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六十二

[    【作者寅啸公子提示：如果章节内容错乱的话，关掉阅读模式,关闭广告拦截即可正常】

]    明君贤臣，本该如此。

    明献帝不甘地收回手负在身后，对叶鸣赫道：“那此番北疆的军权就收回，你归府待查，给学子们一个交代。”

    明献帝眼目一凛，皱眉道：“楚国公，你这是什么意思？朕只知道你要娶的是沛家千金。起来。”

    “嗯？和纪冲？这又是怎么一会儿事？”明献帝拧眉也看向苏福。

    南司丞点头，“李子听和卫慈交好，是他最先发现卫慈失踪，再联系到你和卫慈的冲突，就以为……他担心卫慈参加不了明日春闱，于是带着学子们来闹事。”顿了一顿，又道，“若撇开你二人的身份，为一个……女子当街起冲突也不算什么稀罕事，就怕让有心人抓住把柄，大做文章。”

    叶鸣赫沉默，他知道，一旦在皇上面前吐口说苏念现在是他的妾，那苏念的身份就定下了。

    显然，叶鸣赫的事较为棘手，让本就体虚的他劳力劳神，有些力不从心了。

    叶鸣赫道：“圣上收臣北疆的兵权，臣无异议。但‘夺人之妻’的名声，臣不能担。臣与苏念相识时，并不知晓她与卫慈定过亲，倒是……”转目冷冷地看向苏福，“知道她和臣的表侄，昭平侯世子纪冲快定亲了。”

    “血统并非纯汉人，混鲜卑。”

    明献帝接着道：“卫慈和苏念在荆州都定亲了，你霸着人家未婚妻，还出手伤人。现下又将卫慈藏起来，叫他错过明日春闱。叶鸣赫，你当真是目无法纪了么？我大胤律法在你面前就是摆设？快把卫慈交出来，要不然那些学子不答应。”

    “恐怕臣以前双目忽然不能视物，就是鲜卑人所为。”叶鸣赫道。

    叶鸣赫抬身，站在桌案另一侧。

    天色暗了，天边本绚烂的云霞随着落日而隐去，像是被什么拽到黑暗中。

    明献帝对叶鸣赫道：“学子在朱雀门外请愿，你都知晓吧。”

    那可就扼住了大胤的中枢命脉。

    南司丞见叶鸣赫神情漠然，一点不着急似的，他又急道：“人失踪了，但只要活着，尚且还有转圜余地。但……万一弄死了，就无法堵住这悠悠之口。当务之急，我们一边寻人，一边各自行动吧。”

    南司丞无言。

    可这并不代表鲜卑没有行动。

    叶鸣赫冷笑，“殿下方才说的‘有心人’……就是卫慈自己，我们寻不到他的。所以，他也不可能死，但为了造势，绝对会错过这次春闱，直到叫全天下的书生都声讨臣。”

    “回圣上，这……”苏福僵在原地，瞬间冷汗直冒，他抬袖擦了一把额前的汗，不知该怎么应答了。

    “据说你在兰兰园外打了那个荆州才子，确有其事？”明献帝不甚在意地瞥向叶鸣赫，这一眼，他的目光定在叶鸣赫受伤的嘴角上，便改了口，“有来有往，算是打架……那也不应当，你为朝廷重臣，又是武将，怎么能跟一介布衣书生动手？来日那卫慈入朝为官，你们要共同辅佐朕，就是同僚了。说说，为什么？”

    番邦进贡的金币，那可是在大胤建朝以来，代表着每一位楚国公在西北边陲立下的赫赫功勋，也意味皇家对一代代叶家的器重与恩宠。

    “也就是说……鲜卑得手了。”

    “两人没有婚约，不过向苏福讨，肯定能讨到。苏福骨头软，什么事都能应下。”

    “臣叩见圣上。”叶鸣赫行礼。

    南司丞不敢往下想，幸而叶鸣赫不过一年时间就恢复如初，要不然大胤西北这道屏障就很难挡住鲜卑铁骑的冲击。

    “没，没有的事。”苏福朝明献帝拜了拜，“回圣上，臣没有将女儿许给楚国公。”

    他吞吞吐吐，虽然没看叶鸣赫，却能感到叶鸣赫的目光始终在自己身上逡巡。

    “若这次真能阻你去北疆，卸了你的兵权，便可证明，他们又找了一个突破口。”南司丞一边分析一边说道，霍然，他再次看向叶鸣赫，“那些学子高呼，‘楚国公夺人之妻’，可是……苏娘子？是了，苏娘子与卫慈一样，也是荆州的。”

    《国公爷今天依旧在求娶》

    苏念，恐怕已成为叶鸣赫，或者西北，乃至是大胤的突破口。

    居然是苏福。明献帝已召苏福前来了！

    南司丞明白叶鸣赫下一步举动，点头附议，“孤答应你，一定想方设法帮你退婚。只不过……那个……苏娘子，恐怕已成为你……”

    南司丞道：“你打算如何？兵权交了，就是入了他们的局。”

