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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说早期还有的治吗？”
有人唏嘘道：“楚眠转来的钱你是一分都没花他妈身上。”
男人也跟着站了起来，一米八几的个头再加上满身的横肉，光是立在那儿就像座小山。
徐嫱试着扬起嘴角，就像青年每每看向自己时那样。
“你说谁缺德？！”
她很慢很慢地叹出口气。
“滚。”
“楚强，你他妈的自己缺德事做多了活该手背，怪老子身上？”
“重症监护病房？”
“……姐姐。”
“滚你娘，老子商场买的！”
对此一无所知的青年还在抱着只要赚够钱，总有一天能治好母亲的期望，无休无止地奔忙。
她透过后视镜看向驾驶座。
“他要见他妈我没让，正跟我搁那儿怄气。等天暖和点儿我去趟城里找他，揍上一顿保准学乖。”
上车后，徐嫱打开空调，翻出毛毯小心地给楚眠盖好。
“嗬——呸！”
靠在墙边的青年低着头，安静地看着杂草丛生的地面。
这些奔忙最后换来的却是楚强在牌友跟前的好烟好酒，还有那双踩在脚下的高档皮鞋。
“李秘书，你以为我蠢吗？”
“不杀……又怎么知道不会？”
心跳声又快又重，恍惚间仿佛整台车都在随着心跳震动。
他挑起眉毛故作不屑：“这才几个钱就唧唧歪歪，等楚眠那个兔崽子把这俩月的工资打来，账结清我请你们哥几个出去吃烧烤。”
看到账本后，原本还在和稀泥的两人也有些不放心，“老楚，你有好几天没联系上楚眠了吧？”
“姐姐……为什么？”
灰白色的墙皮碎屑如同大火过后的尘埃，散落在他肩上。
“不，不是的。”她沉声道。
坐在下家的男人皱起眉。
“我杀过，三个。”
楚眠顺从地跟着，这份无知无觉的顺从却让她心惊胆战。
“他……骗我……”
徐嫱认真地望着他，“但所有事最终都会有后果。杀了楚强带来的只会是后果，不会是解脱。”
楚眠明明在笑，徐嫱却像被溺在水里，窒息感挥之不去。
不安在沉默中膨胀，她等不及这根弹簧自己崩断。
“好好打牌咋还杠上了？楚强你也消停点，也不看看整个楚家村里除了我们哥几个谁还吊你。”
“我报复了，在什么都无法挽回的情况下依旧选择报复。”
“我想回趟家拿点东西”，楚眠指了指窗外，“可以吗？”
楚强还挺得意，“反正胃癌迟早都得死，给她花那叫浪费！”
“楚眠！！”
时间如同弹簧，在等待的过程中被双无形的手拉长。徐嫱觉得已经过去几小时，但看表却发现才过去了一分钟，甚至只有几十秒。
“怎么来这也不说一声，害得我找了你一上午。”她想给楚眠披上件衣服，不禁气自己忘穿外套。
男人把账本往桌上一撂。
这份侥幸很快被打碎。
“你俩他妈给老子等着！”
“来接你啊。”
“几百？我看几十吧！”
徐嫱听到自己说：“好。”
“还有好多……”
“我们总以为自己是为了别人去报复，但等真正得手，才发现原来所有的报复都是给自己看的。”
徐嫱打断他：“我没有功夫听你找些冠冕堂皇的话糊弄我。”
“楚眠倒是个好的，怎么就摊上你这么个爹。”男人讥笑道。
“明明还有好多事没做……”
只穿着件衬衫的青年却仿佛感觉不到温度，一动不动。
“……楚眠。”
楚强赌瘾正浓，有人拉架立马顺坡下驴，撇着嘴坐了回去。
“好，我陪你去。”
“不是所有事都能等来然后。”
至少现在站在这里、听到这些话的人不是他，她在心里暗道。
车直直开向村口。
楚强把火机往桌上一砸，推开凳子站起来就要理论。
“你们几个孙子是不是联起手给老子下套？尽他娘放炮！”
楚眠缓缓抬起头。青年眼睛里蒙着层薄薄的雾，那层雾不似水汽般湿润，干干冷冷没有生气。
“好像只要报复了，我过往的亏欠就能一笔勾销。其实——”
闻声，徐嫱甚至有种终于等到另一只靴子落地的松懈。
耳畔的心跳声戛然而止，随即又重又快地冲破胸口。
