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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泽奉召登基,高沛为相,你摄政!”
皇帝躺在龙床上,足足三个月了,百官不朝,军情不问,于是出宫封王的几个皇子,都渐渐露出了爪牙,招揽朝臣,暗中争斗。
孟十一见他看完了病,便过河拆桥地将他赶了出去。
“今夜你来,定有消息传出……如今的宫外,怕是已有埋伏。”
然而她自大魏立国,退了婚约,整日里便只顾玩耍郊游,自称再不练箭了。
他平日里与贵人交际,最重仪容,此刻眼下却是顶着两团青黑,衣袍不整,发丝散乱。
格外平等又直接的语气。
“薛公公不必如此客气。父皇醒转,可是病情见好?”
转眼,竟至于斯。
“朕如今,咳咳……如今这幅模样……也不知会伤了……咳,多少姑娘的心。”
临终托孤,金口玉言,一字一句如同重锤,将云渐一下下地砸入土里,跪在当地。
若非云家称帝,大魏立国,这庙堂之高,再不能容下一名位高权重的公主,嫁入簪缨世家,嫁与才学超绝、注定位高权重的秦风……
皇帝摇了摇头,挣扎着坐起来,薛成与云渐忙伸手去扶,单薄的筋骨,像是一摇便散的木架,只能小心翼翼。
“父皇……”
“姑娘们自有好郎君,父皇还是莫要惦记了。”
“秦三的金疮药就是最好的,你有本事别用啊,生我气又算什么本事?”
薛成带着宫女太医们,低眉顺眼地退出了殿外。
他是个地地道道的武将,没读过什么书,为孩子取名时,都是捡着家里那本破破烂烂的易经,随手翻过,只要是个吉卦,便定什么名。
“方才圣上醒转了一刻钟,只说密请殿下入宫,皇城司便擅闯戟园,打搅了殿下休息,还请恕罪。”
“去年,你在后宫与燕嫔争执,将她揍了一顿,可还记得?”
“是为父对不起你……”
云渐自幼练习箭术,第一便是要提升眼力,因而常年盯着蜡烛,一望就是半个时辰,久而久之,就有了以此凝神定气的习惯。
“皇上不曾明言,只是昏睡前吩咐太医,公主殿下若到了,便再施针,务求醒来。”
秦风三岁识字,五岁吟诗,十一岁便是秀才,声名在外,少年得志,是秦家爱之重之的麒麟儿。
先帝平日最信重的大太监薛成,点头哈腰地与她问好,细尖的嗓子,竟也有些微哑。
“宫内自有苏昕护佑,不论如何,你都不要回头,去云泽府上,护好他。”
“朕欲传位云泽。”
“求求你老人家自己先服了药吧!你是个什么情况,你心里没数吗?金刚之身已坏,可悠着点吧!”
“当时你遇着个孩子,是你七弟……你与朕建言,要为他寻个好人家的女儿,放他出去,封王建府……可还记得?”
若非云家造了反,若非云渐投了军,若非她屡次遇险,生死奋战,积下威名赫赫……
“不是!你信不过便信不过,拿刀是何意?”
“记得。”
十二年前,适逢匈奴南下,血洗诸城,皇帝彼时正在关中驻守,便与当初的关中世家秦氏联手,共御外敌。几番合作之下,两家家主相逢恨晚,便趁大胜之夜,酒酣之时,定下了娃娃亲。
皇帝望着她,眼中的悲伤,仿佛即将燃尽的烈火,将化飞灰的炽热。
云渐与秦风,本是正儿八经的两小无猜,青梅竹马。
他喜欢她,舍弃一切家教礼数、祖宗规矩,也要喜欢她。
“近些日子……还在练箭?”
