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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澜垂首道：“昨日睡得沉了些，今日便起晚了。”
裴慎的目光轻扫过她的腰肢。
东西又多又重，沈澜一通忙碌，难免热意氤氲，双颊飞晕。
细细算来，这几日竟是她一年来精神上最为舒缓的时候。
沈澜悲哀的叹了口气，复又打起精神来，想出门寻些吃食。
“既是如此，我想问问林大哥。”沈澜直言道，“大人身侧可有妾室？”裴慎有没有可能纳她做妾？
可听林秉忠这么一说，不做妾，只干个三年仆婢，找人来赎她就能脱身，届时便是光明正大的良家子了，可比当个逃奴，挖空心思上户籍，心惊胆战生怕事发强多了。还能借助国公府，结识些人脉善缘，将来孤身一人也不怕被街头的帮闲地痞欺凌。
太细了些，一掌便能握住。
“姑娘说笑了，街里街坊的，家里有株青梅树，若有人去讨要几个梅子，谁还收钱不成？真要去买，青梅太酸也要不了几个钱。便是用青梅腌渍成的乌梅，或是四五月的黄梅，也不过多费些柴火罢了。”
想来是这半年来日日提心吊胆，如今骤然松懈下来，便是饿着肚子也酣眠一场。
见她不说话，林秉忠又安慰她：“你且宽心，公府为积德，丫鬟多有定例，你不是家生子，二十岁也就放出去了，有的蒙主子恩典，十七八有家里人来赎便也让她们走了。况且你若活做得好，叫爷高兴，出府的时候，爷自会送你一份前程。”
林秉忠颇为惊讶，蹙眉：“爷不是让你安心住下来吗？”
沈澜稍有些迷茫：“不知爷还有何吩咐？”
这林秉忠掳了她来，害她为奴为婢伺候人，沈澜心里厌烦他，可这会儿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能挤出个笑来：“不知林大哥可有空？我有几件事想问问。”
沈澜不是不知道，在古代一个孤身女子生存何其艰难。多少人家插标卖首、卖儿鬻女都是为了活下去。可比起当瘦马被人卖来卖去，比起为奴为婢尊严沦丧，一切困难都可以克服。
裴慎只散漫的瞥她一眼：“知道我一夜未眠，还不快去铺床叠被？”
见她进来，裴慎放下书道：“去哪儿了？怎么不在房中伺候？”
沈澜便点点头，又道了谢，自己洗净碗筷，出门去寻坠儿，探听将她掳来的那侍卫去向。
可巡盐御史任期只有一年，裴慎忙到连丫鬟采买都顾不上吩咐，想来这些布置多半都是上一任巡盐御史留下的。
裴慎只冷哼道，“爷一宿没睡，你倒是好眠。”拿到账本，有诸多事情要做，哪里能安睡？
裴慎放下书，端坐饮茶，余光总有意无意瞥她，见此情态，喉头微动，却只拨弄着手上的白瓷茶杯，端起来一饮而尽。
裴慎为了处理公务，书房连通内室。
沈澜苦笑，她原本想着刘葛倒台，刘妈妈就此失去靠山，她或许能赎回自己的卖身契，如今看来，林秉忠避而不谈，恐怕希望不大。
那侍卫既是裴慎亲信，想来多半是其府中人。便不是，也对裴慎了解甚深。
沈澜一时为难，她从未伺候过旁人，只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况且不管是要请裴慎为她销去奴籍，还是要逃跑，和领导处好关系都是第一步。
沈澜下定决心，做好两手准备，却忽觉不对：“大人可是夺情起复？”按理守孝不该做官啊。
况且哪怕三年后脱不了身，届时已然熟悉了周围情况，麻痹了裴慎，有了银钱、人脉，要逃跑也容易些，总比如今两眼一抹黑，连出扬州的路在哪里都不知道强。
沈澜若有所思的点头：“这样的梅汤作价几何？”
她正要细问，坠儿急急来寻，说大人找她。
语毕，赵娘子好奇：“姑娘问这些做甚？”
林秉忠实在耿介鲁直，根本听不出她的言外之意，直言道：“姑娘勿要胡说，大人正要守孝三载，怎会有妾室？”
裴慎“嗯”了一声。
至少裴慎不至于把她送去给人当妾室，也不会因为卖不到一个好价钱就只能将她卖去妓馆接客，为了自己的官声更不至于虐待她。
