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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罢免“抱病”的大吏,郭昕顺势提拔了一部分“尽忠职守”的下属,今日到场的几乎都官升一级,并正式发出文告,面向全县,无论出身门第,考试招贤为吏,以填补其余县寺属吏空缺。
这是郭昕到任之后发布的第一道檄令,郑熙很好奇是什么,展开看了两眼,让他大吃一惊,急抬头去看郭昕,问道:“县君,您这是……?”
即用一系列法令提高地主拥有土地的成本,迫使其将土地平价转卖给政府,或向规模化、集约化、乃至机械化的大农场农业模式发展。
郑熙却正毫不犹豫地拜倒在地,半点也没有推脱,拜道:“谢大人提携。”
阀阅簿就是功劳簿,两汉官吏的升迁有两条路,一条是被上官直接拔擢,一条是“积功劳阀阅”获得升迁。
不多时,诸吏来到,零星入堂,这一次来的人比三天前又少了几个!
然后郭昕直接宣布“散朝”,诸吏低着头拱手一拜,星散了。
“啊?”这个老吏原为时曹史,掌时节禁忌及祭祀事,是个冷衙门,没甚油水,权力也不大,而“史”又是“掾”的下级,郭昕改任他为廷掾,对他而言,这乃是不折不扣地高升。他呆了一呆,下拜辞谢道:“下吏斗筲之才,怎堪此任?”
朱博,字子元,前汉名臣,刚到任琅琊太守,郡府里的右曹掾吏如五官掾、功曹、主簿、督邮等素来“舒缓养名”,俱皆称病在家卧养,实则是摆架子,等着太守亲自去请。朱博大怒,乃召见诸曹的史、书佐等吏和县大吏,选视其可用者,发布檄令让他们填补空缺,斥罢所有抱病的曹掾,夺去他们的印绶官衣,让他们白衣出府。
前者比之暴力均田,换汤不换药,后者需要自身投入极大,对于当时刚刚登陆辽东,战争期间缺少物资,又急需立足的玄晔而言,均属于不得已而为之。
郭昕对刚才那个殷勤答话的小吏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所任何职?”
这一罢一拔,有人欢喜有人愁,尽皆见识到了这个新县令的雷霆手段,若不想挂印自去的,哪个还敢违拗,仅数日功夫,昌黎县政便被郭昕彻底控制住了。
答案是否定的,玄晔早就意识到用暴力的方式来施行平均主义虽可收一时之效,于长远发展则有大害,他的目的不是吃“大锅饭”,不是大家一起穷,而是发展生产,创造财富,乃至放出“资本”这只吞吐天地的巨兽来实现富国强兵和生产力的跨越式发展,这是历史的客观规律,是大势所趋。
广大老百姓拥护“新政”,孙综顺势在各亭开始编练民兵,管饭,还有钱粮补贴,百姓自然踊跃参加。民兵一旦初具规模,便可以开展“新政”最关键的部分,即清查田亩和人口,废除奴隶制,取缔家族私兵……
“下吏为功曹书佐,名叫郑熙。”书佐是曹中的低级吏员,顾名思义,主文书之事,位在掾、史之下。
“新法”颁布的第一条便是废除苛捐杂税,并将今年已收的部分“口算”退还百姓。说一万句好听的不如做一次实在的,当那部分钱粮真切地返还到百姓手中时,他们相信,道听途说的辽南好日子真的要来了,越发期待“新政”快点施行。
大农场可以统一兴修水利,统一耕种、播种、施肥、收割等等,通过规模化实现低成本,而不是通过高地租剥削佃户、建立人身依附关系以获得暴利或其他收益。
有人偷眼观瞧,只见郭昕高冠官衣,印绶俱全,腰插宝剑,高座於主位之上,面沉如水。
三天后一大早,郭昕再次击鼓登堂,并再次传檄召唤县寺的各曹大小吏员。
同时,通过“耕者有其田”的法令来保证农民的基本生存权力,即每一个成年男子均有申请获得二十亩土地的权力,官府必须无偿拨付,或拨付宜垦荒地并补偿相应的生产生活资料,建立自留地,可以传承但不许分割和买卖。
其实“新政”的核心内容是均田,要豪强地主交出土地,这比杀了他们还难,必然激起激烈反抗。
他们称病请假的原因,在场的诸吏都十分清楚,诸吏里边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有等着看郭昕笑话的,也有暗地里觉得功曹掾等属吏做得过分的,这个老吏便是最后一种。他呆了片刻,说道:“县君所言固是,但如果把他们全部罢免,那县衙的公事怎么办?各曹不能没有主事的大吏啊!”
