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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尚膳副一时难以言齿,宫里给贵人吃得都非最好的,比如食材会特意挑选差不多中规中矩的,激发食材本身口感的同时,尚给自己留一线。

    两人关系从来没有明着僵持过,以往是谢宝姝为难过,但作为平民的苏眠雪没法反驳,只能忍下。

    苏眠雪接受挺快,两人和她从前父母都有七八分相似,许是装束不同的原因,所以改了样貌。

    每家店不一样,但她们两人不知道,宫里并没有这一步骤。

    边上配了一小盘解腻的黄瓜,姜太后用膳的时辰已到,尚膳副有序指挥等候的宫女,笑道:“郡主,请吧。”

    脆皮水用蜂蜜、白醋和料酒调制,尚膳副的手和秤杆一般,稳稳当当三样调料各倒三十克,用毛刷将水涂抹在鸭子身上,一把扇子慢慢吹干,反复涂抹三次。

    两人如今都失了联系,但对方笔下的字字留情。

    谢长曦在长安遍满耳目,但在川州又没有半分办法,不得已找上皇帝,但在数十万的小卒中却如同大海中捞针,那针还是最细的。

    裴攸终于说出她们此行的目的:“太后派人请了长姐和姝儿一块进宫。”他说得尽量玩玩,“臣想,不如长姐与我们一块进宫,也好叫太后娘娘放心不是。”

    鸭子外边的一层皮酥脆,厨子连着肉一块摆在盘子中,完整的鸭子被分为小块,只用筷子一夹,就能放入口中。

    苏眠雪撞了她一下,说:“你若喜欢,今儿就多吃一些,倘若不够,让人出去走一趟,今晚上回去我们俩一块好好吃。”

    但苏眠雪从始至终都不这么觉得,他求的是自己对救命恩人的一个心安理得,她或许沉沦过,但也只是浸于美色中,一时的失魂。

    “撕拉——”

    苏盈看得目瞪口呆:“外边的都会用苹果来填肚子,这样烤出来的有苹果的香甜味道,先生难不成是等烤得时候,将苹果放在边上?”

    《苏记美食录》

    送来的鸭子都是提前处理过,所以不用苏眠雪多费心神。

    谢长曦和苏时章昨日进宫后就没出来过,小厨房正在忙碌。

    她隔三差五去一趟清风楼,习惯了给店里的小二来个出其不意。

    即便如此,深宅大院中也不缺热闹。

    锋利的刀剑轻轻一划。

    竹柄的扇子搭在桌上,很轻的声音,但雅间内太静,和主人的笑声一块传入耳。

    苏眠雪扶着盒子,苏盈凑过来,伸出手摸了下珠子,笑嘻嘻说:“这些珠子可真漂亮,比殿下送来的都要好看。”

    叫苏眠雪难以想象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捏着沙包一样的拳头握住笔杆,板正地写下抒情的字句。

    笑意如春水一般,听在心眼里似水羡羡,荡起涟漪。

    人人都为利益而驱使,即便是人淡如水高挂云端的也不例外。

    尚膳副做起了观赏者,睁着眼瞧苏眠雪将苹果堆在鸭子身边,背部朝上放入石窖,莫约两刻钟的时间,一股香味钻了出来,厨子取出里边的烤鸭,朝上的背部色泽金黄,拿筷子轻轻一戳正留着热油,一下香迷糊了眼。

    几日不吃甚是想念,总是闷在府里面,再多的花也看得差不多,除了鸭子,她还惦记着书斋里头未找着的游记,这一下是彻底勾起她的心,不管明日有什么事,都要出门一趟。

    去寿康宫的路她已经熟悉,现在不用人带着,就能自己摸着进小厨房。

    又是两刻钟的时间,鸭子已经烤好,挪开石窖底下的炭火,取出脆皮鸭时,破了肚子的小口正“咕嘟咕嘟”不停滋啦着热油。

    苏盈捻着飘落在窗柩前的枫叶,不多时,裴攸和谢宝姝到了。

    现在人都是要面子的,说白了能合就合,撕破脸给别人看笑话,落不好的只有她们。

    裴攸身着红色官服,不减当年半分风采,他平日里懒散,习惯倒头就睡,束爱散着头发。

    “郡主,让微臣来做吧。”尚膳副思考后,掏出一半的苹果,肚子里只留了寥寥几块,一双手都能数出来。

    一场秋雨过后,热闹的长安城被寒风笼盖,府上的人躲着几日不出来。

    苏眠雪看着杯盏中一片落在汤底的茶叶,叶儿在碧绿茶汤中舒展着,她端起时,动作有些大了,叶片晃了下,又很快没了脾气。

    苏眠雪为了证实自己说得话,以免被谢宝姝捏住这个把柄,次日一早宫门一开,带着人就跑了进去。

    脆皮鸭的本身是靠调料腌得够不够味,渍入骨肉间,皮脆肉嫩,满嘴爆油,口口留香。

    苏盈在边上坐着,始终不明白苏眠雪怎会突然生气,仅是裴攸的一句话吗。

    不过今儿下了雨,谢宝姝递了拜帖,她又一心铺在李大牛给她的信封上,日子定格在去年,显然是她离开景乡镇后,李大牛给李大娘寄去的。

    转念一想,这是郡主做得,不关他事,“静乐郡主的手艺,和驸马一般绝伦。”

