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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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师，请问，你有太宰的家庭住址吗！”

    他离河水太近了，近到只有一步之遥。

    隐晦的哀伤融化于焦糖色，悠仁粉毛抖了抖，仿佛大型猫科动物的耳朵一般，向五条悟挥手道：“老师！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班主任扶了扶眼镜框，回忆道：“他啊，已经不在这所高中了。www.qiweishuwu.com说起来……”

    五条悟两根食指一转，精准无误指向藏身草丛的跟踪者，几个一级咒术师浑身僵硬，只听某最强笑嘻嘻道：“那当然是因为我与悠仁心有灵犀！”

    太宰从来没有提及退学的事情，悠仁还以为能赶在太宰毕业前，最后再见一面。

    五条悟放松了力道，却没有松开手臂，咸鱼一般挂在悠仁身上，埋在少年粉发间深呼吸：“不要不要，悠仁不足好难受。”

    死水微起波澜，少年转身，向人间迈出一步，视线落在悠仁的指尖。

    太宰偶尔发出一两声单音聊作回应，少年话语渐渐含混不清，转为朦胧呓语。枕头满是太阳的味道，梦里遍是金辉普照。

    “太宰同学？”

    伏黑惠将时间让出，唤了一声钉崎，向悠仁抬手道：“那，我们先回去了……明天见。”

    在办理完虎杖悠仁转学手续的隔天，那个让所有老师又爱又恨的特优生也递来一份退学申请。

    河边的常青树，树干刻了一行小字。

    起风了，河水波光粼粼，夕阳光辉揉在其中，无限温柔动人。

    “家庭住址虚假，母亲名字疑似胡编乱造。可是，他不仅成功入学，并且还顺理成章成为你的同桌。直到退学前，包括班主任在内，都没有察觉半点异常。”伏黑惠凝重道：“悠仁，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这位朋友，并不是人类。”

    夕阳下四张笑脸挤在一起，无论将来是何种风景，至少这一瞬间，永远停驻于此。

    “这是？”

    伏黑惠：“……”

    钉崎掏出钉子，威胁道：“你给我适可而止！”

    抱起相机冲向门外，身后却传来一声低语。

    少年回头，鸢色眼眸平静无波，说了一句毫不相关的回答。

    “今晚河畔有烟花大会，听说是新研制的满天星雨。”悠仁向少年伸出手，道：“我们一起去看烟花吧，倒映烟火的河流，一定比现在更漂亮。”

    钉崎：“……”

    最终，两只手紧紧相握。

    “那一晚的烟花真美。”站在河边，悠仁回忆道：“不止有满天星雨，还有朝日菊，樱花道。我们看完烟花，又去逛了庙会。我担心他又跑来河边，便提议送他回家。他却说自己没有家，我想，他一定是有苦衷，便将他带回自己家中过夜。”

    悠仁的房间到处充实生活气息，床边贴了张詹妮弗·劳伦斯的海报。伏黑惠小心揭下海报，替五条悟完成一直没能达成的心愿，将碍眼的海报叠放进收纳盒。

    衣物、日常用品、影碟、书籍、笔记，伏黑惠统一收好，与自己的行李放在一处。

    班主任甩开学籍表时满脸惊恐，看来不是没有原因。从悠仁的描述再到手中的学籍表，处处都透着细思恐极的诡异感。伏黑惠指着学籍表中家长那一栏，道：“父亲无，母亲名字为羽斯缇萨·里姿莱希·冯·爱因兹贝伦。且不说这个名字的真实性，太宰治起码还是日本名吧，虽然有模仿的嫌疑。”

    两人之间的距离感一点也不像三小时前才刚刚交换姓名，仿佛已经认识了三年不止。

    “你口中的愿望

    四人身后的河流倒映粼粼波光，河的另一侧，第五个人在照片里显出身形，米色风衣在风中牵起一角，手腕与脖颈缠满绷带，仿佛一抹幽魂，但他毕竟不是幽魂，伏黑惠放大到极致，完全可以肯定，他的目光稳稳落在虎杖悠仁身上。

    “果然是你会说的话。”少年的喃喃低语碎在风中。

    一级咒术师们：……别玩我们啊大佬！

    “不必紧张。”男人跳下窗台，缓步而来。

    学生宿舍门口与钉崎分别，伏黑惠望了一眼隔壁，悠仁今晚应该还是住在五条家。

    “没有啦，这不是还有晚上吗。”

    又是吵吵闹闹的日常，伏黑惠唇角轻轻勾起，想起白天的遗憾，望一眼天色，举起相机，道：“要合影吗，现在光线还好。”难得四个人终于聚齐。

    “嗯！”悠仁一手搭着五条悟横在自己脖子前的手臂，另一只手向钉崎、伏黑挥了挥，道：“今天很开心，能与你们相遇，果然还是太棒了！”

    “所以悠仁是打算把晚上都献给老师！”

    就在这时——

    伏黑惠结印转身，窗户不知何时向两侧推开，男人单手支着下巴，无所顾忌地坐在他家窗台，绷带末梢风中轻摆，鸢色眼眸冷沉似夜。

    闻言，少年不再挣扎，乖乖被某人抱住吸氧，无奈道：“难道我是什么治愈型咒骸吗。”