事情已成定局，如今想销去奴籍是不可能了。且裴慎势大，与刘妈妈不同，想在他手中逃跑，难上加难。
已然日上三竿，可领导要补眠，沈澜还能拒绝不成？她顺从地看了看房内。
她醒的太晚，丫鬟婆子们早已吃过早饭，便只能在坠儿的带路下到了小厨房，请厨娘做了碗清汤面。
沈澜郁闷不已。心道这裴慎面上功夫做的有多好，分明是个心冷如铁之辈！
林秉忠一愣，劝道：“姑娘，爷是国公府世子，做丫鬟穿金戴银不算委屈了你。况且外头的世道对女子太过艰难。你若无人庇佑，生得又好，帮闲无赖白日便敢来敲你家门。”
沈澜一无所觉，换好被褥后转过身道：“还请爷先歇息，我便不吵嚷爷了。待爷醒了，我再来换掉
良久，只轻声道：“若是如此，你不如求求爷。爷见你一个弱女子可怜，或许便肯销了你的奴籍。”
沈澜便上前，先把全部柜子打开，翻检了一条夏季薄被，卷起床上厚重的被褥和枕头，替他换好。
她不想捋虎须，便低头肃立道：“是奴婢不懂事。敢问爷有何吩咐？”
坠儿年纪小，常做跑腿的活，被沈澜塞了两个铜板，便喜上眉梢：“我方才见那林秉忠出了内院门口，只是不知道何时回来。姐姐若要寻他，不如去门口等一等。”
“不过是随口一问罢了。”沈澜只是笑，又换了个话题：“我初来乍到，不谙院中事物，敢问赵娘子，这院子里可有大人带来的家生子？”
沈澜：“据我所知，卖身契一式三份，买方、卖方各一份，担保人即官府一份。我若持有刘妈妈手中的卖身契，能否前往官府销去奴籍？”
“绿豆不过四文一斤，一斤绿豆十斤水，够你喝到肚皮滚滚圆。”
沈澜放眼望去，只觉此地实在过于奢侈。
沈澜即刻端正态度：“爷，奴婢鲁钝，且不曾服侍过人，经验不足。”向领导承认错误。
林秉忠想了想，大人只叫他盯着几个案犯，暂时没别的吩咐，便说道：“敢问姑娘所问何事？”
沈澜见状，了然一笑。盐漕察院富庶，连厨娘都是扬州名厨。这样的人家多有自己的秘方，敝帚自珍也是常态。
沈澜辞别林秉忠，匆匆到了正房，唯见裴慎头戴网巾，穿着缂丝圆领袍，端坐黄花梨四出头官椅上，正握着一卷《青琐高议》，目不转睛的看书。
正思忖之间，裴慎不耐烦道：“杵在那里做甚？”
接着，便半侧着身子，挡住了沈澜的视线，又往钵里扔了几粒剖开的青梅子并些许紫苏干、白豆仁……
这样一来，反倒是个机遇。
那厨娘摆弄着几十颗黄梅，正以杵去核，沈澜好奇道：“赵娘子这是在做甚？”
沈澜反问：“安心为奴为婢吗？”
果然，三句话后，裴慎的脸色好看多了。她瘦马出身，平日里多半学些琴棋书画，茶围双陆之类的，哪里有公府丫鬟会伺候人？如今见她聪敏，倒也省事。
“林大哥，人各有志，我这一生，宁可自由自在老死于荒山野岭，也不愿富贵荣华却一辈子为奴为婢。”
她此刻穿着宽大的粗布衣衫，腰间只系了根细带，走动间勾勒出袅袅腰肢。
沈澜便在一处月亮门前截住了他。
裴慎剑眉微蹙：“这便好了？”
沈澜醒来，已是日上三竿。m.yyun.net
“制梅酱。这天热死个人，且给大人呈一碗梅汤消夏。”说着，赵娘子又将四两甘草炙成末，一斤研好后的姜片扔进钵中。
为恩师守孝？沈澜只觉不对劲，她就是再不熟风土人情，也知道守孝是为父母、祖父母，哪里有为恩师守孝的？这恩师是他五服内的族亲？还是裴慎在求名？
沈澜咋舌，可算是明白裴慎语气为何如此冷冽了。任谁为工作熬了一夜心情都不会好的。
“既然被褥枕头帐子等皆要随四季变化，那么房中其余陈设可也要如此？”举一反三，展现自己的聪慧。
“若爷觉得奴婢有不妥之处，还请指点一二。”请求懂行的领导指点。
沈澜便匆匆从一旁的檀木斗柜里抱出群青四君子杭绸被，捋平褶皱，铺在床上。又拍了拍枕头令其松软。便转身道：“爷，好了。”
这是盐漕察院，古来盐官最为富庶。床榻围屏俱是些紫檀乌木，盘匣漆器多是螺铀剔红，案头清玩有昆石灵璧，就连墙上挂的画都是玛瑙轴头。
赵娘子知道她是大人身侧伺候的丫鬟，便好声好气道：“寻常百姓家里夏日也煮梅汤，不过是将蒸好去核的乌梅、黄梅捣烂，煮成汤罢了。味道虽没有我制的好，却也过得去。”
