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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仵作验尸,牢中一片死寂,两只眼睛一个嘴巴挂着皮相,牵扯的心思却是偏了十万八千里。

    “按察使怎么教出这样的女儿,杀人犯啊。”

    “死者身体康健,没有含毒,没有被下药,身上有伤,不过都是些陈年浅疤,确是自杀。”

    苍蝇嘛,有什么了不起的。

    半个时辰后,仵作离了尸体,吐出口中生姜片,脸色潮红,额头布满油腻的汗液。

    九歌伸手握住铁栏,欲要叫来衙役过来问话,旁边突然传来一阵惊呼。

    京府尹依旧一言不发,正要打道回府,又听那衙差补充道:“大人,那凶手供出两名女同伙。”

    “死者家中有一老母亲,前几日与人在街上发生冲突,胸口中了一刀当场没了气,家中停灵三日,昨日下的葬。供词中说道,将他母亲杀死之人,就是那具无名男尸。经查,皆属实。”

    “大人,京都四通八达,入京者更是数不胜数,说着外地口音的,可不止我们姐妹。”

    “验尸之前,府尹大人断定二人有嫌疑,果真鹰眼也。”

    “天气酷热,这般形状说不定是动了手脚的,总之你二人暂时不能离去,且等仵作现场勘探之后再论其他。”

    “快快,通知大人,凶犯咬舌自尽了。”

    祝五歌瞬间跌坐地上,潮湿稻草霉味冲天,疯也似地往她五脏六腑里钻。

    “等等。”

    嘈杂,混乱,衙役和汹涌的人潮挤在一起,汗臭味都冲到祝九歌鼻子里了,祝九歌很不爽。

    京府尹往一旁挪了步子,祝九歌抬眼便与他四目相对,虽不懂人情世故,但她能读懂人的眼睛,京府尹眼里有恨意。

    “方才仵作不是验了,快说说怎么回事。”一人插进话来。

    京府尹摆了摆手,命衙役将尸体抬走,尸身腐烂后留下一滩淡黄色尸水,苍蝇萦绕不散,恶臭难忍。

    凶犯留下供词,签字画押后,于狱中咬舌自尽。

    祝九歌差点背过气去,这凶犯倒是会抓重点,她二人恰巧符合这一点。

    “这大官不懂这些,姐姐你跟他说是白费功夫。”

    直至牢门合上,祝九歌也没想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好端端怎么就下了诏狱。

    京府尹并不回话,只是深深瞥了她一眼后快速移开。

    明明是自己和五姐无意间发现了一具男尸,就报了案,怎么就成了杀人凶手?

    只听背后一声轻喝,祝九歌从屋檐下缓缓走出,看向京府尹,“大人,既已验了尸,我们姐妹可以走了吗?”

    嘭!牢门开了又合。

    就和那围绕尸体的苍蝇发出来的声音一样。

    众人纷纷附和,“按察使公正严明,铁面无私,子女定不差。”

    随着一声喘息,仵作挎着工具箱急吼吼出现在门口,京都天干气燥,外衣早已湿透紧紧贴在后背,印出一团深色。

    “供词中还提及两位女同犯,亲眼目睹他杀了人,因同情其遭遇,助其藏尸隐瞒消息。天色昏暗,瞧不清二人面容,只知道说话不似本地口音。”

    “是啊,到底是不是按察使闺女杀的?”另一人补充道。

    祝九歌半阖着眼,京府尹不说话,摆明了就是不想放人,她正欲开口,便见一衙差匆匆赶来禀报。

    “大人。”

    随着一声令下,衙役将二人押解,围观人群从目瞪口呆,至朗声纷讨,语气急转直下。

    如晴天霹雳,震得祝九歌一时回不过神,此事发生得如此之巧,感觉就是冲着她们二人来的。

    “启禀大人,凶手已主动投案。”

    不过片刻,死亡气息围绕整座地牢,浓郁扑鼻的血腥味久久未散。

    祝九歌拉着还想解释的五姐到一旁屋檐下遮阳,嗓门不大,但声音不小,还故作悄悄的模样,说:“这死人身上就只有一处伤,在胸口,是致命伤,伤口长一尺余,宽半寸,必然是用较锋利的钝器所致,多半不是斧头就是柴刀,且伤口腐烂,周边泛白,是血液流尽了,依着伤口来看,起码死了两日以上了。”

    “两位小姐面相是好人。”一朗声喊道。

    “快快快,快去看看,城南出了一桩命案,据说是按察使老爷的亲闺女杀了人!”

    “清白与否,本官自有判断。”京府尹拂了拂广袖。

    女同伙,两名。

    “这可怎么办,父亲若是知道了,定要发怒的。”祝五歌在逼仄的牢狱中连连哀叹。

    她心里清楚,按察使之女刚入京就卷入凶杀案,惹得众人议论纷纷,若不得个清白,怕是以后难许人家。

    “依本官看,你二人确有嫌疑。”穿着绣了鹌鹑的大红袍、头戴炽翎的京府尹用袖子遮着口鼻,发出嗡嗡的声音。

    “太好了!”祝九歌喜上眉梢,步伐轻快移到檐下,腰间镶嵌金猪翡翠玉佩前后摇摆,不由春风满面。

    “出事了。”

    “来人,带走。”

    原来是个大孝子。

    唏嘘,嘲讽,一瞬间如潮水涌来,将真相淹了个干净。

    噗。

    “真相如何,本官自会查清。”京府尹冷喝一声,拂袖而去。

    周围乱成一锅粥,众人看热闹不嫌事达,衙役领了眼色,上前维护秩序,“肃静,都散了!”

    一人起,万人哄。

    “大人,这男子死了至少三日,从伤口来看,确系钝器所杀,凶手下手快狠不留余地,大抵是个强壮男子,依属下看……”

    无异常?京府尹揉了揉眉心,“仵作是否验过?”

    “大人,方才那仵作可是验过尸的,为什么不说出查验结果?我和姐姐是清白的!”

    “府尹大人,我和妹妹昨夜才进京安顿,但这死者观其情状死了大概不止一日了吧,如何觉得我们是凶手?”

    “回大人,凶犯死前并无异常,突然咬舌自尽。”

    “两个小女子面相不善,不像是好人。”

    “大人,我来了,来了。”

    “既然想死,何不找块好坟地,为何偏偏要自首?堂堂京府尹也不可能听信凶手一面之词,就治我们罪,父亲若是听见消息,定会前来救我们的。”祝九歌生来乐观,无论是身在部落,还是面对穿越后的处境。

    仵作适时打断沉寂,京府尹收回眼神,目光落在满嘴鲜血的死者身上,“结果如何?”

    “怎么回事?”京府尹匆匆下了阶梯,腥臭味扑面而来,一天中接受两次“熏陶”,胃部反复运动。

    即使她不在乎这些人怎么看自己,但她要维护五姐的清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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