    “职介，真名太宰治，本质不过是某人愿望的具现。”太宰治以自己的方式显出诚意，道：“我可以解答你的一切疑问。”

    放大，再放大。

    电影、热茶、喜久福，全都由虎杖悠仁画进太宰治的明天。画笔随着绵长呼吸落地，少年松开的指尖染满油彩，直到太阳从枕头升上天空，崭新的明天从画纸中降临。

    少年人的夜晚总是喧嚣，悠仁的嘴巴就没停下来过，一边回忆着烟花庙会，一边憧憬着明天，又将自己的明天分享给友人。

    “爷爷！我带朋友回来了！”悠仁推开房门，将太宰请入家中。

    “老师快松开，我要喘不过气了！”

    “没有那一天。”太宰治打断老师的絮絮，鸢色眼眸沉如死水，倒映不出任何色彩。他将退学申请塞入老师手中，道：“我出现在这里，就是为了不再与他分别。”

    “太宰同学，你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我知道你与虎杖同学感情很好，请慎重考虑自己的前程，不要意气用事。难道你还能与虎杖同学做一辈子的同桌吗，毕业了怎么办？将来总有一天会分别，这也是迈向成人……”

    “这条河，很不错吧。”

    最后，他取下房门上的名牌，擦干净灰尘，‘虎杖悠仁’四个字湛然一新。

    老人目光扫过太宰治，瞪向悠仁。茶杯重重磕在桌子上，大声道：“你这小子，不要什么人都往家里带，一点眼力都没有！”

    ‘啪’

    看清家庭住址那一刻，悠仁瞳孔一缩。这个地址附近根本没有住宅区，那里只有一条美丽悠长的河流。三年前的放学路上，悠仁路过这条河流，看见一名少年背对人间，望着涓涓流水出神。

    “呦！我亲爱的学生们，怎么都在河边发呆呀。”

    一定很适合自杀。

    “请不要冲动。”

    “呜哇，老师一整个白天都没有见到悠仁，太过分了，悠仁根本忘记老师了！”

    “那个……”悠仁唤道：“你好！”

    “第二天我醒来时太宰已经离开，爷爷说他是不告而别，我又着急又难过。结果那天我们班里来了转学生，竟然就是太宰治！原本的同桌转去了其他班，太宰便成为我的新同桌，你们说，是不是超有缘！”

    伏黑惠没有放松戒备，一瞬抓住关键。

    班主任隐隐感觉事情似乎出了问题，连忙翻开档案，从中抽出太宰治的学籍表。

    班主任叹息，看向虎杖悠仁时更觉头疼：“太宰同学完全就是追着你离去的，我还以为他后来又与你进入同一所新学校。”

    今晚是三年级的最后一日，明天也许会重新调整宿舍。到那时，空闲宿舍也会清空。伏黑惠想了想，向管理人员申请了备用钥匙。

    伏黑惠张了张口，眼前闪过吉野顺平的身影，他终是叹了口气，将话咽回去。忽然，他的视线一凝，唤道：“悠仁，你看这棵树。”

    灯光连闪，路人将相机递还，伏黑惠道过谢，回头时五条悟已经将手臂搭在悠仁肩头，悠仁整个人被他半拖进怀里，粉发与男人胸口衣物揉碎在一处。

    ‘仅一夜之阻，我的心竟判若两人’

    整理完一切，伏黑惠取出相机，转入储存器，一张一张照片落入眼底。受照片中人笑容感染，沉重的心情稍稍缓和。突然，伏黑惠睁大眼睛，瞳孔猛然一缩，目光锁死照片一角。

    “太失礼了，不要对我的朋友说这种话啦！”早就习惯了与爷爷呛声，悠仁并未往心里去，殷勤让出浴室，又抱出新晒的被子，道：“太宰你先去洗个热水澡，我帮你铺床。这是中午刚晒过的，很松软哦，还有太阳的味道！”

    “太宰你知道吗，《时空的旅行者》明天要发售影碟了，已经是第三次重置版，前两次我也都有收录。今天太晚了，等明天放学，来我家看电影吧，故事很有趣的。”悠仁自顾自讲完电影情节，又道：“毛豆鲜奶味喜久福你吃过吗？仙台特产哦。明天我买一袋给你尝尝，配上我爷爷特制的超浓苦茶，人间美味！”

    无所不知的伏黑惠沉默半晌，解释道：“《人间失格》里的一句话，作家就是与你朋友同名的那位。他……”

    “不可能！”找遍三年级的教室不见人影，连电话都突然停机，悠仁重新翻看过去的聊天记录，在高层将他封入监管室前，两人都保持着联系。可惜……悠仁从监管室解封后，已经是第二年的年初。

    “倒也不是没想过啦。”悠仁摸摸头，道：“可是，他没有坏心思不是吗。他在我们班时，哪怕上课全在睡觉，却凭一己之力拉高了整个班级的平均分，还帮我补习功课，我们一起看电影、聊天、吃饭，这种交往行为，与人类并无不同呀。”

    他说完便转身离去，学校的流程也好，老师的意见也罢，与这世间其他东西没有区别，都映不入那双死水之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