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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还在心里得意代战对自己的信任。

    他甚至能够戴上面具和大唐人战斗,为了她,为了她背后的西凉人民。

    她当初有多么欢喜,现在心里的寒气就有多么重,似乎还有一股寒气上涌,堵得她眼睛发涩、喉咙难受。

    大唐,长安。

    他想到这里,皱眉轻咳,试探性往代战那边暼一眼,就见平常对他关怀备至,一有个头疼脑热就要替他宣召太医的妻子,回神朝他看来,他收回偷偷打量的目光,代战只是看他一眼便收了眼神回去,脸上神色让他看不透。

    他的直觉之准让他从小颠沛流离却没有得罪人,成功度过西凉王的试探,躲过一次又一次的战场。

    “小女婚期在即,相王爷,这是请帖,到时候阖府恭迎您大驾。”王老爷郑重地对着眼前人行了一礼。

    她一早上的心神不宁在薛平贵的下一声笃定的语调里骤然沉没,竟有种拨开云雾见月明的感觉。

    她一直想,前世她肯定做了很多惊天动地的善事,上天才把薛平贵派下来,作为自己的伙伴、朋友、丈夫,见证她入主中原的一幕。

    他出乎寻常的冷静,心情甚好地回道:“平贵所说若有半句假话,日后必被五马分尸,不得好死。”

    他一脸平静地往自家马车方向走,脚下步子迈得比平日里大很多。

    好赖在他们出发之前,周扬想出来个法子:让人带着画像去找。

    不过,他的妻子——代战公主不那么在意,薛平贵也有意为之,这一切就显得无关紧要了。

    岳父对于自己的防备,日子长了,薛平贵也能觉察出来。

    “老夫到时候一定叨扰。”

    相王一噎,挥袖斥道:“不可理喻。”

    大家都很满意。

    他们有孩子,他已经明媒正娶了她,她还怀有身孕。

    薛平贵甚至感受到妻子暼向自己的那一眼,充满怀疑。

    他眼里划过一丝深思,代战一向单纯,如今这么心事重重却没有找他的时候不多,难道……西凉王有什么密信,是他不能知道的?

    王老爷就派人送到各家府上,和丞相府来往比较密切的,是王老爷亲自送的。

    薛平贵含笑地把柔顺的妻子揽进怀里,眼里一丝来不及收敛的讽刺落到了代战眼里。

    这段时间,王老爷也有的忙。他在想婚事请帖的事。

    只听已经许久没有出声的妻子突然发问:“平贵,你在长安真的没有什么亲人了吗?”

    妻子声音一如既往的娇气,薛平贵心下暗松,抱怨道:“昨夜你看折子到深夜,我劝都不听,这下子尝到苦头了吧。”

    王夫人说他是不想丢开这个能够让他炫耀的机会。

    王老爷不改神色,行礼过后淡定起身,对着眼前有些惊讶的王爷颔首。

    王老爷淡定回敬:“相王不愿意来的话,里面还有王妃的请帖。”

    相王看着王老爷认真的眼神直道:“你认真的?”

    父亲的情报不会出错。

    相亲王刻意在下朝后走得慢了些,在手下人传消息进来时,还去皇帝那躲了躲,闲聊了近一炷香才出来。

    时下没有专门为别人画像的书画家,周扬只好自己动手,从宝钏和王夫人口中一点点画出来。

    周扬有点猜出来老丈人的意思,宝钏由着王老爷的想法,王夫人没有出言阻止。

    周扬这几日除了想方设法混进丞相府之外,还托了多种渠道去打听薛平贵的消息。

    西凉王宫一直暗自流传着当今驸马以色侍人的流言,此刻正坐在宫殿案几前处理公务的两人也不甚了解。

    “是吗……”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喃喃道。

    西凉位于大唐西北方,这里光照很强,西凉儿郎和姑娘大多数都是较之内陆更加健康的肤色。

    同僚已经对他们站在原地许久不变的动静投以试探的目光,相王拽着一本正经的王老爷往前走,低声说:“他们两个可差了五岁!”

    两日以后,王老爷终于志得意满地写好请帖,周扬接过一看,语句优美,邀请词恳切,让人见之舒畅。

    王老爷有些飘飘然,自从宝钏一意孤行与他决裂之后,不少人落井下石,背地里话都传成什么样了,今日他总算出了口恶气。

    旁人遇见这事自然找人润笔一番,到时候照抄上去就好。可是王老爷不愿意,他不想委屈了自己闺女。

    西凉王对于代战那么看重,这西凉王位,他也是唾手可得。

    相亲王拐脚就要往回走,本想再进宫一次,又看见宫门前的侍卫和几位同僚,止住了脚步。

    王老爷不悦道:“我女婿愿意娶,我女儿乐意嫁。”

    代战的嘲讽装满了眼睛,又很快盛满担忧,着急地转身抓住他的手,温情脉脉地看着驸马:“不要这么说,你知道的,我听不得这话。”

    平静得让代战可怕。

    皇宫前面的一大片空地今日成了丞相大人的专场,他被同僚团团围住,耳边尽是一些祝福之词。

    “哪里哪里。”丞相大人拱手对同僚行礼。

    “恭喜丞相大人喜得贤婿。”

    最后效果如何?起码王夫人说是有七成像了。

    相王指着王老爷气闷道:“你……你就这么答应了?”

