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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初次见面,加上林朝情绪不高,不怎么说话,一时间整个房间里气氛显得有些尴尬。

    林朝闻言愣住了,手不自觉地捏住了衣摆:“那、那还有别的鬼吗?”

    当初秦烟便说有朝一日要还暮诚这个人情,暮诚没有放在心上,却不想秦烟竟一直记到了现在。

    暮诚有些奇怪地问:“怎么了?”

    暮诚哭笑不得,对于自己这个助手自说自话的本事无可奈何。

    而他们身后的竹排,在两人下船后便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林朝张了张嘴,好半晌才鼓起勇气找回自己的声音,问:“那我是吗?”

    在这个走到哪里都一模一样的地方,林朝不知道暮诚是怎么分辨的方向,也不知道大概走了多久,一道普普通通的木门才突兀地出现在前方。

    即使早有猜测,听到这个答案,林朝还是仿佛突然被什么扼住了喉咙一般喘不上气,整个人一下子变得苍白又脆弱,但她现在不想和任何人讨论这个问题,努力握紧拳头,像从前一样用指甲陷入掌心的疼痛抑制住那股难以言喻的窒息感,用力呼吸了几次,才渐渐恢复平静。

    林朝对暮诚的异常一无所觉,不想暮诚一直纠结这个问题,便自顾自地换了话题,问出了自己从刚才就一直很问的问题:“对了,大神,人……是可以看见鬼的吗?”

    “我也是闲来听说的。传说,世生树于偌大的幽冥海底孕育出亿万鬼族。有的鬼族会停留在冥界,也有的鬼族会选择穿过漫长的回阳天,变成灵魂,与人界万物结合,降生为人族和妖族。人族和妖族死后化为亡魂游离世间,直到再次越过幽冥海,才能重新成为鬼族。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林朝接过平板,上面名为“疯批管理组”的论坛经过短时间的“抢救”,首页挂着帖子已经改成了诸如“子母蛊到底应不应该列入违禁药品”一类的讨论,看着是比之前正经多了。

    暮诚转过头,定定地看着林朝:“初次降生于世的灵魂被称为初魂者,因为经历得少,气泽纯粹,灵魂力量也比一般人强大,所以在某些特殊的条件下,初魂者可以看见游离于世的亡魂。”

    “你们普通人把他们称作‘鬼’,而我们,称他们作——亡魂。”

    暮诚走后,鹅蛋脸的女人笑着自我介绍道:“我叫陈依依,是暮诚的师姐,也是十八局行政部的负责人,你可以跟他们一样叫我依依姐。”

    林朝的异常,暮诚自然有所察觉,也仔细回忆了一番当初为了了解她而收集的信息。

    秦烟勾了勾嘴角。

    陈依依酌了一口茶,笑了笑,不说话。

    门里面却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房间,当中放了一张矮木桌,几个人围坐在桌子旁吃早饭,气氛很热闹,让林朝有种误进了谁家客厅的错觉。

    “这事儿我只是有点消息,还不确定,需要霜寻再打探一下才行。霜寻回来之前就先不跟你细说了,免得让你空欢喜一场。”

    靠窗户的位置坐着一个长发披肩的鹅蛋脸女人,气质温和恬淡,见两人进来,笑道:“人找回来啦?”

    暮诚沉默片刻,说:“是。”

    她抬头对着暮诚露出一个苍白却坚定的笑容,说:“原来是这样啊。”

    林朝低下头吞咽了一下口水,努力让自己的嗓音显得不那么紧绷:“有什么不一样吗?”

    暮诚猜想,林朝大约是想再见一见自己的父母,但他们去世好几年了,灵魂应该早已回归冥界,所以林朝不说,暮诚也不打算戳破她的妄想。

    “亡魂是介于‘人’和‘鬼’之间的存在,从学术上来讲,应该算作一种灵体。一般来说,是不能被普通人感知的。除非拥有天生特殊的眼睛,又或者是”暮诚想到这里突然顿了顿,伸手抹了把伞沿的雨珠才继续道,“初魂者。”

    “按理说,种在人身上的符咒

    “你带回来的那个小姑娘,你先前让我去看过她脖子上的咒印,我根据当时的咒印给你推算过她的情况。但我今天感觉她身上的玄泽不太对劲,就又仔细看了一眼,你猜怎么着?”

    靠近林朝的瘦弱女生往旁边挪了挪,给她腾了个位子,接着介绍自己:“修一洛。”

    秦烟在符咒一道上能有现在的修为,得益于她天生有一双特殊的眼睛,能够用肉眼看清这世间的灵体和灵力回路,要一眼看穿种在林朝体内的符咒有什么不妥,自然也不是什么难事。

    这里没有湖泊,没有竹林,没有风,甚至没有任何声响,只有碧蓝如洗的天空和一望无际的倒映着天空的水面。

    林朝,蜀南人,今年24岁,家中独女,父母恩爱,家境小康,从小被娇惯长大,为人努力上进,重点高中毕业后考进蜀州大学的舞蹈系,现在工作稳定,收入不低,还有一套父母才上大学就替她买好的房子,前23年的人生,可谓顺风顺水。

    鹅蛋脸女人无奈地叹了口气:“思南性子散漫不羁,底下那帮小的也越来越胡闹。”

    除此之外,执行部还有两个部员,一个叫邱岳和,是个为人羞涩的虬髯大汉,另外一个则是林朝在初遇暮诚那天就见过的眼镜男生,叫林不忘。

    秦烟酌了一口酒道,“现在是有另外一件事,我感觉挺有趣的,觉得应该给你提个醒。”

    林朝跟着修一洛刷了一会儿论坛,又看起动漫,只是偶尔眼神盯着屏幕不动,看不出来在想什么。

    “初魂者?”

