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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行樾接了电话，他就开始滔滔不绝地诉苦。
所幸，她现在逃了出来。
“如果想去的话，我陪你，事情总要有个结果。”
“别害怕，我还在。”
他说着话，眼泪好像就要落下来，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那是他第一次打我，我和他解释队里有很多女同事，我们都住在一起，他摔门而去。我有点委屈，给母亲打了电话过去。
“哥需要的时候，我都会在。”
她伸手，虚虚环着他的腰。
她侧目看他，真诚又坚定。
他喃喃。
她有些不自然地避开了目光。
那么痛苦的日子，她又如何能熬过来。
温清梧深吸了一口气，轻轻按着他的指尖，想要缓解他的情绪。
他的视线很冷，看着于宁海脸上的表情变幻。
我一个人想了很久，最终决定和他摊牌，他又给我承诺。
可他从来都没有错。
“我并不是来听你诉苦的。如果没有什么事情，就先走了。”
——数不清是第几次被打了，只有工作的时候会轻松一点。他的暴力已经到了扰民的程度，惊扰了邻居，有人报警，最终定义为家暴，妇联调解，但是显然没什么用。
察觉到他的异常，温清梧小声问道。
“这不怪你，对她来说，离开或许是解脱。”
行文至此，温清梧下意识地抚上了自己的肋骨。
秦阿姨的无助，她也曾体会。
挂断电话后我怔愣了好久，我不知道，我到底该做什么。
“不理解。”
她轻声安慰着。
他的脸离玻璃的距离很近，似乎这样就能得到认同。
温清梧摇了摇头，还是撑着精神看下去。
这是她的最后一篇日记。
我打电话给母亲说明这件事，她先是陪我一起骂了这个不负责任的女婿，但到最后我想要报警的时候，她忽然苦口婆心地劝我，说毕竟是孩子的父亲，留了案底的话，将来女儿未来的路不好走。
“可是，我资助了他那么久。这感觉就像是助纣为虐。”
她侧过身，和他面对面坐着，手指攥住他的那只手，把他的指尖一根根在掌心里抚平。
“是不是你身边那个小姑娘说什么了，其实那天的事情，我该和她道歉的。”
好像，和于宁海见面也没有那么难了。
他语气很诚恳。
“即便我父亲对我很一般，但起码我也能吃饱穿暖。你也资助了一个像我一样的孩子，她也会感激你的。”
直到某一天，商行樾接到了一个电话。
——我找朋友了解了股票的相关情况，有行内人告诉我他根本不是炒股。我又借了他一大笔钱，在他洗澡的时候翻了他的手机，原来他参与了赌博。
“小商，很感谢你之前的资助。我知道，我的苦难并不是你造成的，但是像你这么幸福的人怎么会懂我的痛苦。”
像是听到了好笑
我希望可以得到母亲的安慰，或者她可以为我撑腰，但听了我的叙述，她也一口咬定我应该更多地把重心放在家庭上，甚至她告诉我，女人本来就应该是做一名贤妻良母，是丈夫坚强的后盾。
.......
