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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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在后面落下一大截，气喘吁吁撑着膝盖，朝杨一良背影喊：“你知道去哪儿卖吗走这么快！”
“没，没有，当时外面就他一个人。”
男孩的语气里多了几分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沉稳，他的眼神坚硬如一块石头，随时能将所见之物击碎，以至于当他与孟立楠背后的小女孩对视时，她不自觉地缩在孟立楠身后。
新生这个名字，是爷爷起的，新中国之后几年，还是有很多人爱起这个名字。但郁新生老是抱怨他每天都是日暮，一点生气没有，整个人还迷信得很，娶了个老婆叫孟立楠，立楠，立难，想要挺起腰杆难，发酒疯的时候没少提这点。
杨一良身长腿长，就算抱着一大箱樱桃也走得很快，特别还穿了一身粉粉嫩嫩，恨不得找个地下通道走。郁祈安虽说只矮了半个头，也要小跑着才能跟上。
“嗯，邓婆婆，我们来
“去开门。”孟立楠头也不抬使唤她。
似乎是被他的动作给吓到，郁祈安突然像个受惊的小兽别过脸去，又感到自己动作太大有些不礼貌，扯开话题：
天气太热，整个人都软绵绵的，骨头仿佛快化了一般。郁祈安没好气过去开门，打开的瞬间，强烈的光线一下子涌进昏暗的室内，她眯了眯眼看着比自己高半个头的男孩。
“热的话把头发扎起来，有发绳吗？”看她小脸上密密麻麻铺着一层汗珠，杨一良腾出右手，伸过去，拇指在女孩额头轻轻擦了擦。
酒的味道。
*
“说是有事，晚点回来。”
看到老爹出场，她跳起来“啊”了一声，若不是有顶针，吓得孟立楠差点一针扎进肉里，“你鬼嚎什么呢？”
郁祈安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大喇喇地上去，递给他一颗糖，“我叫郁祈安，你叫什么名字？”
“祈安，和新来的朋友打个招呼，这几天好好招待人家。”每回郁新生带来几个不情不愿的小朋友，都会对郁祈安这样说。
敲门声响起，礼貌地敲了三下，停顿半刻，又敲了三下。
郁新生今日却一反常态，听后不仅不恼，还欣然同意，让杨一良一起去，顺便带他熟悉熟悉这里。
门关上的瞬间，郁新生立马寒声道：“杨一良来的时候，被人看到没有？”
“小杨，又来了？”一个婆婆坐在十字路口，一定是整个菜场最佳的位置，进出都会路过这儿，她看见杨一良热情地招呼他们俩。
杨一良听出两人的话里有几分不自在，也没做多想，快走一步反而带着郁祈安出了门。
郁祈安秉持有朋自远方来，友好相处外交政策，趁着男孩洗澡的时间，从卧室的零食柜里拿出一块青提味泡泡糖，小心翼翼放在摊开的掌心，生怕被手里的温度给热化了。
房子在二层，若是拉开窗帘，采光应该不错。虽然拥挤狭小，但有个女主人在家，被收拾地妥帖整洁，没有低层房屋的阴暗潮湿，反而隐隐闻得见洗衣粉的香气。
“那你进来吧，”孟立楠顿了顿，把他从头到脚扫视一遍，“那边是浴室，你，收拾收拾。”
半天没听到回答，他快速掠了一眼旁边的姑娘，她头埋得很低，于是补了句，“不想说就……”
郁新生平静地开口打破了屋内异样的气氛，杨一良似乎感觉到两人松了一口气，紧接着旁边的小女孩跑上前去接着一大箱樱桃。
“现在形势紧，他先在这儿住一段日子，你关照着。”
