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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吟雪忙叫人备好马车,准备立即出发。

    沈吟雪愣怔,她既已逃了婚,那这婚约交与他人也是正常的。

    沈吟雪垂眸:“事情不是这么简单的。”

    “你讨厌她?”

    怜珠适时解围,陈如烟垂眸,那手在沈吟雪脸上顿了一两秒,蓦地一笑,往自己座位上一靠,又恢复了先前慵懒的姿态。

    陈如烟声音一沉,如同浸了秋水,连车夫都瑟瑟发抖。

    沈吟雪眼里又落了哀伤:“既如此,我送你去私塾读书如何?哪天你也考个女官当当。”

    周围人大气都不敢出,怜珠拉了自家主子想走,却不料后者抬眼,不卑不亢道:“回大人,是民女的。”

    掌心被地上砾石划破,鲜红地染了地上泥土。尽管如此,沈吟雪还是站起来颤颤巍巍道:“原来是太子妃殿下,小女有眼不识泰山,请您……”

    “那当然。”

    陈如烟已坐直,大拇指轻轻摩挲沈吟雪的脸,似是喃喃自语:“凭什么啊?明明我才是助他登上太子之位的最佳人选,他却宁愿选择那个罪臣之女,甚至因此和自己母后作对。太子殿下啊,你真是,叫人无计可施。”

    陈如烟倚在靠背上,一只手撑脸斜眼望她:“听闻他前未婚妻可是个连皇上见了都欢喜的大美人,他心心念念着也正常。但我又差到哪里去呢?京城上下谁人不晓,丞相府里那个名叫陈如烟的大小姐,是京城第一美人?他为何从不肯看我一眼?”

    不多时,便瞧出来了。

    沈吟雪手搭在膝盖上,暗自掐上面的肉:“民女不知。”

    她心下一惊,她还在京城时就得知,丞相是皇后娘娘的弟弟,自然是皇后的人。如今丞相之女到这穷乡僻壤来究竟何意,她并不知晓,可这不是什么好兆头。

    沈吟雪后背已出了一身冷汗,如琉璃般剔透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那就是不肯给我面子了?”

    “你是谁?”

    沈吟雪心下一惊,便怀疑是皇后的人来过这里了。

    蓦然被打断,沈吟雪一顿,低眉顺眼:“回大人,小女名唤楚吟。”

    沉默并不让陈如烟尴尬,却让她兴致大发,掩嘴咳出几声笑,眼睛弯成明亮的月牙,戏谑道:“那就——见一个,杀一个。”

    “可要不是因为您逃了婚,这太子妃的位置还有她什么事?整日嚣张跋扈,早看她不顺眼了。”

    他们破解出书信内容估计还要些时间,可沈吟雪并不知父亲留下的那一条信息究竟是何意。

    末了,又眯眼,打量了一下她身旁的怜珠:“还有你旁边的那个奴婢,别说本小姐厚此薄彼,跟着一起来吧。”

    “我再问你一遍,愿不愿意来酒楼与我作陪?”

    “小姐,您要是没逃婚,现在就是太子妃了。即使顶着罪臣之女的名号又如何?还怕有人非议?”

    沈吟雪垂下的眼睫投影朦胧,似夜鸟出笼般,抖了抖翅膀。

    “发生什么事了?”

    陈如烟眯眼:“怎么?”

    她取下那铃铛,打开漆木盒子,却觉不对。

    “南城?你有没有听说过,太子在我之前还和一个姑娘有婚约,只是那姑娘成亲前三日因父亲得了死罪便逃婚了。听小道消息就是逃到了南城,太子还要来找呢。”

    她眯眼:“这是谁的?”

    她再未遇刺,心中却觉不安。

    沈吟雪心中不安,漆黑眸子里映着陈如烟诡谲的笑。

    沈吟雪怔了,不管她有没有认出她,她是铁了心要刁难自己,只好垂眸:“谨听大人吩咐。”

    陈如烟喝了口茶,说话极轻柔:“妹妹是哪里人?”

    这时却听马车声势浩大,乘着辚辚之声而来。街道欢愉声骤停,路人纷纷变了脸色,小摊小贩也忙收了生意,挽了裤腿就要下跪。

    周围百姓连头都不敢抬,她捏起沈吟雪的下巴,迫使她抬头,脂粉涂的脸香味浓郁,白的红的相间,颇有些滑稽。

    她叠得整整齐齐的书信,一纸却被折过一角,似乎是被人动过。

    “本小姐是太子妃,将来母仪天下的皇后,听明白了吗?”

    “楚吟?”

