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一百零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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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听见那些因我惨死之人的哀嚎了吗，你看见多少人为我而死了吗？你看见我的存在本身就是灾难了吗。”

    流浪者微微睁大眼睛，他每想到纲吉会在看见这些后说出这些。

    流浪者“啧”了一声，神情隐忍：“只要我还存在身边就一定会出现灾难，这是事实，而靠近你们带给我的也只有伤痛，这也是事实，我孤身一人才是最好的选择，你明白吗？”

    他伸出双手，终于在千钧一发之际接住了从高空坠落的少年！

    懵懂的神情也逐渐变成纲吉熟悉的，深不可测的深渊, 总是藏匿着让人看不透的情绪与嘲讽。

    “喂，还在外面！”流浪者抬手撑在青年胸口前，警告道。

    纲吉双手松开流浪者，认真看着少年的眼睛：“这是我的决定，就像你不惜放弃一切也要让保护我一样，我也想保护你。”

    他盯着青年，似乎想要在上面寻找到一丝退缩之意。

    这下轮到纲吉愣住了：“试探我？”

    纲吉已经红着脸，像是情窦初开的少年，缓缓凑近：“不行吗...”

    等到一场从未有过的血腥实验结束，就算是人偶都只能躺在冰冷的床上，无法抖动一根手指，面容苍白，额头布满冷汗，尖锐的疼痛让他将嘴唇咬出血痕，靠这种方式才能让自己保持清醒的状态，但他的身体早就遍布伤痕。

    “是准备好的骗局。”

    纲吉紧紧搂着少年，将头颅压在他的脖颈处，泣血的声音从喉间放出。

    天真的少年被憎恨与哀怨充斥。

    流浪者挂着的冰冷面具瞬间破裂，他看着带着请求与爱意的纲吉，脸上不可置信：“你在说什么？”

    他扭头看向纲吉，一字一顿：“只要我还存在，就一定会有灾难。”

    纲吉下意识问：“如果没有呢？”

    “不行呢，这件事我绝对不能答应你。”

    三度背叛, 三度失去。www.yyun.net

    ‘原来是这样...’纲吉微微睁大双眼。

    身边的恢宏宽阔的宫殿再一次变换，重现当年古老却承载流浪者最美好记忆的时光。

    被当做实验品摁在实验台上，尖锐、粗壮的管道插在人偶的身上，生命的顽强成为这没有尽头的惨无人寰实验的最佳人选, 没有人会关心人偶的疼痛, 没有人在意人偶的想法, 没有人将人偶当做人, 他们快速穿梭在实验室中, 将一个个数字，代码交到上级手中，他们喜悦着不论多残酷的实验人偶都能坚持下来。

    流浪者别过头，轻啧一声，还是挥了挥手，永存的阴暗天空和古老村庄扑面而来的腐朽气息在瞬间散开，像是蒲公英一样飘向远方。

    “我真的，很爱你。”

    “不是人类的背叛，相反我得到的最后真相是，他们用最后的心意保护我，让我从焚毁中捡了一条命。”

    “不要再折磨自己了...”

    所以让我独自一人就好，这样的话，就不会再受伤。

    纲吉看着面前不是幻觉，而是真实存在的喜欢之人，忍不住抬手插进对方的发丝中，把人摁向自己的方向。

    可这是流浪者展现的过往，这是他想让他了解的过去，这不是该铭记的历史，却是塑造人偶的真实。

    身躯在发抖，全所未有的冰冷几乎让纲吉心跳骤停。

    “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跟你在一起。”

    纲吉嘴巴干涩，哑声道：“我看见了...”

    “你给我看这些是想让我退缩，不再参与你的事情中，对吗？”

    “撤去幻觉吧。”纲吉眸子深邃的看着少年，带着浓浓眷恋：“我想见你。”

    “够了已经够了...”纲吉将少年横抱在怀中，用额头抵住少年额头，用嘶哑的声音低吼，但被酸涩扼住的喉咙，连低吼听起来都轻不可闻，但这话语中的撼动没有人可以忽视。

    他愣了一下，随即不悦道：“你是因为怜悯我吗。”

    “我只是在试探你，以此决定之后的行动方针。”

    “看看你对我的情感究竟到了什么程度，如果在面对靠近我就会被灾难缠身的现状还能维持本心，那我就跟这个世界的本质基石好好的‘聊一次天’。”

    他挣扎的伸出手，眼睛中带着绝望与沉重的执着，眼中倒映着的只有那缓缓飘去的神之心，口中喃喃：“不要再夺走...”

    “你以为这是结局吗？”

    纲吉愤怒的对着周围的人大喊大叫，想要砸坏目光所及之处一切的仪器，想对有着强悍实力的少年说，快点挣扎，快点离开，别在折磨自己...

