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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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的贵人，即便被他眼中的“下等人”救了性命，也觉得天经地义，理所当然。等事情过了之后，从手指缝里头漏一点金银出来，就想把人像是来祈食的野狗一样打发走。
那位杀手的眼神，也带着一种令人心惊的冷酷与锐利，只好似是一头潜伏在荒野之中的独狼。
但随即，他竟然挣扎着起身，伸手以被遮掩上身，直视温玉，一字一句地道：“萍水相逢，蒙姑娘搭救，何幸如之。”
他败了。
一种尖锐、冰冷的疼痛在瞬间击穿他，令他的肌肉止不住的抽动、脊背止不住地爬满冷汗。
叶孤城隐隐约约已明白了。
这是脚步声，一下一下，好像是走一步、跳一步，此人身量轻、未习武，正在朝这间屋子走来。
现在，这位气质冷如雪山、双眸锐似寒星一般的叶城主，也这样的强调恩情。
无论是哪个身份，他都是高高在上的。
白云城主、剑仙。www.banweishuwu.com
他语气平平，惜字如金：“恩就是恩，没什么不一样。”
如此老谋深算、行动狠辣果决，难道是谪仙所能做出来的事情？
这天底下的贵人，大多数都有一种想法，那就是：我的命，自然比旁人的命要更高贵。
来的人是一个女子。
然后……他又把眼睛闭上了。
如今，这个早该死去的人，悄然睁开了双眼。
权力的好处，也正显示在这里。
拿剑客之间的决斗做幌子、做把戏，难道是孤高剑仙所能做出的事情？
她摊牌了：“其实，你就是我撞的。”
杀手面无表情，语气冷冷：“因为救命之恩。”
不过，这位冰山叶城主态度还不错，温玉的心情也就愉悦了一点。
叶孤城不常承人恩情。
他四岁习剑，从此剑不离身，手掌上的每一寸茧，都来自与皮肤与剑柄的摩擦，晨钟暮鼓时分，他的手一次次被磨出血泡、血泡磨破，长好、再次磨破。
“义”之一字，叶孤城也很明白。
在白云城，他乃是一城之主，众人皆匍匐；在江湖上，他乃是名满天下的剑仙，一柄利剑，不知杀了多少成名剑客，也不知有多少人听见他的名字，就会遍体生寒。
……眼睛，有被吵到。
他昏迷颇久，嗓子里好似干咽了一口沙子似得，嘶哑得不像话，又十分低沉，饶是如此，他的声音里似乎还是能够沁出一点剑芒似得冷意，不近人情。
能做到这样事情的人，的确已可以称得上是“剑仙”了。
这个世界的侠客，好似对义之一字，格外的看重。
他身体虚弱，数年如一日的习剑所带来的精力、体力，都随着西门吹雪的那一剑随风而去了，只一动，心口处深深的剑伤便会有一种深入骨髓的刺痛。
***
就连他唯一承认过的朋友陆小凤，也好似根本不曾了解过他。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一个人就走了进来，正巧对上叶孤城那双刺骨的眼睛。
叶孤城的薄唇动了动，沙哑地道：“是。”
白云城主，自然也算做贵人之中的一位，他这一生，也不知见过多少自诩高贵的世子、王爷之流的人。
如果他真的一心向剑，绝无半点多余的欲望，那他就绝无可能去做大逆不道的谋反之事。
若是那“下等人”，还胆敢把救人这件事挂在嘴上，四处吹嘘，这些贵人一定是要怒发冲冠的，只言这些下等人真是贪得无厌，挟恩自持！①
人嘛，谁喜欢热脸贴着冷屁股呢？怎么说都是千辛万苦救了个人，这人若是自持身份，那她肯定直接把人丢出去叫陆小凤去接，再不管了。
温玉直勾勾地盯住了叶孤城没有表情的脸，叶孤城自然感受到了这视线，于是便平静地与她对视，等待后文。
——这双眼睛，他死过去之前见过。
温玉歪了歪头。
他本要死在皇宫里，如今却安安稳稳地躺在这处，发生了什么，已无需多言。
他身上盖的被子、脑袋后面枕得枕头，全是……大红大绿大喜庆，只让人看一眼，就觉得好像有一万个唢呐齐齐在耳边欢快的叫唤。