“出去吧。”
更漏水响,彷如滴在心上。
冰冷又漫长的等待。
并没有谁来看他。
皇城司的虎符,可掌宫禁宿卫,刺探监察。
皇帝当年也是剑眉星目,芝兰玉树的好仪容,甫入京城时,姑娘少妇们瞧他面嫩,只以为是领头的先锋,拿了帕子鲜花就往他身上砸,掷得他盔甲盈香,数日不散。
她再不是谁的女儿,她是她自己。
可惜,命运天定,她又何曾有过退路?
“早不练了,倒是投壶耍得多,无事消遣消遣。”
皇帝闭了闭眼,神情似是倦怠,话音却越来越快,像是害怕追赶不及……
皇帝哑着嗓子,叫着她的名字。
云渐第一次觉得双手不稳,颤颤发抖。
曾经有一个人,也是这样待她的。
云渐紧急入宫,又是密召,来得格外匆忙,身上的衣衫也穿得单薄,饶是长乐宫地龙烧得极旺,她却仍觉出几分寒意,瑟瑟沁骨。
若非……
“记得。”
他私下里,并不喜欢叫她殿下,也没什么爱称,就是直来直去地唤她姓名。
什么?
皇帝成年的儿子足有四人,性情各有千秋,但均为人中龙凤,为何要传位……给个未及弱冠的孩子?
那个横刀立马,征伐北境的君主,竟像是个天真又年少的梦境。
然后又坐回云渐身边,握着她的手,轻声安抚道:“没事了,云渐。”
云渐依言,在他身后摸索半天,忽觉手上微凉,掏出一看,竟是枚虎符。
十里红妆,琴瑟和鸣,儿女绕膝,本该都是她的幸运。
若是不小心扎死了,谁也没那个脑袋,刚得过斩首一刀。
她站在榻前,守着一支烛火,烛芯长了便剪,烛芯短时便望,等了足足两个时辰。
养护极佳的殿门,开阖之间,悄然无声。
她与他,应该已经有了一个家。
“你,加衣……”
长乐宫的滴漏,仿佛又响在耳畔。
皇帝忽地大喝一声,紧紧抓住她
“为父油尽灯枯,应当熬不过今夜了……”他微微摆手,打断了云渐的宽慰,喘了口气,又续道,“登基之后,朕心存犹疑,未立储君,犯了帝王大忌。如今……他们闹得不成样子,朕是知道的。”
原也是一代君王,开国皇帝,注定名垂青史的人物,此刻却躺在榻上,瘦成了一把骨头,细微的呼吸,仿佛随时断绝。
女儿尚小时,他还阿渐阿渐地叫,等到她随军征战,百步穿杨,夺下累累军功,他便只如同下属般,连名带姓地喊一声,云渐。
“你别瞪了!瞪我也没用!她只是太累了,要休息,休息,听得懂吗?不会死的!我的医术你还信不过吗?”
“云渐……云渐……”
“云渐!”
曲九的嘴碎,咋咋呼呼地念叨了半晌,将半梦半醒的云渐吵得直皱眉。
若是玩得过了,秦父罚他禁闭,云渐便□□越舍地为他送吃食,陪他抄尚书。
秦风自小便知道,她是他未来的妻子,他们会结婚,生子,共度一生。
皇帝的唇齿已不太听使唤,说话的声音极浅,薛公公却听懂了,赶紧取了件皇上的大氅,披在她身上。
“这……太医们没说,奴婢也不懂医术,不敢妄测。”
大漠的夜里,星星多得像沙子一样。
他当年振臂一呼,云随影从,又如何料到,自己的后半生,竟只能在舍弃与愧疚中度过,妻子,儿女,兄弟,百姓,他尽皆辜负。
不知为何,她又站在了先帝的榻前。
云渐,云渐……
云渐轻拍他的胸口,替他顺气。
薛成毕竟是御前的人物,话里话外的意思再如何明显,回光返照这四字,却是决计不会从他口中说出的。
“父皇,我……”
皇帝似是想笑,奈何唇角一弯,气便顶了上来,好一阵干咳,撕心裂肺般。
大约负尽天下,便是皇帝吧。
“你,把朕枕下的物事取来。”
谁知皇帝话锋一转。
“等朕咽气后,你将传位诏书写好,盖上玉玺,再带上虎符玉玺,与薛成一起,自密道出宫。”
浑浊的双眼里,真真切切的担忧,也不知是为了榻上的主子,还是自己的性命。
这是皇帝的身家性命,得之……足可造反!
