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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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双手捧着《诗经》，将其归还于季先生：“夫子，学生已将这本书背好了。”

    顶着坑害外甥的臭名，薛春英以后的日子可不好过，也算是得了报应。

    她不由笑了笑，这日子越来越有盼头了。

    然后他又尝了另一个品种的点心，才大致明白了铺子生意不算好的原因。

    肤色稍白一点的妇人笑得讨巧，给梁源倒了杯水，悄没声地退到了一旁。

    苏慧兰看了眼黄翠花脚边的篮子，里面放了好些个木雕的小玩意儿。

    季先生挑眉，竟是如此，又问：“这一整本书，你背了多久？”

    季先生轻捋胡须，又问梁源还读过哪些书。

    是苏慧兰过来敲门：“源哥儿醒了没？”

    苏慧兰得知梁源已顺利通过季先生的考校，喜上眉梢，一抚掌：“之前娘答应要烧肉给你吃，昨晚没吃成，今天一定要买回去，娘给你做一大锅肉，让源哥儿吃个够！”

    苏慧兰正有这个打算，带着梁源直奔点心铺子。

    黄翠花觑了眼对面说说笑笑的两个妇人，压低声音说道：“你知道不，苏继宗把他媳妇休了，今儿一大早她就回娘家去了。”

    苏慧兰笑了笑：“没多少账，大致看一眼心里就有数了。”

    苏慧兰返身去厨房盛粥，锅盖一揭开，热气朦胧了视线。

    那边苏慧兰啪啪拨算珠，这边梁源陷入沉思。

    差不多一刻钟后，坐在前头的苏二石扭过头，“啊啊”两声，见没人说话，就一甩鞭子，出发了。

    读书可比种田还要辛苦，君不见，古往今来多少人是因为读书掏空了身子，油尽灯枯。

    梁源双眼一亮，深深作了一揖：“多谢先生。”

    刚咬了一口，梁源咀嚼的动作顿了顿。

    那一双眼炯炯有神，好似有再多的小心思，都能被他一眼看破。

    言辞间带着鄙夷，显然看不上那一家子的作为。

    苏慧兰挑了两样点心，让梁源坐边上，一边磨牙一边打发时间，取来账本开始查账。

    吃完早饭，梁源在苏慧兰的陪同下，坐着牛车去往镇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蓝色细沙尽数落入底端。【漓云书屋】

    苏青云忙摆手：“我只是引见一番，还是源弟自身努力，让先生收下了你。”

    此子聪慧机灵，若是严加教导，未必不成大器。

    于是两人一个问一个答，过程中几乎没有丝毫的停顿。

    梁源在心里掰手指头，表面再正经不过：“两个时辰，背了十二遍。”

    梁源脆声应下，蹬蹬跑去刷牙洗脸。

    梁源这般想着，态度更加虔诚恭敬。

    妇人看到苏慧兰，忙迎上来：“东家。”

    梁源睁大眼：“好了？”

    苏慧兰上手给他理了理衣裳，声音柔得滴水：“娘熬了粥，还有你最喜欢的酱菜，吃完咱们就去镇上。”

    梁源再作一揖，退出了季先生的书房。

    季先生略有些失望，又思及梁源超乎常人的记忆力，沉吟片刻：“到时候你就去丙班上课吧。”

    季先生整了整宽袖，正襟安坐：“如此，我便考一考你。”

    距离昨日季先生将《诗经》交由梁源，实际上才过了九个时辰不到。

    苏青云是季先生的得意门生，若不是苏青云引见，以梁源目前学识尚浅，能不能见到季先生都成问题。

    梁源双眼一亮，这不就类似于高中的古诗词默写填空吗？

    她爹留给她的上等田就值二百两银子，嫁妆也有近百两，再加上镇上的那间点心铺子，足够支撑源哥儿读书考科举了。

    路过书斋，梁源停

    季先生今日着一身青色袍子，头戴方巾，衬得他愈发瘦削肃然。

    故而梁源是非常感激苏青云的。

    梁源先是将《诗经》通篇朗读三遍，待到朗朗上口后，再依次背诵风、雅、颂三个部分。

    回头一看，正是苏青云。

    “休了？”苏慧兰瞠目，既惊又怒。

    出了自习室，梁源打了哈欠，倒头就睡。

    随后双方道别，苏青云回课室上课，梁源则去寻苏慧兰。

    没走出几步，听到身后有人唤他：“源弟！”

    两个时辰就这么过去了。

    点心这东西，对于老百姓来说算是奢侈品，一年到头也买不了几回。

    梁源摇头，直言不讳：“除了《三字经》、《千字文》、《幼学琼林》和《诗经》，其他都没读过。”

    梁源笑着点头：“先生让我明日去丙班上课。”