孟立楠闻言走过来，看见男孩的模样吓了一跳：“郁新生让你来的？他人呢？”
“乱说什么，给一良道歉！”孟立楠噌地站起，这女娃再无法无天，日后的路可就难走，定要管教一番，“还有，杨一良是你叫的吗？叫哥！”
还是杨一良站出来挡在两母女中间，“阿姨，不碍事，祈安没有恶意，我知道。”
“哥，你爸妈呢？”
让她意外的是这个男孩的态度。
门忽然被粗暴地推开，所有人都停止打闹，像是按下了暂停键。杨一良感受到背后拉住自己手的小女孩一滞，手上紧张地加强了力度，也跟着她们望向门边。
“我们拿去卖吧？留一点吃的，卖掉一点。”
孟立楠听后急忙拉着她不让再说，老人家的心意怎么能转手卖出去，怕是要惹得郁新生不高兴了。
窗外烈日不遗余力地烘烤大地，蝉鸣都被晒的减轻了声响，空气仿佛死寂一般地停滞。
杨一良和其他小朋友不一样，从他的出场就可以看出来。
她太熟悉这种味道。
他嘴上这样说着，步子还是迁就着慢了下来，等郁祈安跟上，试探性地问了句：“你和你妈好像很怕你爸？”
不远处插了一个电风扇，一百八十度在绣鞋垫的妈妈和她之间旋转，偶尔传来阵阵微弱的热风。
“我知道，走快点，去晚了就卖不完了。”
“我说杨一良很眼熟，和这个老爹一样，干干瘪瘪的，身上没有肉，刚进门的时候头发也乱糟糟的，像个小老头。”
下午五六点，夏日的暑气还未消散，小城街道上渐渐地多了些行人，榆树阴下三三两两老太太围坐着闲聊，手里还拿着出门买的东西，各自的小孙子孙女在跟前嬉闹。
男孩收拾完后脸上却出奇地白净，因为太久没修剪，刘海蓬松覆在额头，遮住一半的眼睛。他扭扭捏捏穿着郁祈安春日朝气粉红色短袖，站在浴室门口不知怎么办。
他也不躲在阳台里，接过郁祈安的泡泡糖又故作镇定地往沙发走去。郁祈安还想问几句，孟立楠给她使了个颜色，也乖乖地坐在他旁边。
“嗯。”郁祈安闷闷的声音从胸腔挤出来，虽然很小，足以让他听见，“但他不喝酒的时候还好。”
换做是别人，郁祈安不会问这个问题，以前的小孩每次被问到都会哇地一声哭得泣不成声，然后她被郁新生打一顿，渐渐地就不敢问了。
郁祈安虽然被他救了一回，但是被一个刚认识的人喊自己喊得这么亲切，心里不是滋味。
下班时间前后，菜市场还会有一波热潮。菜市场在半个足球场大小的空地上，已经零零散散摆上了地摊，空心菜、小白菜正值应季，番茄滚圆粉嫩，红辣椒明艳水润。
“一良已经到了？这儿有妈寄来的樱桃，正好你们洗洗可以吃。”
杨一良忽然顿住，怔愣地转身，小女孩满头是汗，捏着自己胸前的T恤一个劲儿扇风。
“妈也寄太多了，吃不完就浪费了。”孟立楠打开箱子翻了翻，运输途中已经压坏了好些。
挑廊里一阵穿堂风刮过，鼓起郁祈安的棕色小熊睡裙，带来丝丝凉意，还有……
“杨一良。”郁祈安跟着念了句，这个名字不太好听，太弱了。
屋子不大，因为阳光太烈，屋内拉上了窗帘，昏黄温暖。进屋便是客厅，沙发茶几电视一应俱全，就是有些蜕皮脱色，旁边木架子上堆放着各种杂物和空酒瓶，是被女主人收拾过的模样，但角落处还是积了一层灰。
“哥！”
樱桃向来不便宜，郁祈安知道家里从来舍不得花钱买，只有老家樱桃成熟了，沾奶奶的光能吃到一点。
她以为杨一良不一样，只是小孩出于本能地脱口而出。毕竟他们这个年纪，父母几乎就是整个世界。
所以，郁祈安对齐鲲的到来并不意外。
是一个炎热的午后，南方夏季潮湿闷热，稍微动一下身上就起一层薄汗。那个时候郁祈安刚升初一，百无聊赖瘫在老旧的皮质沙发上看成龙历险记，纷繁的打戏看得她眼花缭乱，头晕脑胀。
来的时候，齐鲲还不叫齐鲲。