他又生得俊美,气度风流,本该是世上无双的翩翩公子,却偏偏爱与云渐一道玩耍,幼时在林中抓蛐蛐、下池塘、爬野树、打雪仗,大了就一块儿跑马、狩猎、喝酒、闹事。
云渐轻轻吸了口气,笑道:“女儿如此秀外慧中,定是还有更好的,父皇莫要操心了。”
“陛下重病已久,龙体虚弱,太医们需得商议一二。”
他的脉象很虚,弱得云渐心头发抖。
“那朕逼你退婚,失了你的如意郎君,你可还记恨?”
皇帝靠在枕上,缓了半晌气,方才轻声道了句:
太医令在他身上施展着繁复的针法,将他戳得千疮百孔,他却闭着双眼,一动不动。
深冬的时节,昏暗的灯火,空气中弥漫着沉郁又刺鼻的药香,来来往往的太医愁眉紧锁,一个个为先帝把着脉,又摇摇头,捏着山羊胡子,在殿外窸窸窣窣地商量着用药。
他们一起越过高山,跑过草原,见过银河迢迢。
云渐闻言,神情微凉。
森冷的夜雨落在房顶,哗哗作响。
“那父皇有何吩咐,可有口谕?”
云渐不想他沉浸往事,徒增伤怀,便故意打趣。
公主殿下强撑的笑意,被这话一激,顿时溃不成军。
“最多三日,西北军会抵达京城,届时……咳!咳咳……”
“那施针之人呢?”
] “云泽奉召登基,高沛为相,你摄政!”
皇帝躺在龙床上,足足三个月了,百官不朝,军情不问,于是出宫封王的几个皇子,都渐渐露出了爪牙,招揽朝臣,暗中争斗。
孟十一见他看完了病,便过河拆桥地将他赶了出去。
“今夜你来,定有消息传出……如今的宫外,怕是已有埋伏。”
然而她自大魏立国,退了婚约,整日里便只顾玩耍郊游,自称再不练箭了。
他平日里与贵人交际,最重仪容,此刻眼下却是顶着两团青黑,衣袍不整,发丝散乱。
格外平等又直接的语气。
“薛公公不必如此客气。父皇醒转,可是病情见好?”
转眼,竟至于斯。
“朕如今,咳咳……如今这幅模样……也不知会伤了……咳,多少姑娘的心。”
临终托孤,金口玉言,一字一句如同重锤,将云渐一下下地砸入土里,跪在当地。
若非云家称帝,大魏立国,这庙堂之高,再不能容下一名位高权重的公主,嫁入簪缨世家,嫁与才学超绝、注定位高权重的秦风……
皇帝摇了摇头,挣扎着坐起来,薛成与云渐忙伸手去扶,单薄的筋骨,像是一摇便散的木架,只能小心翼翼。
“父皇……”
“姑娘们自有好郎君,父皇还是莫要惦记了。”
“秦三的金疮药就是最好的,你有本事别用啊,生我气又算什么本事?”
薛成带着宫女太医们,低眉顺眼地退出了殿外。
他是个地地道道的武将,没读过什么书,为孩子取名时,都是捡着家里那本破破烂烂的易经,随手翻过,只要是个吉卦,便定什么名。
“方才圣上醒转了一刻钟,只说密请殿下入宫,皇城司便擅闯戟园,打搅了殿下休息,还请恕罪。”
“去年,你在后宫与燕嫔争执,将她揍了一顿,可还记得?”