    自分别后,几人都已有好几月未见。

    “姐姐,这是妹妹的赔礼,略显寒酸您莫嫌弃。”谢宝姝将一斛东珠摆在她面前,熟捻唤着,“姐姐回来也有数日,幸好阿攸得父亲提点,误打误撞让太后知晓了这些,事儿才简单了起来,可怜这些天雨太大,就是坐了马车也容易湿了鞋袜,妹妹不愿为难下人,这才晚了来见您,姐姐莫要怪罪。”

    前后两面再刷上脆皮水,翻个面背部朝下,木板遮住入口,刚散去热的石窖温度逐渐上升,苹果蜷缩着果皮蒸发了汁水,将余香留在鸭子上,引来果香阵阵。

    她喜欢吃甜的,便是杏花书院对面的那一家。

    茶汤渐凉,色泽黯淡。

    下一步尚膳副又开始犯难,苏眠雪已经切好苹果,拌入胡椒面孜然粉和鱼油,一股脑填满了肚子。

    修长骨节分明的指头敲击着椅子,苏眠雪听着,在心里数着一下又一下,在第七下时停了。

    将军就那么几个,一层层下面是十倍的人,即便是皇帝,也没有立刻见效的办法。

    鸭子立在盆子中,尚膳副打了滚开的热水,一瓢浇在鸭子身上,连着三次,用棉布将水分吸干,挂在窗前,两个小宫女守着静待风干。

    长安城的脆皮鸭子一绝,每家都有不同的风味。

    难怪谢宝姝宁愿委屈自己也要满足裴攸的决定,换作任何人来,对着这张脸都要无底线的去满足。

    文化程度不高,遣词造句可以看出用了全身力气,不敢懈怠半分。

    裴攸是怕没了昭阳长公主府的助力。

    毕竟因素太多,庄子里今天送来的东西拔尖,厨子做好了有赏,但下次有了变故,做不出先前的味道,皇上又不会去考虑背后的关系,他只知道是底下人糊弄。

    谢宝姝得宠是因为刚好填补了谢长曦失子的痛,她没回来前,谢长曦的目光只会落在她身上,但只是养了一段时日,感情并没有浓厚到非她不认的地步。

    况且苏时章是谢长曦的驸马,谢长曦将愧疚一概充到他们身上,宫里看人下菜,谢宝姝是怕没了这份青睐。

    “可惜我明日需要赶早,给皇祖母做份早膳,妹妹和妹夫也要一块吗?”苏眠雪笑意盈盈,“可我怕耽误四公子早朝的时间,我记得明日不是休沐。”

    “这盒子一看就没用过,都是新的。”苏眠雪盖上盖子,往她面前的桌子推了半分,“东珠珍贵,是舅母赏你的,我怎能夺人所爱。”

    上午陪着姜太后说了会话,午膳是皇帝和皇后到寿康宫用,苏眠雪提前不少时间用来准备。

    她现在收下这盒珠子,指不定背后又会弄出什么事,两人不会有明面上的冲突,若是有什么需要装作姐妹和睦的,她也不愿在大庭广众下演戏,不如就淡淡的,做个普通姐妹,见面问声好,能说几句话,至于其他的便免了。

    御膳房送了一只鸭子来,姜太后近日念着脆皮鸭,苏眠雪顺利接手,和苏盈在厨房里大刀阔斧弄了起来。

    庭院深深,枫叶如火。

    苏盈乐得开怀大笑,弯着一双眉连连说好。

    苏眠雪倒了茶,拿出茶叶重新给自己沏了一壶。

    三人相处方式与其说是从未见过失散多年的,不如说是久别重逢,适应几日后又同平常无二。

    “都是宫里送来的,等秋雨过后,姐姐进宫见见舅母,你的性子,她定然喜欢你。”谢宝姝笑眼弯弯。

    她就像汤底里的茶叶,即便摆动大了些,但有些人生来就是好脾气,只会恼一下,又继续沉默着,随遇而安。

    尚膳副见了立刻吓一跳,宫外是宫外,宫里是宫里,给贵人用得怎么能和宫外一样。

    除了御膳房的粥点,小厨房也会专门猜姜太后的心思,备一些糕点。

    再次碰面,疏远下,又藏着些许算计。

    “呵。”

    东珠是皇后给她的,小小的盒子里铺了一层,粗略数有六七颗,这份所谓的赔礼并不寒酸,作为谢长曦从前疼爱的人,宫里好东西自如流水般赏赐给她。

    苏盈看得入神                                                :“每次想去买只脆皮鸭吃,可以说是一波三折,一等就是半个时辰,运气不好轮到时刚好没了,又要等明日再来排。这做得也麻烦,还要等半个时辰才能到下一步,难怪他们家生意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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