他刚读到一半,县吏们已经听出了不对,待他读完,一个个惊骇满面,其中有个年纪大点的四旬老吏,忍不住打断他,出列谏道:“功曹、廷曹、户曹、贼曹、狱掾及诸曹曹掾悉为本县重吏,今被县君一鼓罢免,恐县乡震动……”
郭昕望着堂内这十几个“歪瓜劣枣”,他也是个有城府的人,忍了又忍,暗道:“今日,本县第一回升堂视事,竟有这么多人称病不来,看来我得效法前朝杜陵朱子元故事了。”
“不识字么?念!”
所以,对于辽中郡的均田措施,早在郭昕出任昌黎县令之前,玄晔便已对他面授机宜,以进行试点,即:不用暴力均田,采用和平赎买;不限制地主拥有的土地,却禁止畜养奴隶进行耕作;可以雇佣劳工,出租土地,但设立地租上限和最低劳动工资;按亩纳税,不得转嫁租税……
郭昕欣然纳谏,沉吟片刻,故作为难道:“奈何他们都身染病恙,长久不能上值视事,就像你说的,现今县乡动荡,盗贼横行,民心不稳,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我不能因为他们耽误了县中的大事,罢免他们也是无奈之举啊。”
最先,沓氏均田完全采用暴力,即强制没收豪强地主的庄园,只允许其保留工商业和少量田产,颇有点打土豪分田地的架势,属于劫富济贫。这种方式成本低,效果立竿见影,短时间其便获得了绝大部分贫苦百姓的支持。但副作用也很大,一时间把玄晔推到了滥杀无辜、强夺民财,败坏法治,丧失道义的舆论风口浪尖,激起豪强地主的强烈反抗和报复。
老吏心中苦涩,想他少年寒窗苦读,不知吃了多少苦,跑了多少门路,终于被推举,初为县中书佐,从最底层干起,一步一个脚印,这么多年兢兢业业,逐渐到今天的位置,虽然自知升迁之路已然见顶,但以他的年纪和资历,在县中还是有些名声和地位的,此时挂印辞官又不甘心。他自悔道:“早知道就不该说出来多嘴,县令要罢免谁就罢免谁,于我何干,现在骑虎难下了……”
地主拥有土地的收益大大低于工商业的话,他们亦会自动转向投资工商业,以此来缓解人地矛盾,刺激社会分工,亦为工业化提供源源不断的资本和工人。
“好,今日,我擢升你为功曹掾。”
听得郭昕一下把郑熙从一卑贱书佐提拔到功曹掾大位,堂中诸吏震惊之余,或艳羡,或心中冷笑,各有所思。
昌黎县乡的政治秩序恢复之后,郭昕和孙综又依照“新政”的原则改革官职,重新划分县寺的职能,分置三衙,一边召集全县属吏,集中学习培训“新法”,为推行“新政”铺路。
此后,一连三日无事。
“诺……”郑熙压住震惊,转身面向到场的堂中吏员们,大声地把郭昕的这道檄令宣读了一遍。
郭昕不容置喙道:“你不必过谦,此职非你莫属。”
沓氏均田基本完成后,玄晔便终止了这种均田方式,改用明察暗访,收集豪强地主的不法证据,借机铲除不法豪强,以没收其家财和土地,然后将之分给无地或少地的百姓;或设立屯垦区,无偿拨付给流民生产生活资料,助其垦荒。
“不错,我这儿有一道檄令,你给他们念念。”
天下大得很,土地是“无限的”,如此,随着人口增长,还能迫使国家不断向外扩张以获得土地,从而实现历代开疆拓土,不断进取,有朝一日,真正实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郑熙身着官衣,身佩百石印绶,满面红光地出列,禀道:“敢问县君,今日升堂,可是有檄文要传下?”