“是为父对不起你……”
云渐自幼练习箭术,第一便是要提升眼力,因而常年盯着蜡烛,一望就是半个时辰,久而久之,就有了以此凝神定气的习惯。
“皇上不曾明言,只是昏睡前吩咐太医,公主殿下若到了,便再施针,务求醒来。”
秦风三岁识字,五岁吟诗,十一岁便是秀才,声名在外,少年得志,是秦家爱之重之的麒麟儿。
先帝平日最信重的大太监薛成,点头哈腰地与她问好,细尖的嗓子,竟也有些微哑。
“宫内自有苏昕护佑,不论如何,你都不要回头,去云泽府上,护好他。”
“朕欲传位云泽。”
“求求你老人家自己先服了药吧!你是个什么情况,你心里没数吗?金刚之身已坏,可悠着点吧!”
“当时你遇着个孩子,是你七弟……你与朕建言,要为他寻个好人家的女儿,放他出去,封王建府……可还记得?”
若非云家造了反,若非云渐投了军,若非她屡次遇险,生死奋战,积下威名赫赫……
“不是!你信不过便信不过,拿刀是何意?”
“记得。”
十二年前,适逢匈奴南下,血洗诸城,皇帝彼时正在关中驻守,便与当初的关中世家秦氏联手,共御外敌。几番合作之下,两家家主相逢恨晚,便趁大胜之夜,酒酣之时,定下了娃娃亲。
皇帝望着她,眼中的悲伤,仿佛即将燃尽的烈火,将化飞灰的炽热。
云渐与秦风,本是正儿八经的两小无猜,青梅竹马。
他喜欢她,舍弃一切家教礼数、祖宗规矩,也要喜欢她。
“近些日子……还在练箭?”
“出去吧。”
更漏水响,彷如滴在心上。
冰冷又漫长的等待。
并没有谁来看他。
皇城司的虎符,可掌宫禁宿卫,刺探监察。
皇帝当年也是剑眉星目,芝兰玉树的好仪容,甫入京城时,姑娘少妇们瞧他面嫩,只以为是领头的先锋,拿了帕子鲜花就往他身上砸,掷得他盔甲盈香,数日不散。
她再不是谁的女儿,她是她自己。
可惜,命运天定,她又何曾有过退路?
“早不练了,倒是投壶耍得多,无事消遣消遣。”
皇帝闭了闭眼,神情似是倦怠,话音却越来越快,像是害怕追赶不及……
皇帝哑着嗓子,叫着她的名字。
云渐第一次觉得双手不稳,颤颤发抖。
曾经有一个人,也是这样待她的。
云渐紧急入宫,又是密召,来得格外匆忙,身上的衣衫也穿得单薄,饶是长乐宫地龙烧得极旺,她却仍觉出几分寒意,瑟瑟沁骨。
若非……
“记得。”
他私下里,并不喜欢叫她殿下,也没什么爱称,就是直来直去地唤她姓名。
什么?
皇帝成年的儿子足有四人,性情各有千秋,但均为人中龙凤,为何要传位……给个未及弱冠的孩子?