    “是啊,我好歹有一个太子妃的位置呢,可那罪臣之女呢?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逃亡。”陈如烟举手,打量自己做工精致的护甲,“我是最喜美人的,可此事一出之后,我就明白了。”

    陈如烟将茶盏往桌上一放,清脆的磕碰声叫沈吟雪提心吊胆:“恭喜?可那太子还心心念念着他的前未婚妻,还是恭喜不来啊。”

    如此令人垂怜却美貌的姿态更加令人生怒,陈如烟恼了,可那笑却仍挂在脸上:“那怎么办?世上怎么就不能独我一个美人,楚小姐,你有何高见?”

    “明白什么?”

    沈吟雪兀地抬眸,并未从陈如烟笑靥如花的脸上得知她是否真的认出了她,只轻声细语答道:“今日实在不便,还请……”

    陈如烟用舌头顶了左颊,将手背在身后还未言语,沈吟雪已收了那对水波盈盈的茶色眼眸:“无意冲撞了大人,民女甘愿受罚,还请大人……”

    怜珠拽了沈吟雪袖子,颔首低眉:“多谢太子妃殿下。”

    真不知宋清辞现在过得如何,可世界如此之大,他们再次相遇的机会渺茫。

    陈如烟已缓缓迈步到她身旁,一张脸凑近她,口中呼出的气息喷洒在她耳畔。虽然她与陈如烟并未见过几面,有自信让她认不出她来,但她近距离打量的模样,还是让沈吟雪心惊胆战。

    “你算什么东西?敢拒绝本小姐的邀请?知不知道本小姐是谁?”

    “太子妃殿下不必伤心,您已有了婚约在身,这位置已是板上钉钉,又何必如此呢?”

    听到想听的答案,陈如烟满意地哈哈大笑,一挥袖子:“上车!”

    陈烟如怒气冲冲掀了帘子,露出小家碧玉的一张脸,也不看道路两旁还跪着的人,闲庭信步下车,拾起那颗珠子放在手心瞧了一阵。

    “恭喜太子妃殿下了。”

    “你竟也如此关注这些。”

    “不知道也正常,皇后早就锁了消息,现在大家都知道要和太子结婚的人是我,那罪臣之女又有何可惧?”

    沈吟雪未言语,在她印象里,她和太子从未见过一次面,按理来说应当不会用上“心心念念”这个词才对。

    沈吟雪抑了袖子底下颤抖的手,眉眼一弯正要福身道谢,却听陈如烟笑意盈盈地说:本小姐今天心情好,楚小姐可有兴致来酒楼与我作陪?”

    见马车就要走到,沈吟雪敛了衣裙,正要跪。却不料头上发簪珠子不稳,红艳的、圆溜溜的正好滚到马蹄底下。马一受惊,呼啸几声乱了方向,那马夫紧攥缰绳,堵着喉咙一口气,脸都憋红了,才将摇摇欲坠的马车稳住。

    “美人虽美,可若是美过了我,那就叫人意兴阑珊了。楚小姐,你觉得呢?”

    沈吟雪眼皮一跳,并未透露自己籍贯:“我从南城来。”

    怜珠忙拽了沈吟雪衣袖:“这可不行,我读书什么的都不会,还是待在小姐身边好。”

    如今当务之急,似乎是赶在皇后得知这封书信前,到达宛南城,寻得先机。

    闻言,沈吟雪一战,忙道:“她……”

    沈吟雪不知如何作答,张了几次嘴也未说出一句话。

    陈如烟的马车极大,几乎占据整条街道。内里装饰也极奢侈,那车帘上坠着的珠子一看就价格不菲,随马车晃荡摇曳。

    陈如烟甩手,沈吟雪顺力跌在地上,怜珠忙上前扶她。后者只是看着陈如烟轻蔑的表情,看她一字一顿道:

    怜珠得了夸奖,不禁莞尔:“那是,我聪明着呢。”

    无意瞥见漆木盒子上那只小铃铛,无奈叹气。

    怜珠愤愤不平:“听说原本太子是不肯的,可皇后以死相逼,说是那罪臣之女下落不明,甚至宁愿背叛皇室逃婚,又何必将她放在心上?”

    “倒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

    沈吟雪还站在自家门口,迷茫地向外张望,怜珠已拉了沈吟雪衣袖,挤眉弄眼道:“那丞相之女来了。”

    “如今她又和太子订了婚,众人皆知她是将来的太子妃,当真是风光无限。那丞相是皇后亲信,也不是因着这一层关系,婚约怎会到她头上来。那丞相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如今天下大旱,民不聊生,您见他有何作为?”

    自宋清辞走后,这片地方便清净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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