愿景是美好的,时下却要一步一步来
郭昕在着手恢复了县政的时候,孙综也没闲着,乡亭一级的吏员也大部分都来县寺报到述职了。少数几个不愿屈服的,也被孙综派人将之罢免,并当即提拔下吏待守其位。
而今,辽东郡十余县的均田已大致完成,脚跟已经站稳,辽中郡的均田难道还用沿用故事?
郭昕不再给他推辞的机会,继续道:“另拔擢田曹史为户曹掾,决曹史为贼曹掾……”田曹,掌农桑等事,户曹掌户籍税赋,决曹掌审判,贼曹掌治安。
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郭昕才到任不到五日,便罢黜了县寺绝大部分属吏,县衙几乎为之一空,又把数个底层小吏连升两级直接拔擢为一曹之长,似坐了火箭。甚至,他当日便派人去那些被罢黜的属吏家中收缴了印绶和官衣,逐出官舍宅院,将其授予新人。
别看郭昕这几天没有再升堂视事,表面上什么事都没干,似乎已经认命,接受了“无为而治”,实际上没有闲着。他查阅了县寺诸吏的册籍履历资料,叫来郑熙细细询问核对比较,又在暗中观察县寺里“尽忠职守”的这些吏员,对他们的脾性、能力了解了个大概,还在县中四处“闲逛”,实则体察民情,见微知著。
诸吏都明白是怎么回事,皆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
“你说得对。”郭昕起身顾看堂下诸吏,道:“在场的诸位皆我县栋梁,可堪大用,特别是你,担任时曹史多年,兢兢业业,阀阅簿上功勋卓著,早就该升迁了,这廷曹掾一职就由你来接任吧。”
大汉养士四百载,郡县的曹掾大吏、重要部门皆为本地少数几个世家大族掌控,“世代私相传授”,这个老吏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是个时曹史,就是因为出身低微,即便功劳再大也不能获得升迁,此时怎么能够去做那个被豪族世代把控的廷曹掾大位,这无异于虎口夺食。人老成精,他当了大八辈子的小吏,怎能不知,郭昕明着是在提拔他,实际是在把他当抢使,让他去跟本县的豪门世家对抗,以致“晚节不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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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郭昕到任之后发布的第一道檄令,郑熙很好奇是什么,展开看了两眼,让他大吃一惊,急抬头去看郭昕,问道:“县君,您这是……?”
即用一系列法令提高地主拥有土地的成本,迫使其将土地平价转卖给政府,或向规模化、集约化、乃至机械化的大农场农业模式发展。
郑熙却正毫不犹豫地拜倒在地,半点也没有推脱,拜道:“谢大人提携。”
阀阅簿就是功劳簿,两汉官吏的升迁有两条路,一条是被上官直接拔擢,一条是“积功劳阀阅”获得升迁。
不多时,诸吏来到,零星入堂,这一次来的人比三天前又少了几个!
然后郭昕直接宣布“散朝”,诸吏低着头拱手一拜,星散了。
“啊?”这个老吏原为时曹史,掌时节禁忌及祭祀事,是个冷衙门,没甚油水,权力也不大,而“史”又是“掾”的下级,郭昕改任他为廷掾,对他而言,这乃是不折不扣地高升。他呆了一呆,下拜辞谢道:“下吏斗筲之才,怎堪此任?”
朱博,字子元,前汉名臣,刚到任琅琊太守,郡府里的右曹掾吏如五官掾、功曹、主簿、督邮等素来“舒缓养名”,俱皆称病在家卧养,实则是摆架子,等着太守亲自去请。朱博大怒,乃召见诸曹的史、书佐等吏和县大吏,选视其可用者,发布檄令让他们填补空缺,斥罢所有抱病的曹掾,夺去他们的印绶官衣,让他们白衣出府。
前者比之暴力均田,换汤不换药,后者需要自身投入极大,对于当时刚刚登陆辽东,战争期间缺少物资,又急需立足的玄晔而言,均属于不得已而为之。
郭昕对刚才那个殷勤答话的小吏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所任何职?”