杀手就瞥了她一眼。
然后——
这个【武侠世界】中的人……最起码现在认识的人，都好似有一种别样的意志与精神。
江湖人却是不同。
叶孤城维持这个姿势维持了很久。
他看到一顶尖尖的帽子，宽大的帽檐之下，压着一双翡翠般的眼睛，在看到那双死神之眼的同时，他的肋骨破碎、胸腔被剑刺穿。
他忍着这痛，直起了身，却没有力气下榻，故而才在如此儿戏的情况之下，对着这姑娘，郑重道谢。
当然，他不可能真的是仙人。
他气息平稳，闭目养神，只刚刚醒来，混沌已久的大脑就已慢慢开始了运作，他慢慢地回想着，回想着自己赴死之前的事情——
叶孤城却仍盯着温玉，道：“我欠你一条命。”
他败了、也确定要去死了，却被人救了回来，这份大恩，难道还要自诩什么“白云城主”，摆足架子不成？
她眯起了自己的绿眼睛，重复又道：“我叫你怎么样都可以？”
流光溢彩，如宝镜绿凤蝶的翅膀，碎金中带绿、绿中带水意。
陆小凤认为：在这个人的身上，很少能看到属于人类的爱与情感，他好似把整个人都当成了一种新鲜的祭品，献祭给了自己所热爱的剑道。
那双漆黑的眼睛里，似乎也只有直刺人心的冰冷。
他的手无力，他的胸腔一阵阵的疼痛荡出，他的肋骨也在阵痛，他的剑……也不在身边。
——叶孤城虽算不得温柔良善的好人，但却也并不认为自己的命天然就比别人更贵些的。
她很体贴地道：“你伤口初愈，不宜起身，还是躺下休息吧。”
他这样的人，似乎并不喜欢欠旁人的人情，于是他说完这话之后，立刻又说：“姑娘若有什么事情要叶某去办，叶某绝无推辞，赴汤蹈火。”
这时，他听见有声音传来，由远及近。
她歪了歪头，心里忽然浮现出一点点危险的探究欲。
叶孤城并不想直面这种精神污染。
叶孤城淡漠的表情却连一点点的变化都没有。
——他所说的救命之恩，自然指的是温玉在沙漠之中分给他们食水的事情。
叶孤城平静地道：“自然。”
然后，他就好似跌入了死亡的拥抱。
但他的手却不太好。
她猫尾巴一般的长辫子晃了晃，咄咄地开口道：“办什么事都行？”
叶孤城说话，惯常就是这样的，冷淡得很。
他似乎已猜到了这件事，并不惊讶，仍淡然道：“没有你，我本来也是要死的。”
叶孤城又缓缓地睁开了眼，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绿眼睛的女子。
叶孤城下意识去摸剑柄，目光所到之处，却没有剑的影子。
温玉对他说：“这不一样，我之所以分给你们食水，是因为我还有很多，可是你们为我拼命，命没了就是真的没了。”
但救命之恩，又怎可轻视？
叶孤城这个人，与世人的想象，实在相差甚远。
叶孤城一双寒星似的眸子，已凝注在了她脸上，道：“所以，叶某还是欠姑娘一条命。”
他故意与西门吹雪约定，九月十五日决战紫禁之巅。又与大内总管王太监、南王府世子勾结，只放个假的叶孤城在紫荆之巅吸引大内禁军的注意力，真的叶孤城早已潜入皇帝安歇的南书房，要一剑取皇帝性命。
楚留香、姬冰雁、一点红，为了不让石观音伤害她，也豁出了命。
这绿眸仕女猝不及防，对上叶孤城的寒眸，竟也神色自如，言笑晏晏，轻飘飘道：“你醒啦。”
叶孤城神色不变，重复道：“你叫我怎样都行。”
姑娘双手抱胸，倒也没有阻止他，瞧见叶孤城的行为之后，双眼之中还隐隐沁出一点笑意。
手，就是剑客的生命。
他决定死在西门吹雪剑下。
事后，温玉去问过一点红为什么。
温玉挑了挑眉，觉得很有意思。
但这一次承恩，却是大恩。
这是温玉曾经所没有见过的。
江湖人最讲一个“义”字，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叶孤城是何许人也？
对面的姑娘的喉头滚动了一下。
温玉道：“所以……？”
苍白的手，手指修长、稳定、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当，不会妨碍握剑。翻过来，虎口、掌心、五指又厚茧。
