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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歹人虽然降为了二等，还是留在梧桐苑里的。
赵何被打的事，只不过是件小事，顾月替春迎高兴了一下之后，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既如此，往后你便叫春迎罢。”
仍能回报顾月的起居，也能时常近身，想来应该也不会有太大的关系。
旁人或许不知道，但是她自己心里十分清楚，眼见着那个叫赵何的就要再对她行更过分的举动，她是早已憋着一口气，做好了同归于尽的准备的。
即便有顾老夫人出面帮顾月定下此事，待到顾月回了顾府，总还是免不了要受沈氏一番训斥。
顾月给自己的新丫头取名为春迎，同样寄托着她心中暂时无法对人言说的美好期盼。
“姑娘，奴婢哪里对不起你，你要这样对待奴婢？”思怀不可置信，跪倒在了沈氏跟前，“太太，你得给奴婢做主啊，不能由着姑娘任性。”
“春迎多谢姑娘赐名。”
在场众人都是一怔。
虽说桩桩件件似乎也直接怪不到顾月头上，可沈氏能怪的人，也就只有顾月了。
而思怀也是直到回了家中，才知道自己已经被降为了二等丫头的消息。
想来是她过于敏感了吧，方才之前竟然有种，隐隐将要控制不住这个养女的感觉。
正这时，外头忽有个小丫头跑进来，小声地跟郑氏禀报：“太太，听说赵家大公子叫仇家给打了。”
这么想着想着，沈氏的火气也慢慢平复下来了，不再理会思怀在一旁的委屈求情，重新恢复成了那个惯常端庄自持的美妇人。
顾月说得很慢，言辞间条理清晰，诚恳地向沈氏提出建议，“月儿并无任何不敬母亲之意，原本祖母是想直接将思怀调走的，月儿此回也特在祖母跟前求了情，让思怀下去后仍做二等丫头，日后或是母亲调回，或是考察段时日再行提拔，皆很便利，您千万莫要因此动怒伤身。”
既然答应了顾月给她换个丫头，自然也要替她想到这些后话。
其实沈氏之所以会这般生气，除了气顾老夫人插手她对孩子的教养之外，也是后怕思怀差点被调出顾月的院子。
既已了无牵挂，不如彻头彻尾地重新开始。
因为她还要回府面对沈氏。
沈氏审视着她的举动，到此，慢慢放松了些许。
包括将她的名字改为思怀，除了寄托自己的思女之情，也是取一个“对月思怀”之意，希望可以起效更快一些。
郑氏先帮顾月签订了春迎的卖身契，然后将契书交给了顾月自己保管。
果然，听了顾月这般说，沈氏的怒火倒熄了一些。
如果不是因为多方考虑，而顾月又只向自己提出了这一个请求，顾老夫人或许并不会这般轻易答应此事。
方才街巷上那些人的议论，小姑娘虽与人对峙，也是都听入耳中的。
她一定不能错过这个机会，她也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她不会次次都莽撞地和沈氏硬扛。
她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并不会因为郑氏一开始没想救自己便不记这份救命之恩，但若郑氏让她报的恩是去服侍四姑娘，那便更是让她坚定了好好报答恩情的信念。
赵家大公子？是谁？该不会是刚刚和她们分开的那个赵何吧？
主子要换掉奴婢，哪里需要给奴婢解释？
“你如今是讨了你祖母欢心，便不将母亲放在眼里了，是吗？”沈氏最不喜欢的便是婆母处处管教自己，更不喜欢主宅的人插手顾月的教养，可是如今顾老夫人的手伸的也太长了，让她十分不满，便将气撒在了顾月身上，“那你说说看，思怀是哪里这般不好，值得你特意去跟你祖母告状，也要把她从你身边换走？”
“今日之所以会出手相助，是四姑娘心软给你求了情，既然你本也是出来卖身的，刚好四姑娘身边如今还缺一个伺候的丫头，我便将你交由四姑娘处置，你可愿意？”
“今日都说了许多次的谢了，一家人何必如此外道。”郑氏温柔一笑。
身为对她的女儿鸠占鹊巢的野种，顾月的一切都必须是牢牢掌控在自己的掌心中。
更何况顾月也并没有把思怀打发出去，只是降了一个等次而已。
她默默地记住了郑氏和顾老夫人对自己的照顾，道谢道：“多谢大伯母。”
她这话自然是混编的瞎话，简直是将顾老夫人叮嘱的“都推给祖母”运用到了极致，既贬斥了一回思怀，又将自己给摘的干净，甚至还在里面假做了一回好人。