林秉忠摇头道：“爷是为其恩师守孝。”
沈澜无意窥伺他人秘方，便转过身专心吃面。待她吃完面，见赵娘子还在搅匀那些料，便问道：“赵娘子，若是不用这么多料，只是几颗黄梅青梅，制出来的梅酱味道如何？”
沈澜点头称是，又问道：“这夏季消暑，除了酸梅汤，还有绿豆汤罢，这绿豆可便宜？”
林秉忠愕然不已，不禁抬头望她，见她荆钗布裙难掩清丽，亭亭地立在日光里，他慌忙低下头去。
沈澜一时间悲喜交加。
赵娘子正碾弄着钵中诸料，手中不停，口中只答复道：“院中唯我一个厨娘，并三个粗使婆子，还有坠儿与墨砚两个七八岁的小童罢了，俱是扬州本地人。”
裴慎不置可否：“已至夏季，这被子用的还是茧绸，帐子是厚实的绢帐，就连枕头都是西域五色普罗制的，地上还铺着洒海剌。你要热死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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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慎的目光轻扫过她的腰肢。
东西又多又重，沈澜一通忙碌，难免热意氤氲，双颊飞晕。
细细算来，这几日竟是她一年来精神上最为舒缓的时候。
沈澜悲哀的叹了口气，复又打起精神来，想出门寻些吃食。
“既是如此，我想问问林大哥。”沈澜直言道，“大人身侧可有妾室？”裴慎有没有可能纳她做妾？
可听林秉忠这么一说，不做妾，只干个三年仆婢，找人来赎她就能脱身，届时便是光明正大的良家子了，可比当个逃奴，挖空心思上户籍，心惊胆战生怕事发强多了。还能借助国公府，结识些人脉善缘，将来孤身一人也不怕被街头的帮闲地痞欺凌。
太细了些，一掌便能握住。
“姑娘说笑了，街里街坊的，家里有株青梅树，若有人去讨要几个梅子，谁还收钱不成？真要去买，青梅太酸也要不了几个钱。便是用青梅腌渍成的乌梅，或是四五月的黄梅，也不过多费些柴火罢了。”
想来是这半年来日日提心吊胆，如今骤然松懈下来，便是饿着肚子也酣眠一场。
见她不说话，林秉忠又安慰她：“你且宽心，公府为积德，丫鬟多有定例，你不是家生子，二十岁也就放出去了，有的蒙主子恩典，十七八有家里人来赎便也让她们走了。况且你若活做得好，叫爷高兴，出府的时候，爷自会送你一份前程。”
林秉忠颇为惊讶，蹙眉：“爷不是让你安心住下来吗？”
沈澜稍有些迷茫：“不知爷还有何吩咐？”
这林秉忠掳了她来，害她为奴为婢伺候人，沈澜心里厌烦他，可这会儿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能挤出个笑来：“不知林大哥可有空？我有几件事想问问。”
沈澜不是不知道，在古代一个孤身女子生存何其艰难。多少人家插标卖首、卖儿鬻女都是为了活下去。可比起当瘦马被人卖来卖去，比起为奴为婢尊严沦丧，一切困难都可以克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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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她进来，裴慎放下书道：“去哪儿了？怎么不在房中伺候？”
沈澜便点点头，又道了谢，自己洗净碗筷，出门去寻坠儿，探听将她掳来的那侍卫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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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慎只冷哼道，“爷一宿没睡，你倒是好眠。”拿到账本，有诸多事情要做，哪里能安睡？
