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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屏息,眼睁睁看着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太子染了满手灰,将那比雪更艳的冷白肌肤染得污脏。

    她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单枪匹马去哪里做什么?

    将军不答。

    无人敢上前打扰。

    太子就站在身后,一身寒气刺得人不敢回头,生怕下一秒就因办事不力关进大牢里了。

    离去后还能听见这位小姐何时回去的打赌,嘻嘻哈哈落在空旷的雪景里,惊了树上飞鸟。

    事情毫无进展,就当大家急得不可开交时,婢女突然惊叫一声:“我知道了!”

    没有落款,只有短短几行字,她看了一遍又一遍,眉间情绪翻涌。

    “臣不知。”

    墨被雪水晕染,模模糊糊能看出字的轮廓。

    他对将军劝慰恍若未闻,一意孤行叫人牵了马来。

    沈小姐?

    宋清辞愣怔片刻,立刻叫人:“备马!”

    “臣已经叫人去了,太子不必亲自出马,静候佳音便好。”

    士兵们忙望向将军脸色,却见后者一脸坦然,只道:“若是太子仍想前往北边,就让微臣给殿下带路吧。”

    将军骑了自己最趁手的一匹马,还未行动已见太子疾驰而去,只是叹息。

    她忽地松手,任纸顺火风轻盈飘扬,转而落进柴火里,染了火舌,灰漆漆烧成一片。

    宋清辞抖落纸片烟灰,垂眸仔细看了纸片上唯一一字,刚劲有力看不出什么。

    “她现在何处?”

    宋清辞亦然,他猝然提步,迅速行至将军身前,正要质问,又听一声:

    “小姐今早出门时,从雪地里找出一封信。”

    那可是战事最前线,最危险的地方,连士兵都不敢擅自闯入。

    街道没有绵安城往日的繁华景象,只有虎视眈眈,伫立在纷纷落雪下的贫民。

    戏耍太子可是杀头的罪!

    “这……奴婢也不清楚,小姐不让我看。”

    宋清辞只是望了一眼人群,厉声道:“你们不必再劝了,此事我心中自有把握。”

    沈吟雪站在门前等婢女收了吃食,就要关门,却见门前落雪里藏着一角黄色信纸,心头一颤,伸着一只手触上那锐利边角。

    宋清辞默然,是同意了。

    有人蓦地打破寂静,宋清辞回神,转身往站在门外的将军。

    士兵们喜笑颜开,说是那小姐果真是离家出走,受不了几日就离开了,这不,还向军队里要了匹最快的马,肯定是要马不停蹄回去。

    她猝然回神,柔柔一笑道:“帮我备匹马吧。”

    他抬眸,细密眼睫沾了点点灰烬,星星点点染了眼尾殷红。

    这次将军回答了,回答得中气十足:“十分之八九。”

    一封信?

    将军见问不出什么,时间紧迫也不再为难他:“你去叫几个人出去找,越早找到越好!”

    淡黄色信纸被雪湿了大半,颜色沉沉发皱。

    “是!”

    士兵心下一颤,将军一向小心谨慎,能有十分之八九的把握,是说明这事八九不离十了。

    “小姐,别再往外走了,可别染了风寒,在这地方,治病都排不上号的。”

    士兵不解,这绵安府来的大小姐有何能耐能让太子亲自去找她?

    走之前明明还好端端地对她笑,向军营借了马让她以为小姐终于要离开这片不毛之地了,谁知一转身,小姐就不见了。

    这三个字一出,连士兵都不禁为将军担忧起来。

    北边?

    这一声吓得士兵们都直起身子来,准备洗耳恭听。

    她丢了手套,露出冻得通红的手指,在柴火上烤了烤,才拿出刚才那封信。

    “臣对沈小姐的去向有眉目了。”

    宋清辞蹙眉,步伐沉沉迈至婢女面前,开口时压抑的戾气震得嗓音嘶哑:“什么信?”

    灰烬随烟雾上升缠绕,她站起来,火光映着她白皙的脸,投下的阴影勾勒了她茫然神色。

    唯一在活动的,是素色背景中士兵的马车,摇摇晃晃向他们递了今日吃食。

    沈吟雪恍恍惚惚向外走进满院落雪里,婢女忙上前来拦她。

    士兵哆哆嗦嗦,擦了额上汗也不明白将军是何意,半晌没说出话。

    婢女眼皮一跳:“那封信……被小姐烧了,奴婢也是刚才打扫柴火时,才见到的。”

    半晌,他深深叹了口气,转身朝军营外走。

    一片沉寂。

    士兵连滚带爬起身,徒留将军在原地踱步打转。

    纸张轻盈触感在指尖剐蹭,她愣怔片刻,才捻了那信纸一角,将它从雪里拽出来。

    “太子殿下!”

    士兵不敢再得瑟,收了手上银两连忙行礼,将军只是轻飘飘瞥他一眼,咬牙切齿道:“沈小姐往哪个方向去了?”

    沈吟雪夜里睡得并不安稳,清晨打开房门时,院前已落了一层厚雪。

    宋清辞身形一滞,浅棕色的眸子蓦地漫上一层晶亮水雾,多年礼仪教养却让他此刻显得镇定自若,只能在颤抖的声音里看出点破绽:

    她不是才借了马要回家吗?

    他眼神锐利,毫不退让地盯着当朝太子,毫无惧色。

    宋清辞也顾不上细数他到底耍了自己多少回,高声问:“你有多少把握?”

    她并未立即打开,而是望了四周并无异常,才随婢女走回屋内。

    她话讲得语无伦次,士兵们也是着急。

    在这片诡异的沉默里,时间一点一点流逝,连婢女断断续续的抽泣声都恍若听不见的背景噪音。

    线索又断了,屋内死气沉沉,唯有宋清辞还在契而不舍地问:“那信现在何处?”

    押对了的人赚得盆满钵满,正喜气洋洋往军营里走时,却见将军面色阴沉,凶神恶煞模样骇人。

    宋清辞突然抬脚往那片柴火走,蹲下看了一眼满地灰烬,毫不在意地抬手用两根手指从已经冷透了的柴火里,捻出一张残缺纸片。

    但更多是惊慌,若是太子在此处遭遇不测,朝廷不知要怎么罚他们,他们怎敢让太子前往,纷纷跪下请太子三思。

    思及此处,宋清辞眉梢都染了层层叠叠的焦急,只想尽快探清将军所言是否属实:“为何如此猜测?”

    “臣只是猜测,沈小姐可能往北去了。”

    婢女哭得梨花带雨,跟前来调查的士兵讲述小姐离开前的状态。

    柴火跃动,给寒冷屋内添了丝丝暖意。

    小姐走得急,一丝一毫消息都没给他们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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