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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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旁边的宋道长长身玉立，玉簪盘着太极髻，端方雅致。

    这场景，像极了公子小姐上香求缘。

    两人目光相触，都没有移开。

    南琛拜完出来时，南枝问道：“你求的什么？早日发财？”

    南琛手里拿了九根香，秦黛手里是三根。

    跪着的两人没那么多心思，只是虔诚上香。鸣泉难得的一本正经，讲解着上香时的礼仪，三拜九叩，跪下时，左手盖在右手上，额头三叩手背。

    何况人呢？

    南琛:？

    正殿的小小喧闹衬托地宋道长独自前行的步伐那么孤独，又那么虔诚。

    叔侄俩和不靠谱掌门又库库炫了很多。

    甚至抬手捂住了心口——

    早课的后半截，南枝看着书上的字，在道长低沉的讲课声中神游太虚，在游到是出家还是修仙时，肩膀被推了一下。

    南枝扶着桌子缓缓起身，在大家都以为他不会开口的时候，说道：“意思就是，狂风刮不过一早上，骤雨下不了一整天……”

    “大侄子！”南琛又推了推，“枝枝……”

    鸣泉动作愣住，被问懵了，保持着S型想了两秒，抬手点了点他，“你小子挺幽默。”

    转身就看到另一张警示牌：道观内禁止投喂猫猫和道士。

    因为新的社交圈子，刚刚脱离血缘关系的叔侄两人终于挤进了圆桌。

    南枝心想道观里还有猫，四处寻找时，他看到了南琛跪在香案前的蒲团上。

    他的脖子上多了一条长背云，早课时还没有。而且不是昨天那条，今天这条的珠子是白色的，流苏是红色的，流苏拖到了尾骨以下。

    “往下走500米，瑞雪幸城，烤肠炸鸡，冰糖葫芦，文创冰激凌……”路过的鸣泉掌门为众人表演了一个报菜名。

    他的出现立刻吸引了第一排人的目光，注意力被转移时，大家扭动的身姿更卖力了。

    南枝白了他一眼。

    一群人以横五竖四的弧形方阵站好后，鸣泉掌门开始传业授道，扭腰热身。

    “不是，我问了道长，九根香是为三代祈福。

    “Da！”林文雯小声无语。

    青年的背影单薄，站的并不端正，却垂柳一般有一种韧劲。他的头发很黑，凌乱蓬松，一张小脸上五官清秀好看，眼中的困倦很明显，却莫名又让人觉得有一种无法忽视的生气。

    “好看吗？”南琛从邵意身上收回了目光，问南枝。

    南琛看向上了山就没红过眼眶的大侄子，而且难得的，昨天到今天一句都没提渣男。他正想笑话他几句，转眼就看到了正                                                殿门口看香摊的邵意。

    南枝恶寒。

    南枝不想配合，所以只是抬起手摆烂，然后他就看到了远处缓缓拾级而上的宋道长。

    “阿琛，枝枝，扭起来。”鸣泉开始点名了。

    南枝点头，跟在他身后，他俩缀在潜修团的最后。

    潜修团的人互相看了看，露出难以描述的表情，大家的目光都挺世俗的。

    南枝：这都有人信？

    有人在笑了，这不是认字就能解读的吗？

    众人:这大概就是文学的魅力!

    两个女孩胳膊挽着胳膊激烈讨论着。

    罗筠觉得哪里不对，想到曾经看到的一个梗，问鸣泉：“道长，你是佛教吗？”

    南枝在这群人中个子也算突出，于是又和最前面的人对上了目光。

    南枝龇牙咧嘴跟着练了一遍，幸好旁边的男高和两个女生的手脚也像租来的一样，一起丢脸后，团队感情又增进了一些。

    罗筠觉得这四个人都在鬼扯，转移话题道：“难道这三天都是全素斋吗？”

    “有血缘关系那种吗？”林文雯握住了一只拳头，眼睛发光。

    等等，好像听过。

    南枝木然抬头，周围人都已经起身小声嘀咕着离开学堂，他也跟着起身，腿软屁股疼，这才是正确的爬山后遗症。

    《crush他道法双修》

    睡懒觉的掌门依旧是坐在了南枝旁边，一张桌子坐了13个人，直接把南琛这个双开门挤对折。

    前面两个女生听到两人谈话，回头看他们俩，其中一个问道:“你们是来潜修的吗？”

    五个路痴到处乱蹿，居然是最后到的，于是只能站在了第一排。

    早斋后有半小时的自由活动时间，消食后要去正殿前的广场上八段锦课。

    南枝的目光还在追随。

    林文雯点头，“我就是看到有人说云容观潜修3天瘦了10斤才来的。”