裴慎放下书，端坐饮茶，余光总有意无意瞥她，见此情态，喉头微动，却只拨弄着手上的白瓷茶杯，端起来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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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澜苦笑，她原本想着刘葛倒台，刘妈妈就此失去靠山，她或许能赎回自己的卖身契，如今看来，林秉忠避而不谈，恐怕希望不大。
那侍卫既是裴慎亲信，想来多半是其府中人。便不是，也对裴慎了解甚深。
沈澜一时为难，她从未伺候过旁人，只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况且不管是要请裴慎为她销去奴籍，还是要逃跑，和领导处好关系都是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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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澜若有所思的点头：“这样的梅汤作价几何？”
她正要细问，坠儿急急来寻，说大人找她。
语毕，赵娘子好奇：“姑娘问这些做甚？”
林秉忠实在耿介鲁直，根本听不出她的言外之意，直言道：“姑娘勿要胡说，大人正要守孝三载，怎会有妾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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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裴慎不至于把她送去给人当妾室，也不会因为卖不到一个好价钱就只能将她卖去妓馆接客，为了自己的官声更不至于虐待她。
事情已成定局，如今想销去奴籍是不可能了。且裴慎势大，与刘妈妈不同，想在他手中逃跑，难上加难。
已然日上三竿，可领导要补眠，沈澜还能拒绝不成？她顺从地看了看房内。
她醒的太晚，丫鬟婆子们早已吃过早饭，便只能在坠儿的带路下到了小厨房，请厨娘做了碗清汤面。
沈澜郁闷不已。心道这裴慎面上功夫做的有多好，分明是个心冷如铁之辈！
林秉忠一愣，劝道：“姑娘，爷是国公府世子，做丫鬟穿金戴银不算委屈了你。况且外头的世道对女子太过艰难。你若无人庇佑，生得又好，帮闲无赖白日便敢来敲你家门。”
沈澜一无所觉，换好被褥后转过身道：“还请爷先歇息，我便不吵嚷爷了。待爷醒了，我再来换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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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澜便上前，先把全部柜子打开，翻检了一条夏季薄被，卷起床上厚重的被褥和枕头，替他换好。
她不想捋虎须，便低头肃立道：“是奴婢不懂事。敢问爷有何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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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是随口一问罢了。”沈澜只是笑，又换了个话题：“我初来乍到，不谙院中事物，敢问赵娘子，这院子里可有大人带来的家生子？”