“怎么了？”
她侧目去看商行樾，才发现他的手一点点收紧，用力到好像指节都泛白。
“所以，她的死，并不是意外。”
商行樾语气很淡。
是于宁海的，据说他情绪很不稳定，一直在申请和他的见面。
她翻动纸张，看到他们女儿五岁那年的生日，因为考古队的工作，她没能和于宁海一起为女儿庆生，她离开了七天。
指尖被握在温热干燥的柔软里，商行樾抬眸，看到她眼里的担忧。
商行樾捏了一下她的胳膊，轻声安慰她。
商行樾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演戏。
很小声，像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承诺。
事情的调查比想象中顺利很多，阮华，也就是秦心的母亲，在温清梧的照顾下渐渐恢复了神志，已经能清晰地表达。
于宁海剪了头发，露出满是皱纹的额头，上面有一道很显眼的疤，在温清梧的视线里一跳一跳。
——要是可以死在墓穴里就好了。
他的目光空洞，好像真的失去了所有的希望。
那本尘封很久的日记被打开。
“要不是你们家，我的妻子怎么会...是我有时候控制不住，会教训她一下，可是我也只是从我们的家庭考虑，哪个丈夫不想把日子过好呢，她总是在外地工作，心气高，女儿真是需要陪伴的时候。”
商行樾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嗯。”他应声。
她靠得近了些，小声问道。
“我的女儿和你差不多大，我时常在想，如果阿心还在，看到我们的孩子这么健康，是不是也会很开心，我把她养得很好。”
干燥的手指覆在了她冰凉的手背，即便他没有说话，她也读懂了他的安慰。
她没有描写自己的伤口到底是什么样，平淡的文字，甚至没有血腥的叙述，可是当看到那些验伤报告的时候，温清梧的心脏还是一抽一抽地疼痛起来。
泛黄的笔记被摊开在桌面，温清梧伸手理好了顺序，一页页地看过去。
但她还是察觉到了他的委屈和失落。
——他又打了我，我的牙龈出血，女儿看到了，抱着我一直哭，我不清楚缘由，他说那天看到了男人送我回家，我解释了很多，但他不听。肋骨很疼，不知道是不是被打断了。
赌博，骗保，故意伤人，甚至还有□□，数罪并罚，他被判了刑。
商行樾点了点头。
那年他还那么小，于宁海会怎么指责他呢，会装作深爱的丈夫，大声指责他偷走了妻子的命，会一遍遍地强调，是因为他自己才家破人亡，那些看似生活无助的倾吐，其实都像是一根根裹着荆棘的尖刺，一点点贯穿他的心脏。
“我只是来看看，你要怎么狡辩。”
他的语气又变了，像是一个慈爱的父亲，语重心长地劝导。
这是温清梧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她并不好奇。
没看到下文，温清梧还是猜到了接下来的内容。
很简单的生活记录，是秦心和女儿的日常，偶尔会提及她的丈夫，只是寥寥几笔，看不出来她是否幸福。
正好遇上了之前见过两次的警察，所以一切进展得还算顺利。
没等商行樾反应，温清梧就接过了电话，表情淡淡，带了点蔑视地看他。
可是她总觉得，事情并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商行樾垂眸，教室里开了窗户，风有点凉，吹乱了他的头发。
——他和我道了歉，承诺以后不会再打我。
他似乎很沮丧，看上去有点颓废。
他说最近股票的走势不景气，拿走了我的一大笔钱。
——
她聪明的有点不像话。
“于宁海找你了？”
但商行樾还是听到了。
——推门迎接我的不是笑脸，而是他阴郁的表情，他的眉眼间充斥了怒气，仿佛我是他的仇人。我不知道他听别人说了什么，在确定我的考古队长是男人后，他打了我。
“可以陪着我吗，一小会儿。”
“起码，他会好好养女儿，不是吗。”
她的身上总是温暖又柔软。
看守所。
他垂着头，很失落的表情。
——我抱着无比喜悦的心情回到家，手里还提着给女儿补的生日蛋糕，这次的工作圆满成功，我给他买了全新的游戏手柄，他虽为人夫，但依旧年轻爱玩，这让我有些头疼，但是起码平常的日子是幸福的，所以我能够忍让。