顾老夫人岂会不知沈氏心里对主宅的人多有想法，但是她毕竟是沈氏的长辈，顾月将一切事由推到她的身上，多少能省去一些麻烦。
只是人怎么会不怕死呢？
“既然说好了是给你自己挑个丫头，这身契便也交由你自己保管，其余一应规矩之类的，便等之后你入女学之时，我再着人慢慢教。”
她的女儿一定还会回来的。
自然是不能的。
春迎恭敬的给顾月磕了个头，在顾月的示意下站起身，走到了她身后。
小姑娘太守礼节了，从前定是刻苦学过的，瞧着怪叫人怜惜。
但是愤怒也是肯定的。
一定还会回到她的身边，替换掉这个让她每天看到都揪心痛苦的假女儿。
但是如今事情已成定局。
好在如今事情还有余地。
她可以享受她无法避免给予的荣华富贵，却绝不配得到她的母爱，也绝不能抢了她亲生女儿应的风头。
她好像真给自己找到个喜欢的人选。
迎接春日，迎接新生。
虽说还是半信半疑的，但自己这个养女平日里惯来听话，即便前些日子叛逆过一回，到底性子不可能骤变，想来是没有撒谎的。
一切的激愤勇敢在她被人救下之后，都化成无边无际的后怕和感激。
她知道自己势单力薄孤身一人，肯定是斗不过京城的大官的，左右她已没了亲人，无牵无挂，能拉上一个欺负自己的男人垫背也是值了。
小姑娘瞧着年纪不大，说话却果决干脆：“请四姑娘赐名。”
“奴婢愿意。”小姑娘早在路上便将一切都想清楚了，此时听了郑氏的话，没有一点犹豫，立即便朝着顾月的方向跪了下来，扬声道，“夫人与姑娘的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奴婢愿跟随姑娘，万死不辞，还请姑娘收下奴婢！”
“母亲，这都是祖母的安排。”想起回来之前顾老夫人的交代，顾月的语气十分冷静。
顾月本就也有这样的想法，郑氏顺水推舟将人送给了她，正合她意，她自然不会拒绝。
就如沈氏给她身边的丫头取名思怀，给她取名为月，用以寄托对顾“念”的情感一样。
在沈氏看来，如果不是顾月偷偷跟顾老夫人讲了些什么，顾老夫人怎么会突然插手这种小事？
毕竟面前两人，谁也不知她与顾老夫人究竟说了些什么，顾月自然要将此举的后果降到最轻。
所以沈氏向来根本不管思怀将顾月伺候的好不好，因为只要她留在顾月身边伺候就行。
顾月看着她，笑了。
顾月说的很平静，她和顾老夫人说的那些，不过都是在陈述事实罢了。
顾月在整个侯府的女孩儿中排行第四，顾萦第三，故而郑氏如此称呼。
所以，她要时刻为她的女儿准备着一切。
*
她没想过顾老夫人会插手这样的小事，如今想来，倒也是大意了。
她也曾想过向周围的人求助，因此是注意到了郑氏和顾月之间的小动作都，她知道若不是眼前的四姑娘，这位顾夫人原本是没打算帮助自己的。
这可真是——打的好啊。
近来在顾月的事情上，沈氏失了太多的掌控感，脾气也大不如从前的稳定。
郑氏领着一行人回了侯府，把小姑娘交给了顾月处置。【幽殤阁】
不声不响的就越过了母亲，直接找祖母去把身边母亲调来的丫头给换掉了，自然是在打沈氏的脸面。
“是谁允许你私自换掉我给你的丫鬟？”沈氏的声音沉沉，蕴着怒意。
顾月还是第一回自己保管丫头的身契。
话放下了，丫头也都已经带回来了，难不成沈氏还能当场违逆婆母的话，让她把人打发回去？
毕竟除了她自己，无人知道，先前她是特意将顾月和思怀的生辰八字拿去请大师算过的，说是只要让思怀待在顾月的身边，就可以让她能够更快的找到自己的亲生女儿。
“是。”顾月垂眸应了，那姿态分明是个乖巧听话的女儿。
“多谢大伯母。”顾月莞莞笑着跟郑氏道谢，随后将目光落在了小姑娘的身上，轻声问她，“你可有名字吗？”
“月儿并未跟祖母告状。”
她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祖母是如何考虑的，月儿也不知。但是方才月儿见思怀得知此事的第一件反应便是质问于我，质问于她本该敬重的主子，忽然觉得祖母此举，当真大有深意。”
“行了，你说的也有道理，刚才思怀张口便是质问主子，的确不该，便在二等丫头做着，好好反思一段时日吧。”再开口时，沈氏的语气变得冷淡平和了些，“既然事情是你祖母定的，那就先这般吧，新来的丫头听说是从外边刚采买来的，规矩尽快好生学着，免得日后再冲撞了主子。”