“你他妈往哪儿吐呢？老子好几百块买的鞋！”
“楚眠该不会知道了吧？”
他声音依旧清浅，却像被倒满石子的泉水般磕磕绊绊。
徐嫱转身正要离开，贴在墙边的衣角让她呼吸一窒。
“徐总，我……”
“那小子正忙着凑钱，”楚强不以为意地回道：“我跟他说他娘被送进那叫什么，重什么监……”
“嘭——！”
“对对！一天就得四五百！让他每月最少给我转一万五！”
“走，回去吧。”徐嫱揽住他往院外走去，车就停在门口。
徐嫱声音又低又哑，“报复才是最自私的，是所有妄想平息内心愧疚的人能走的最简单的捷径。什么都不能挽回，什么也无法弥补。”
“姐姐，妈妈没了……”
“可以吗……？”
窗外，徐嫱眼神冰冷。
楚强扫了眼账上的数字，神色有些不自然地别过头。
车窗外楚眠渐行渐远，清瘦的身影被栋两层小楼吞没。
明明拒绝的话就在嘴边，她却怎么也讲不出口。
心里的不安不断发酵，最后催生出难以忽视的紧迫感，如同达摩克斯之剑悬在头顶。徐嫱不知道这柄剑会在什么时候落下，唯一能做的就是在
明明已经清楚自己要找的人就在几步之外，她却还心存侥幸。
徐嫱心疼到麻木。青年所有彻骨的痛和疼最后不过三个字。
“滚出去。”徐嫱声音冰冷。
斑驳的院墙蒙着层灰，氧化后泛着土黄色，还没完全脱落的墙皮支棱在半空中要掉不掉，纯白色的衬衫衣摆在其中格外显眼。
“谁他娘接话就是说谁！”
“儿子养老子，天经地义！”
她用触碰易碎品的小心，轻轻握住他垂在腿边的手，指尖传来的温度凉到让她几乎想要甩开。
天冷得徐嫱心颤。
匆忙赶来的秘书想要帮徐嫱扶起青年，却被她挥手挡开。
“你个兔崽子！”楚强扶着墙踉跄地站起来，“老子打死……”
秘书表情瞬间有些僵硬。
“不会，因为……”
“他怎么会看到资料？”
“为什么……要骗我……”
“我……不想要然后啊。”
“医院的话也能信？再说你们是没见到我婆娘后头那恶心样，身上又臭又脏，谁乐意伺候她！”
门应声撞开。
“不可能！”楚强摇头。
楚眠哑着声音低喃，滚烫的身体缓缓倒进徐嫱怀里。
青年被病痛活活熬死的母亲被楚强当作笑话挂在嘴边。
他突然住口，面前那个从未见过的女人目光沉得骇人。
“姐姐……你怎么来了？”他一如既往地笑着，却笑得好勉强，勉强到让徐嫱想代替他哭出声。
青年脱力般跌倒，看着男人走远却再也提不起丝毫力气。
楚家村。
楚强色厉内荏地放狠话，脚步却毫不拖沓地跑出门外。
楚强边骂边蹲下擦鞋。
只要走出去几米，就可以把冷得像块冰的青年塞进车里；就可以调高空调温度；就可以翻出来毛毯给他盖好；就可以喝点热水。
“你可真敢编，他妈去年冬天就病死了，亏你能骗到现在。”
徐嫱用力拉开他。楚眠小臂上的肌肉绷成直线，在被她抢过手里的刀后，手腕还在不住颤抖。
青年跪在男人身上，腹部被楚强的膝盖撞得青紫。他却仿佛没有知觉般面无表情，停在半空中的刀被高高举起，也即将高高落下。
“这、这是老子的家！”
旁边两人赶忙和稀泥。
“杀了他，然后呢？”
村东面的小楼里，男人嘴里不干不净地发着牢骚，麻将机哗啦啦的洗牌声也盖不住他的嗓门。
“靠，畜生。”男人叱道。
随着摇骰子的哒哒声，罗列整齐的麻将缓缓升起。四人边抓牌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唠着嗑。
“……停一下。”
“……姐姐。”青年目光近乎是在乞求些什么，“给我十分钟。”
“早就没了……”
楚眠怔怔地看着地上的刀。
男人啐了口痰，唾沫星子正好溅在楚强锃亮的皮鞋上。
“咚、咚、咚——”
徐嫱神色晦暗不明。楚眠手腕上的伤，恐怕也是男人上次进城教儿子“学乖”时留下的痕迹。
“都是……我的错……”
徐嫱抬起楚眠的脸。
楚眠沉默不言，徐嫱扶起他厉声质问：“告诉我！然后呢？！”
“既然有钱买鞋，那就把这几天挂的账先给哥几个结结呗。”
