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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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还是要少喝勾兑的饮料。”张日山冷不丁开口，“鲜榨的橙汁健康一些。”

    我跟着声声慢来到同楼层的北侧阁楼，离大堂有些距离，玄关处有拿着棍棒的保安，他们见声声慢和我走过来，立刻让行。

    照片上的人穿着民国长衫，不是很富裕的打扮，戴着秀气的眼镜，五官柔和。

    听仔和棍仔曾经叫听奴棍奴，是新月饭店负责安保的人员，这里的侍应有独属于他们的技能，听仔拥有超强的听力，可以隔山听海，棍仔则是一群用棍的好手，专门配合听仔打击不守规矩的客人。

    我们又闲聊了几句，敲门声打断了我，正好解雨臣也准备挂电话了，我们互相道了晚安，尽管我们都知道彼此不会马上睡觉。

    确定我睡着之后，解雨臣才从沙发上起来，他走出房间，来找张日山。

    解雨臣没料到眼前的长辈突然跟自己聊起比较私密的话题，道：“我正在学习，怎么当一个合格的男朋友。”

    张日山不以为然：“一个在你面前懂事又不任性的女孩子，小解，你这男朋友当得不称职啊。”

    “张会长，其实莲子是八爷的孙女。”解雨臣注意到张日山那张处变不惊的脸上，有了转瞬即逝的惊愕。

    “当然没有。”解雨臣道。

    我没有再追问，照春能说的有限，再问下去，为了讨好我，他就只能撒谎了。

    这不是原始照片，而是用相纸打出来的复印件，我不确定这么模糊的照片，是它本来就这样，还是打印的时候出了问题。

    但黑瞎子都确定了这件事，他也就信了：“是血亲吗？”

    “这点还没有确认。”解雨臣说，“八爷的信息太少，现在的齐门跟当初八爷的盘口也不一样。”但无论是否为血亲，又或者抱养，女孩儿手里有风铃和白瓷碗，说明齐铁嘴对孙女是非常重视的。

    见我开门见山，他也不再拘谨，拿出一张黑白照片，问：“这个人，认识吗？”

    我愣了一下，在新月饭店住了五天，这里的人很少主动找我：“有空。”

    解雨臣有些无奈：“她会理解我，不会任性发脾气的。”

    “没问题。”我局促地拧开瓶盖，张日山优雅地沏茶，这种时候只能靠喝饮料化解不自在的感觉。

    声声慢看出我的犹豫，便道：“解先生和张经理平时生意来往密切，关系很好，你不用担心。”她看了一眼小花，“你也可以带着猫去。”

    张日山似乎知道解雨臣会出现，已经备好了茶招待：“你那位小朋友，很不一般啊。”

    张日山一开始还表示怀疑，他当年和齐铁嘴关系很铁，张启山对九门进行大清洗的时候，是张日山将这位弱不禁风的八爷给护送到了安全的地方。可之后，他就跟这位八爷慢慢断了联系，等再次获得对方消息，已经是八爷去世的时候。

    他没有说话，只是抱着我，呼吸有一下没一下的落在我的头顶：“好了，睡觉吧。”

    解雨臣继续道：“瞎子已经帮我证实了，只不过八爷并没有告诉莲子有关九门的事。”

    果不其然，张大佛爷看到我之后，便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像是打算引我去某个地方。

    张日山微微笑了一下：“秦小姐不用紧张。”他从桌子底下拿出一瓶鲜橙多，“我喝茶，你喝这个，没问题吧？”

    八爷就是齐铁嘴，九门之中他排行第八，所以也叫八爷。

    解雨臣不知道他的话外玄音，只当张日山对女孩儿处变不惊的态度很欣赏：“张会长，莲子这几天要暂时住在这里，多有打扰。”

    新月饭店能养猫，只是叮嘱我在客人很多的时候，尽量不要让猫从房间里跑出来，晚上7点之后就可以随便活动了。

    张日山点点头：“我会照顾好她的，你放心去处理解家的事吧，饭店有听仔和棍仔，她在这里很安全。”

    我看了一眼他，又看了看他身边的张大佛爷，接着落座。

    张日山点到即止，没再开小辈的玩笑。

    小花跟着我经常搬家，适应能力非常强，似乎只要有我在的地方，它都不介意周围的环境，我真希望另一个“小花”也能这么洒脱。

    张日山并不知道齐铁嘴有了后代。

    解雨臣有些意外她的反问，女孩儿的神情异常坚定，似乎无论什么困难，都愿意克服。www.cuizhu.me

    “不行，要是被别人发现我到处乱走，我很难解释。”我果断拒绝。

    他比我矜持。

    我刚刚把瓶口对准自己，就被教育了，破天荒的，他说教的样子竟然并不令我反感，可能是张日山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很有诚意。尽管如此，我现在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因为不知道对方想干什么，我很被动。