家里没有男生的衣服，孟立楠给他找了件郁祈安的宽松版T恤和短裤，承诺之后再给郁祈安买件新的，才勉强拿出来。
“你找谁？”
“我找孟立楠，郁新生说让我过来住几天。”
郁新生也不管小女孩力气够不够，像是习惯性地递给她。郁祈安抱着高出她脑袋的箱子，趔趄着往后退了几步，被凳子绊倒的瞬间，后背贴上一个温暖却硌人的东西。是杨一良，箱子被他稳稳接了下来。
有的摊上虽然没人，早就用一个凳子或者一个箱子占了绝佳的位置，所以看着没几个摊，其实好位置都没了。
男孩身上白色坎肩被穿得五彩斑斓，和黑色运动短裤一起都变了形，空荡荡地挂在他身上。他脸上手上很脏，黑乎乎敷着不明物体，一双丹凤眼，漆黑的瞳仁像是纯澈无害的泉水，消减了几分锐气。
“杨一良。”
倒不是故意挨着他坐，这个风扇的辐射范围就这么大，小女孩抬起头望着杨一良，肉嘟嘟的脸上礼貌性地堆出假笑，又转头继续看这个令人头昏脑胀的动画片。
《赎罪(听不到你的声音)》
小的时候，郁家总是来来往往很多小朋友，短的住上两三天，长的住上一两周。
本来是一室一厅的房子，卧室中间加了堵墙，硬生生挤出一个小房间，将将能放下一架小床，溜边塞了个发黄的木质书桌。拐角处每户居民都自己填了地板，隔出两平米左右的阳台，郁家在阳台边还做了个门。
这次轮到杨一良默不作声了，郁祈安心领神会也没再问，跟着杨一良往菜市场的方向走去。
碧空如洗，一两朵云悠闲地飘在西南边，软绵绵地躺在天上，远山朦朦胧胧绵延在路的尽头，路边尽是油油的绿意。杨一良说云的那边是彩云之南，山水美得像一幅画，有机会一定要去看看，郁祈安说她也想去，让杨一良一定带上她。杨一良拗不过这个话痨，随口应了声好。
来的小朋友很少有开心的，他们都在阳台里不出来，也不爱和郁祈安玩。孟立楠做好饭让郁祈安送过去的时候，才会说上一两句话。
] 她在后面落下一大截，气喘吁吁撑着膝盖，朝杨一良背影喊：“你知道去哪儿卖吗走这么快！”
“没，没有，当时外面就他一个人。”
男孩的语气里多了几分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沉稳，他的眼神坚硬如一块石头，随时能将所见之物击碎，以至于当他与孟立楠背后的小女孩对视时，她不自觉地缩在孟立楠身后。
新生这个名字，是爷爷起的，新中国之后几年，还是有很多人爱起这个名字。但郁新生老是抱怨他每天都是日暮，一点生气没有，整个人还迷信得很，娶了个老婆叫孟立楠，立楠，立难，想要挺起腰杆难，发酒疯的时候没少提这点。
杨一良身长腿长，就算抱着一大箱樱桃也走得很快，特别还穿了一身粉粉嫩嫩，恨不得找个地下通道走。郁祈安虽说只矮了半个头，也要小跑着才能跟上。
“嗯，邓婆婆，我们来
“去开门。”孟立楠头也不抬使唤她。
似乎是被他的动作给吓到，郁祈安突然像个受惊的小兽别过脸去，又感到自己动作太大有些不礼貌，扯开话题：
天气太热，整个人都软绵绵的，骨头仿佛快化了一般。郁祈安没好气过去开门，打开的瞬间，强烈的光线一下子涌进昏暗的室内，她眯了眯眼看着比自己高半个头的男孩。
“热的话把头发扎起来，有发绳吗？”看她小脸上密密麻麻铺着一层汗珠，杨一良腾出右手，伸过去，拇指在女孩额头轻轻擦了擦。
酒的味道。
*
“说是有事，晚点回来。”
看到老爹出场，她跳起来“啊”了一声，若不是有顶针，吓得孟立楠差点一针扎进肉里，“你鬼嚎什么呢？”
郁祈安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大喇喇地上去，递给他一颗糖，“我叫郁祈安，你叫什么名字？”
