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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郁祈安眼中一亮,“那我能不能……”

    “你还挺熟悉的。”郁祈安不由地惊讶了一瞬,这些东西的存放,郁新生连她都是避开的,齐鲲竟然知道具体位置。

    齐鲲手上的动作一顿,阳光在脸上晕染出笑意。他看向郁祈安,女孩蹲下来试探性地摸小猫,她抱膝蹲着,眼里心里满是眼前的小家伙,山风卷起发梢,展开笑颜,小猫闭着眼在她掌心撒娇。他心里某个地方被触动,在最无助的年纪,他好像遇到了最想养的猫。

    白天山上视野很好,可能是绿化的原因,没有很热,山风带着虫鸣,白云裹挟花香,远处潺潺河水安静地流向如墨山谷。

    ……

    “不能。”

    屋子里光线很暗,很久没人打扫,沙发周围几乎平铺了一层啤酒瓶,打开门的瞬间,酒精发酵的腥臭迎面而来,郁祈安不禁皱了皱眉。

    之前买的保险柜打开着,郁祈安悄悄走过去,轻轻打开,什么都没有。

    郁祈安放弃挣扎,略微翻了个白眼,小子还挺来事。

    单人间的氛围果然会轻松许多,没有一排病患换着时间叫苦连天,不需要时刻在他人面前注意形象,窗边伸展出两支三角梅,梅粉浓艳,偶尔空气中传来清新自然的香味。

    待众人乌泱泱挤到护士柜台前,齐鲲已经大汗淋漓,迫切而渴望的眼神甚至看的那护士羞涩低头,然后轻飘飘说:“这个房早就被预约了。”

    *

    齐鲲开门见山,说明来意,她却丝毫不为所动,这一天见过太多想花大价钱换单间的人,并不稀奇,稀奇的是,一个毛头小子半夜过来说这件事。

    张更从厨房探出半边身子,“哟,这小祖宗来了。”

    毕竟家门钥匙还在他们手里,郁新生真不想给钱也不傻。

    郁祈安在单人间看到齐鲲,试探的眼神不经意划过,他仍旧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门外响起脚步声,由远及近,短促有力。郁祈安腰上忽然被硬邦邦的圈住,顺着力道向后倒,撞在齐鲲怀里,又被拖着迅速向后挪,两人紧贴着躲在窗户的盲区。

    齐鲲径直走进卧室,熟练而准确地翻开放重要文件的柜子。没有。

    “喵”的一声,一只右后腿绑着绷带的狸花猫优哉游哉地晃荡到郁祈安眼前,她一眼认出它,惊奇地看向一边洗菜的齐鲲。

    “她没剩几天了,求你。”

    郁祈安猛然站起,转身看见木凳上蹭掉一个蜜桃的形状,潮红瞬间从耳根蔓延到脖颈。

    预约是假,有关系户是真,陪床的叔叔阿姨们在医院本来就没事,凭借着百年如一日的八卦功能,成功套出背后的关系户正是某位医生的女儿,下周要来医院做近视手术,想体验一下住病房……

    于是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齐鲲潜入这间单人病房,本想与小姑娘促膝长谈,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却刚好撞上她陪床上厕所的妈妈。

    这算是同意了。

    齐鲲的声音很小,眼神不自然放在别处,高大的身影此时无助得像个小孩。

    他转身拿了些剩饭出来,倒在门边的一个破碗里,“上回来家里,腿都折了,没想到你哥身经百战,猫也能治。包扎好后小白眼狼就跑了,诶第二天饿了又回来,把我们这儿当成难民发饭处了。”

    出门的时候遇见张更正要去山上老房子,手里提了一大袋菜,说是要大展身手,热情地邀约郁祈安品尝他这个新东方菜品。

    隔壁房空了间单人间,抢占的人跃跃欲试,齐鲲那天刚好在医院,夹在一群大爷大妈中间。他个子很高,身手再利落也无济于事,只能举起双手,生怕不小心碰倒一位。英挺的脸上头一次露出无可奈何的神情。

    “鬼鬼祟祟在门口干什么?这里可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偷。”

    “他有防备。”

    齐鲲又在房内扫荡了一圈,一无所获。

    郁祈安笑道,“你能给它一碗饭,这样流浪着也挺好。”

    一天晚饭后,天气很好,晚霞漫天,不知是风的方向改变,还是走着走着忘记了来路,郁祈安抬眼便到了老房子脚下。

    郁祈安犹豫着抬头望了望齐鲲,他没说可不可以,冷笑一声说张更三年的手艺还不如他。

    “那个,漆还没干……”

    郁祈安来的时候,她脸上还勉强挤出惨淡的笑来,齐鲲单独来看望的,孟立楠再懒得伪装,她说她和郁新生签了保守治疗,大概就在这阵子了,让郁祈安和他不要再折腾什么。他沉默着嗯了一声。

    郁祈安不做评价,似乎明白齐鲲为什么默认她来蹭饭,这些菜他们三个轻易吃不完。

    考试结束,还没等成绩出来,张更和三杯先回老家玩了一趟。郁祈安的生活也成了医院和家里两头跑。郁新生几乎不管她,偶尔给点生活费,知道她反正要读高中,任由她自生自灭。

    张更做的第一道菜是神龙摆尾,红烧整鱼,鱼皮已经碳化,美其名曰非洲游,里面寡淡无味,却又说少盐少油健康。第二道菜是蚂蚁上树改良版,母猪上树,他认为大块的肉更能一饱口福,饭桌上人人秉持退耕还林的想法,树林几乎没有减少。

    “呵呵呵,这几天没看见你,我还以为你走了。”郁祈安故作轻松走到院子中间做扩胸运动,“更子哥和三杯哥呢?”

