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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舅舅?你怎么还没睡?”

    姜茶读博时,有个师兄因延毕自杀,学校高度重视,然后采取的措施是群发几星期心理咨询讲座。

    十八岁的沈灵均声音低沉失落:“舅舅要去外地上学了,茶茶想舅舅留下来吗?”

    顾方池很干脆利落:“要模板吗?我电脑里应该还有些资料,不过有些旧了,我可以帮你去问问这两年中基金的朋友。”

    “茶茶。”

    不过她还没想好用什么样的理由去叨扰她老人家。

    “那好。”沈灵均不再问:“别给自己压力太大。”

    找工作。

    年轻人的信仰呈流动性,有时唯心,有时唯物。

    “可我怎么和老师联系呢?”姜茶抓着手机感到头疼:“第一句该怎么说呢?”

    院士处于金字塔顶端,即使是普罗大众也知道其含金量,那是吹一口仙气都能从桃子树结出两篇SCI的程度。

    顾方池看住她这两天心神不宁,起初还以为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到位,后来仔细一想,大约是和文章有关。

    姜茶来海都市大学附属医院规培后, 许多人问她:

    博士规培期间能拿到国青,基本上找工作就稳了,对于之后往上晋升也有助力。

    于是姜茶坐在回海都市的车上愁眉苦脸,引来了顾方池的关注。

    “嗯,舅舅。”

    “没关系!茶茶跟爸爸妈妈去见舅舅!”

    沈灵均说:“无论你做什么决定,舅舅都支持你。回姑苏还是留海都市,都听从你内心的声音。”

    “还有……”沈灵均朝姜茶竖起大拇指:“茶茶,你很优秀,舅舅一直以你为豪。”

    ……

    如果在毕业之前收到这份结果,也许姜茶不会那么坚定地拒绝大导师的挽留。

    姜爸爸直言道:“我和你妈希望你能回来,家里不是大富大贵,但也给你准备好了一切,爸爸不希望你太辛苦。”

    国青,全称国家

    姜茶委婉地表示:“可能对找工作有点用。”

    姜茶依稀瞧见客厅里的黑影,吓了一跳,开了灯后发现是舅舅。

    前四个是老牌的四大天王,后四个叫四小天王。

    “因为不能见到茶茶了。”

    “你和顾方池的事情,舅舅不干涉,但他如果对不起你,舅舅不会饶过他。”

    姜茶总结:“上一个阶段已经结束, 其实现在收到它也不会改变什么……”

    姜茶也曾听闻一师兄因不喜海都市压力过大, 回到了老家。以他的能力和经历,自然是被当地重视被培养的, 可他最终还是因为小地方的人际关系后悔了。

    姜茶只说:“那边规培基地满员了。”

    “我没事。”顾方池问:“去寺庙做什么?”

    老师,求捞。

    但凡进入到此等行列,便可被称一句“人才”了,还能享受到被抢的待遇。

    “不用,谢谢舅舅。”姜茶说:“我心里已经有主意了。”

    只是在收到那封邮件后,她的念头更加强烈了。

    顾方池得以转头,捏了捏女朋友的下巴:“怎么了?”

    在一段时间的拥堵后,车流又开始流动了。

    茶茶问:“去哪里?”

    顾方池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你要申?”

    顾方池:“申过,没中。”

    姜茶说:“我先去烧三炷香,看看成功率会不会高一些。”

    “还有你这个和小顾谈恋爱,两个人准备在哪里发展呢?”

    突然冒出这个念头,她自己也觉得离谱。

    她先联系上了几个师弟师妹,关心了一下大导师的近况。

    师弟师妹表示也不太清楚,毕竟大导师事务繁忙,手下的学生都是小导师带。

    不过有师兄给她出了个主意,说她不是有文章被接收了,大导师一直对那个方向很感兴趣,姜茶完全可以借此打开话题。

    说到这个,就必须要提到学术界的八大铁帽子:院士、千人、长江、杰青、青千、青江、优青、青尖。

    顾方池说:“其实你没必要完全放弃科研,可以试一试。”

    “嗯?”

    沈灵均当然是郁闷,爱操心的舅舅至今还没能接受外甥女谈恋爱的事情,如今竟快到谈婚论嫁了!

    “之后还回去吗?”

    好在导师念旧情,伸手把他捞了回去。

    她和大导师上次的聊天记录是她单方面的新年祝福,而她上一次和大导师的互动是抢了群里的新年红包。

    恰巧姜茶那时因为实验的事情情绪崩溃,沈灵均听说了有人自杀的消息,吓得心脏差点当场漏拍,连夜从外地赶来,在姜茶宿舍旁边的廉价宾馆住了一个月,怕她出事。

    大城市卷生卷死, 竞争激烈;小城市的人情往来密密麻麻得像蜘蛛网一样让他无法喘息。

    换句话来说,科研和读书都只是手段罢了。

    五岁的外甥女摸黑坐到他身边,奶声奶气地问他:“舅舅,你为什么不睡觉?”

