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猿梦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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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云定猛地睁开眼睛坐起身，床晃动发出的嘎吱声把郑诺和李晓文也吓了起来。

    1、上车。

    一瞬间，脖子上压迫着她的力量消失了。纪云定手中的瓷片不偏不倚地割开了自己的喉咙。

    ……合着您真是顺路来的啊。

    ………………

    见纪云定呆着不说话，纪留行便靠近了些，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吓傻了？不喜欢喝咖啡？”

    总之，先进去吧。

    随后，纪云定意识到自己感受到了列车进站时带起的风，皮肤上有些潮湿粘腻的感觉，真实得不像个梦。

    “那么，就请离开这里吧。”它打开了门，微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

    “醒了？”纪留行依然挂着那副从容而略显轻佻的微笑，见纪云定醒来，便指了指她身边的一杯咖啡，袖口随着主人的动作向上了些，露出了堪称白皙的手腕，“喝吧，清醒一下。”

    虽说学生们都在腹诽，但总体来说对这位传奇人物还是抱有相当程度的敬意的。

    纪云定刚踏了进去，身后的门便缓缓关上了。

    “我之前让主讲老师帮我统计过大家的问题，这里回答几个根据我的心情选出的问题。”纪留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首先，金发不是染的，天生的。”

    这次显然也不是什么例外的情况。它被纪云定戳穿后，只是耸了耸肩：“死得稍微轻松一点不好吗？”

    面前人的血溅到了纪云定脸上，这才帮她找回了些神智。

    空间像是会平移一样。不一会，纪云定便感觉冰冷的刀锋贴上了她的皮肉，身体不受控制地起了鸡皮疙瘩。

    “我的工作内容……殴打怪异，写月度报告，还有配合本校的部分建设工作。”纪留行说着，又叹了口气，“对了，这个月月度报告还没写呢。”

    “下一位，剜眼，剜眼——”

    “列车即将进站，请乘客准备上车，并在乘车时尽量遵守基本的乘车礼仪。接下来，请您遵守如下规则。

    2、耐心等待。

    好困……

    正上到一半，突然有人推门进来，吸引了正觉无聊的学生们的目光。

    “没事，应该是没太睡醒……”

    “虽然我没有特别的理由要活着，但也没什么特别的理由要死。”纪云定懒洋洋地坐着，感觉浑身用不上力气。

    纪云定摇了摇头，试着把挥之不去的困意晃出去。

    拥抱死亡。

    郑诺推了推纪云定，感到有些不对劲。据她所知，纪云定的睡眠算不上很深，刚才纪留行说话时引起的骚动应该足够让她醒来了。

    门外是与这个房间格格不入的阴冷气息。破旧的座椅、肮脏的血迹和轰鸣的列车行进声。

    疼。

    快餐店中只有早餐才供应的薯饼是能够早起的奖励。正好纪云定也不太想继续睡，索性应了一声，下床换衣服了。

    “……做了个噩梦，抱歉。”

    正在纪云定努力用凝滞的大脑思考的时候，突然觉得脖子一紧——一双手紧紧卡着她的喉咙，窒息的感觉攥紧了她的五脏六腑。

    在梦里，她的行动能力似乎受到了相当程度的限制。

    恰好，这三点纪留行都占了。

    “云定，你脸色好差。”李晓文担忧地在纪云定面前晃了晃手掌，“怎么了？刚才叫了你好几声都不答应。”

    有几人正在一前一后排着队。纪云定走到了队伍后列，思考着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等待”。

    一天过得很快，纪云定洗漱完，便昏昏沉沉地上床睡了。www.nianxuan.me

    反正她该知道的，在和一组签合同的时候，应该已经有人都跟她仔细解释过了。

    纪云定伸手握着柄将杯子端了起来，发现咖啡还翻滚着冒着热气，似乎是刚刚冲好的。

    今天的早八是平平无奇的通识课，主要用来向完全的外行讲解怪异和异世界基础知识，顺便进行思想教育培养。

    房门似乎渐渐向纪云定的方向压了过来，挤压着室内虚假的温暖。

    明明从来没有接触过这种奇怪的标志吧……

    而且如果是纪留行本人，大概率会带纪云定去一组医务室，而不是在自己的办公室故意营造出暧昧的气氛。

    纪留行走了进来，右手拖着一只断了气的人型生物——浑身长满了各种各样的菌类，细小而密布的孢子让人看了忍不住起鸡皮疙瘩。

    几个穿着破旧衣服的，仅有正常人身高四分之一的小人围了过去，边嬉笑着边用手中的刀灵巧地从人身上切割下一片片还在鼓动着的肉。

    理所当然的，全是乱七八糟的问题。

    纪云定第一反应是，自己是不是受到了最近测试的影响才会做这种梦。这种规则根本不可能存在。

    “下一位，绞肉，绞肉——”