    背对着她的人身影怔了一瞬,轻呵出声:“还好,至少可以把你卖了,不会有人知道。”

    ……

    他走了吗?

    离开时齐鲲的手淡淡在柜子上一拂,一层灰,随口说了句:“暑假一个人住,把门窗关紧。”

    短发摩擦在颊边,脸上绒毛若有似无被搅动,她整个人被按在齐鲲怀里,动弹不得,却不觉紧张。他身上总有股洗衣粉或沐浴露的香味,靠很近才能闻到。

    钱没有来路,孟立楠的病更不等人,没过几天,形容更加憔悴,脸上毫无血色,像被霜打过。

    只是齐鲲毕业后一直没有消息,很少在医院看见他,郁祈安心里隐隐不安。

    侧身,贴墙,小步前进,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她特务一样在周围细细打探了一圈,房子里并没有动静。

    齐鲲穿了件宽大的白色T恤,洗的变了颜色稍稍发黄,一角掖在牛仔裤里,端着一碗什么东西过来喂猫。

    小猫像是听懂了,主动走到郁祈安身边,蹭她的裤腿,仍旧盯着张更一股倦怠模样,仿佛在说它有靠山。

    不过还好了解张更的手艺,三杯上来之前买了些卤菜和馒头,三人在张更近乎威胁的眼神下,秒速光盘了这份卤菜。

    郁祈安从齐鲲那里听说了孟立楠的决定,保守治疗,她心里并没有太大的起伏,如果这是妈妈的决定,她尊重。

    手掌下的薄唇红嫩莹润,摩擦在掌心有奇怪的触觉,鲜活而生动。这姑娘也太不省心,齐鲲俯下头,在她耳边嘘了一声。

    他把姿态放到最低,敛去一身的散漫,声音卑微带着祈求,眼中盈盈有东西闪动。他想让孟立楠最后的日子舒心些。

    “不急。”

    “它怎么在这儿?”

    齐鲲很想说不行,但是看着郁祈安一屁股坐在刚刷完漆的凳子上,他愣住了。

    郁祈安站在门边,迟迟不敢进去,总有种做贼的感觉。忽然,身后狸花猫懒懒地叫了一声,瞥她一眼,大摇大摆地走进去,它的伤已经快好了。

    她感觉心脏快要跳出喉咙,压抑着不知道是期待还是害怕,她往院子里走了两步,门虚掩着,里面没人。

    他也只是个孩子。

    《赎罪(听不到你的声音)》

    她识得郁新生的脚步声,没有这么急切,永远是缓缓的,鞋子拖在地上发出长长的声音,又换脚。喝了酒的时候劣质皮鞋硬底在水泥地上磕的声响格外大,一脚深一脚浅,她听了很多年这个声音。

    郁新生不常回去,一个人在家喝不如和朋友在外面玩,这几天孟立楠的事情扰得他心情也不好,酒瘾更大了。

    “不……”话还没说出口,一双大手直接捂住她的嘴,将整张脸遮了个大半。

    她没反应过来,嗯了一声,脸色稍微放缓,眼神在齐鲲身上打量。白色T恤外面套了一件深蓝色衬衫,深棕色休闲裤搭配简约年轻,左耳上一颗银色耳钉透出几分桀骜不羁。

    放好碗张更直起身,语重心长地对猫说:“我们这些人都只够养你一个,别在外面乱搞,多了养不起,听见没?”

    “哦”,院子中间有个锃光瓦亮的小木凳,小巧可爱,郁祈安毫不犹豫坐上去,趁机还是问出,“那我能来这儿住几天吗?”

    孟立楠知道是他办的事,说郁家终究是对不住他,如果他要留下来,希望能帮忙照顾一下郁祈安,如果想走,她也会告诉郁祈安不要纠缠。

    “宫颈癌。”

    孟立楠待他不错,给他买衣服买吃的,帮他开家长会,说不上贴心,但给了他那几年不敢奢求的关爱。

    *

    郁祈安干笑两声,“我那啥,路过,锻炼。”说罢还装模作样做了两个扩胸运动。

    女人看清来人,睡意立马全无,脸色严肃,压低嗓门,“这是医院。”

    “回老家了。”

    勉强能吃的是素炒空心菜,少量调味料,还是赢在一个原汁原味。

    齐鲲压根没抬头看她,怜爱地轻抚小猫的头,语气不咸不淡,“饭后剧烈运动                                                容易导致胃下垂。”

    齐鲲还蹲在猫粮边,看见女孩一惊一乍扭头回看自己屁股上的油漆,慌乱又不知所措的模样,背景是天边红

    “你要走了吗?”

    “我们早就约好了,没办法,请你出去。”女人双手抱胸,眼神凌厉,正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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