] “不是说早期还有的治吗？”
有人唏嘘道：“楚眠转来的钱你是一分都没花他妈身上。”
男人也跟着站了起来，一米八几的个头再加上满身的横肉，光是立在那儿就像座小山。
徐嫱试着扬起嘴角，就像青年每每看向自己时那样。
“你说谁缺德？！”
她很慢很慢地叹出口气。
“滚。”
“楚强，你他妈的自己缺德事做多了活该手背，怪老子身上？”
“重症监护病房？”
“……姐姐。”
“滚你娘，老子商场买的！”
对此一无所知的青年还在抱着只要赚够钱，总有一天能治好母亲的期望，无休无止地奔忙。
她透过后视镜看向驾驶座。
“他要见他妈我没让，正跟我搁那儿怄气。等天暖和点儿我去趟城里找他，揍上一顿保准学乖。”
上车后，徐嫱打开空调，翻出毛毯小心地给楚眠盖好。
“嗬——呸！”
靠在墙边的青年低着头，安静地看着杂草丛生的地面。
这些奔忙最后换来的却是楚强在牌友跟前的好烟好酒，还有那双踩在脚下的高档皮鞋。
“李秘书，你以为我蠢吗？”
“不杀……又怎么知道不会？”
心跳声又快又重，恍惚间仿佛整台车都在随着心跳震动。
他挑起眉毛故作不屑：“这才几个钱就唧唧歪歪，等楚眠那个兔崽子把这俩月的工资打来，账结清我请你们哥几个出去吃烧烤。”
看到账本后，原本还在和稀泥的两人也有些不放心，“老楚，你有好几天没联系上楚眠了吧？”
“姐姐……为什么？”
灰白色的墙皮碎屑如同大火过后的尘埃，散落在他肩上。
“不，不是的。”她沉声道。
坐在下家的男人皱起眉。
“我杀过，三个。”
楚眠顺从地跟着，这份无知无觉的顺从却让她心惊胆战。
“他……骗我……”
徐嫱认真地望着他，“但所有事最终都会有后果。杀了楚强带来的只会是后果，不会是解脱。”
楚眠明明在笑，徐嫱却像被溺在水里，窒息感挥之不去。
不安在沉默中膨胀，她等不及这根弹簧自己崩断。
“好好打牌咋还杠上了？楚强你也消停点，也不看看整个楚家村里除了我们哥几个谁还吊你。”
“我报复了，在什么都无法挽回的情况下依旧选择报复。”
“我想回趟家拿点东西”，楚眠指了指窗外，“可以吗？”
楚强还挺得意，“反正胃癌迟早都得死，给她花那叫浪费！”
“楚眠！！”
时间如同弹簧，在等待的过程中被双无形的手拉长。徐嫱觉得已经过去几小时，但看表却发现才过去了一分钟，甚至只有几十秒。
“怎么来这也不说一声，害得我找了你一上午。”她想给楚眠披上件衣服，不禁气自己忘穿外套。
男人把账本往桌上一撂。
这份侥幸很快被打碎。
“你俩他妈给老子等着！”
“来接你啊。”
“几百？我看几十吧！”
徐嫱听到自己说：“好。”
“还有好多……”
“我们总以为自己是为了别人去报复，但等真正得手，才发现原来所有的报复都是给自己看的。”
徐嫱打断他：“我没有功夫听你找些冠冕堂皇的话糊弄我。”
“楚眠倒是个好的，怎么就摊上你这么个爹。”男人讥笑道。
“明明还有好多事没做……”
只穿着件衬衫的青年却仿佛感觉不到温度，一动不动。
“……楚眠。”
楚强赌瘾正浓，有人拉架立马顺坡下驴，撇着嘴坐了回去。
“好，我陪你去。”
“不是所有事都能等来然后。”
至少现在站在这里、听到这些话的人不是他，她在心里暗道。
车直直开向村口。
楚强把火机往桌上一砸，推开凳子站起来就要理论。
“你们几个孙子是不是联起手给老子下套？尽他娘放炮！”
楚眠缓缓抬起头。青年眼睛里蒙着层薄薄的雾，那层雾不似水汽般湿润，干干冷冷没有生气。
“好像只要报复了，我过往的亏欠就能一笔勾销。其实——”
闻声，徐嫱甚至有种终于等到另一只靴子落地的松懈。
耳畔的心跳声戛然而止，随即又重又快地冲破胸口。
“你他妈往哪儿吐呢？老子好几百块买的鞋！”
“楚眠该不会知道了吧？”
他声音依旧清浅，却像被倒满石子的泉水般磕磕绊绊。
徐嫱转身正要离开，贴在墙边的衣角让她呼吸一窒。
“徐总，我……”