    南枝皱眉，微微仰头看向旁边的人，接触到对方毫无波澜的黑眸时，想让某人暴毙的情绪也不由得收敛了。见对方耐心等待这他说完，南枝沉默了一会儿后说道:“也可以延伸为，人不要活的太用力，不然路走不长。”

    南琛身侧的两个蒲团上分别跪着一只橘猫和秦黛。

    两个女生又给他们俩介绍了潜修团最年轻的少年，高三学生罗筠。

    南枝眨巴着眼睛，突然感觉被甩的烦躁一扫而空。

    “一个姓，还长得这么像，确实是很有缘分的。”秦黛柔声总结到。

    爬山后遗症，早起空腹没吃饭低血糖，点名恐惧症。难道……以火箭升空的速度移情别恋了？

    “上课不要翻白眼！”鸣泉击掌，“热身完毕，跟上我的步伐，八段锦美而华贵，分为八段……”

    南枝突然心跳得好快。

    后面人笑了一片，秦黛小声感叹：“种草了，那个长背云好漂亮啊。”

    “叔侄。”南琛回答。

    四人互道姓名，长发及腰的叫秦黛，长发及肩的叫林文雯。

    南枝收回目光，嘴里吐槽道:“期待和怪老头切磋废话文学吗？”

    早课时，宋道长风华难掩，但是衣着朴素。此刻藏青色的道袍下还衬着一件白色的打底，叠穿的两件衣服飘逸出尘，随着上台阶的脚步，衣袂翻飞。

    南枝好奇地看了一会儿。

    宋道长:“请坐。”

    南枝小团队一商量，直接往广场出发。

    有人请香，邵意就双手递上。

    清晨的道观已经有早起的人赶来上第一炷香了，外面的香炉里余烟袅袅，远处的天空青白一片。

    南琛默默挑眉，不愧是两岁《唐诗三百首》，三岁《道德经》，四岁《出师表》，五岁跟狗打架被狗咬的大侄子！

    “宋道长好帅啊！”

    “我也很期待哦～”南琛对南枝说。

    那个高大的人还站在他旁边。

    南琛和南枝同款歪头疑惑，鸣泉精准地叫出了两人在家时的小名。两人对视一眼，到底是相亲相爱一家人里的谁在整他们俩！

    “天地尚不能久，而况乎人乎？”宋道长从他身边挪开，继续讲解，“天地造物尚且不能长久，何况人呢？”

    南琛微笑:“你们也是吗？”

    或许是听到后面人说起了他的名字，他回头看了一眼。

    走到膳堂时，里面空空荡荡的，道观里的道士们应该是已经吃过早斋了。

    八段锦结束后原本是自由活动，但是潜修团的人想去上香，鸣泉也很随性，就带着人往正殿走去。

    林文雯哦了一声，奇怪的看了两人一眼。

    “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那人又重复了一遍。

    南枝:起床气。

    “你们俩长得有点像啊，是兄弟吗？”林文雯问。其实她昨天就注意到两人了，那样优秀的外貌，想忽视都很难。

    而那个走在队伍最前面的话题人物，比所有人都高一些，头顶的玉簪子在清晨的古朴道观里，像是翠绿露珠，仿佛行走在另一个图层中。

    南枝：……

    他默默放下了手里的鼓槌。

    南琛默默抬手，扭吧。

    他的小叔，最终还是在上进和上班之间选择了上香。

    南枝对上香没什么兴趣，跟在一旁看着。道观里的陈设对于他来说还是挺新奇的，摸摸这摸摸那，然后猛得看见一张警示牌：玩法器的小孩长大会出家。

    换一个就是了！

    “来势凶猛的东西大多不能长久……”南枝垂眸，想起了死渣男临出国前跟他表白时读的那首诗——“我渴望有人至死都暴烈的爱我……”

    南枝盯着他的手看了一会儿，手控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不知道等下八段锦的课程是不是他教，好期待啊！”

    南枝直觉两人不应该有血缘关系，额角跳了跳脸上没什么表情，开口道:“没有，一个姓，觉得太巧了，所以刚认的叔侄。”

    “嗯！好巧啊！”女生感叹。

    后排的中年人频频点头，原本低着头逃避被点名的学生党和社畜们也抬起头看向回答问题的人。

    五人：越听越饿。

    “吃早饭去了。”南琛推了推他。

    “你来说说看？”

    南枝沉默着坐回去，继续撑下巴。

    似乎怕南枝没听到，手指又点在了他的桌子上，甲床的弧边像个括号，还有健康的小月牙。

    “跟着做啊！”鸣泉左扭右扭，双手伸过头顶，转着虚无的呼啦圈，“这是今天的第一课，不要在意世俗的目光。”

    另一边宋道长绕着牌坊转了好几圈，才下台阶离开。

    林文雯感叹：“这是什么禁欲佛子人设吗？！”

    早斋是白粥煎蛋，还有一些小菜。