏明珠到底长什么样。不过，刚走了两步，她突然顿住脚步。

    她会愿意吗？

    “啊……这……”

    “奴婢、奴婢错了, 谢公主责罚。”宫女一听只是罚月俸，心下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

    明明皇帝的模样比平时更加温和，看他的目光犹如在看子侄，裴令的心弦却是立刻绷紧了，垂首一字一顿道，“臣定会把明珠视为亲妹，护她疼她，为她择一位佳婿，不负兄长之名。”

    “回公主，乾清宫那头传来消息, 长公主不久前进宫请陛下为长乐侯赐婚。”说起此事, 宫女颇有些愤愤不平, “想要聘定远侯府大小姐晏明珠为妻！他们欺人太甚，这才几天啊，竟就已经找了下家！听说是长乐侯主动提出的，短短几日，就移情别恋，长乐侯太过分了！”

    不过一会儿，阖府上下便都知道了裴大人要为大小姐招赘以续侯府血脉一事。

    她们想起来了，公主还不知道美人榜榜首换人一事。这些日子，因为萧大人的原因，公主心情不怎么好，一直未出宫。而她们担心刺激到公主，也不敢把此事告知公主。

    宫女们怔怔看着自家公主，在她身上，再也找不到半分失恋的落寞，反而是战意昂然。

    但媒人们今日是带着任务来的，虽害怕，但想到好处，便压下恐惧道：“自是大喜，我们是来为长乐侯，向贵府大小姐提亲的。长乐侯对晏大小姐极为重视，不但请了咱们上门，裴大人，您瞧，这些都是长公主和侯爷准备的聘……”

    听到这话，裴令心底的那丝纷乱思绪霎时散去，沉凝着脸色便疾步朝定远侯府而去。到府后，果然瞧见不少媒人。

    萧惠灵执起一面小镜，仔仔细细地观察着自己的脸，只觉无一处不完美，这样的她，怎么会输给别人？

    相比宫女们对长乐侯移情别恋的愤慨，萧惠灵的重点却不一样。

    最终，长公主府的人只能带着媒人，抬着那些聘礼原路返回了。

    他确实计划为明珠招婿，只是没想到会这么早。想到那团子如今的模样性子，裴令的眉头深深皱了起来。

    乐阳宫，乐平公主的寝殿。m.juyuanshu.com一个宫女急匆匆地从宫外跑进来。

    从乾清宫出来后，裴令没有回侯府，而是去了玄仪卫署。不知为甚，那一刻，他竟有些不愿意向那团子提此事。

    岂料，今日因为着急，竟说漏了嘴。

    于皇帝而言，臣子私欲过重不好，但以情义为先也不好。于帝王来说，在原则之外，有一丝私心的臣子才是他们最放心的存在。

    “臣要向陛下请罪。”裴令面色未变，伏首道，“定远侯与其妻唯有明珠一女，明玉乃是定远侯夫人嫡妹的女儿，因父母双亡，晏伯父夫妻怜其年幼，所以把其记在了名下。所以，明珠是晏伯父留在世上的唯一血脉。”

    “奴婢该死，请公主殿下责罚。”大宫女立刻跪在地上请罪。刚冒冒失失跑进来的宫女也吓了一跳，脸色白了, 也忙跪了下来。

    “……陛下所言甚是。”

    萧惠灵一直在想办法摆脱这婚事，如今听说秦衎要娶别人，她当然不生气。

    “既如此，那这桩婚事确实不成了。”皇帝道，“长锋膝下唯有此女，确实该为她招赘。”

    所以，此刻闻听裴令所言，皇帝便犹豫了。

    萧惠灵取下头上的凤钗，没心思欣赏了，冷着脸问:“说吧，到底发生了何事？”

    她早有心理准备，所以听到后，并不惊奇。裴令既然不会与她成婚，以裴令对定远侯府的看重，为她招赘不过是早晚的事。

    “公主, 不好了，出事了！”

    无论是牛乳珍珠，还是玉红膏，皆是美容保养圣品。

    到底是亲妹子，皇帝还是不可避免的有所偏向。妹妹膝下只有一子，于皇帝来说，长乐侯不亚于皇子。之前想要把女儿嫁过去，也是对其的偏爱。

    “裴卿无需太过自责，这也是人之常情。”皇帝闻言，又叹息一声，“这些年来，你对长锋一家极好。如今这般做，也是不得已。”

    她那般傻，嫁了人，岂不是会被夫家吃了？

    如果她成婚了，是不是就不用学习了？既然成婚生子避免不了，那早晚有什么区别？所以明珠现在只关心，她的学还上不上了？

    皇帝惊讶了一番，须臾，长叹口气，“朕曾听说定远侯夫人生母早亡，与其妹相依为命，感情极好。妹妹一家不在了，长锋夫妻顾念情分，收养其女也是情理之中，有何罪之有？裴卿起来吧，这不怪你。”