这一罢一拔,有人欢喜有人愁,尽皆见识到了这个新县令的雷霆手段,若不想挂印自去的,哪个还敢违拗,仅数日功夫,昌黎县政便被郭昕彻底控制住了。
答案是否定的,玄晔早就意识到用暴力的方式来施行平均主义虽可收一时之效,于长远发展则有大害,他的目的不是吃“大锅饭”,不是大家一起穷,而是发展生产,创造财富,乃至放出“资本”这只吞吐天地的巨兽来实现富国强兵和生产力的跨越式发展,这是历史的客观规律,是大势所趋。
广大老百姓拥护“新政”,孙综顺势在各亭开始编练民兵,管饭,还有钱粮补贴,百姓自然踊跃参加。民兵一旦初具规模,便可以开展“新政”最关键的部分,即清查田亩和人口,废除奴隶制,取缔家族私兵……
“下吏为功曹书佐,名叫郑熙。”书佐是曹中的低级吏员,顾名思义,主文书之事,位在掾、史之下。
“新法”颁布的第一条便是废除苛捐杂税,并将今年已收的部分“口算”退还百姓。说一万句好听的不如做一次实在的,当那部分钱粮真切地返还到百姓手中时,他们相信,道听途说的辽南好日子真的要来了,越发期待“新政”快点施行。
大农场可以统一兴修水利,统一耕种、播种、施肥、收割等等,通过规模化实现低成本,而不是通过高地租剥削佃户、建立人身依附关系以获得暴利或其他收益。
有人偷眼观瞧,只见郭昕高冠官衣,印绶俱全,腰插宝剑,高座於主位之上,面沉如水。
三天后一大早,郭昕再次击鼓登堂,并再次传檄召唤县寺的各曹大小吏员。
同时,通过“耕者有其田”的法令来保证农民的基本生存权力,即每一个成年男子均有申请获得二十亩土地的权力,官府必须无偿拨付,或拨付宜垦荒地并补偿相应的生产生活资料,建立自留地,可以传承但不许分割和买卖。
其实“新政”的核心内容是均田,要豪强地主交出土地,这比杀了他们还难,必然激起激烈反抗。
他们称病请假的原因,在场的诸吏都十分清楚,诸吏里边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有等着看郭昕笑话的,也有暗地里觉得功曹掾等属吏做得过分的,这个老吏便是最后一种。他呆了片刻,说道:“县君所言固是,但如果把他们全部罢免,那县衙的公事怎么办?各曹不能没有主事的大吏啊!”
他刚读到一半,县吏们已经听出了不对,待他读完,一个个惊骇满面,其中有个年纪大点的四旬老吏,忍不住打断他,出列谏道:“功曹、廷曹、户曹、贼曹、狱掾及诸曹曹掾悉为本县重吏,今被县君一鼓罢免,恐县乡震动……”
郭昕望着堂内这十几个“歪瓜劣枣”,他也是个有城府的人,忍了又忍,暗道:“今日,本县第一回升堂视事,竟有这么多人称病不来,看来我得效法前朝杜陵朱子元故事了。”
“不识字么?念!”
