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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晔不是不知好歹的人,知道是自己错了,态度软了下来,道:“能退货吗?”

    从早上忙活到黑夜,一架极尽简陋的马车终于拼凑而成,没有车厢和车盖,全部露天,车轮亦被玄晔加固成接近“实心”,只要它能装上物资带他们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它就可以光荣地退休了。

    金有三等:黄金为上,白金为中,赤金为下,即分别为金、银、铜。

    整个大白天,亭舍大门紧闭,不太正常,“渎阴里”又在左近,里民进进出出,耳闻亭中哐当哐当“锯木劈柴”,难免有人怀疑,却始终无人前来敲门询问。

    五铢钱,顾名思义,一枚重五铢(3.25g),含铜量一般在七成左右,铜比例越少颜色越发白,汉代最正宗的是紫铜材料,因而五铢钱有紫绀钱之称。赤金一金,也即一斤紫铜,能铸钱百枚。

    玄晔不知,赤金便是紫铜,是为纯铜,含铜量约在96%至99%之间,呈紫红色,所以谓之赤金。

    或云:“一亭有刚强亭长,一亭之民不敢言。”或许是亭中之人历来不太注意“官民和谐”,积威已久,所以亭民不敢怀疑,亦无人敢来触这个霉头。

    张勇却道:“我们应该进城换一辆好车,这车太,太出众了!”

    “对,找找,看有没有马车!”玄晔道。

    所以黄金、赤金、五铢钱的官方兑换比价为:一金兑一百赤金兑一万钱,实际的市场比价会有波动,越来越呈现出金贵钱贱的趋势。

    玄晔有此一问也不稀奇,后世的汽车难道发动机拿出来单卖?由此想到马车当然也是成套的。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咳嗽一声:“额,那牛车当然是牛拉的,因此比较便宜,轺车和辎车比较贵,是不就是马拉的?牛和马的价钱怎么样?”

    钱袋已经不想说话了,低着头数手指头玩儿。

    玄晔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已戴上了一方帻巾,将那一头显眼的短发遮住:“不了,直接回你的聂城,接你的妻子。”

    处理完尸体,天色微明,饭也熟了,于是,净手吃饭。

    乘着夜色掩护,等待月光从东方冉冉升起,他们饱餐一顿之后,静悄悄地上路了。

    “一百钱?”玄晔不解:“这么大块黄金才值百钱?”

    但要他放弃,他怎么舍得,既然要聚众,粮食和钱财缺一不可。

    不多久,当钱袋拉着一辆轺车吭哧吭哧地来到玄晔面前时,玄晔也差点一脚踏空栽倒在地,他扶着下吧道:“这,这就是所谓的轺车?这分明就是一张移动的沙发,上面撑了把遮阳伞而已,能坐两个人还是三个人,竟然花了老子九千块?”

    金饼才是黄金,一块金饼即一金,刚好重一斤,一金值万钱,市场实际比价在一到两万之间。

    临走之际,玄晔做了一个延时点火装置,后半夜犴狱将会“自燃”,帮他毁尸灭迹。

    金、银、首饰比较贵重,却不多,方便携带,五铢钱价值较低,只两三万钱却有二三十斤,不好随身携带,还有许多粮食、布匹、刀剑器械。他们在犯愁之余,也不禁大骂:“一个小小的亭长就捞了这么多钱,那得做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

    钱袋只瞟了一眼,道:“一百。”

    玄晔点头:“二手车确实比较便宜。”于是停了车,问钱袋,“需要多少钱?”

    钱袋也不愿放弃这么多到手的好东西,嘟囔道:“前院有马,要有一辆车就好了。”

    “二手?”钱袋虽然头一次听到这个词,但并不妨碍他理解玄晔的意思,又对玄晔的出身做了改观,暗道:“我还以为是个大户人家公子,原来也这么抠门!”却回答道,“那得看轺车的新旧程度,也便宜不了多少,不超过一千钱。”

    饭是粟米粥,其中切了些碎腊肉,一锅煮的,清香可口,端得美味无比。还有一壶酒,倒出来才知道,酒色浑浊,尝一口才知道,酒度不高,甚至不及后世的啤酒,贵在甘甜解渴。

    “那是博平城。”钱袋问道:“要不要进城?”

    玄晔暗暗盘算自己的钱囊,一对比才发现自己的身家其实并不厚,辎车太贵,牛车虽然比较便宜,但还要另外配一头牛,不划算不说,牛车的速度也太慢。那就只剩下轺车了,却也要一万钱,这一下钱袋空了一小半。

    “赤金和黄金有区别么?不都是金么?有也不会区别这么大吧?如果是这么大一块黄金值多少钱?”

    酒足饭饱,天色大亮,玄晔也意识到自己身上、脸上、发上的血迹,脖颈之间汗涔涔的,于是去后院屋中翻箱倒柜。他本想找几件干净的衣物,等下洗个澡换上,却意外翻出了许多钱财!惊喜之余,叫来钱袋和张勇,继续在各房各院各个角落寻找搜刮。

    “换车也不一定要进城。”钱袋一指城门外停在路边的几辆马车,道:“只要出得起价,他们也是愿意卖的,再者旧的比新的便宜。”

    “出众?”玄晔莞尔,这才发觉路人频频瞩目他们坐下的马车,也意识到有所不妥:“确实该换车了。”

    经过清理,他们发现有两只面相稍好,修一修或许能用:一只轴承的部位开了裂纹,一只外郭崩了一角。

    张勇偏着脑袋答道:“我方才在后院的杂物间里好像看到有车轮,不知道还能不能用。”

    “好吧,买轺车。”玄晔一边拿钱,忽然想起:“二手的能便宜多少钱?”