“哥，”
“唉，我也不知道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了。其实那笔赔偿金，我并没有花多少，都给了小禾读书。我对丈母娘确实不好，但也只是想给孩子更好的条件，我想，你可以理解我的。”
这些都是温清梧后来听说的。
肩膀上多了一份不属于自己的重量，他微硬的发根戳着自己的脖颈，她没有说话，就让他靠着。
——我的脾脏受损了，但是好像又逃不掉，他拿女儿威胁我，除了死，我好像也找不到别的结果。明天去的研究地没什么研究价值，值得庆幸的是，它的构造也不牢固，我决定，和我最爱的考古事业葬在一起。
她看着他苍白的脸色，额间都渗出了细汗。
“你也能理解我吧，原本，我都已经改过自新好好生活了。”
商行樾摇了下头，示意自己没事。
他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做，好像只有远离考古这项工作，他才能获得一点心安。
温清梧怔愣了片刻，才明白她最后的那句话。
法庭上，她亲自出庭指认了于宁海。
原来她的瘫痪也不是偶然。
他的声音很低，没有起伏。
他们开学了，日子好像又忙碌起来。
《栖梧》
] 商行樾接了电话，他就开始滔滔不绝地诉苦。
所幸，她现在逃了出来。
“如果想去的话，我陪你，事情总要有个结果。”
“别害怕，我还在。”
他说着话，眼泪好像就要落下来，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那是他第一次打我，我和他解释队里有很多女同事，我们都住在一起，他摔门而去。我有点委屈，给母亲打了电话过去。
“哥需要的时候，我都会在。”
她伸手，虚虚环着他的腰。
她侧目看他，真诚又坚定。
他喃喃。
她有些不自然地避开了目光。
那么痛苦的日子，她又如何能熬过来。
温清梧深吸了一口气，轻轻按着他的指尖，想要缓解他的情绪。
他的视线很冷，看着于宁海脸上的表情变幻。
我一个人想了很久，最终决定和他摊牌，他又给我承诺。
可他从来都没有错。
“我并不是来听你诉苦的。如果没有什么事情，就先走了。”
——数不清是第几次被打了，只有工作的时候会轻松一点。他的暴力已经到了扰民的程度，惊扰了邻居，有人报警，最终定义为家暴，妇联调解，但是显然没什么用。
察觉到他的异常，温清梧小声问道。
“这不怪你，对她来说，离开或许是解脱。”
行文至此，温清梧下意识地抚上了自己的肋骨。
秦阿姨的无助，她也曾体会。
挂断电话后我怔愣了好久，我不知道，我到底该做什么。
“不理解。”
她轻声安慰着。
他的脸离玻璃的距离很近，似乎这样就能得到认同。
温清梧摇了摇头，还是撑着精神看下去。
这是她的最后一篇日记。
我打电话给母亲说明这件事，她先是陪我一起骂了这个不负责任的女婿，但到最后我想要报警的时候，她忽然苦口婆心地劝我，说毕竟是孩子的父亲，留了案底的话，将来女儿未来的路不好走。
“可是，我资助了他那么久。这感觉就像是助纣为虐。”
她侧过身，和他面对面坐着，手指攥住他的那只手，把他的指尖一根根在掌心里抚平。
“是不是你身边那个小姑娘说什么了，其实那天的事情，我该和她道歉的。”
好像，和于宁海见面也没有那么难了。
他语气很诚恳。
“即便我父亲对我很一般，但起码我也能吃饱穿暖。你也资助了一个像我一样的孩子，她也会感激你的。”
直到某一天，商行樾接到了一个电话。
——我找朋友了解了股票的相关情况，有行内人告诉我他根本不是炒股。我又借了他一大笔钱，在他洗澡的时候翻了他的手机，原来他参与了赌博。
“小商，很感谢你之前的资助。我知道，我的苦难并不是你造成的，但是像你这么幸福的人怎么会懂我的痛苦。”
像是听到了好笑
我希望可以得到母亲的安慰，或者她可以为我撑腰，但听了我的叙述，她也一口咬定我应该更多地把重心放在家庭上，甚至她告诉我，女人本来就应该是做一名贤妻良母，是丈夫坚强的后盾。
.......