    修一洛闻言也拿一双漆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陈依依。

    秦烟笑了笑,眼神游离半晌才收回手,跟着暮诚开了另一扇门,去了旁边的房间。

    “这要看你问的哪种鬼了。”暮诚想了想,答道,“这世上的生灵因为出生和构成不同,被分成了神、鬼、人、魔、妖、灵六种族类。虽然六族各有不同,但都是可以被感知的存在。如果你问的是六族之一的鬼族,那人自然是可以看见的。”

    林朝抬头看了看身旁的暮诚。黑色的雨伞下,青年专注地看着前方,嘴唇微抿,眉眼被风雨衬得深邃沉静,周身透出一种幽远的气质,让人觉得安宁。

    暮诚不语,心下却沉了沉。

    “谢谢依依姐!”林不忘慌忙道谢,生怕陈依依反悔一样。

    陈依依仔细看了看林朝,略感疑惑地笑着问:“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她人生中唯一的挫折,大概就是大二那年,父母在一场车祸中双双过世。

    林朝伸出脚试了试,感觉像是踏在平地上,才放心大胆地跟着踩了上去。

    木门上挂了个平平无奇的门牌——执行部。

    “嗯。”

    修一洛见事情解决,便把注意力放在挨着她坐下的林朝身上。她把一直在摆弄的平板往林朝那边推了推:“刷论坛吗?”

    林朝伸手轻轻和秦烟握了握:“林朝。”

    “我们之前不是遇见了鬼族吗,我有点好奇。”

    他和秦烟共事这么久,对秦烟也算有所了解。秦烟骨子里还是个疯子,能让秦烟觉得有趣的,通常都不是什么好事。

    秦烟是由秦蛛修炼而成的精怪,早年因为醉心符咒之术走了偏门,闯下大祸。暮诚当时接了任务抓秦烟回局里受审,因为看她符咒之术修得炉火纯青,是个可造之材,也还没有害到谁的性命,便一力保下了她,留她在执行部将功赎罪,甚至顺便帮她解决了因为修炼符咒之术造成的隐疾。

    “怎么突然想问这个?”

    “她修为仅在我之下,不期不在,须弥芥子的钥匙放在她那里,我才放心。”暮诚似乎对这件事也颇为头疼,不想多谈,和鹅蛋脸女人讨论了两句便止住话头,转头向林朝介绍道:“这些是我部门的同事,你跟他们一起在这里休息,我事情处理完了就送你去上课。”

    两个人乘竹排上了18楼,这里和下面又有不同。

    林不忘轻轻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才对陈依依开口:“依依姐,我上次跟你说的那个换班的事情……”

    “你还记得你当初帮我的时候,我说过,总有一天会还你这个人情吧?”秦烟给自己倒了杯红酒,转了转酒杯,也不等暮诚回答便继续说,“不记得也没关系,反正我最近找着这个机会还你了。”

    “这边。”暮诚站在水面上,激起层层涟漪。

    陈依依轻笑了一声,不再逗两个小孩儿:“行行行,也难为你们能哄着秦烟同意跟你们换班。”

    听到林朝的话,暮诚微不可查地垂下眼眸:“保护你,是我应尽的责任。”

    林朝猛地抬起头,神色是她没有察觉的紧张。

    “啊?”林朝观察暮诚的沉思中清醒,低下头道:“没事啦,凡事都有意外,我这不好好的吗?”

    “什么事?”暮诚皱了皱眉。

    一个身材十分火|辣的高马尾女人从桌子旁站起身,一边向林朝伸出右手,一边用手将架在鼻梁上的墨镜摘了下来,露出一双墨玉似的的眼睛,不动声色地扫过林朝的脖子:“我叫秦烟,是诚哥的助手。”

    “嗯,钥匙也拿回来了。”暮诚答。

    “今天让你落入险境,是我的失误,对不起。”

    林不忘恳求道:“依依姐,这次漫展的比赛真的很重要,我跟小洛都准备了很久了!你就答应我们吧。”

    林朝从善如流地叫了声“依依姐”。

    外面已经变回了竹林的场景,雨势比林朝来时小了点,淅淅沥沥的雨打在层层叠叠的竹叶上,奏出滴滴答答的声响。

    而另一个房间里,暮诚静静看着悬在空中的锦绣城3d等比全息投影,问:“你这么着急地把我叫回来,又要了霜寻出去打探消息,出什么事了?”

    “好。”

    林朝闻言也看了看陈依依,大概实在没什么印象,便摇了摇头。

    想来暮诚已经提前跟众人介绍过林朝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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