    他刻意把那一叠请帖装进袖袋里,第二日早上上完朝以后拿出来给大家分发。

    距离薛平贵战死已经过去了近四年,接下他委托的商队和情报组织也不能保证能如周扬所愿,找到他的魂归之所和埋葬之地。

    西凉王今日的举措,可帮了他大忙,让他想起远在大唐等着他的王宝钏,还有……大唐那广袤无垠的疆土。

    薛平贵在这里待了四五年,皮肤也变得和当地人一样,若脱下战袍,穿着打扮上靠近西凉民俗一点,就是活脱脱的当地汉子,丝毫不见当初玉面小郎君的风采。

    可是……手下人递上的消息,让她冷静下来,第一次试着摈弃那些情情爱爱,来好好观察这个人。

    四年的夫妻生活,最了解代战的除了她父亲,就是薛平贵这个枕边人了。

    很快他便越过了王老爷,他松了一口气继续往前。

    王老爷眼尖,从相王爷出宫门就注意到他,又亲眼看到他对自己的避之不及,心里暗自发笑,注意到相王爷停下脚步,他的动作却刻意往王爷跟前凑了凑。

    一些人识趣地让手下人驾马离开,留出更多地方,不想扰了丞相大人的兴。

    代战睫毛一颤,敛下眼里的汹涌,面上扯起一抹笑,对丈夫温声道:“大抵是昨夜没睡好,平贵你不用担心。”

    身后的薛平贵自从代战的问话之后,眼里情绪不定,嘴角微微拉平,明白代战是听到了风言风语。

    薛平贵说:“没有。”

    王老爷应声,用眼神示意他注意影响,后面还有

    周扬相信,这次前去,只要是有人见过薛平贵,就一定能打听到他的消息。

    与他无关,那就是西凉王那边的问题了,自知代战还有他不知道的渠道与西凉王沟通,薛平贵心里也不着急。

    看看他的真实面目到底是什么。

    想到这,他心神一凛,酝酿片刻,缓缓起身,踱步到代战身边,轻声对她说:“今天你的状态不对,是出了什么难事吗?”

    他估摸着王老爷应该走了,没想到出来的时候,人是散了不少,只有三三两两堆在王老爷身边,王老爷这尊大佛还在。

    丞相大人笑着摸摸胡须。

    自始至终,他放在自己额间的手指节奏不变,身后的呼吸不变,语调也平静。

    四年前的她得到答案满心欢喜。

    薛平贵拿着狼毫批阅文书的间隙抬头看了妻子一眼,代战坐在他不远处,愣愣地出神,手下的奏折还是一刻钟以前的那份。

    薛平贵没有顺着代战放松下来的神情放松自己的全部心神。

    代战今日第一次正视了自己的丈夫,他细致贴心,性格温和,见识不凡。

    所以……代战必定是从西凉王那里知道了什么,那消息不说与他有关,起码对他不利。

    他想,代战那么爱他,西凉王传来的风言风语不会危及他的地位。

    代战被揽进怀里神色不明。

    代战闭着眼默默思索,薛平贵的手指一下又一下地给她按着额角,一双眼睛几个来回间,已经看清了桌子上摊开的折子上的内容。

    作为西凉国的继承者,代战从小被父王教育要爱民如子,难得的是她的丈夫,能够发自内心地把西凉人当做自己的家人,和她站在同一战线上。

    这话,四年前的代战也问过,她又问了一遍,袖间的手指微握,等着身后薛平贵的答案。

    相王爷无奈转身,果然看到几位同僚在丞相背后聚在一起,好奇地看着他们,他正经神色对眼前的老头说:“丞相大人有何要事?”

    她早就知道那个仆人是父亲的人,父亲不会骗她。

    只有一人例外。

    话虽如此,他面上却带着无声的担忧,手指已经轻轻放到代战额边为她按摩起来。

    更不必说,周扬能够提供的消息也很模糊。

    毕竟,他已经为这个国家赢得了多场战争,西凉境内谁人不知,代战公主嫁了一位有能力的驸马。他赢得了民心。

    这几月已经有重臣接下了他的橄榄枝,他想着未来左拥右抱,手揽天下权的日子志得意满,手掌不住地摩挲着代战光滑的双臂。

    “相王爷,相王爷……”王老爷喊着他的名字,从他右侧窜了出来。

    他真得好好谢谢他,可这无故挑拨他与代战关系的行为已经不止一次,薛平贵眼里厌恶升起,就让他早早退位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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