沈澜：“据我所知，卖身契一式三份，买方、卖方各一份，担保人即官府一份。我若持有刘妈妈手中的卖身契，能否前往官府销去奴籍？”
“绿豆不过四文一斤，一斤绿豆十斤水，够你喝到肚皮滚滚圆。”
沈澜放眼望去，只觉此地实在过于奢侈。
沈澜即刻端正态度：“爷，奴婢鲁钝，且不曾服侍过人，经验不足。”向领导承认错误。
林秉忠想了想，大人只叫他盯着几个案犯，暂时没别的吩咐，便说道：“敢问姑娘所问何事？”
沈澜见状，了然一笑。盐漕察院富庶，连厨娘都是扬州名厨。这样的人家多有自己的秘方，敝帚自珍也是常态。
沈澜辞别林秉忠，匆匆到了正房，唯见裴慎头戴网巾，穿着缂丝圆领袍，端坐黄花梨四出头官椅上，正握着一卷《青琐高议》，目不转睛的看书。
正思忖之间，裴慎不耐烦道：“杵在那里做甚？”
接着，便半侧着身子，挡住了沈澜的视线，又往钵里扔了几粒剖开的青梅子并些许紫苏干、白豆仁……
这样一来，反倒是个机遇。
那厨娘摆弄着几十颗黄梅，正以杵去核，沈澜好奇道：“赵娘子这是在做甚？”
沈澜反问：“安心为奴为婢吗？”
果然，三句话后，裴慎的脸色好看多了。她瘦马出身，平日里多半学些琴棋书画，茶围双陆之类的，哪里有公府丫鬟会伺候人？如今见她聪敏，倒也省事。
“林大哥，人各有志，我这一生，宁可自由自在老死于荒山野岭，也不愿富贵荣华却一辈子为奴为婢。”
她此刻穿着宽大的粗布衣衫，腰间只系了根细带，走动间勾勒出袅袅腰肢。
沈澜便在一处月亮门前截住了他。
裴慎剑眉微蹙：“这便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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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恩师守孝？沈澜只觉不对劲，她就是再不熟风土人情，也知道守孝是为父母、祖父母，哪里有为恩师守孝的？这恩师是他五服内的族亲？还是裴慎在求名？
沈澜咋舌，可算是明白裴慎语气为何如此冷冽了。任谁为工作熬了一夜心情都不会好的。
“既然被褥枕头帐子等皆要随四季变化，那么房中其余陈设可也要如此？”举一反三，展现自己的聪慧。
“若爷觉得奴婢有不妥之处，还请指点一二。”请求懂行的领导指点。
沈澜便匆匆从一旁的檀木斗柜里抱出群青四君子杭绸被，捋平褶皱，铺在床上。又拍了拍枕头令其松软。便转身道：“爷，好了。”
这是盐漕察院，古来盐官最为富庶。床榻围屏俱是些紫檀乌木，盘匣漆器多是螺铀剔红，案头清玩有昆石灵璧，就连墙上挂的画都是玛瑙轴头。
赵娘子知道她是大人身侧伺候的丫鬟，便好声好气道：“寻常百姓家里夏日也煮梅汤，不过是将蒸好去核的乌梅、黄梅捣烂，煮成汤罢了。味道虽没有我制的好，却也过得去。”
林秉忠摇头道：“爷是为其恩师守孝。”
沈澜无意窥伺他人秘方，便转过身专心吃面。待她吃完面，见赵娘子还在搅匀那些料，便问道：“赵娘子，若是不用这么多料，只是几颗黄梅青梅，制出来的梅酱味道如何？”
沈澜点头称是，又问道：“这夏季消暑，除了酸梅汤，还有绿豆汤罢，这绿豆可便宜？”
林秉忠愕然不已，不禁抬头望她，见她荆钗布裙难掩清丽，亭亭地立在日光里，他慌忙低下头去。
沈澜一时间悲喜交加。
赵娘子正碾弄着钵中诸料，手中不停，口中只答复道：“院中唯我一个厨娘，并三个粗使婆子，还有坠儿与墨砚两个七八岁的小童罢了，俱是扬州本地人。”
裴慎不置可否：“已至夏季，这被子用的还是茧绸，帐子是厚实的绢帐，就连枕头都是西域五色普罗制的，地上还铺着洒海剌。你要热死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