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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眠雪观察她的反应,有了第一声娘叫出口,后面的就简单许多。

    苏眠雪抬手摸着自己发间的蝴蝶簪子,苏时章将信从怀中掏出交给她,“阿雪,这些都是你的选择。”

    苏时章凑着耳朵听她俩密谋着什么,说来说去,都转不出一个婚事。

    她声音不小,因练过武的原因,说起话来中气十足,整个雅间都听了一清二楚。

    苏眠雪反握住她的手:“阿娘,这桌菜都要凉了,我们先吃饭吧。”

    ……

    阿福道了声是,转身又和几人嘀咕在一块:“让我们来挑,都比二当家看人准。”

    《苏记美食录》

    苏时章本身就是普通人,走了点运气从御厨变驸马,一官半职在长安城内有了脸面,但苏眠雪不一样,娶回公主府的,也该当世家公子,皇家子弟。

    谢长曦瞥了眼:“她生来便是天潢贵胄,又不用做这些来讨好什么人,将来便是有了夫婿,也该找个相貌好的,娶进我们公主府,以阿雪为主,事事都当阿雪来做主意。”

    清风楼虽不及苏来斋的名气,和在长安从开祖皇帝起的威望,但苏眠雪只是一个十来岁的姑娘,她现在在长安能有一席之地,足以证明她的本事和手艺。

    十八是不小了,旁人早就享受侍弄儿孙的乐趣,到她这连个亲事都没定下。

    苏眠雪走出来,拉过阿福,轻声问道:“裴钰呢,我下午有事,你们让他来选人,莫出了乱子。”

    用完膳,苏眠雪应下和谢长曦一块回公主府的事。

    谢长曦不由更多了几分心疼,她将近四十,留在人世间的时间本就寥寥无几,在缺失了几近二十年的陪伴,她更希望这孩子能哭一哭,闹一闹。

    阿财说:“应该是借了太后的光,你说太后什么时候跟苏来斋一样,亲自给我们写份牌匾来。”

    谢长曦满意点头,眼中带了柔光:“先用膳,用完膳我们便先回公主府,我怕你不适应,你就先去看看。”他又看了眼苏时章,气道,“你爹是个没心肝的,把你丢在外边也不见急着带你回来。”

    酒楼里头一片欣欣向荣,苏时章好生道:“阿雪,看来你已经学成了为父的经商之道,你这长安和淮州的酒楼都开得不错,我回去时,还有人问你在长安如何呢。”

    实际在她看到中间那位端庄英气的美人时,她又把到嘴的话和表情收回去,端端正正朝几人见礼。

    哪里像现在一样不成事,大庭广众之下,不是让孩子难堪吗?

    本意是问苏眠雪的婚事,他们回去时李大娘给了他们一封信,是李大牛写给苏眠雪的,字迹中能读出一二,两人关系估计并非是兄妹。

    好在公主本就是冷情冷意,不会沉迷在情爱中的人,当年选了他,也是因为他生的好看,加上只是一个御厨,身后没有世家好拿捏。

    “表嫂,有些事急不得。”谢长曦看了眼,恼道,“姑娘脸皮薄,这会儿都不准提这事。”

    孩子不和她姓谢也不能怪苏时章,当年事态紧急,摄政公主府内至少有四成的人葬身火海,苏时章带着小县主住在内院,四成中又有三成是内院的人。

    他一个活了半辈子,从前当御厨伺候宣帝到公主驸马,后来在景乡镇做平民百姓度日,什么事是放不下的。

    赵氏左右看了看,幸好这雅间内只有他们的人,公主这话太嚣张了些,将男子娶进府中这话给外人听到,这苏眠雪至少是拒了长安大半亲事,忙将藏在袖子里沉甸甸的镯子又往里头缩了缩,附和道:“县主身份尊贵,两人又分别近二十载,舍不得县主出嫁在所难免。”

    拿上信,她粗略看过,多是写着碰到的趣事和他近日来的经历,捏着信角的手起了薄薄一层汗,马车停靠在公主府前,她早就做好了决定,不管怎么变化,都不会去改变。

    若有机会,她也愿再回景乡镇上,见见从前故人。

    他也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能找到谢长曦,归于从前的愧疚,好吃好喝玩了半年,体验当初没有的待遇风光了好一阵子,才想起自己把女儿丢在了淮州。

    其实他一开始独自来,是怕寻找长公主的路漫漫,若是长公主有了新驸马,他这位消失了16年的驸马突然回来着实尴尬,其中难免会受委屈。

    毕竟有些话很难开口,两人手拉着手,苏眠雪硬着头皮唤道:“阿娘。”

    “阿雪,原来你已经到了长安。”苏时章有些惶恐,虽说两人游山玩水增进了些感情,但谢长曦生气,现在平易近人,但从前威压太重,一个怪罪下来,他也是怕的,“公主,阿雪便是臣与你的女儿。”