    “对了，明天有早八来着。www.liuwan.me”

    纪云定听见门外传来了欢快的播报声，穿着破旧衣服的小人正在不远处直直地望着她，嘴角带着不自然的僵硬微笑。

    “……目前，研究组计划将本校作为人才基地，构筑教育-研究-办公一体的多功能校园。这里既是你们学习的场所，也是各大研究组的活动基地。”

    热乎乎的酥脆薯饼，因为淡淡的盐味和土豆特有的绵密口感，一般来说，纪云定会很愿意眯着眼幸福地咬一口。

    刀子顺着眉骨下沿插入眼眶，深深一拧，眼球便飞了出来，在地上略微弹了弹 。

    3、拥抱死亡。”

    梦中绝不该有如此清晰真实的疼痛感。

    纪云定还有些晕乎乎的，其他两人打着哈欠起身，不约而同地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七点整。

    “下一位，腰斩，腰斩——”

    纪留行扫视了一眼台下，注意到纪云定趴在桌子上睡觉，但也没准备提醒她。

    “下一位，绞肉，绞肉——”

    队伍向前挪动了一步，而纪云定的眼皮越发沉重了。

    “不是，在车厢内吃东西不太好吧。”纪云定打了个哈欠，“别演了，又演不像。”

    一般情况下，纪云定倾向于认为，如果一个生物处心积虑想要通过演戏和欺瞒来杀死她，那么也就意味着它没办法过来一刀劈开她的脑壳。

    “下一位，凌迟，凌迟——”

    就在众人听到这句话，以为他手里的怪异是宣讲要用的材料时，纪留行却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转身出门顺手把怪异尸体堆到门口，又若无其事地走上了讲台。

    要跑……不，先要醒来。

    慢慢的，切下来的血肉在旁边堆起了小山，而尖厉的悲鸣也逐渐弱了些。

    醒了。

    鲜血顺着气管倒灌了下去，呛到窒息却连咳嗽都做不到。弥留之际，纪云定听到了周围此起彼伏的嘲笑声。

    一般来说，她们都会选择再睡一会，但郑诺坐起身迷糊了一会，突然提议道：“我想吃薯饼了，去吗？”

    “我们推测近几天学生突发死亡应该也跟你遇到的情况有关。我暂且抑制住了你这边的怪异，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边说着，纪留行边顺手拿起了桌上的手套戴上了。

    列车缓缓停下，车门打开。纪云定观察了一下，阴暗的车厢里没有一点声音，只有黏答答的空气卷着黑暗挤满了列车。

    像是南方六七月某个阴云密布的晚上，全世界都弥漫着闷热的湿气，连呼吸都像要溺死一般。

    半个身子的人在冰凉的地板上哀嚎着，大肠小肠流了一地。

    幸运的是，疼痛帮纪云定找回了一点行动力。她捏紧手上的咖啡杯，用力向小人砸了过去。

    “云定……云定？云定！”

    要到她了。

    于是，她用最后的力气攥紧了手中杯子碎裂后的瓷片，向自己的脖颈刺去。

    “……”

    一辆列车驶来，纪云定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着车头诡异的卡通猴子，有点疑惑。

    “是这节课的主讲人申请让我过来宣讲一下来着吗？”

    等待……

    “云定，怎么了？”

    意识涣散时，纪云定的脑中划过了一条规则。

    睡觉的时候，人的意识总是飘忽而无定形的。恍惚间，纪云定听到了一个类似地铁广播的声音。

    一般让学生抬头听水课的原因大概有三个：老师长得好看、老师说话做事很有趣或老师是很少出现却鼎鼎有名的大人物。

    当然，纪云定是不会说出来教这家伙如何扮演纪留行的，她只是在拖延着时间观察情况而已。

    “下次一定不会再让你逃跑了。”

    是真的不像。据纪云定观察，纪留行会尽量避免摘下手套。就算不得不摘下，也会在可能的范围内尽快将手套戴回去，绝不会先给纪云定指一指咖啡才去拿手套。

    另外，他的手腕上还有长时间佩戴手套勒出的红痕，但面前这个身份不明的家伙显然不知道这个细节。

    一旁站着的主讲老师有些无奈——这位嘱咐过不要让学生知道他真的会来，只是安排一个“如果有这种机会”会问什么的问卷调查。

    纪云定的记忆模模糊糊地停留在看见纪留行进门的一刻，再睁眼，却发现自己盖着毛毯，躺在纪留行办公室的沙发上。

    台上的人滔滔不绝，台下的人昏昏欲睡，就连郑诺也只是拿着笔偶尔记录几句有用的信息，另一只手还在翻看着聊天软件。

    纪云定懵懵懂懂地跟着队伍前进，意识仿佛飞到了天外。

    大家都只当这位在开玩笑活跃气氛，只有一组的人会知道，组长应该是真又没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