“怎么了？”
她侧目去看商行樾，才发现他的手一点点收紧，用力到好像指节都泛白。
“所以，她的死，并不是意外。”
商行樾语气很淡。
是于宁海的，据说他情绪很不稳定，一直在申请和他的见面。
她翻动纸张，看到他们女儿五岁那年的生日，因为考古队的工作，她没能和于宁海一起为女儿庆生，她离开了七天。
指尖被握在温热干燥的柔软里，商行樾抬眸，看到她眼里的担忧。
商行樾捏了一下她的胳膊，轻声安慰她。
商行樾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演戏。
很小声，像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承诺。
事情的调查比想象中顺利很多，阮华，也就是秦心的母亲，在温清梧的照顾下渐渐恢复了神志，已经能清晰地表达。
于宁海剪了头发，露出满是皱纹的额头，上面有一道很显眼的疤，在温清梧的视线里一跳一跳。
——要是可以死在墓穴里就好了。
他的目光空洞，好像真的失去了所有的希望。
那本尘封很久的日记被打开。
“要不是你们家，我的妻子怎么会...是我有时候控制不住，会教训她一下，可是我也只是从我们的家庭考虑，哪个丈夫不想把日子过好呢，她总是在外地工作，心气高，女儿真是需要陪伴的时候。”
商行樾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嗯。”他应声。
她靠得近了些，小声问道。
“我的女儿和你差不多大，我时常在想，如果阿心还在，看到我们的孩子这么健康，是不是也会很开心，我把她养得很好。”
干燥的手指覆在了她冰凉的手背，即便他没有说话，她也读懂了他的安慰。
她没有描写自己的伤口到底是什么样，平淡的文字，甚至没有血腥的叙述，可是当看到那些验伤报告的时候，温清梧的心脏还是一抽一抽地疼痛起来。
泛黄的笔记被摊开在桌面，温清梧伸手理好了顺序，一页页地看过去。
但她还是察觉到了他的委屈和失落。
——他又打了我，我的牙龈出血，女儿看到了，抱着我一直哭，我不清楚缘由，他说那天看到了男人送我回家，我解释了很多，但他不听。肋骨很疼，不知道是不是被打断了。
赌博，骗保，故意伤人，甚至还有□□，数罪并罚，他被判了刑。
商行樾点了点头。
那年他还那么小，于宁海会怎么指责他呢，会装作深爱的丈夫，大声指责他偷走了妻子的命，会一遍遍地强调，是因为他自己才家破人亡，那些看似生活无助的倾吐，其实都像是一根根裹着荆棘的尖刺，一点点贯穿他的心脏。
“我只是来看看，你要怎么狡辩。”
他的语气又变了，像是一个慈爱的父亲，语重心长地劝导。
这是温清梧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她并不好奇。
没看到下文，温清梧还是猜到了接下来的内容。
很简单的生活记录，是秦心和女儿的日常，偶尔会提及她的丈夫，只是寥寥几笔，看不出来她是否幸福。
正好遇上了之前见过两次的警察，所以一切进展得还算顺利。
没等商行樾反应，温清梧就接过了电话，表情淡淡，带了点蔑视地看他。
可是她总觉得，事情并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商行樾垂眸，教室里开了窗户，风有点凉，吹乱了他的头发。
——他和我道了歉，承诺以后不会再打我。
他似乎很沮丧，看上去有点颓废。
他说最近股票的走势不景气，拿走了我的一大笔钱。
——
她聪明的有点不像话。
“于宁海找你了？”
但商行樾还是听到了。
——推门迎接我的不是笑脸，而是他阴郁的表情，他的眉眼间充斥了怒气，仿佛我是他的仇人。我不知道他听别人说了什么，在确定我的考古队长是男人后，他打了我。
“可以陪着我吗，一小会儿。”
“起码，他会好好养女儿，不是吗。”
她的身上总是温暖又柔软。
看守所。
他垂着头，很失落的表情。
——我抱着无比喜悦的心情回到家，手里还提着给女儿补的生日蛋糕，这次的工作圆满成功，我给他买了全新的游戏手柄，他虽为人夫，但依旧年轻爱玩，这让我有些头疼，但是起码平常的日子是幸福的，所以我能够忍让。
“哥，”
“唉，我也不知道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了。其实那笔赔偿金，我并没有花多少，都给了小禾读书。我对丈母娘确实不好，但也只是想给孩子更好的条件，我想，你可以理解我的。”
这些都是温清梧后来听说的。
肩膀上多了一份不属于自己的重量，他微硬的发根戳着自己的脖颈，她没有说话，就让他靠着。
——我的脾脏受损了，但是好像又逃不掉，他拿女儿威胁我，除了死，我好像也找不到别的结果。明天去的研究地没什么研究价值，值得庆幸的是，它的构造也不牢固，我决定，和我最爱的考古事业葬在一起。
她看着他苍白的脸色，额间都渗出了细汗。
“你也能理解我吧，原本，我都已经改过自新好好生活了。”
商行樾摇了下头，示意自己没事。
他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做，好像只有远离考古这项工作，他才能获得一点心安。
温清梧怔愣了片刻，才明白她最后的那句话。
法庭上，她亲自出庭指认了于宁海。
原来她的瘫痪也不是偶然。
他的声音很低，没有起伏。
他们开学了，日子好像又忙碌起来。
《栖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