] ——好歹人虽然降为了二等，还是留在梧桐苑里的。
赵何被打的事，只不过是件小事，顾月替春迎高兴了一下之后，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既如此，往后你便叫春迎罢。”
仍能回报顾月的起居，也能时常近身，想来应该也不会有太大的关系。
旁人或许不知道，但是她自己心里十分清楚，眼见着那个叫赵何的就要再对她行更过分的举动，她是早已憋着一口气，做好了同归于尽的准备的。
即便有顾老夫人出面帮顾月定下此事，待到顾月回了顾府，总还是免不了要受沈氏一番训斥。
顾月给自己的新丫头取名为春迎，同样寄托着她心中暂时无法对人言说的美好期盼。
“姑娘，奴婢哪里对不起你，你要这样对待奴婢？”思怀不可置信，跪倒在了沈氏跟前，“太太，你得给奴婢做主啊，不能由着姑娘任性。”
“春迎多谢姑娘赐名。”
在场众人都是一怔。
虽说桩桩件件似乎也直接怪不到顾月头上，可沈氏能怪的人，也就只有顾月了。
而思怀也是直到回了家中，才知道自己已经被降为了二等丫头的消息。
想来是她过于敏感了吧，方才之前竟然有种，隐隐将要控制不住这个养女的感觉。
正这时，外头忽有个小丫头跑进来，小声地跟郑氏禀报：“太太，听说赵家大公子叫仇家给打了。”
这么想着想着，沈氏的火气也慢慢平复下来了，不再理会思怀在一旁的委屈求情，重新恢复成了那个惯常端庄自持的美妇人。
顾月说得很慢，言辞间条理清晰，诚恳地向沈氏提出建议，“月儿并无任何不敬母亲之意，原本祖母是想直接将思怀调走的，月儿此回也特在祖母跟前求了情，让思怀下去后仍做二等丫头，日后或是母亲调回，或是考察段时日再行提拔，皆很便利，您千万莫要因此动怒伤身。”
既然答应了顾月给她换个丫头，自然也要替她想到这些后话。
其实沈氏之所以会这般生气，除了气顾老夫人插手她对孩子的教养之外，也是后怕思怀差点被调出顾月的院子。
既已了无牵挂，不如彻头彻尾地重新开始。
因为她还要回府面对沈氏。
沈氏审视着她的举动，到此，慢慢放松了些许。
包括将她的名字改为思怀，除了寄托自己的思女之情，也是取一个“对月思怀”之意，希望可以起效更快一些。
郑氏先帮顾月签订了春迎的卖身契，然后将契书交给了顾月自己保管。
果然，听了顾月这般说，沈氏的怒火倒熄了一些。
如果不是因为多方考虑，而顾月又只向自己提出了这一个请求，顾老夫人或许并不会这般轻易答应此事。
方才街巷上那些人的议论，小姑娘虽与人对峙，也是都听入耳中的。
她一定不能错过这个机会，她也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她不会次次都莽撞地和沈氏硬扛。
她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并不会因为郑氏一开始没想救自己便不记这份救命之恩，但若郑氏让她报的恩是去服侍四姑娘，那便更是让她坚定了好好报答恩情的信念。
赵家大公子？是谁？该不会是刚刚和她们分开的那个赵何吧？
主子要换掉奴婢，哪里需要给奴婢解释？
“你如今是讨了你祖母欢心，便不将母亲放在眼里了，是吗？”沈氏最不喜欢的便是婆母处处管教自己，更不喜欢主宅的人插手顾月的教养，可是如今顾老夫人的手伸的也太长了，让她十分不满，便将气撒在了顾月身上，“那你说说看，思怀是哪里这般不好，值得你特意去跟你祖母告状，也要把她从你身边换走？”
“今日之所以会出手相助，是四姑娘心软给你求了情，既然你本也是出来卖身的，刚好四姑娘身边如今还缺一个伺候的丫头，我便将你交由四姑娘处置，你可愿意？”
“今日都说了许多次的谢了，一家人何必如此外道。”郑氏温柔一笑。
身为对她的女儿鸠占鹊巢的野种，顾月的一切都必须是牢牢掌控在自己的掌心中。
更何况顾月也并没有把思怀打发出去，只是降了一个等次而已。
她默默地记住了郑氏和顾老夫人对自己的照顾，道谢道：“多谢大伯母。”
她这话自然是混编的瞎话，简直是将顾老夫人叮嘱的“都推给祖母”运用到了极致，既贬斥了一回思怀，又将自己给摘的干净，甚至还在里面假做了一回好人。
顾老夫人岂会不知沈氏心里对主宅的人多有想法，但是她毕竟是沈氏的长辈，顾月将一切事由推到她的身上，多少能省去一些麻烦。
只是人怎么会不怕死呢？
