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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将双手交叠置于额上,将身子也附了下去。



    她已经带自己走出两次灰暗苦痛的绝境了,他记忆里的霜衣现在正燃得热烈。

    只是,在殿外向内看,只能看到业火肆意的青年爬上台阶,膝行到皇帝身边。

    现在一切的希冀都被泼了一盆冷水。

    早已经听得咬牙切齿的李成不再顾忌萧观,质问萧随尘道:“萧随尘,那叫裴尘的女子根本就与寒月殿下不像,你又是信口胡诌的是与不是?”

    她伤口是那年救他留下的,至于鹤纹…

    “陛下,臣有罪。”

    “萧卿…你…”皇帝欲言又止。

    皇帝心中的天平更朝着萧随尘偏移了。

    这是沈瑞年主导的一场阴谋,唯独没带皇帝的计谋。

    皇帝看了看沈寒月,又手掌轻拍了拍下萧随尘的后背,沈寒月眼神流露出的爱意真的将皇帝骇得不轻。

    “臣说——”青年仰头,素净的面容格外认真,出奇郑重,“臣与殿下有了夫妻之实,殿下的清白是给了臣的。所以殿下的身体,臣很清楚。殿下是名女子…”

    只见这一向高高在上,胸有成竹的儒雅男子面色狰狞。

    “你——”皇帝发声艰难,“你说什么?”

    还真是聪明的萧随尘,所有人都以为必死无疑的死局,硬生生让她找到了空子。

    沈寒月纵然得意但也没有忘形,他调整好呼吸,盯着青年绯红的眼角。

    “卿有何罪?”皇帝面色阴沉,眼神复杂,仔细打量青年。

    “臣如丧家之犬,无一人肯庇护。摄政王殿下断然不能将臣写进族谱,谁不知臣只是个欺世盗名的私生子。”

    “你——”

    谁规定的喜欢一定会有回应,谁不是选择最有利的?

    像是平地惊雷,无人知道该要如何。

    不过替身依旧是替身,竟是说他是沈寒月的替身。

    这方玉佩,远远没有萧随尘上一枚玉坠的质地好。

    沈寒月回答:众叛亲离,群起攻之,自作多情,毫无价值。www.uuwenzhai.com

    他这样说,落在青年纤细的腰肢上。

    皇帝见青年泪水夺眶而出,盯着自己的双眸满是水色。

    目光严厉,直勾勾近似威胁的盯着沈寒月,无非是两个意思:“想清楚了再说”,和“杀了你”。

    天上掉馅饼了!

    却震惊了满堂。

    沈寒月从来不是个单纯的人,他自然知道无论是哪时候的萧随尘救了他,都带着目的,都带着被别人推波助澜的刻意。

    竟然是萧随尘给足了提示。

    这样的动作,就像是做了什么错事,心中内疚一般。

    兴许是摄政王逼得太紧,他的儿子也和他如出一辙的疯狂。

    这个问题,他想了无数遍——

    可是就在李成大喜过望觉得异常顺利之时,似曾相识的一幕出现了。

    “你与寒月…当真是——”

    他的犹豫萧随尘自然看在眼中,她睫毛微颤,膝行上前,步步未迟疑。

    方才萧随尘落泪哭诉的话,是大众熟知的版本,沈瑞年知道,萧观不是不在乎萧随尘。

    萧随尘今日穿了狱骁营的朱槿色衣裳,方才有意无意的擦过玉佩。

    不知道什么时候,殿门口,一身玄色衣袍的英挺青年身侧跟着个娇俏妇人,就站在那里。

    萧随尘自然是识趣的没有起身,只继续方才的姿势,声音闷闷的传出来。

    萧随尘抓住皇帝的手替自己拭去泪水,温凉的眼泪温度在皇帝的指尖。

    “萧随尘!你在胡说什么!”李成双眸满是不可置信,他质问的声音都带着沙哑,因为情绪一瞬间起来甚至觉得头晕。

    然后他膝上的青年直起身,“陛下,殿下清白给了臣,这世上便是只有臣才能看。可臣顶天立地一儿郎,绝无断袖之癖,臣可以自证殿下的身份。”

    心中满满当当的情意就要脱口而出,可即便没有化作言语而出,也被眼神出卖。

    沈寒月心中酸涩,却还是强打精神告诫自己这就是人生常态。

    真的将萧随尘便宜给他了?

    萧观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是铁了心的要救沈寒月。

    他稍稍缓和了语气,将视线直直落在沈寒月面上。

    他便也只能威胁沈寒月了,毕竟萧随尘想要做甚,没人能挡得住。

    她不缺华贵之物,这方玉佩能有什么能入她眼的地方?

