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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闻崇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起刚才靳颜说的话——

    沈闻崇直截了当道:“不清楚。”

    她慌乱甚至恐惧,可是她不敢逃。

    靳颜道:“长期的精神虐待已经让她的精神造成失常,她没有自知力,也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甚至于过去的一切,也几乎忘记。最关键的是,她现在抗拒我的接近,不,更准确地说,她是抗拒除了沈闻崇以外的所有人 。”

    说实话,他从来没有和一个不太正常的人相处过,叫他抓人,他或许可以有一百种一千种方法。

    “哎,年纪轻轻的,这案子再不查到头,那些个姑娘该怎么办啊。”

    他个头高大,即使是半蹲下来,就已经可以和楚幼宜平视。

    “这也是我奇怪的一点之一。”靳颜思索了一瞬,道:“说实话,这么久以来,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通常来说,能够获得精神病人的信任是很难的,需要长期的维护和引领,通常是非常亲近的人,比如说父母或者妻子儿女,但……”

    靳颜笑了笑:“没事儿,说实话,我还挺激动的,第一次碰上这种病例,有点儿小兴奋。”

    沈闻崇顿了一下,开口:“是我。”

    “看这个有用吗?”廖家檀道。

    楚幼宜歪着脑袋看他,模样十分乖巧内敛,笑着呢

    楚幼宜这才敢抬起头来,她的脸灰扑扑的,唯有一双眼十分明亮,在看到沈闻崇的那一刻,几乎放大了两倍。

    靳颜一边毫无人情的拍了他一掌,一边叮嘱沈闻崇道:“这些病例只是一些心理创伤造成的精神疾病,虽然和楚幼宜的情况有点儿相似,但是因为个体差异,所以我认为参考性并不大,你还是按照我之前跟你说的,尽量多去配合她,倾听她的声音,病人的内心是非常脆弱敏感的,即便她非常相信你,但在这段时间,也尽量不要去触碰她的禁区,尤其是向她询问之前失踪的事情,尽量多去用一些简单,直白的话,和她沟通,她对你是有认知力的。”

    大概是因为,因为看见这么个经历悲惨身世的少女,为她还可以露出一点笑而感觉到欣慰吧。

    廖家檀闹了她一下,便笑着靠近沈闻崇:“崇哥,楚幼宜外婆家的地址查出来了,我发你手机了啊。”

    在她意识几近灭绝的脑海里,她一点儿也不明白这些人的意图。

    沈闻崇想不通。

    而此时的楚幼宜,正紧缩着身体,看也不敢看周遭人一眼。

    毕竟除了女尸之外,沈闻崇还从未在人前和任何异性有过亲密接触。

    能救她的,只有沈闻崇。

    靳颜道:“你再仔细想想。”

    廖家檀听得认真,默默点头说:“意思就是,和聋了没什么差别?咱说了也白说。”

    靳颜道:“可以这么理解,我们所有人的声音都会被她的大脑神经拒接,只有沈闻崇,她是愿意亲近并且……我很肯定,她非常相信沈闻崇。”

    “我们所有人的声音都会被她的大脑神经拒接,只有沈闻崇,她是愿意亲近并且……我很肯定,她非常相信沈闻崇。”

    为什么会相信他呢?

    “这是什么?”廖家檀凑近问,接近又将资料首页上,标黑加大的标题字念了出来:“精神病例报告。”

    “对,幼宜,楚幼宜。”沈闻崇仔细观察她的神情,循循善诱的口吻道:“还记得吗?”

    靳颜说得没错,她真的,只对他有认知力,也只能听见他说话。

    “谢谢。”

    靳颜说得没错,这些病例其实并没有什么参考性,沈闻崇翻了几页后,就扔回了桌子上。

    “听庄哥他们说,遭受了虐待,有点儿不大正常,就听沈队一个人的话,还是沈队从现场背回来的,庄哥几个嗓子都说破了,愣是没瞧一眼。”

    沈闻崇愣了一瞬,一瞬后真的笑了一声,他半蹲着身体,警帽挡住额头,额前清爽细碎的短发,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的干净明朗。

    沈闻崇“嗯”了一声。

    意识到这一点的沈闻崇,心情有点复杂,他知道能救她的只有自己,所有的担子都压在他身上,救她也是救这世上万千大好少女,除了压力,对于他而言,更多的是一种责任。

    忽然之间,沈闻崇有点儿说不上来,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

    “没错。”靳颜分析道:“她不是不想理,而是因为她听不见,我所说的听不见不是说她有耳部疾病,而是根本原因在于她的大脑,由于体内的中枢神经介质增多或减少,造成大脑内生物化学过程发生紊乱,从而导致她的大脑是混乱的,而非常人的清醒状态,所以你或我和她说话,大脑并不会接收到。”

    楚幼宜笑意腼腆,似乎还想说什么,一看有人过来,立马慌了神,缩着身体想把自己藏起来。

    他瞥了一眼楚幼宜,又用下巴点了点沈闻崇手里的资料:“你看这些是为了她吧?”