    “但臣知道苏念和纪冲没成。苏福就将女儿许给了臣。”叶鸣赫料到苏福不敢答，他便继续说道。

    叶鸣赫到了御书房，除了明献帝和兵部、吏部、礼部几位尚书之外，书案边还躬身立着一个男子。

    苏福也不知是害怕还是真悲恸，说到此处，他老泪纵横，当真哭了出来。

    “回皇上，臣的库房里确实有那匣子金币，可，楚国公是把臣的女儿抢走的，连同臣的儿子也抢走了啊。”

    “行了，免礼吧。”明献帝按了按眉心，语气带着不耐和疲惫。

    而，大胤毫无察觉。

    南司丞错愕，两人皆明白，若照如此，卫慈的出现，意味着鲜卑人对大胤的渗透快深入到朝堂之上了。若非叶鸣赫暗中调查，那卫慈便可顺理成章地通过大胤科举入仕。本朝为了制衡世家，对寒门十分重视，假以时日，他能坐到什么位置，谁都无法断言，能入内阁都有可能。

    召见苏福前来，明献帝与众位大人将过程都了已解清楚，但从一向冷情冷性不近女色的楚国公口中说出，还答得如此坦荡，还是让一众人颇感意外。

    南司丞凝重地看向叶鸣赫，“卫慈什么身份？”

    见叶鸣赫面无表情，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明献帝又抬手握起一方砚台。兵部尚书赶忙疾呼：“圣上，使不得！西北还需楚公国执掌，若将帅有了闪失，只怕鲜卑趁虚而入。”

    叶鸣赫道：“于公于私，臣都不想交兵权。但……不看花落谁家，怎么关门打狗。”

    “什么女人？学子们说你的罪状罄竹难书，其中一条便是‘夺人之妻’。别人的女人？”明献帝又问。

    能将象征叶家世代荣耀的金币送于苏家，看来叶鸣赫确实想让苏福将女儿许给他。

    只不过是轮到他这一代的楚国公性子乖戾罢了，但仍旧是个忠臣良将。

    他不能说不知道，但若向皇上回“知道”，那也就承认自己这个做父亲的在玩儿一女嫁二夫的戏码。

    “臣自有分寸。”

    南司丞惊觉，这个猜测不是不可能。

    明献帝侧身，看向叶鸣赫。

    想到大胤的江山还需这样的人守护，明献帝倒不那么计较叶鸣赫方才的违逆了。

    “是么？”叶鸣赫长眉微挑，“那就着人去苏宅库房探查，是否还存着当初臣给苏家送的番邦进贡的金币。”

    “臣，没有藏卫慈。”

    明献帝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叶鸣赫，“卫慈和那个苏……”看向苏福。

    明献帝又对苏福道：“你怎么说？”

    叶鸣赫哼笑一声，“殿下都这么认为，学子们不是更容易被诱导？”

    看似事事针对叶鸣赫，其实盯的是大胤的江山。

    那方砚台砸出去可不是闹着玩儿。

    “胡闹！”明献帝厉喝一声，手中随意捞了一只笔掷了出去，砸在地上“噼里”作响，“下旨赐婚还能收回不成！你当朕是什么！你想违逆抗旨！”
    南司丞沉沉吐出一口气，找寻卫慈、驱散学子、看紧苏福，每件事都迫在眉睫。

    叶鸣赫眼眸扫了过去，虽是不经意的一眼，苏福却感到那眼风如刀般扎向自己，他不由自主地一哆嗦，无意识地往后退了一小步。

    而那个看不见的敌手，似乎在暗处就等着他们焦头烂额。

    “请皇上收回臣与沛玉珊的赐婚。”说罢，叶鸣赫俯身触地扣首。

    叶鸣赫道：“他入不了仕，臣一直在调查他，查出他身份不明，或许他有所察觉，才利用这场煽动顺势放弃春闱。”

    他一手撩起袍裾，蓦地跪了下去，沉声道：“是臣要娶的女人。”

    南司丞脸色微变，惊道：“这个卫慈……用自己的前程与你这样对着干，这不就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么？就算赢了，以后也难入仕。”

    谁都知道，叶鸣赫在与鲜卑的对抗中无人能出其右，有绝对话语权，鲜卑要想攻打大胤，必须从叶鸣赫的铜墙铁壁穿过，但在他的守护，鲜卑的一滴水都漏不过去。

    要不是自己儿子闹出两条人命耽搁着，苏念和纪冲只怕都成了。当初苏纪两家都默认他俩的关系，成双入对的，很多人都知晓。

    苏福忙道：“苏念。”

    让人不寒而栗的还不在于此，这只“无形的手”能拿捏住舆论导向，是因为卫慈在学子中较高的声望，卫慈又是百年难遇的才子，不是那庸碌无能之辈，是以，很久之前就开始布局了。

    “为女人。”叶鸣赫不假思索地答道。

    叶鸣赫道：“臣知晓。”

    叶鸣赫本亦认为如此，学子么，最好打不平，易被煽动。

    两人交谈完，南司丞招来自己的侍卫，去苏家稳着苏福，他要去朱雀门遣散请愿的学子们。卫慈那边……如果真是自己隐匿起来，那便很难寻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