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金色的绳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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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歉，我不知道。”

    簌簌松风，草木之中的自然力量向她蜂拥而来。

    这本是一件好事，减轻了她的眩晕，但也让她的存在，于这无人之地凸显：如同黑夜中的灯塔，一个醒目的标靶。

    秦月琅收回了伏羲之力，说：“它现在是有效的

    至少在她那里，不算来自广东、香港的那些国际化道长们，东方天师不会英语很常见，再者——普通话的国际通用程度，应该不比英语差。

    无论怎么说，会有一上来就绑人的超级英雄吗？

    但成效甚微，对方紧随其后。

    克制疼痛和疼痛表现也许是她的习惯，但她不知道，这种习惯只会让她更被怀疑。

    ——有什么东西在向她而来，是一股强悍的力量。

    等等，还有是什么很重要的？

    松针附着伏羲之力，化柔为刚，如钢针一般俯冲而下。

    她痛得一颤，而绳索势头不减，彻底缚住她的上半身。

    神奇女侠没有收到回答，又拉紧绳索，秦月琅上半身被迫前倾，拗成一种极为低微的臣服姿态。

    秦月琅感觉到套索再次被收紧，俊美神裔的冷峻眼神变得更为危险。

    听起来这个世界的情况，与她那里大相径庭。

    盘古、华胥、伏羲、女娲各有后人，四族领袖都由天命所定，若谁天命所归，便会血脉觉醒、领会四神之力，被奉为圣人，代称四圣。而伏羲之力，根植于对天地阴阳变化的理解，最能打动自然万物。

    神奇女侠盯着她的眼睛，像被什么清凉的东西抚摸了燥热的肌肤，有些舒服，但诱发深处无法满足的渴望。

    “古琴。”秦月琅仰望这位神王之女，眼中沉静，深处却透明而纯粹，像在示弱、像在恳求，“华夏之祖伏羲氏所造的琴。”

    正想着，她心下微动，停住了脚步。

    秦月琅想要说自己是一个天师，但她的英语好像忘得差不多了，竟然一下子无法找出一个恰当的词描述什么是“天师”，她艰难地在词汇里寻找，才找到一个不太恰当的词，说：“Magician.（魔法师。）”

    ——汉语？

    秦月琅沉吟着：“不……我很难解、释……这跟绳子逼我说真话，那我只能说，我来自时空之外，无意干涉，找到属于我的圣物，就会回去。”

    神奇女侠抬手一夹，上面的符号吸引了她的目光，她凝睛看了片刻，稍许放松了手中的绳索。

    她一个翻身落地，堪堪避过猛袭，又俯身、后撤，向另一颗松树后隐藏。

    天师迅疾地掠过林间，碾碎脚下的草叶，玄色武服上的青色华纹留下残影。在她身后，另一个身影逐渐逼近，亮出越加明显的金属冷光。

    伴随着轻笑，黑色卷发落到执绳者的唇边。

    秦月琅一个回头，对方额上的黄铜覆甲在眼前一晃而过。

    她立刻向一旁扑倒，但为时已晚！金色绳索抽向她的身体，升起一道剧烈的灼痛。

    杀机向秦月琅迎面而来。

    可此时符咒毫无反应。

    秦月琅更加克制自己伏羲之力，试图隐藏自己，可对方并没有受到影响，仍然紧追不舍。这说明对方异常敏锐，而她自己正处于极大的危险之中。

    对方的强大让秦月琅有些失神：作为天师府首席、四圣之一，她有这么弱吗？

    绳索里的力量像要拨开她的意识，吐露所有的真相。秦月琅除了真相以外，也没有别的要说的，因此，她沉声道：“我没有恶意。我只是为了拯救我的世界。”

    她勉强收敛起伏羲之力，控制呼吸，转身向回走，想要和那东西拉开距离。

    “Who are you?（你是谁？）”

    望进这样的眼神里，神奇女侠莫名感到一种躁动，像是踩碎泡沫、捏化雪花一样的，无来无由的本能。

    也？

    “圣物？”

    然而，即便竭力回忆，她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象：这位神话中的神王之女，大概是一个维护正义与和平的超级英雄？