] 这样的贵人，即便被他眼中的“下等人”救了性命，也觉得天经地义，理所当然。等事情过了之后，从手指缝里头漏一点金银出来，就想把人像是来祈食的野狗一样打发走。
那位杀手的眼神，也带着一种令人心惊的冷酷与锐利，只好似是一头潜伏在荒野之中的独狼。
但随即，他竟然挣扎着起身，伸手以被遮掩上身，直视温玉，一字一句地道：“萍水相逢，蒙姑娘搭救，何幸如之。”
他败了。
一种尖锐、冰冷的疼痛在瞬间击穿他，令他的肌肉止不住的抽动、脊背止不住地爬满冷汗。
叶孤城隐隐约约已明白了。
这是脚步声，一下一下，好像是走一步、跳一步，此人身量轻、未习武，正在朝这间屋子走来。
现在，这位气质冷如雪山、双眸锐似寒星一般的叶城主，也这样的强调恩情。
无论是哪个身份，他都是高高在上的。
白云城主、剑仙。www.banweishuwu.com
他语气平平，惜字如金：“恩就是恩，没什么不一样。”
如此老谋深算、行动狠辣果决，难道是谪仙所能做出来的事情？
这天底下的贵人，大多数都有一种想法，那就是：我的命，自然比旁人的命要更高贵。
来的人是一个女子。
然后……他又把眼睛闭上了。
如今，这个早该死去的人，悄然睁开了双眼。
权力的好处，也正显示在这里。
拿剑客之间的决斗做幌子、做把戏，难道是孤高剑仙所能做出的事情？
她摊牌了：“其实，你就是我撞的。”
杀手面无表情，语气冷冷：“因为救命之恩。”
不过，这位冰山叶城主态度还不错，温玉的心情也就愉悦了一点。
叶孤城不常承人恩情。
他四岁习剑，从此剑不离身，手掌上的每一寸茧，都来自与皮肤与剑柄的摩擦，晨钟暮鼓时分，他的手一次次被磨出血泡、血泡磨破，长好、再次磨破。
“义”之一字，叶孤城也很明白。
在白云城，他乃是一城之主，众人皆匍匐；在江湖上，他乃是名满天下的剑仙，一柄利剑，不知杀了多少成名剑客，也不知有多少人听见他的名字，就会遍体生寒。
……眼睛，有被吵到。
他昏迷颇久，嗓子里好似干咽了一口沙子似得，嘶哑得不像话，又十分低沉，饶是如此，他的声音里似乎还是能够沁出一点剑芒似得冷意，不近人情。
能做到这样事情的人，的确已可以称得上是“剑仙”了。
这个世界的侠客，好似对义之一字，格外的看重。
他身体虚弱，数年如一日的习剑所带来的精力、体力，都随着西门吹雪的那一剑随风而去了，只一动，心口处深深的剑伤便会有一种深入骨髓的刺痛。
***
就连他唯一承认过的朋友陆小凤，也好似根本不曾了解过他。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一个人就走了进来，正巧对上叶孤城那双刺骨的眼睛。
叶孤城的薄唇动了动，沙哑地道：“是。”
白云城主，自然也算做贵人之中的一位，他这一生，也不知见过多少自诩高贵的世子、王爷之流的人。
如果他真的一心向剑，绝无半点多余的欲望，那他就绝无可能去做大逆不道的谋反之事。
若是那“下等人”，还胆敢把救人这件事挂在嘴上，四处吹嘘，这些贵人一定是要怒发冲冠的，只言这些下等人真是贪得无厌，挟恩自持！①
人嘛，谁喜欢热脸贴着冷屁股呢？怎么说都是千辛万苦救了个人，这人若是自持身份，那她肯定直接把人丢出去叫陆小凤去接，再不管了。
温玉直勾勾地盯住了叶孤城没有表情的脸，叶孤城自然感受到了这视线，于是便平静地与她对视，等待后文。
——这双眼睛，他死过去之前见过。
温玉歪了歪头。
他本要死在皇宫里，如今却安安稳稳地躺在这处，发生了什么，已无需多言。
他身上盖的被子、脑袋后面枕得枕头，全是……大红大绿大喜庆，只让人看一眼，就觉得好像有一万个唢呐齐齐在耳边欢快的叫唤。
杀手就瞥了她一眼。
然后——
这个【武侠世界】中的人……最起码现在认识的人，都好似有一种别样的意志与精神。
江湖人却是不同。
叶孤城维持这个姿势维持了很久。