“那小子正忙着凑钱，”楚强不以为意地回道：“我跟他说他娘被送进那叫什么，重什么监……”
“嘭——！”
“对对！一天就得四五百！让他每月最少给我转一万五！”
“走，回去吧。”徐嫱揽住他往院外走去，车就停在门口。
徐嫱声音又低又哑，“报复才是最自私的，是所有妄想平息内心愧疚的人能走的最简单的捷径。什么都不能挽回，什么也无法弥补。”
“姐姐，妈妈没了……”
“可以吗……？”
窗外，徐嫱眼神冰冷。
楚强扫了眼账上的数字，神色有些不自然地别过头。
车窗外楚眠渐行渐远，清瘦的身影被栋两层小楼吞没。
明明拒绝的话就在嘴边，她却怎么也讲不出口。
心里的不安不断发酵，最后催生出难以忽视的紧迫感，如同达摩克斯之剑悬在头顶。徐嫱不知道这柄剑会在什么时候落下，唯一能做的就是在
明明已经清楚自己要找的人就在几步之外，她却还心存侥幸。
徐嫱心疼到麻木。青年所有彻骨的痛和疼最后不过三个字。
“滚出去。”徐嫱声音冰冷。
斑驳的院墙蒙着层灰，氧化后泛着土黄色，还没完全脱落的墙皮支棱在半空中要掉不掉，纯白色的衬衫衣摆在其中格外显眼。
“谁他娘接话就是说谁！”
“儿子养老子，天经地义！”
她用触碰易碎品的小心，轻轻握住他垂在腿边的手，指尖传来的温度凉到让她几乎想要甩开。
天冷得徐嫱心颤。
匆忙赶来的秘书想要帮徐嫱扶起青年，却被她挥手挡开。
“你个兔崽子！”楚强扶着墙踉跄地站起来，“老子打死……”
秘书表情瞬间有些僵硬。
“不会，因为……”
“他怎么会看到资料？”
“为什么……要骗我……”
“我……不想要然后啊。”
“医院的话也能信？再说你们是没见到我婆娘后头那恶心样，身上又臭又脏，谁乐意伺候她！”
门应声撞开。
“不可能！”楚强摇头。
楚眠哑着声音低喃，滚烫的身体缓缓倒进徐嫱怀里。
青年被病痛活活熬死的母亲被楚强当作笑话挂在嘴边。
他突然住口，面前那个从未见过的女人目光沉得骇人。
“姐姐……你怎么来了？”他一如既往地笑着，却笑得好勉强，勉强到让徐嫱想代替他哭出声。
青年脱力般跌倒，看着男人走远却再也提不起丝毫力气。
楚家村。
楚强色厉内荏地放狠话，脚步却毫不拖沓地跑出门外。
楚强边骂边蹲下擦鞋。
只要走出去几米，就可以把冷得像块冰的青年塞进车里；就可以调高空调温度；就可以翻出来毛毯给他盖好；就可以喝点热水。
“你可真敢编，他妈去年冬天就病死了，亏你能骗到现在。”
徐嫱用力拉开他。楚眠小臂上的肌肉绷成直线，在被她抢过手里的刀后，手腕还在不住颤抖。
青年跪在男人身上，腹部被楚强的膝盖撞得青紫。他却仿佛没有知觉般面无表情，停在半空中的刀被高高举起，也即将高高落下。
“这、这是老子的家！”
旁边两人赶忙和稀泥。
“杀了他，然后呢？”
村东面的小楼里，男人嘴里不干不净地发着牢骚，麻将机哗啦啦的洗牌声也盖不住他的嗓门。
“靠，畜生。”男人叱道。
随着摇骰子的哒哒声，罗列整齐的麻将缓缓升起。四人边抓牌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唠着嗑。
“……停一下。”
“……姐姐。”青年目光近乎是在乞求些什么，“给我十分钟。”
“早就没了……”
楚眠怔怔地看着地上的刀。
男人啐了口痰，唾沫星子正好溅在楚强锃亮的皮鞋上。
“咚、咚、咚——”
徐嫱神色晦暗不明。楚眠手腕上的伤，恐怕也是男人上次进城教儿子“学乖”时留下的痕迹。
“都是……我的错……”
徐嫱抬起楚眠的脸。
楚眠沉默不言，徐嫱扶起他厉声质问：“告诉我！然后呢？！”
“既然有钱买鞋，那就把这几天挂的账先给哥几个结结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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