“祈安，和新来的朋友打个招呼，这几天好好招待人家。”每回郁新生带来几个不情不愿的小朋友，都会对郁祈安这样说。
敲门声响起，礼貌地敲了三下，停顿半刻，又敲了三下。
郁新生今日却一反常态，听后不仅不恼，还欣然同意，让杨一良一起去，顺便带他熟悉熟悉这里。
门关上的瞬间，郁新生立马寒声道：“杨一良来的时候，被人看到没有？”
“小杨，又来了？”一个婆婆坐在十字路口，一定是整个菜场最佳的位置，进出都会路过这儿，她看见杨一良热情地招呼他们俩。
杨一良听出两人的话里有几分不自在，也没做多想，快走一步反而带着郁祈安出了门。
郁祈安秉持有朋自远方来，友好相处外交政策，趁着男孩洗澡的时间，从卧室的零食柜里拿出一块青提味泡泡糖，小心翼翼放在摊开的掌心，生怕被手里的温度给热化了。
房子在二层，若是拉开窗帘，采光应该不错。虽然拥挤狭小，但有个女主人在家，被收拾地妥帖整洁，没有低层房屋的阴暗潮湿，反而隐隐闻得见洗衣粉的香气。
“那你进来吧，”孟立楠顿了顿，把他从头到脚扫视一遍，“那边是浴室，你，收拾收拾。”
半天没听到回答，他快速掠了一眼旁边的姑娘，她头埋得很低，于是补了句，“不想说就……”
郁新生平静地开口打破了屋内异样的气氛，杨一良似乎感觉到两人松了一口气，紧接着旁边的小女孩跑上前去接着一大箱樱桃。
“现在形势紧，他先在这儿住一段日子，你关照着。”
孟立楠闻言走过来，看见男孩的模样吓了一跳：“郁新生让你来的？他人呢？”
“乱说什么，给一良道歉！”孟立楠噌地站起，这女娃再无法无天，日后的路可就难走，定要管教一番，“还有，杨一良是你叫的吗？叫哥！”
还是杨一良站出来挡在两母女中间，“阿姨，不碍事，祈安没有恶意，我知道。”
“哥，你爸妈呢？”
让她意外的是这个男孩的态度。
门忽然被粗暴地推开，所有人都停止打闹，像是按下了暂停键。杨一良感受到背后拉住自己手的小女孩一滞，手上紧张地加强了力度，也跟着她们望向门边。
“我们拿去卖吧？留一点吃的，卖掉一点。”
孟立楠听后急忙拉着她不让再说，老人家的心意怎么能转手卖出去，怕是要惹得郁新生不高兴了。
窗外烈日不遗余力地烘烤大地，蝉鸣都被晒的减轻了声响，空气仿佛死寂一般地停滞。
杨一良和其他小朋友不一样，从他的出场就可以看出来。
她太熟悉这种味道。
他嘴上这样说着，步子还是迁就着慢了下来，等郁祈安跟上，试探性地问了句：“你和你妈好像很怕你爸？”
不远处插了一个电风扇，一百八十度在绣鞋垫的妈妈和她之间旋转，偶尔传来阵阵微弱的热风。
“我知道，走快点，去晚了就卖不完了。”
“我说杨一良很眼熟，和这个老爹一样，干干瘪瘪的，身上没有肉，刚进门的时候头发也乱糟糟的，像个小老头。”
下午五六点，夏日的暑气还未消散，小城街道上渐渐地多了些行人，榆树阴下三三两两老太太围坐着闲聊，手里还拿着出门买的东西，各自的小孙子孙女在跟前嬉闹。
男孩收拾完后脸上却出奇地白净，因为太久没修剪，刘海蓬松覆在额头，遮住一半的眼睛。他扭扭捏捏穿着郁祈安春日朝气粉红色短袖，站在浴室门口不知怎么办。
他也不躲在阳台里，接过郁祈安的泡泡糖又故作镇定地往沙发走去。郁祈安还想问几句，孟立楠给她使了个颜色，也乖乖地坐在他旁边。
“嗯。”郁祈安闷闷的声音从胸腔挤出来，虽然很小，足以让他听见，“但他不喝酒的时候还好。”
换做是别人，郁祈安不会问这个问题，以前的小孩每次被问到都会哇地一声哭得泣不成声，然后她被郁新生打一顿，渐渐地就不敢问了。