“既然说好了是给你自己挑个丫头，这身契便也交由你自己保管，其余一应规矩之类的，便等之后你入女学之时，我再着人慢慢教。”
她的女儿一定还会回来的。
自然是不能的。
春迎恭敬的给顾月磕了个头，在顾月的示意下站起身，走到了她身后。
小姑娘太守礼节了，从前定是刻苦学过的，瞧着怪叫人怜惜。
但是愤怒也是肯定的。
一定还会回到她的身边，替换掉这个让她每天看到都揪心痛苦的假女儿。
但是如今事情已成定局。
好在如今事情还有余地。
她可以享受她无法避免给予的荣华富贵，却绝不配得到她的母爱，也绝不能抢了她亲生女儿应的风头。
她好像真给自己找到个喜欢的人选。
迎接春日，迎接新生。
虽说还是半信半疑的，但自己这个养女平日里惯来听话，即便前些日子叛逆过一回，到底性子不可能骤变，想来是没有撒谎的。
一切的激愤勇敢在她被人救下之后，都化成无边无际的后怕和感激。
她知道自己势单力薄孤身一人，肯定是斗不过京城的大官的，左右她已没了亲人，无牵无挂，能拉上一个欺负自己的男人垫背也是值了。
小姑娘瞧着年纪不大，说话却果决干脆：“请四姑娘赐名。”
“奴婢愿意。”小姑娘早在路上便将一切都想清楚了，此时听了郑氏的话，没有一点犹豫，立即便朝着顾月的方向跪了下来，扬声道，“夫人与姑娘的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奴婢愿跟随姑娘，万死不辞，还请姑娘收下奴婢！”
“母亲，这都是祖母的安排。”想起回来之前顾老夫人的交代，顾月的语气十分冷静。
顾月本就也有这样的想法，郑氏顺水推舟将人送给了她，正合她意，她自然不会拒绝。
就如沈氏给她身边的丫头取名思怀，给她取名为月，用以寄托对顾“念”的情感一样。
在沈氏看来，如果不是顾月偷偷跟顾老夫人讲了些什么，顾老夫人怎么会突然插手这种小事？
毕竟面前两人，谁也不知她与顾老夫人究竟说了些什么，顾月自然要将此举的后果降到最轻。
所以沈氏向来根本不管思怀将顾月伺候的好不好，因为只要她留在顾月身边伺候就行。
顾月看着她，笑了。
顾月说的很平静，她和顾老夫人说的那些，不过都是在陈述事实罢了。
顾月在整个侯府的女孩儿中排行第四，顾萦第三，故而郑氏如此称呼。
所以，她要时刻为她的女儿准备着一切。
*
她没想过顾老夫人会插手这样的小事，如今想来，倒也是大意了。
她也曾想过向周围的人求助，因此是注意到了郑氏和顾月之间的小动作都，她知道若不是眼前的四姑娘，这位顾夫人原本是没打算帮助自己的。
这可真是——打的好啊。
近来在顾月的事情上，沈氏失了太多的掌控感，脾气也大不如从前的稳定。
郑氏领着一行人回了侯府，把小姑娘交给了顾月处置。【幽殤阁】
不声不响的就越过了母亲，直接找祖母去把身边母亲调来的丫头给换掉了，自然是在打沈氏的脸面。
“是谁允许你私自换掉我给你的丫鬟？”沈氏的声音沉沉，蕴着怒意。
顾月还是第一回自己保管丫头的身契。
话放下了，丫头也都已经带回来了，难不成沈氏还能当场违逆婆母的话，让她把人打发回去？
毕竟除了她自己，无人知道，先前她是特意将顾月和思怀的生辰八字拿去请大师算过的，说是只要让思怀待在顾月的身边，就可以让她能够更快的找到自己的亲生女儿。
“是。”顾月垂眸应了，那姿态分明是个乖巧听话的女儿。
“多谢大伯母。”顾月莞莞笑着跟郑氏道谢，随后将目光落在了小姑娘的身上，轻声问她，“你可有名字吗？”
“月儿并未跟祖母告状。”
她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祖母是如何考虑的，月儿也不知。但是方才月儿见思怀得知此事的第一件反应便是质问于我，质问于她本该敬重的主子，忽然觉得祖母此举，当真大有深意。”
“行了，你说的也有道理，刚才思怀张口便是质问主子，的确不该，便在二等丫头做着，好好反思一段时日吧。”再开口时，沈氏的语气变得冷淡平和了些，“既然事情是你祖母定的，那就先这般吧，新来的丫头听说是从外边刚采买来的，规矩尽快好生学着，免得日后再冲撞了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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