    玄晔又问:“是车和马一起,还是单算?”

    如今,他们成了杀人犯,逃命还来不及,带这么多东西,目标太大,行动不便,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搞不好还会有杀身之祸。

    经过分工,玄晔负责车轮、车轴和底盘,钱袋负责马鞍和车身,张勇负责后勤协助。

    歇了一会儿,气力稍稍恢复,玄晔唤上钱袋,二人将房中的尸体抬至犴狱,再在其上堆上柴草、破旧衣物、被褥,准备临走之前,放把火烧了。

    钱袋已经接近崩溃,像看傻子一般看着玄晔:“赤金不是金是铜,用来铸钱的,黄金才是真金,一金值万钱!”

    一壶酒基本被他全喝了,钱袋和张勇只看得直吞口水,酒这东西,这个世界寻常人家难得喝到。

    钱袋也不想多生是非,亦想念妻子,自无异议。

    钱袋就此相信,玄晔即便不是出自爪哇国,也当是足不出户、不问世事的大户人家公子,随口答道:“牛价贱者千余,贵者七八千,一般在三千余钱;马有耕马和车马之分,贱着四五千,贵者一万以上,一般的车马在万钱上下;战马又贵,一匹二至十万钱,好马二十万以上。”

    玄晔发现了他俩的异样目光,不觉一笑,吩咐道:“阿勇,再去打一壶。”

    一间破旧的茅草屋中,果然有几个车轮,应该是从过往的行客的马车上更换下来的,加之茅屋的顶端破了个洞,日晒雨淋,地上屋上长满了荒草,车轮很多都腐烂掉了。

    玄晔不知轺车是“客车”,而且是“轻型客车”,而非“货车”,他所熟知的影视剧中常见的马车则是辎车,辎车能拉货也能拉人,宽而且大,用料多,能载重,能避风雨,所以贵。

    玄晔初来,并不清楚这些东西价值几何,却知道乱世之中粮食比金钱更重要,可他们就两三个人,又能带多少粮食呢?

    “奥,我说这赤金怎么这么生硬,黄金应该是软的。”玄晔恍然大悟,一踢脚下装赤金的口袋:“妈的,害我白高兴了大半天。”

    他们行了近三十里,路过三两个亭舍,数个里落,皆不敢停留,直到前方出现一座大城。

    钱袋拉着轺车走了一路,累得不轻,闻言,气得跳脚:“是你说买轺车,这不就是?这车八成新,九千钱他哪里肯买,我说了好久才说通的!您不体谅赞赏也就罢了,还说得什么怪话?”

    此问一出,钱袋像是看到怪物一般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玄晔,嘀咕道:“这人莫不是传说中的爪哇国来的,这还用说,当然是分开算,车是车,马是马。”

    “那给你九千钱。”玄晔打开装钱的口袋,又犯了愁,他发现要数出九千个铜钱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于是从另一只口袋中拿起一块赤金,约有杯口大小,掂量了一下,大概有后世的半斤重,问道:“这个值多少钱?”

    “轺车,轺,遥也,远也,四向远望之车也。”即是四面敞露之车,一马拉之,亦谓轻车,一般是由车轮、车轴、车舆和伞盖等组成,车在组装完成后涂漆,所谓“鞔之以革而漆之”。

    “牛车两千,轺车约万钱,辎车三四万,贵的十万也有。”钱袋张口答道,他确然是个商贾,对市场行情门儿清。

    适时,鸡鸣三遍,时至五更,黎明将至。张勇在厨房中烧火煮饭,炊烟袅袅,饭还未熟。

    小半个时辰之后,玄晔看着堂中堆积的“战利品”,点头表示满意:长刀短剑六七柄,弓箭两副,强弩一倶,箭矢若干,五铢钱两三万,赤金百余锭,金饼仅两枚,白银一锭也无,只有几件银制首饰,粮食八九袋,绢帛布匹若干,等等。

    一椀一口,玄晔一气连喝三椀,长舒一口气,大呼痛快。

    玄晔又退

    钱袋无语道:“这是赤金,不是黄金!”

    “带我去看看。”

    趁夜疾行,带月而归,月亮还未落下,东方即引出一轮红日。

    只有车轮还不够,必须要有车轴、底盘、车身以及拉车的鞍肩。亭中就有刀斧等工具,门板床板多的是。因此,玄晔决定,现做!

    钱袋已经崩溃了。更让他彻底崩溃的是,玄晔仔仔细细地数出九十块赤金,连同装着赤金的口袋依依不舍地交给他,挑出那两块珍贵的金饼揣入自己怀中,把剩余不多的十几块赤金放入装铜钱的布袋中,不忘嘱咐他道:“给你九千,若是有剩余,到时记得退回来!”

    玄晔话音刚落,钱袋一头栽倒在车下,然后爬起来,背着赤金,骂骂咧咧,步履蹒跚地向城门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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