所以,对于辽中郡的均田措施,早在郭昕出任昌黎县令之前,玄晔便已对他面授机宜,以进行试点,即:不用暴力均田,采用和平赎买;不限制地主拥有的土地,却禁止畜养奴隶进行耕作;可以雇佣劳工,出租土地,但设立地租上限和最低劳动工资;按亩纳税,不得转嫁租税……
郭昕欣然纳谏,沉吟片刻,故作为难道:“奈何他们都身染病恙,长久不能上值视事,就像你说的,现今县乡动荡,盗贼横行,民心不稳,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我不能因为他们耽误了县中的大事,罢免他们也是无奈之举啊。”
最先,沓氏均田完全采用暴力,即强制没收豪强地主的庄园,只允许其保留工商业和少量田产,颇有点打土豪分田地的架势,属于劫富济贫。这种方式成本低,效果立竿见影,短时间其便获得了绝大部分贫苦百姓的支持。但副作用也很大,一时间把玄晔推到了滥杀无辜、强夺民财,败坏法治,丧失道义的舆论风口浪尖,激起豪强地主的强烈反抗和报复。
老吏心中苦涩,想他少年寒窗苦读,不知吃了多少苦,跑了多少门路,终于被推举,初为县中书佐,从最底层干起,一步一个脚印,这么多年兢兢业业,逐渐到今天的位置,虽然自知升迁之路已然见顶,但以他的年纪和资历,在县中还是有些名声和地位的,此时挂印辞官又不甘心。他自悔道:“早知道就不该说出来多嘴,县令要罢免谁就罢免谁,于我何干,现在骑虎难下了……”
地主拥有土地的收益大大低于工商业的话,他们亦会自动转向投资工商业,以此来缓解人地矛盾,刺激社会分工,亦为工业化提供源源不断的资本和工人。
“好,今日,我擢升你为功曹掾。”
听得郭昕一下把郑熙从一卑贱书佐提拔到功曹掾大位,堂中诸吏震惊之余,或艳羡,或心中冷笑,各有所思。
昌黎县乡的政治秩序恢复之后,郭昕和孙综又依照“新政”的原则改革官职,重新划分县寺的职能,分置三衙,一边召集全县属吏,集中学习培训“新法”,为推行“新政”铺路。
此后,一连三日无事。
“诺……”郑熙压住震惊,转身面向到场的堂中吏员们,大声地把郭昕的这道檄令宣读了一遍。
郭昕不容置喙道:“你不必过谦,此职非你莫属。”
沓氏均田基本完成后,玄晔便终止了这种均田方式,改用明察暗访,收集豪强地主的不法证据,借机铲除不法豪强,以没收其家财和土地,然后将之分给无地或少地的百姓;或设立屯垦区,无偿拨付给流民生产生活资料,助其垦荒。
“不错,我这儿有一道檄令,你给他们念念。”
天下大得很,土地是“无限的”,如此,随着人口增长,还能迫使国家不断向外扩张以获得土地,从而实现历代开疆拓土,不断进取,有朝一日,真正实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郑熙身着官衣,身佩百石印绶,满面红光地出列,禀道:“敢问县君,今日升堂,可是有檄文要传下?”
愿景是美好的,时下却要一步一步来
郭昕在着手恢复了县政的时候,孙综也没闲着,乡亭一级的吏员也大部分都来县寺报到述职了。少数几个不愿屈服的,也被孙综派人将之罢免,并当即提拔下吏待守其位。
而今,辽东郡十余县的均田已大致完成,脚跟已经站稳,辽中郡的均田难道还用沿用故事?
郭昕不再给他推辞的机会,继续道:“另拔擢田曹史为户曹掾,决曹史为贼曹掾……”田曹,掌农桑等事,户曹掌户籍税赋,决曹掌审判,贼曹掌治安。
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郭昕才到任不到五日,便罢黜了县寺绝大部分属吏,县衙几乎为之一空,又把数个底层小吏连升两级直接拔擢为一曹之长,似坐了火箭。甚至,他当日便派人去那些被罢黜的属吏家中收缴了印绶和官衣,逐出官舍宅院,将其授予新人。
别看郭昕这几天没有再升堂视事,表面上什么事都没干,似乎已经认命,接受了“无为而治”,实际上没有闲着。他查阅了县寺诸吏的册籍履历资料,叫来郑熙细细询问核对比较,又在暗中观察县寺里“尽忠职守”的这些吏员,对他们的脾性、能力了解了个大概,还在县中四处“闲逛”,实则体察民情,见微知著。
诸吏都明白是怎么回事,皆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
“你说得对。”郭昕起身顾看堂下诸吏,道:“在场的诸位皆我县栋梁,可堪大用,特别是你,担任时曹史多年,兢兢业业,阀阅簿上功勋卓著,早就该升迁了,这廷曹掾一职就由你来接任吧。”
大汉养士四百载,郡县的曹掾大吏、重要部门皆为本地少数几个世家大族掌控,“世代私相传授”,这个老吏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是个时曹史,就是因为出身低微,即便功劳再大也不能获得升迁,此时怎么能够去做那个被豪族世代把控的廷曹掾大位,这无异于虎口夺食。人老成精,他当了大八辈子的小吏,怎能不知,郭昕明着是在提拔他,实际是在把他当抢使,让他去跟本县的豪门世家对抗,以致“晚节不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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