    长公主府的人，没在侯府待到半个时辰，便全都被送了出去。他们倒是想抗议，但那是裴令，是连那些官老爷都不敢轻易得罪的人物，他们哪里有底气闹？

    “如此，这婚事便作罢吧。长锋的女儿，能有你这样年轻有为的兄长，也是一件幸事。”

    在继承人上，皇帝自来偏向嫡长。他膝下子嗣不少，但最疼爱看重的唯有与皇后的长子，太子萧询。

    不等长公主府的人反应，他便已雷厉风行的处理了所有事。

    萧惠灵正坐在梳妆台前, 意兴阑珊地试用着刚得的新款胭脂以及新首饰，身后，大宫女正在细细为她梳头。冷不丁地被宫女的尖叫声一惊, 大宫女手上一滑, 竟是扯断了公主的发。

    “愿意做赘婿的男子，怕是……不会那么优秀。”倒是连翘等丫鬟有些忧心，“大小姐如此好姿容，若是配一个平庸之人……”

    “……回公主，晏、晏姑娘得了今年的美人榜榜首之名。”宫女不敢再隐瞒，只能硬着头皮说了出来，“晏姑娘的脸……好了。”

    她本就对长乐侯无意，偏偏父皇偏宠长公主与其子，若不是她一直没有松口，怕是早就给他们赐了婚。



    “抬出去。”

    招婿虽是必然，可是……她会怎么想？

    文氏坐在主位，正招呼着那些媒人。瞧见他来了，那些媒人立刻站了起来，笑着道：“裴大人安好，给裴大人贺喜了。”

    “行了，都先起来。各罚两个月月俸，若有下次，本宫必会严惩。”

    “回陛下，确有其事。只是，”裴令躬身垂眸，“臣父母早亡，膝下也唯有臣一子，臣不能绝了裴家的血脉。臣做不了明珠的夫君，只愿做她的兄长，护她一世安稳。是臣，违约了，辜负了晏伯父与伯母的心意和恩情。”

    所以她挺淡定的，甚至还有些高兴。

    听到萧惠灵的问话，宫女们脸色微变。

    “不会的。”

    裴令站了起来，垂首静立在一旁，“谢陛下宽宏。”

    “原是如此。”

    “对了，”皇帝说着，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朕记得你与长锋之女曾指腹为婚，可有此事？”

    “朕记得，长锋膝下还有一个次女。”沉默片刻，皇帝如此道，“若要延续血脉，次女也可。”

    虽裴令没有明言，但意思很明显，若长乐侯想与晏明珠成婚，那便需要入赘。然长乐侯乃是长公主独子，这样的身份，自然不可能去做赘婿。

    一旦行差踏错一步，等待他的便是万丈深渊。

    自五年前开始，美人榜榜首便一直是她们公主，次数多了也便不稀奇了。这两年，公主也就没再过问此事了。

    裴令本来还在犹豫该如何把招赘一事告知明珠，因着长公主府的人，倒是不用再烦恼了。侯府虽大，但这般大事，瞒不住任何人。

    “本官何喜之有？”裴令面沉如水，瞧着颇为可怕。

    “你说什么？！”听到这话，萧惠灵顿时站了起来，比听到长乐侯移情别恋反应大多了，“你的意思是本宫输给别的女子了？！”

    “何事这般大惊小怪？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萧惠灵冷声斥道, “若是被外人瞧见了, 还当本宫不会调理下人。”

    头上一疼, 萧惠灵当即沉了脸。

    这可是比长乐侯变心更重要的事！

    “来人，送众位媒人出府。还有这些东西，”裴令看着占满了院子的聘礼，只觉那些红箱红绸颇为刺目，脸色冰凉，“全都送回长公主府。”

    不等媒人说完，裴令直接冷声道，“明珠为侯府嫡长女，理应为侯府延续血脉，本官已决定为她招赘。此事已禀报圣上，定远侯府不可能与长公主府结亲。”

    “准备牛乳、珍珠……”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似乎比平时要粗糙了一些，肤色有些暗沉，须臾，非常严肃地道：“还有，让太医院多做一点玉红膏，本宫即刻要用！”

    没等几个丫鬟说完，明珠的声音就在后面响了起来，吓了几人一跳：“大小姐！”

    *

    这一刻，什么男人都不重要了。

    裴令心下微沉。

    他与明珠的婚约，便连后宫公主都能查到，何况大权在握的皇帝？

    在从路公公嘴里知道皇帝欲赐婚时，裴令便意识到了这一点。

    登基后不久，皇帝便立了嫡长子为太子。这些年来，更是对太子信重有加。太子地位非常稳固。

    明珠自然也知道了此事。

    反正大家都以为结果不会变。

    “……秦衎要娶晏明珠？”萧惠灵难得愣了一下，“是定远侯府那个丑丫头？秦衎眼睛坏掉了？”

    “大人，您终于回来了，您快回侯府吧。”只是裴令还没来得及进玄仪卫署，便被定远侯府的下人拦住了，“府里来了好多媒人，向大小姐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