    次日晨起，梁源没再进自习室，只捧着《诗经》巩固一遍。

    梁源想着回村前去一趟书斋，把笔墨纸砚都备齐了，捻起一块点心放入口中。

    梁源点头：“正是。”

    每个部分翻来覆去背了十来遍，确保烂熟于心，又连起来背了两遍，方才罢休。

    后面就是你问我答环节。

    正想着呢，苏慧兰立起算盘，算珠“哗啦”一声响：“好了，源哥儿咱们回去吧。”

    梁源抿唇，羞涩一笑：“我生来心智有损，最近才好了。”

    季先生嘴角露出一抹笑，显然还算满意：“不错，你留下来吧，明日你便可来我这里读书了。”

    梁源怀里抱着书，喊了声“翠花婶子”，乖乖坐在一旁，不再吱声。

    而对于家境富庶的人家，他们尝过不少好东西，嘴比较挑，就自家这样的点心，他们可能买过几次就不想再买了。

    苏慧兰掐着时间过来，只扣了一下门板，门就开了。

    这两个妇人都是信得过的，苏慧兰十天半月来一回，查查账，检查检查卫生问题。

    梁源已经穿戴整齐，精气神儿十足：“娘我醒了。”

    黄翠花揣着手，头发整齐地包在头巾里：“带源哥儿去私塾？”

    苏慧兰点头，其他并未多说。

    福水村到杨河镇，途中都是土路，牛车颠簸，梁源整个人摇摇晃晃，脑袋晕乎乎的，在私塾门口缓了好一会儿才舒服点。

    恰好隔壁的黄翠花也去镇上，见到他们娘俩儿连忙招手，硬是在旁边挤两个位置出来。

    距离上一次来，已经半个多月了，其中有梁源受伤养病的缘故在里头。

    看似不好意思说话，实则心中默背《诗经》。

    梁源摇头：“不必了娘，咱们省着点，日后读书要花费很多银子的。”

    昨晚梁源担心一觉睡过头，赶不上一天只一趟的牛车，让苏慧兰卯时叫他起身。

    季先生的眼睛也越来越亮：“你当真以前没上过私塾？也不曾接受过夫子的教导？”

    只进不出，一个劲儿的吃老本可不行。

    刚放下书，就听见门外依稀响起脚步声，窸窸窣窣，像是刻意放轻了的。

    这也算是有用的信息，梁源由衷道：“我知道了，多谢青云哥。”

    季先生随机且不分前后顺序地抽取《诗经》中的句子，只说前半句或后半句，让梁源补充回答。

    一句没问他书背得怎么样了，她知道源哥儿心中自有章程，既决定了做一件事，就会把它做好。

    惊的是薛春英竟然没大闹一场，怒则是因为昨天那件事明显不是薛春英一人谋划，苏继宗却让薛春英背了黑锅。

    苏慧兰不以为然，自从源哥儿说要读书，她就把所有的家当都整理了一遍。

    梁源自知自身的短板之处，恭声应下，并无意见。

    季先生微微颔首：“你且出去罢。”

    原本她省吃俭用，是想把这些钱留着给源哥儿，日后不管是娶媳妇还是过继一个儿子，对于源哥儿来说都是保障。

    原本苏慧兰还打算找个机会让薛春英吃个苦头，出出心里的恶气，眼下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苏昆年轻时跟镇上的老木匠学了手艺，桌子椅子大件家具都不在话下，平日里也会做些木雕，让黄翠花拿去镇上卖。

    以源哥儿的聪慧机敏，日后也是大有前途的，她要做的就是让源哥儿好吃好喝，这样才有精力读书啊。

    苏青云一身书生装扮，温文尔雅，像是特意等在这里，他疾步走到梁源跟前：“如何，先生收你了吗？”

    这题他会啊！

    季先生的私塾分为甲乙丙三个班，甲班为最优，丙班则为最末。

    饶是季先生这样喜怒不形于色的，面上也流露出一丝名为诧异的情绪：“都背好了？”

    沙漏自动转了个向，细沙继续匀速流淌。

    不论是日常开销还是读书科举，都是要钱的。

    见苏慧兰坚持，梁源只好妥协，转而又道：“娘，您带我去咱们家的点心铺子看看吧。”

    苏慧兰手上的这间铺子取名十分简单粗暴，就叫杨河点心铺。

    苏青云此番是特意过来的，如今已知结果，也替梁源高兴。

    梁源：“......”行吧。

    苏青云如今在甲班，一般刚入学的学生都是在丙班，他拍了拍梁源的肩膀：“咱们私塾每月有一次考核，若是达到先生的要求，便可升到前面的班级。”

    口感偏硬，入口后又有点粘牙。

    现在嘛，那些忧虑通通没了。

    铺子里雇了两个年轻妇人，平日里生意不咸不淡，但也能赚点银子。

    几口吃完，以温水送服。

    这次，不必苏青云引见，梁源很快见到了季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