    吃到后边,也吃出了许多真情实感,谢长曦瞧着严厉,实际却是十分贴心的。

    谢长曦轻哼着:“本宫从前请奏先帝封郡主,他当初百般不同意恨不得先帝当场把我们母女都贬了才好,这样才威胁不到他的皇位,现在又在这做足了功夫。”她摸着手腕上的玉镯,体态略显丰韵,镯子在腕上刚好,“他若真有心,便将阿雪曾经所住的那三县给她,以地做封号都不为过。”

    至少也要让她先换身衣服,然后大大方方的把苏眠雪接回去,到府内慢慢叙旧。

    苏眠雪笑着将自己一路经历说来,里面虽有磨难,但都同大石头一般翻过。

    而苏眠雪对这些都一无所知,她对自己身份有了认知,其他府上有风声,但也都没提过这一档事。

    太子已有太子妃,其中四位皇子都已满十五,有两位开封建府,还有两位住在宫中,尚未娶妻。

    她进来的那一刻被情绪操控着,估计是在怨苏时章,不过又很快掩好情绪,在赵氏前一直都是稳重的性子。

    苏时章说:“我和公主到镇上时,欲满楼和隔壁李家都有人来,他们过得不错,就是有一事,你和李大牛的关系,现在如何了?”

    两人相处中也能看清,苏时章是依顺谢长曦的,公主府是谢长曦的公主府,所以两人关系不大对等。

    苏眠雪走到空着的那个位置,她右手边的赵氏几人纷纷低着头噙着笑,催促说:“县主快喊声阿娘,公主等今日,都不知道盼了多少个日夜呢。”

    小                                                二说:“自从那些贵夫人抢着请大当家去府上,我们酒楼的招牌已经打出去了,今天掌柜又招了十来个人来,听说这次打算留五人。”

    除此之外,淮州安王世子今年十八,有两位侧妃,尚未有王妃,其为先帝贵妃之子,谢长曦与他有仇在身,之前多次求娶慧安县主为妻,其中心思不为人知。

    她估摸不出谢长曦对苏时章是怎么想,但从谢长曦对她的态度来看,她往后的日子不会难过。

    “是啊,除了苏来斋,我们已经不输长安任何酒楼了呢!不过我听说大当家从前在淮州的一个镇上也有酒楼,难怪当初几招就怕原先那什么的盘活了。”

    通体碧绿莹润的镯子被推到苏眠雪的手腕上,谢长曦细细打量着眼前少女。

    苏时章拿袖子遮住日渐圆润的下颚。

    谢长曦兴致淡淡,似不愿听那婚姻的事,叹息了声:“阿雪,回来的路上我就有了打算,你先定下婚事,做一个安安稳稳的郡主,若是卷入那些皇子的斗争中,娘怕护不住你。”

    雅间外,被一齐“赶”出去的小二们围在一块,讨论着守在外边的小厮丫鬟,阿福压低声:“我们大当家真不得了,这是又得了姜国公府的赏识?”

    苏时章为谢长曦舀了碗汤,又在自己边上放上一碗,惊讶道:“没想到老夫人请我们来,是这个用意。”

    “阿雪。”谢长曦有些恍惚,垂下眸子自嘲笑了下,“你来我边上。”

    谢长曦作为皇帝嫡亲姐姐,看似远离朝政,实则耳目清晰,朝堂上的风声都躲不过她耳。

    小二嘴里的“那什么”是清风楼从前的名字,这话轮到阿福不高兴了,几人打闹间,雅间的门被推开。

    老夫人说:“太后娘娘说姑娘一心都投在这酒楼里,贸然将人请走,又要耽搁她一天的时间了。”

    没有丢面子,见事临危不乱。

    “我儿。”这一声又在谢长曦心中来了一个九转十八弯,拉着苏眠雪的手,两人更是开始比赛谁含着眼泪看对方深情些。

    急得苏时章连忙拿起帕子,往两人手中都塞了一块:“今天是个高兴日子,你们母女两得以团聚,更该高高兴兴的,阿雪这些年听话,她天赋好啊,都要承了我大半手艺呢。”

    “好,我们先用膳。”谢长曦原本担心苏眠雪会抗拒,回来时路上做了许多准备,这会看来是她多心。

    谢长曦又说:“你若真心喜欢,管他是什么乡野小子,有本宫在也能给他谋个一官半职,娶进我们府中,关上门事事都以你为先。”

    “太后娘娘想让公主看看清风楼,都是静乐县主打理。”赵氏心中清楚,姜太后让谢长曦来亲眼看看,是为告诉她县主过得很好,她接着说,“皇上有意封县主为郡主,听说这些日都在挑选封号,就差驸马指认,这圣旨便会下来。”

    苏眠雪见着谢长曦时有些感触,但又没那么深。

    谁认亲是来酒楼里的,她今日马车到公主府中还没停稳,又被自己这表嫂急匆匆拉来,连身衣裳都没换,整个人都是灰头土脸。

    他是怕苏眠雪跟着来,姑娘家家没经历过大风大浪,受了委屈以后都抬不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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