    他开始考虑怎么说。

    “自然…”萧随尘拉长调子,“最主要的是兄长也在。我自然是要将话说清楚的。”

    萧随尘的确受了传言中的苦,就比如现在萧观与萧随尘之间,是无法释怀和解的隔阂。

    沈寒月忽略掉萧观的视线威胁,一刻不离的对上窝在皇帝膝上的萧随尘。

    就是久在皇室,什么都见过的皇帝也生出了怜悯。

    地面寒凉,她如何受得住。

    他更清晰的明白萧随尘可能不爱他,不,是真的不爱他。

    “哦?你要如何证明?”皇帝虚起眼睛,“萧卿,你可是有个痴心一片的女子的。”

    “陛下…臣听尽了旁人的冷嘲热讽,亦无比清楚人心不古,世态炎凉。唯有殿下肯对臣好。唯有殿下肯把臣当作人而不是一头恶犬来看。是殿下为我披衣,是殿下为我遮雨,是殿下为我远行而牵挂不安。我们的生活一片黑,任凭伸手求援还是虚无缥缈。只有我们彼此依靠。陛下…臣与殿下便就沉浸在爱火里,如萤火微光在尽力的活着。臣知陛下对臣好,便也愈加愧对陛下,这才迟迟不做声。”

    几乎是萧随尘打算出手沈瑞年就知道沈寒月死不了了,既然如此,他还是好好看戏算了。

    究竟要什么样子才会觉得绝望呢?

    可真是新鲜,传了好几年萧随尘弄禁忌之恋寻了个面容极像,身材也极像的女子做萧厉的替身。

    细腰坠着玉佩因为贴着皇帝,悬空伸展着。

    不管是什么心思,但他也是宠了萧随尘的,更何况他一直希望萧随尘能做自己的义子。

    因为萧随尘说:“陛下,臣有罪。的确没有人比臣更加清楚殿下的身份,毕竟臣与殿下早已共赴巫山,互许终身。”

    像是羞怯的样子,但其实他是兴奋的,激动的。

    不单单是皇帝,就是一直冷着脸的沈瑞年也咬住唇中细肉。

    然后像一只猫儿一样,轻轻趴在皇帝的腿上,可怜兮兮的蹭了下。

    “是。虽不想坏殿下名节,但臣可以说出殿下身上的敏感点,殿下亦能道出臣身上的旧伤隐秘。”

    可是结果却是皇帝裁定的。

    这算是萧随尘的辛秘了,皇帝不知,就是看萧观吃惊的模样看也是不知的。

    况且,皇帝其实并不太想造成杀戮。

    朝堂上下戏称萧随尘为“疯狗”还是有根据的。

    他越过重重人影,落在了萧观面上。

    裴尘携玉琅沁进宫谢恩,一路上并未有人阻止,而柳总管一直等在那里。

    在这双他一直喜欢的桃花眼中,冷静克制让他的躁动渐渐平息。

    “只一人,臣心中只有殿下一人。是臣与殿下不可公之于众这才选择了个相似之人…”青年垂目,偷偷看了眼沈寒月。

    沈寒月一向识趣,但此刻也是面色潮红,微微发颤。

    沈寒月最是清楚萧随尘,他那日仔细观察过萧随尘腰间玉佩纹理。

    萧厉自然是在殿内李成高声指责之时就分外注意殿内情形了,自然也被萧随尘的举动惊到。

    结果到了现在,当事人终于承认了。

    他是真的看不到那个霜衣青年了,他早就已经彻底的失去她了。

    皇帝的心狠狠一抽,但还是不发一言的看着萧随尘。

    他是清醒看着自己陷进去的。

    “阿宠的侧腰有一处旧伤,用绯色刺青成了鹤纹。”

    “我不知道为什么所有人都说我对兄长存了什么不可言说的龌龊心思。今日,既然诸位大人都在,陛下也在,摄政王殿下也——”萧随尘的话音突然就止住了。

    “萧卿怎么了?”但皇帝开口问的速度比他更快。

    预感到有所不对。

    面前的朱槿衣袍的郎君咚的一声,直直跪了下去。

    沈瑞年无所谓沈寒月活不活,他不在乎,毕竟沈寒月的利用价值已经没有了。

    但他不怪萧随尘,她本就没做错什么。

    “阿宠!”萧观也顾不得其他,满脸的不赞同,他沉着声音问萧随尘道,“莫要胡说。”

    朱瑾艳红穿在她身上瑰丽矜贵到了极点。

    “陛下,臣没有胡言乱语。臣早就心悦殿下。最初是因心生怜悯,见到殿下活得痛苦才怂恿殿下女扮男装,当了皇子。后来臣自己过得也不如意,未得陛下青睐之前,臣心中满是郁结,颇为痛苦。陛下想必也知臣一路走来不顺心意。”萧随尘扬起脸,声音哽咽,桃花眼尾泛红,隐隐有泪欲滴。

    李成一噎,但因为有上次的前车之鉴,这一次他心中狂跳不止。

    他期盼过萧随尘会救他,就在方才揭露常嬷嬷遇害时最强烈。

    同时也出奇懊恼自己没能带件衣裳给萧随尘。

    自始至终都是自己在单相思的一厢情愿而已。

    可是,事实也的确是她救了自己。

    他理解了萧随尘的赢了还早的话。

    这幅样子,任谁看了也不是假的。

    但在外人眼里,都是定下了的。

    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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