    靳颜将手里的一堆资料,递给沈闻崇。

    可是猛然间再度听见,不知道是不是意识的残存,又或许是叫她的人是沈闻崇,是她黑暗意识里的一颗明亮夺目的星,她突然间不知道怎么的,竟然真的听懂了。

    沈闻崇声音并不大,但他作为队长,作为刑侦队的顶梁柱,长期以来所形成的周身气势,难免会对人造成一种无形的压力。

    靳颜轻点着手机屏幕思索:“那就奇怪了,这种病例说实话,我也是第一次遇见,也许是某个契机或者是某件事,让她相信了你,总而言之,这件事我会继续调查下去,做更深入的研究。”

    他翻着精神病例报告,简言道:“不用想,没有见过。”

    楚幼宜失神,目光有点空洞,她似乎真的很想回忆起什么来,咬着手指,喃喃的念叨:“幼宜、幼宜、幼宜、幼宜……”

    “你要的东西。”

    “你们在干什么?”

    办公厅有些安静,沈闻崇拉开椅子,为了时刻关注到楚幼宜的情绪状态,他半蹲了下来。

    “奇怪了,她为什么这么相信崇哥?”廖家檀问道。

    沈闻崇抬眸:“这件事就麻烦你了。”

    “好嘞,那我先忙去了。”

    沈闻崇抬起了手,犹豫了一下,随后轻轻的去触碰她的肩。

    但不论是现在的楚幼宜,还是从前的楚幼宜,沈闻崇都可以毫不犹豫的回答,他一定没有在此之前见过她。

    沈闻崇忽然细节的察觉到,她的眼神变化的很奇妙,是一瞬间的木讷空洞,然后才汇成一个聚焦点,变得明亮。

    他走近,并靠近她,轻轻的拍了拍楚幼宜的身体,她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身体。

    “沈队来了。”有人笑笑:“庄哥去拿衣服去了,天冷,怕她冻着,叫我在这看着点。”

    他开口,冲着楚幼宜温声道:“嗯,我笑。”

    但是要叫他去接近一个精神失常的人,他忽然有点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崇哥。”

    “没有。”沈闻崇几乎没有犹豫。

    沈闻崇一瞬间,感慨万千。

    因为心理创伤的原因,楚幼宜是被沈闻崇背进刑侦队的。

    靳颜虽然是二队的人,但因为廖家檀总是恬不知耻的骚扰她,所以整个一队的人都拿她当嫂子看,时不时找她帮忙,久而久之也就熟多了。

    “好了好了。”沈闻崇见她一直在傻傻的念名字,微笑着道:“想不起来就不想了。”

    楚幼宜低声,她的声音很好听,因为长期没开口的原因,说话的语速很慢,面对沈闻崇时,有点格外的乖巧。

    她缓缓抬起头,眼神怯怯的,用并不熟练的嗓音,缓慢试探念道:“幼,宜……”

    他侧头看了眼楚幼宜,看到她蜷缩在墙边,长发挡住了她的脸,他并不清楚她现在在想什么。

    他才二十三岁,是整个栖宁市刑侦队史上最年轻的队长,不说有什么过目不忘的本事,但是最起码,见过的人他一定有印象,更何况,楚幼宜的长相也足够让人印象深刻。

    看到楚幼宜空洞僵直的侧脸,他脑海里突然间浮现出那张蓝色证件照——那张干净明亮的笑颜。

    垂缩着脑袋的楚幼宜身体猛然僵了一瞬,两年了,她和这个刻在生命里,自诞生起便相伴的名字一度失联。

    “星星,笑……”

    她顿了一下,看向沈闻崇:“你以前有没有见过她?”

    楚幼宜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她的笑意很淡,却莫名的让沈闻崇觉得暖,大概是因为……

    但显然,沈闻崇刑侦队长的身份,和长期单身的私生活,难免会引起刑侦队员的注意。

    可是,这是为什么呢?

    她瘦弱而胆怯的缩成一团,像一只病危的幼猫。

    廖家檀道:“可不是,刚才在现场,说了半天也没理。”

    好像她已与世界隔离,而她的世界里,只剩下她和他。

    沈闻崇接过,顺手翻开。

    他低声轻语,试着唤起她的名字:“幼宜。”

    廖家檀跟着靳颜走了过来,他比靳颜高出半个头,正笑着凑她脸侧说话,但被靳颜无情的拍开。

    沈闻崇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我留在这就好,你先去忙你的吧。”

    “那跟我一起吃饭,会让你更兴奋的。”廖家檀笑得特贱的凑近她耳边道。

    “她就是沈队从现场带回来的人?”

    “沈队。”

    靳颜拿他没办法,干脆一个白眼:“滚……”

    沈闻崇还没答话,廖家檀先从桌子上跳下来:“你怎么跟他说这么多,你跟我都没说过这么多话,再这样下去,我可是会吃醋的。”

    可是他很清楚,要想让楚幼宜开口,没有人比他更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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