    因为跟人相处，作为人偶的他只能看着熟悉的朋友陷入他无法追赶的死亡，可能会有窥觊他人偶之身的组织、存在给他周身带来灾难。

    清冷月光与阴翳树林出现在周围。

    流浪者哑声，过了半响才哼笑一声：“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对我说这些，头也不回的离开才是你该

    少年没有虚无的从手中的掉落，而是被纲吉紧紧的护在了怀里。

    ‘人偶的身躯顽强、坚韧, 不必担心我。’

    “这是我应得的...我必须要拿到心...这是我作为人偶最开始的意义。”

    流浪者抿着嘴，感受到了无措。

    他曾经听见过流浪者说别靠近他，别束缚他，让他自由的话语。

    没有归处的人偶只能咬牙忍受痛苦，承受一场场实验。

    纲吉摇摇头：“怜悯的前提是更强大的自己。但我还远远不如你。”

    流浪者推开青年，从他怀中坐起，看着熟悉的风景眼中闪过一丝怀念。

    直到现在他才彻底明白其中含义。

    纲吉骤然有劫后余生的放松，他不敢想象流浪者离去的未来。

    泛着黯淡光线和充满血腥味的实验室被黑暗充斥，纲吉呆站在原地，直到光线再一次充斥，他连回头去看的勇气都摇摇欲坠，不想去看这血腥与灾难充斥的真实。

    少年抬手捂住眼睛仰头呵呵大笑着：“不，应该说我的人生都是准备好的骗局。”

    用这种欺骗自己得来的生存的意义，除了执着的痛苦，只有无尽的空虚。

    执着于神之心的少年扭头看来，脸上带着熟悉的戏谑。

    一只冰凉的手抚在他的脸庞，让因悲伤而颤抖的纲吉身体一顿，连忙抬头看过来。

    是绝望的呐喊。

    “别用他们的爱成为毁灭自己的负担。”

    他拖着沉重的脚步转身 ，俊秀的青年几乎被疲惫与担忧击垮，但他转身，随即瞪大眼眸，想也不想居然在这幻境中点燃了觉悟的火焰，额头冒出澄澈火光，温润的眼眸被更凌厉的金红色泽充斥，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飞快冲前！他甚至来不及去想这只是幻觉，发生的一切只是历史，他根本无法改变，也无力触碰！

    “在让我看见这些后还让我离开，这可是对我的残忍。”

    不想再看见熟悉的朋友离去，不想再经历什么都不到的无力、狼狈。

    这是疼痛与死亡的教训, 纲吉看着被裸露着骸骨，粘黏着腐朽血肉, 周身弥漫黄绿臭气几乎让人晕厥的巨龙将人偶拍落在地, 这能让普通人当场死亡的力道，却让人偶连一声痛呼都无法发出, 连一丝休憩的时间都没有，将这永无止境的战斗继续下去。

    “我只是想抱抱你。”纲吉失笑。

    他盯着流浪者绝对冷静理智的面孔，突然小声问道：“我现在能亲你吗？”

    “这场最终只存在少数人记忆中的灾难，你知道真相是什么吗？”

    恰到好处的可怜让流浪者一噎，

    “不，这是开端。”

    快一点，再快一点！他脑海中只留有这个想法。

    流浪者愣了一下，他看着青年缓缓靠近自己，没有一丝犹豫，伸出双手，郑重而温柔的将自己抱在怀中。

    “你在被爱着。”

    少年的声音陡然狠厉，单手捏在自己的脸上，其下的眼睛带着憎恶：“这全部是他们为了得到‘我’而所设下的骗局。”

    纲吉站在少年身边, 仰头看着盘踞在他任务之处的巨大怪物，终于明白人偶永不畏惧，让人胆寒的战斗经验从何而来。

    他双眼无神的盯着天花板，像是对自己，也是对纲吉说：

    “啊，在看见人性的丑恶，在经历灾难后依旧能这么温柔，这才是我爱你的原因。”纲吉轻声道。

    流浪者还能意识到自己生命是能被成为奇迹的存在吗？

    流浪者神情冷了下来，不带犹豫：“我会主动离开，回能接纳我存在的世界，不给你们带来麻烦。而之后，你我再也不会相见。”

    远离这场地狱。

    但他没有察觉，这由神力构筑的幻觉竟然在刹那出现微微晃动，轻不可见却足以让所有知道的存在不掩惊讶。

    过了一会，他听着耳畔传来的虫鸣声，思索询问：“为什么要给我看这些，这跟你以往的作风不符。”

    但散兵没有。

    流浪者轻笑一声；“看来你没有被你的情感烧坏脑子，还留着理智。”

    流浪者常常挂在嘴边的话语纲吉终于明白，这并非是对他人关心的别捏、羞赧, 也不是对自己的狠厉、满不在乎，而是因为这事他曾经经历百年，时时刻刻都在体会的日常，当痛苦变得稀松平常, 当死亡的威胁充斥生活的每一分每一秒, 现实和深渊已然混淆...

    “我只是，突然藏不住我的心意。”

    做的。”

    “现在的我，全部都是别人计划好，塑造好的产物，我没有任何意义，这样的我究竟是还算活着吗？”

    他带着对自己的残忍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