郁祈安虽然被他救了一回，但是被一个刚认识的人喊自己喊得这么亲切，心里不是滋味。
下班时间前后，菜市场还会有一波热潮。菜市场在半个足球场大小的空地上，已经零零散散摆上了地摊，空心菜、小白菜正值应季，番茄滚圆粉嫩，红辣椒明艳水润。
“一良已经到了？这儿有妈寄来的樱桃，正好你们洗洗可以吃。”
杨一良忽然顿住，怔愣地转身，小女孩满头是汗，捏着自己胸前的T恤一个劲儿扇风。
“妈也寄太多了，吃不完就浪费了。”孟立楠打开箱子翻了翻，运输途中已经压坏了好些。
挑廊里一阵穿堂风刮过，鼓起郁祈安的棕色小熊睡裙，带来丝丝凉意，还有……
“杨一良。”郁祈安跟着念了句，这个名字不太好听，太弱了。
屋子不大，因为阳光太烈，屋内拉上了窗帘，昏黄温暖。进屋便是客厅，沙发茶几电视一应俱全，就是有些蜕皮脱色，旁边木架子上堆放着各种杂物和空酒瓶，是被女主人收拾过的模样，但角落处还是积了一层灰。
“哥！”
樱桃向来不便宜，郁祈安知道家里从来舍不得花钱买，只有老家樱桃成熟了，沾奶奶的光能吃到一点。
她以为杨一良不一样，只是小孩出于本能地脱口而出。毕竟他们这个年纪，父母几乎就是整个世界。
所以，郁祈安对齐鲲的到来并不意外。
是一个炎热的午后，南方夏季潮湿闷热，稍微动一下身上就起一层薄汗。那个时候郁祈安刚升初一，百无聊赖瘫在老旧的皮质沙发上看成龙历险记，纷繁的打戏看得她眼花缭乱，头晕脑胀。
来的时候，齐鲲还不叫齐鲲。
家里没有男生的衣服，孟立楠给他找了件郁祈安的宽松版T恤和短裤，承诺之后再给郁祈安买件新的，才勉强拿出来。
“你找谁？”
“我找孟立楠，郁新生说让我过来住几天。”
郁新生也不管小女孩力气够不够，像是习惯性地递给她。郁祈安抱着高出她脑袋的箱子，趔趄着往后退了几步，被凳子绊倒的瞬间，后背贴上一个温暖却硌人的东西。是杨一良，箱子被他稳稳接了下来。
有的摊上虽然没人，早就用一个凳子或者一个箱子占了绝佳的位置，所以看着没几个摊，其实好位置都没了。
男孩身上白色坎肩被穿得五彩斑斓，和黑色运动短裤一起都变了形，空荡荡地挂在他身上。他脸上手上很脏，黑乎乎敷着不明物体，一双丹凤眼，漆黑的瞳仁像是纯澈无害的泉水，消减了几分锐气。
“杨一良。”
倒不是故意挨着他坐，这个风扇的辐射范围就这么大，小女孩抬起头望着杨一良，肉嘟嘟的脸上礼貌性地堆出假笑，又转头继续看这个令人头昏脑胀的动画片。
《赎罪(听不到你的声音)》
小的时候，郁家总是来来往往很多小朋友，短的住上两三天，长的住上一两周。
本来是一室一厅的房子，卧室中间加了堵墙，硬生生挤出一个小房间，将将能放下一架小床，溜边塞了个发黄的木质书桌。拐角处每户居民都自己填了地板，隔出两平米左右的阳台，郁家在阳台边还做了个门。
这次轮到杨一良默不作声了，郁祈安心领神会也没再问，跟着杨一良往菜市场的方向走去。
碧空如洗，一两朵云悠闲地飘在西南边，软绵绵地躺在天上，远山朦朦胧胧绵延在路的尽头，路边尽是油油的绿意。杨一良说云的那边是彩云之南，山水美得像一幅画，有机会一定要去看看，郁祈安说她也想去，让杨一良一定带上她。杨一良拗不过这个话痨，随口应了声好。
来的小朋友很少有开心的，他们都在阳台里不出来，也不爱和郁祈安玩。孟立楠做好饭让郁祈安送过去的时候，才会说上一两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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