他看到一顶尖尖的帽子，宽大的帽檐之下，压着一双翡翠般的眼睛，在看到那双死神之眼的同时，他的肋骨破碎、胸腔被剑刺穿。
他忍着这痛，直起了身，却没有力气下榻，故而才在如此儿戏的情况之下，对着这姑娘，郑重道谢。
当然，他不可能真的是仙人。
他气息平稳，闭目养神，只刚刚醒来，混沌已久的大脑就已慢慢开始了运作，他慢慢地回想着，回想着自己赴死之前的事情——
叶孤城却仍盯着温玉，道：“我欠你一条命。”
他败了、也确定要去死了，却被人救了回来，这份大恩，难道还要自诩什么“白云城主”，摆足架子不成？
她眯起了自己的绿眼睛，重复又道：“我叫你怎么样都可以？”
流光溢彩，如宝镜绿凤蝶的翅膀，碎金中带绿、绿中带水意。
陆小凤认为：在这个人的身上，很少能看到属于人类的爱与情感，他好似把整个人都当成了一种新鲜的祭品，献祭给了自己所热爱的剑道。
那双漆黑的眼睛里，似乎也只有直刺人心的冰冷。
他的手无力，他的胸腔一阵阵的疼痛荡出，他的肋骨也在阵痛，他的剑……也不在身边。
——叶孤城虽算不得温柔良善的好人，但却也并不认为自己的命天然就比别人更贵些的。
她很体贴地道：“你伤口初愈，不宜起身，还是躺下休息吧。”
他这样的人，似乎并不喜欢欠旁人的人情，于是他说完这话之后，立刻又说：“姑娘若有什么事情要叶某去办，叶某绝无推辞，赴汤蹈火。”
这时，他听见有声音传来，由远及近。
她歪了歪头，心里忽然浮现出一点点危险的探究欲。
叶孤城并不想直面这种精神污染。
叶孤城淡漠的表情却连一点点的变化都没有。
——他所说的救命之恩，自然指的是温玉在沙漠之中分给他们食水的事情。
叶孤城平静地道：“自然。”
然后，他就好似跌入了死亡的拥抱。
但他的手却不太好。
她猫尾巴一般的长辫子晃了晃，咄咄地开口道：“办什么事都行？”
叶孤城说话，惯常就是这样的，冷淡得很。
他似乎已猜到了这件事，并不惊讶，仍淡然道：“没有你，我本来也是要死的。”
叶孤城又缓缓地睁开了眼，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绿眼睛的女子。
叶孤城下意识去摸剑柄，目光所到之处，却没有剑的影子。
温玉对他说：“这不一样，我之所以分给你们食水，是因为我还有很多，可是你们为我拼命，命没了就是真的没了。”
但救命之恩，又怎可轻视？
叶孤城这个人，与世人的想象，实在相差甚远。
叶孤城一双寒星似的眸子，已凝注在了她脸上，道：“所以，叶某还是欠姑娘一条命。”
他故意与西门吹雪约定，九月十五日决战紫禁之巅。又与大内总管王太监、南王府世子勾结，只放个假的叶孤城在紫荆之巅吸引大内禁军的注意力，真的叶孤城早已潜入皇帝安歇的南书房，要一剑取皇帝性命。
楚留香、姬冰雁、一点红，为了不让石观音伤害她，也豁出了命。
这绿眸仕女猝不及防，对上叶孤城的寒眸，竟也神色自如，言笑晏晏，轻飘飘道：“你醒啦。”
叶孤城神色不变，重复道：“你叫我怎样都行。”
姑娘双手抱胸，倒也没有阻止他，瞧见叶孤城的行为之后，双眼之中还隐隐沁出一点笑意。
手，就是剑客的生命。
他决定死在西门吹雪剑下。
事后，温玉去问过一点红为什么。
温玉挑了挑眉，觉得很有意思。
但这一次承恩，却是大恩。
这是温玉曾经所没有见过的。
江湖人最讲一个“义”字，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叶孤城是何许人也？
对面的姑娘的喉头滚动了一下。
温玉道：“所以……？”
苍白的手，手指修长、稳定、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当，不会妨碍握剑。翻过来，虎口、掌心、五指又厚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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