那个横刀立马,征伐北境的君主,竟像是个天真又年少的梦境。
然后又坐回云渐身边,握着她的手,轻声安抚道:“没事了,云渐。”
云渐依言,在他身后摸索半天,忽觉手上微凉,掏出一看,竟是枚虎符。
十里红妆,琴瑟和鸣,儿女绕膝,本该都是她的幸运。
若是不小心扎死了,谁也没那个脑袋,刚得过斩首一刀。
她站在榻前,守着一支烛火,烛芯长了便剪,烛芯短时便望,等了足足两个时辰。
养护极佳的殿门,开阖之间,悄然无声。
她与他,应该已经有了一个家。
“你,加衣……”
长乐宫的滴漏,仿佛又响在耳畔。
皇帝忽地大喝一声,紧紧抓住她
“为父油尽灯枯,应当熬不过今夜了……”他微微摆手,打断了云渐的宽慰,喘了口气,又续道,“登基之后,朕心存犹疑,未立储君,犯了帝王大忌。如今……他们闹得不成样子,朕是知道的。”
原也是一代君王,开国皇帝,注定名垂青史的人物,此刻却躺在榻上,瘦成了一把骨头,细微的呼吸,仿佛随时断绝。
女儿尚小时,他还阿渐阿渐地叫,等到她随军征战,百步穿杨,夺下累累军功,他便只如同下属般,连名带姓地喊一声,云渐。
“你别瞪了!瞪我也没用!她只是太累了,要休息,休息,听得懂吗?不会死的!我的医术你还信不过吗?”
“云渐……云渐……”
“云渐!”
曲九的嘴碎,咋咋呼呼地念叨了半晌,将半梦半醒的云渐吵得直皱眉。
若是玩得过了,秦父罚他禁闭,云渐便□□越舍地为他送吃食,陪他抄尚书。
秦风自小便知道,她是他未来的妻子,他们会结婚,生子,共度一生。
皇帝的唇齿已不太听使唤,说话的声音极浅,薛公公却听懂了,赶紧取了件皇上的大氅,披在她身上。
“这……太医们没说,奴婢也不懂医术,不敢妄测。”
大漠的夜里,星星多得像沙子一样。
他当年振臂一呼,云随影从,又如何料到,自己的后半生,竟只能在舍弃与愧疚中度过,妻子,儿女,兄弟,百姓,他尽皆辜负。
不知为何,她又站在了先帝的榻前。
云渐,云渐……
云渐轻拍他的胸口,替他顺气。
薛成毕竟是御前的人物,话里话外的意思再如何明显,回光返照这四字,却是决计不会从他口中说出的。
“父皇,我……”
皇帝似是想笑,奈何唇角一弯,气便顶了上来,好一阵干咳,撕心裂肺般。
大约负尽天下,便是皇帝吧。
“你,把朕枕下的物事取来。”
谁知皇帝话锋一转。
“等朕咽气后,你将传位诏书写好,盖上玉玺,再带上虎符玉玺,与薛成一起,自密道出宫。”
浑浊的双眼里,真真切切的担忧,也不知是为了榻上的主子,还是自己的性命。
这是皇帝的身家性命,得之……足可造反!
他又生得俊美,气度风流,本该是世上无双的翩翩公子,却偏偏爱与云渐一道玩耍,幼时在林中抓蛐蛐、下池塘、爬野树、打雪仗,大了就一块儿跑马、狩猎、喝酒、闹事。
云渐轻轻吸了口气,笑道:“女儿如此秀外慧中,定是还有更好的,父皇莫要操心了。”
“陛下重病已久,龙体虚弱,太医们需得商议一二。”
他的脉象很虚,弱得云渐心头发抖。
“那朕逼你退婚,失了你的如意郎君,你可还记恨?”
皇帝靠在枕上,缓了半晌气,方才轻声道了句:
太医令在他身上施展着繁复的针法,将他戳得千疮百孔,他却闭着双眼,一动不动。
深冬的时节,昏暗的灯火,空气中弥漫着沉郁又刺鼻的药香,来来往往的太医愁眉紧锁,一个个为先帝把着脉,又摇摇头,捏着山羊胡子,在殿外窸窸窣窣地商量着用药。
他们一起越过高山,跑过草原,见过银河迢迢。
云渐闻言,神情微凉。
森冷的夜雨落在房顶,哗哗作响。
“那父皇有何吩咐,可有口谕?”
云渐不想他沉浸往事,徒增伤怀,便故意打趣。
公主殿下强撑的笑意,被这话一激,顿时溃不成军。
“最多三日,西北军会抵达京城,届时……咳!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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