    姜茶和顾方池的事情两家已经默许,毕竟两家有旧交,孩子们又情投意合,两个人各方面都相配没差错,这种情况下家长们就会选择先定下来。

    顾方池:“?”

    于是姜茶低头打字,却又在发出去之前删掉。

    沈灵均当时没说话,是在姐姐姐夫都休息后,才叫住来客厅倒水的姜茶:“茶茶。”

    毕竟三甲医院离不开科研,临床人也有临床的科研。

    “这个点是午休时间,还是不发消息为好。”

    科研和读书这件事情有些类似,其实本身是好的,只是在层层加码之后,有人浑水摸鱼,有人恶意竞争,搅乱了最初的生态环境。

    “舅舅,我想再试试。”

    这也是前几年的事情了, 如今就业形势愈发严峻,除了大牛,一般的导师也不能这样随心所欲地捞人了。

    姜茶用最简洁的语言交代了事情缘由:“……就是这样了。www.aihaowenxue.com”

    人家有自己的学生,自己的派系, 他虽优秀, 但突然空降,孤身一人, 必定引来不满。

    “为何不留在红房子规培?”

    规培之后,姜茶就得找工作了。

    姜茶来到临床也有一段时间,她原以为自己能到一个不用再谈论科研的新环境,事实上她越逃避,这些有关科研的消息就越往她的耳朵里钻。

    医院重师门关系,毕业之后如果能留在导师身边, 是最好的。

    毕竟她在食堂吃个饭,都能听到“课题”、“基金”、“论文”等字眼。

    姜茶:“你申过国青吗?”

    茶茶拍着手说:“我知道!那里有皇宫!很好玩的!舅舅为什么不想去?”

    “舅舅可以帮助你做些什么吗?”

    自然科学基金青年基金,也是往上评优青杰青的基础。

    那段时间,沈灵均在宾馆逮到好几只从姜茶实验室溜出来的耗子,人生噩梦,不愿再想。

    她的简历足够她在一家还不错的三甲医院找到工作。

    姜茶说:“我离开那个环境的时候松了口气,但真正离开后,回过头来客观地看待这一切,其实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讨厌。或许人的记忆会美化痛苦,但更重要的是,我知道避无可避。”

    “你导师是谁?”

    现在家长们谈家长们要走的那一套程序,孩子们走孩子们的求婚流程,互不影响。

    从这一点,他是很佩服茶茶的。

    比起听得一头雾水的姜爸爸姜妈妈,/.52g.G,d./沈灵均听懂了外甥女话语里不曾提起的艰辛。

    沈灵均:“帝都市。”沈灵均强调:“很远的。”

    “顾方池……”

    不过红房子的妇产科全国闻名,能进去的都是神仙,凡人留不下,大家表示能理解,并向姜茶安利:“其实我们医院的妇产科也不错的, 全国排名不差!”

    姜茶的办法也很简单,那就是厚着脸皮回去找大导师。

    他们堵在了高速上,龟速移动着,路上全是提前一天或几天赶回去上班的人。

    顾方池的建议是:“寒暄几句,然后直接说。”

    大家当然不信这个理由:要是想留你, 把你塞进规培基地还不是轻而易举?

    国青当然不够格在此列排名中,却是青年人才进入科研届获得的第一桶金。

    一转眼,茶茶就这么大了。

    这话姜茶对谁都没有说过,这个念头也不是刚刚才起的。

    姜妈妈看女儿心情好,问:“那妈妈也想问了,你是准备回家呢,还是留在海都市工作呢?”

    姜茶这话说得模糊不清,但是沈灵均明白了:“你想继续搞实验?你想要回去?”

    外甥女在他身边坐下,让沈灵均想起他去外地上大学那一年,他因舍不得外甥女想要放弃外地的志愿,留在姑苏,所以夜晚失眠,在沙发枯坐。

    “只是有这个想法。”姜茶说:“今年应该来不及了,距离截止时间只有一个月……”而且她之前也没和导师沟通过申国青的事情。

    这三个字一下就触动了姜爸爸和姜妈妈爱操心的神经。

    顾方池大为震

    “可以试一试。”

    姜茶问:“你下午有事吗?方便陪我去一趟佛寺吗?”

    姜妈妈听不懂, 但知道女儿读博时有一段时间压力很大, 她小心翼翼地问:“茶茶, 妈妈不懂,但你不是毕业了吗?那……现在这个东西发表出来,还有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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