    但我很肯定，从来没有见过他：“不认识。”话虽如此，我还是觉得照片里的人有点像我父亲，可我很快打消了这样的念头，觉得很荒诞。

    我知道我们之间依然隔着那层纱，没有因为昨天的生死经历，就让彼此更加贴近，我能感觉到解雨臣对于这段感情开始动摇。

    我不知道新月饭店是不是就这么一个房间提供，但解雨臣不想和我分房睡，也不想跟我睡在一张床上。

    我又看了看：“确定，我

    比起跟人打交道，我更喜欢和鬼灵在一起，人心难测，但鬼却不能说谎。

    它也没强求，听我这么说，便消失了。

    解雨臣道：“张会长，莲子有时候会做出一些，反常的举动，您不要见怪，她没有恶意。www.siling.me”

    我看出来了，这位大堂经理也不是很会聊天，我知道他找我，肯定不是为了这瓶鲜橙多，索性道：“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我没有带上小花，新月饭店古董太多，我担心猫一不留神就弄坏东西，反正它大白天的也只想睡觉。

    “我倒是不介意，就是你那小朋友，她愿不愿意。”张日山道。

    而我出乎意料的，竟然理解他的想法。

    “等花儿爷办完事，他会来接小姐的。”照春道，大飞叛变，给这些手下带来的打击也不小，他们之前还情同手足。

    张日山若有所思，想到当时女孩儿说出“张大佛爷”四个字，便问：“她完全不知道九门的事对吧，你也没告诉过她？”

    我从新月饭店的食客变成了住客，也渐渐察觉到这里的氛围不像是普通的用餐场所，我喜欢观察这里的人，来来去去除了吃饭的，还有很多像是解雨臣那样的帮会成员，他们进出总是带着跟班。

    解雨臣叹了一声气，将我抱在怀里，知道他哪只胳膊有伤，我尽量不去靠近：“不管你是干什么的，我都想跟着你，就算这种事每天都有，我也无所谓。”

    就在我准备关门的时候，声声慢走过来：“秦小姐，你现在有空吗？”

    “比如？”张日山有些兴趣。

    解雨臣道：“她有时候，会看着一处地方发呆，又或者自言自语几句，您无视就好。”

    我打开房门，看到那个张大佛爷站在门口，我已经很多天没有跟张日山见面，自然也就看不到这个大佛爷。

    张日山像是很诧异：“确定？”

    “明天就能过来接你回去了，你和小花都受了委屈，回家之后，我会补偿你。”解雨臣在电话那头说。

    中午的时候，照春把小花送过来了，随之而来的还要猫砂盆和猫饭盆以及猫粮，我不解，问道：“我要在这里很长时间吗？”

    “莲子。”解雨臣道，“其实，你可以对我任性一些。”

    第二天，我迷迷糊糊听见解雨臣要离开的动静，醒来后，我在手机上看到他的留言，这几天他会很忙，可能就见不到了，但我暂时不能回别墅，猫已经托人从家里带过来了，晚一些就送到。

    “秦小姐，请坐。”张日山道。

    “啊？”我笑，“你这个要求来的莫名其妙，不会是背着我做了什么亏心事吧。”

    张日山原本是想靠鲜橙多拉进女孩儿跟自己的距离，结果一句话弄得有些冷场，他清了清喉咙，道：“偶尔喝也没事……”

    “张经理想请你喝茶，不知道秦小姐愿不愿意赏脸。”声声慢措辞客套，但口吻也不像是来征求我同意的。

    照春也很为难，他并不清楚解雨臣的想法，虽然他跟当家的时间不短，可很多时候，解雨臣都不会把全盘计划让身边的人知晓，也包括这些跟他出生入死的兄弟。照春也不在意，他只需要听命于指示，当家的是老大，用不着跟小弟事无巨细。

    解雨臣也笑：“亏心事我做了不少，对不起你的倒是没有。”

    不管我怎么劝，他都不肯睡床，哪怕我说我睡沙发，他也固执得拒绝。

    这几天，我和解雨臣只能靠互相发信息联系，他偶尔也会给我打来视频电话，那张白净的脸上，哪怕隔着屏幕，我也能看到一丝疲惫。

    我以为他有很多话想对我说，结果只是亲了我一下，便躺在沙发上，告诉我，他今晚睡在这里。

    通常鬼灵上门，都是对我有求，他很有礼貌，明明能穿墙而过，却还是选择敲门。

    我笑着说：“看到你平安，我就很高兴了。”

    新月饭店处处透着古怪，这里的灵体比任何一个我去过的地方都要多，但这样的古怪反而让我觉得很放松，因为我就是个怪人，怪人在奇怪的地方，反而显得正常了。

    声声慢把我引进去之后，并没有离开，这让我觉得没什么压力，毕竟张日山看起来严肃冷峻，不像是好说话的人。

    张日山的房间宽敞明亮，我进去之后免不了有亲切感，因为装修风格跟解雨臣的别墅很像，都是古朴的样式。

    我想到那天，张日山似乎发现了我的秘密，就有些抗拒和这个人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