    与之重合。

    神奇女侠收紧了金色绳索，道道烫向秦月琅，逼迫她回答，而秦月琅知道这种境况非同小可，坚持沉默，想要努力搜寻着脑海中的那些档案信息。

    她的道术消失了？

    “啪”的一响，秦月琅脚下的松枝应声而断。

    以指为刀，“噌”地一下，她裁下松针，曲指如弓、将松针向后射去。www.yajie.me

    当伏羲之力笼向四周的树木、花草，不断涌流，一草一叶都为之轻颤。

    她别无选择，拔腿就跑。

    灼痛加剧，绳索中有股力量冲击她的意识，秦月琅竭力抗拒这力量，但表情不显得痛苦狰狞，只有眉心微蹙。

    秦月琅从下而上，对上她的眼神。

    秦月琅站起身来，一边向不远处的水流声走去，一边努力溯洄自己的记忆。

    ……原来希腊神在这里是真实存在的。

    她那弓眉下深邃的眼窝里，凝着一双冷冽的蓝眼睛，此刻正睥睨地打量着秦月琅，宛如神祇。

    然而，跨过星海浩瀚、时空翻覆，她砸在一片松树林里，意识恍惚。

    她有一双秀美的凤眼，正观察着四周，其中墨色深沉，辨不出情绪，秀挺的琼鼻下，似薄若丰的浅色双唇微抿，流露出几分冷肃。她向天仰望，神色更为凝重。

    她似乎看到了宙斯的暴怒——以及贪婪，她感觉自己像一个鲜美的猎物，被饥饿的捕食者凝视。

    秦月琅沉默。

    此时，一张浅青色的符纸从半空缓缓荡下，是那张不起作用的龟御符。

    乍然间，资料中的一张人物像浮现脑海，逐渐……

    这是一位穿着古怪甲衣的女性，她的利剑悬于腰间，胸前铠甲似一对金色羽翼，背后可见一只古朴的盾牌。在她甲衣未覆盖的多数地方，女战士的体格展现出来，修长、匀称，充满了力量。

    她的记忆，不知为何，格外模糊。

    “Don’t try my patience. （别挑战我的耐心。）”

    “我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回去，我或许有去无回……子曰：‘视其所以，观其所由，察起所安，人焉瘦哉？’意思是，看他的行为，观察他所走的道路，探究他心中的寄托，这样他怎么能掩藏？”

    “东方魔法界也开始混乱了吗？”神奇女侠把符纸插到护腕旁，问道。

    这张符纸不是黄的，而是玉一样的青色，上面的符文也不是朱砂写出的红，只有墨迹飞舞。

    超级英雄，对秦月琅来说，这个词只有在文娱作品里能够看到。

    说着，神奇女侠将空着的右手放在了剑柄上。

    恍然间，神奇女侠平静下来，明朗深刻的面庞上映出失神：“我看到了，你的力量，真是……可是有的时候，我会怀疑‘真言套索’并非总是有效。”

    秦月琅面不改色，她再次抬起沉静而干净的眼睛。

    这里的魔法界陷入了混乱？

    她颇为怀疑地从袖袋中抽出一张符咒，默念：“风雨雷电，见我羲皇，八卦阴阳，述我天纲……”

    秦月琅猜想，她好像看懂了符咒的内容。

    或许是穿越时空的后遗症，只有来到这里的目标无比清晰：找到那一把能逆转时空的“空弦琴”。

    被四五道绳索捆缚，她伏在地上，狼狈地抬头看向绳索另一端。

    ——她会说汉语！

    任务目标，当然是最重要的。

    金色绳索腾空飞起，“当啷”几声，打下迎面的松针，顷刻间又高高抛起——猛然劈向秦月琅！

    这是一张龟御符，她试图施展道术，她隐隐知道自己过去施术时，连吟咒都不需要。

    她的步伐有些虚弱，也没有过往的谨慎。眼前仍然眩晕，她体内的伏羲之力不自主地溢出。

    说着，她勉强运作起伏羲之力，一阵微风平地而起，草叶纷扬，在她的有意调遣下，伏羲之力顺着金色绳索向神奇女侠涌去。

    听到这标准、流畅、自然的普通话发音，秦月琅微微启唇，眼中不由露出愕然。

    “I got you.（我抓到你了。）”

    从荒草中坐起，这位一身东方劲服的女子露出了似雪的面庞。

    但她没有意识到这代表了什么，那些档案式的记忆她不会留心，她只顺从本能，跳上松枝。

    秦月琅娓娓道来： “而我的行为、道路与寄托，你能看到。”

    秦月琅，华夏天师府首席，四圣之一的“伏羲”，东方玄灵界的执牛耳者。www.chunshan.me

    她斟酌地开口：“I’m Qin Yuelang, an East Asian …(我是秦月琅，一个东方……)”

    对了，那些资料……是的，有些档案一样的信息印在了她的脑子里。

    神奇女侠绯唇微扬，语带轻蔑：“我不知道是不是有这样的东西，或许真的有。但跨越宇宙界限不是容易的事情，你能来这里，又能把东西带回去，有这样的能力，还需一个器物去拯救吗？”

    “你好像英语不太好，这很少见。”神奇女侠语气平淡，而眼锋倾泻出威慑意味，“但是，如今在现世现身的魔法师更少见。你有什么目的？”

    “MAGI…?(魔法……？)”神奇女侠挑眉，俯身逼近秦月琅的脸，“所以，你说汉语吗？”

    一时间，秦月琅脑中别无其它，只剩下几个来自档案中的词语：神奇女侠，宙斯之女，天堂岛公主。

    她愣了一瞬，正是这一愣神，让对方跳到她身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